所以即使穆卓昂不喜歡象棋，也知道一定會輸，他依舊還是會選擇下棋，因為一開始他想的便是陪爺爺下棋，只要爺爺開心。

或許別人下棋是為了贏棋，但是穆卓昂從來不是，也正是因為抱著這樣的心態，所以穆卓昂從來沒有一次因為輸棋而氣餒。

“爺爺……”穆卓昂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他看向穆老爺，說道“我知道了。”

有些事情一開始就是定局，抱著必輸的心態入局，即使輸了也沒什麽，因為總會咋這場輸局中得到不一樣的東西。

“那好，可以說說你的打算了嗎？”穆老爺這才擡頭看向穆卓昂，視線落在穆卓昂的臉上，帶著洞悉一切的智慧的光芒。

“爺爺，下棋前我也不知道你會走哪一步，”穆卓昂說道，“你是不是也不用知道我會怎麽走？”

聽到這話，穆老爺沒有一點生氣的意思，臉上反倒有了些欣慰的笑意。每個人總要經歷些什麽才能成長，只有在門檻上摔過一跤，才能明白這個門檻需要跨過去。

這樣的方式雖然痛了點，但是只需要痛一次，再也不會有第二次，一勞永逸還是磕磕碰碰很多次都無所謂，只是個人的選擇罷了。

“爺爺，你都知道了。”穆卓昂臉上的笑有些苦澀，他就知道爺爺什麽都清楚，他的所有把戲在爺爺面前從來都是不值一提。

“知道一點，”穆老爺說道，“但是已經足夠了。”

“你想幫顧氏集團？”穆老爺問道，他沒有問穆卓昂為什麽要幫顧氏集團，也沒有問穆卓昂準備怎麽幫顧氏集團，而是直接問想不想。

這樣簡單的句子，像是在問穆卓昂是不是想要一個糖果，或者一個玩具。

穆卓昂沈默了片刻，然後才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想幫顧氏，我只是想贏陸景毅，順便幫顧曼君。”

或許之前穆卓昂對顧氏集團的情況不是很清楚，但是自從這兩天他在顧氏之後，他發現顧氏就像一個內部已經腐壞的大樹，所有的壞蟲都在腐蝕著大樹的枝幹。

外表再怎麽樣的光鮮亮麗，也掩蓋不住其中散發出的腐爛氣息。一直生活在這樣氣息的人不會察覺，但是外人一接近便能感覺到。

現在想想，穆卓昂竟覺得陸景毅有些可笑，他不信陸景毅沒有察覺顧氏集團的情況，可是陸景毅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動顧氏的根本。

這樣吃力不討好的做法，穆卓昂突然覺得也只有陸景毅會做的出來，因為他自己就做不出來。

“想好怎麽樣去贏了嗎？”穆老爺問道，穆老爺的臉上帶著了然的笑意。

“弱點。”穆卓昂笑著說道，“爺爺，還是你厲害，要是我去了國外，沒有你再教我怎麽辦？”

這話完全是討好的意思，穆卓昂在國外這麽多年，雖然沒有穆老爺的指點難免會磕磕碰碰，但絕不會到了不知道怎麽辦的地步。

所以穆卓昂這話完全就是為了說來讓穆老爺高興，因為要是這次穆卓昂贏了陸景毅，他便可以完全去國外發展，雖然穆老爺不支持穆卓昂的選擇，卻還是會指點穆卓昂去贏。

“那你可以不去國外。”穆老爺說道。

“爺爺……”穆卓昂頗為無奈的說道，想了想然後說道，“要不然爺爺你和我一起去國外吧，我一個人很想爺爺。”

兩人胡亂扯了一通，無非是穆老爺想讓穆卓昂留下，穆卓昂想要爺爺出國，最後自然誰也沒有說服誰。

就在這時，穆卓昂的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穆卓昂皺眉，準備順手就將手機關成靜音，因為他看到一串陌生號碼，他現在不想處理任何事情，只想和爺爺說說話。

“接電話。”穆老爺說道，他看了眼穆卓昂手中的手機，沒再說其他。

聽到這話，穆卓昂這才將手機接通，順手開了擴音，他本來就沒有事情瞞著爺爺，更重要的是穆卓昂根本瞞不住穆老爺。

到目前為止，穆卓昂和穆老爺的對手戲，穆卓昂都是輸的，只要是穆老爺想贏，穆卓昂便會一直輸。

但是這次的事情，穆老爺明顯的想讓穆卓昂贏。馴養了這麽多年的雄鷹總要放出去，一直放在身邊，到最後只會變成一只家雀。

“穆卓昂，有時間嗎？我們當面聊聊。”對方是個充滿磁性的男人的聲音，即使這是穆卓昂和陸景毅第一次通話，穆卓昂還是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這人是陸景毅。

“有時間，哪裏見面？”穆卓昂語氣平淡而沈穩，可是臉上的笑意卻出賣了他的洋洋自得，有些事情就像下棋，一開局就知道誰處於下風。

約好地點，穆卓昂將手機掛斷，他站起身笑著看著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的穆老爺說道，“爺爺，我還有事要處理，下次再回來陪你。”

“去吧。”穆老爺連頭也沒有擡，而是直接說道，手下的棋也沒有絲毫停歇，像是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棋局上。

“我走了。”穆卓昂語氣歡快的離開，相對於半小時進門的時候低沈的情緒，此時此刻的穆卓昂可以說是情緒張揚。

此刻的陸景毅正坐在駕駛位上，他讓方澤和手下的那些人一同離開，自己開車準備回金山別墅區的家。

或許在陸景毅的心裏，哪裏早已經不能稱之為家的地方，只是一棟別墅加一個陸夫人。實際上陸夫人這個母親從來都沒有稱職過。

從前是將所有心思防範著曾可雲，現在又將心思放在防範顧曼君身上，早已經沒有任何精力去關心陸景毅。

所有陸景毅沒有家這個概念也是情有可原，所以他才執念的想要和顧曼君組建一個家庭，那是他的執念和所有期待，誰也無法取代。

即使車子已經開到別墅附近，只要再拐個彎便能到別墅，可是陸景毅在這裏呆了半個小時之久，最後還是選擇給穆卓昂打去電話。

掛斷電話，陸景毅直接發動車子向前開去，路過別墅時反而踩下了油門，從別墅區的另一個門出去。

兩人約定的地方是市中心的輝煌娛樂會所，陸景毅先到會所，他直接去了包廂，幾分鐘後穆卓昂也推門進去。

包廂裏所有燈都被點亮，房間裏面的亮度如同白晝，桌子上擺著各式各樣的酒，倒酒的服務員正坐在地上為兩個空酒杯倒上紅酒。

“陸總。”穆卓昂率先說道，兩人一個小時前便見過面，雖然不是正面相交，卻也是認識對方。

就兩個人對對方的調查，早就將對方的底細摸得清清楚楚，現在這樣相安無事的面對面坐著，誰也沒有怯場的意思。

“穆總，幸會。”陸景毅端起桌上的酒杯，向穆卓昂示意，然後便仰頭一口喝下。

看到陸景毅的動作，穆卓昂也端起自己面前的紅酒，朝陸景毅微微示意，然後和陸景毅一般仰頭喝下。

一杯酒下肚，也算兩個人正式認識，而這樣喝酒的方式，讓人看上去像知己，而不是敵人。要是敵人就該約在競技場，這樣更容易一較高下，看出誰輸誰贏。

“穆總，說吧，開出你的條件。”陸景毅一杯酒下肚，便直接問道，完全沒有拐彎抹角的意思，也沒有寒暄和客套。

這總做飯，若是朋友，那一定是關系很好的朋友。但若是敵人，那便是深惡痛絕的敵人，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想說，免得浪費時間。

“陸總，你說笑了。”穆卓昂卻打起馬虎眼來，他看著看陸景毅空了的酒杯，倒酒的服務員又將桌上的酒杯倒上紅酒。

“你的目的呢？”陸景毅問道，他的眼光如炬，直勾勾的看著穆卓昂，“顧氏集團還是顧曼君？”

聽到陸景毅的問話，穆卓昂卻不回答，他彎腰將自己手中的空酒杯放下，沒有去看陸景毅，似乎對放酒杯這事格外尊重。

“或者，目的是我？”陸景毅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也正是因為如此，聲音更顯低沈的磁性。

穆卓昂見酒杯放下，叮的一聲，酒杯和大理石桌面碰觸的清脆的響聲，穆卓昂臉上浮現出一個笑意，似乎是對放酒杯這事很滿意，又或許是因為其他。

他緩緩直起身，笑著看向陸景毅，“陸總，你真自信。”

不知道是不是誇獎的一句話，穆卓昂的語氣平淡不摻雜任何情緒，仿佛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我一向自信。”陸景毅說道，“穆總在國內的時間還短，自然不知道。”聽上去陸景毅的話很是大度，像是在說他原諒穆卓昂的無知。

兩個人明明沒有說些什麽，卻好像是什麽都說了，暗潮洶湧的氣氛兩人心裏都如明鏡一般。

“我對國內不感興趣。”穆卓昂說道，“不過或許有時間一定多請教請教陸總你國內的事情。”

聽到穆卓昂像是表態一般的語氣，陸景毅的微微皺眉，既然穆卓昂對國內的事情不感興趣，那現在穆卓昂所做的一切又該怎麽解釋呢？

所以陸景毅明顯是不相信穆卓昂的，他打量著穆卓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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