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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8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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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腦海裏輕而易舉就能勾勒出他風塵仆仆進屋的畫面。

我聽見他很苦惱似地咂舌:“好不容易來看她,她居然給我睡著了。”

真是水耀靈的風格阿,如果他真來看我,肯定也會這麽說。掙紮著想醒過來,可終究還是動彈不得,只能模模糊糊地繼續聽夢裏的水耀靈說:“你們辛苦了,去休息一下吧。我親自照顧她,她應該會好得快點兒。”

什麽鬼理論?你是感冒藥、消炎藥還是退熱藥?

在夢境中暗自腹誹著,我想睜開眼睛,結果卻怎麽也撐不起灌了鉛似的厚重眼皮。

朦朦朧朧的,耳邊有水聲傳來,我感覺到被子被人掀開,涼涼的液體擦在太陽穴、頸動脈、前胸、後背、腋窩、手心、大腿根、腳心……隨後變成火燎燎的灼熱。

溫暖的火舌由內而外,激發出了一層淋漓的大汗,勾著我又做了一個夢裏的夢。

夢裏的夢裏,沒有別的內容,全是水耀靈。哭的,笑的,生氣的,討好的,板著臉的,親吻我的,擁抱我的……無數個水耀靈。

即使渾身好像被高純度酒精洗滌過一樣,也還是擺脫不了水耀靈身上那股獨特的香水味。

當時我就想,等我醒了,一定要在分手以前問問水耀靈,他到底用哪個牌子的哪款香水。

神志不清地胡思亂想著,我鉆進了夢裏那個懷抱,蹭著那方起伏跳動的胸口,抱著那具溫暖馨香的身體,越睡越沈。

夢裏的幻想太美好,好得我都舍不得睜眼,但無奈陽光明晃晃地滾在眼皮上,我再沈湎也不得不醒來。

懷念著夢裏的畫面,我笑了笑,發現自己這會兒腦子清醒多了,力氣也好像恢覆了。口有點兒渴,我想坐起來倒杯水喝,結果居然看到肚子上覆著一只纖細蒼白的手。

不,不止肚子……脖子下面還枕著一只胳膊!

預感到可能是美夢成真,我瞪大眼睛回過頭,果不其然看到了水耀靈滄桑疲倦的睡容。

似乎是我的動作太大,水耀靈被吵醒了,悠悠睜開發青的眼睛。猝不及防地視線相接,水耀靈通紅的眼珠,像在我的眼睛裏也點起了一把大火……驚訝、委屈、心疼、自責、感動,愁腸百結,淚水頃刻交代在了他的胳膊上。

我慌亂地扭回頭,恢覆了背對他的姿態,一動不動。

身後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你可真會給我找麻煩,不知道我現在有多忙麽?”

“又不是我叫你來的。”

什麽也沒問,我趕緊把頭埋進枕頭裏,免得水耀靈又跟我玩霸道屌絲捏下巴強吻啥啥的那一套。然而我猜中了開頭卻沒猜中結局,把脖子露出來同樣是個重大失誤。

丫毫不嫌棄我胳膊燙傷後好幾天沒洗澡的臭汗味,嗅著我右邊泛著酒精味的脖子緩緩咬上耳根,故意在我耳後吹著氣:“你好好照顧自己不就沒這麽多事兒了麽?”

我迅速轉換策略,轉身面對他,依舊是滿滿的傲嬌:“不好意思,我真的照顧不好自己。”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把你慣壞了?”他挑起眉毛,似笑非笑地盯著我,明顯完全沒有跟我解釋的打算,也絲毫看不出來幾天前那副離開我就要死的落魄樣。

“您想太多了。”我慪氣地撇撇嘴,竭盡所能地刺激他:“姑奶奶就是跟季阡仇出去約個會,回來不小心……”

“感冒而已”根本來不及在口中成型,水耀靈的臭嘴就先行蠻橫地封了上來。

本能地,我抵著他的胸口推拒,結果丫直接把我的雙手反剪舉過頭頂,還扳住了我的後腦勺不讓我亂動。掙紮間,唇齒的城門轉瞬失守,空氣被翻攪得越發稀薄。頭皮發麻的戰栗中,我漸漸失去了抵抗的力氣,不自覺地給出了他回應。

天真如我,以為這個熱切而細膩的漫長一吻,足以抵得過我們中間的所有隔閡。

可惜,殘酷的事實卻給了我當頭一棒。嘗盡了悲歡離別,哭完了辛酸苦楚,命運從沒打算給我一個好結尾。

吸著咬著,水耀靈忽然抱起我去了衛生間,我本想提醒他肚子裏還有孩子,不可以繼續。但轉念想到,他肯大老遠飛來看我,多半就是為了孩子。

於是,我還是什麽都沒問,繼續一路激吻著跟他進了衛生間。

直到聽見門被踢上的聲音,我才感覺到自己被摁在了洗手臺前。水耀靈從身後攬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死勁把我被他捏到扭曲變形的臉仰起來,讓我看著鏡子裏憔悴不堪的自己。

他也看著鏡子裏那個不人不鬼的我,唇瓣碾在我耳際,不屑地揚了揚嘴角:“花陽,你該記著,你還有一個名字,叫水太太。”

我亦是勉力一笑:“所以,你是又吃醋了?”

“你憑什麽覺得我會吃醋?”他捏著我的臉晃了幾下,隨後把我整個人都拉到鏡子前面。

恨不得把我的臉壓到鏡子上似地,他在我身後越發輕蔑地冷笑:“就沖你現在這樣子,脫光了我都不一定有反應。但你是我的,別人不能碰。以後不要讓我再從任何人嘴裏,聽說季阡仇替我行使我的權力,替我關心照顧我的妻子。”

憋著一口氣,我也不怕水耀靈不滿,挑釁地對上鏡子裏他那雙陰毒的眼睛:“如果我非要讓他照顧呢?”

“你可以試試看。”水耀靈松手把我重重推進了浴室。

看著衛生間的門開了又關,我忽然覺得自己特別可笑。

我每天每夜都擔心著和水耀靈的未來,現在才明白,他壓根沒想過跟我有什麽未來。在他那,我就是個“水太太”。

而這“水太太”,不過就是結婚證上跟他財產共享的人。可以是我,也可以是溫洛詩,更可以是任何人。

第144.他的命攥在我手裏

水耀靈對我,從來都沒有愛。他接近我,起先是為了報仇,後來是為了擺脫溫洛詩,如今是為了分我的錢。那些浪漫、溫柔、討好、誓言,都只是得到我的一種手段而已。

嘩嘩啦啦的水從噴頭裏淋下來,洗滌著胳膊上煙頭燙傷留下的斑駁痕跡,還有渾身彌漫的酒精味,浴霸暖洋洋的,像一輪小太陽。可是再暖再亮的光,也照不到我心裏去。

那顆心早被水耀靈傷透了,現在不過是狠狠裂開了一道最為新鮮的傷口,墜在密密麻麻的陳舊瘡痍中,流血,潰爛。

不過,我也想明白了,既然他不愛我,我也犯不上繼續為他惱得頭頂冒煙,氣得心頭上火。

洗漱停當,我對著鏡子笑了笑,心說:自己這身子不知道啥時候變矜貴了,體質變特殊了,發燒跟床上躺了好幾天,水耀靈來一趟我就好了,也他媽說不清到底是貴還是賤。

搖著頭從衛生間走出來,水耀靈正懶洋洋地斜倚在床頭,上下打量著我,嘖嘖地說:“終於看起來像個人了。”

本就沒指望他狗嘴裏能吐出象牙,我坐到化妝臺前面擦著頭發,冷冷地下了逐客令:“現在我病也好了,你可以走了。”

不想水耀靈噗嗤一聲就樂了:“你也太拿自己當盤菜了。我來找你,是有事跟你商量。”

這廝分裂得越來越嚴重了,整個一神經病!

懶得理他,我繼續擦頭發,順著鏡子給了他個“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的眼神。

他也沒繃著,開門見山地告訴我海城現今的局勢——

白鑫傑已經歸案,供出了是溫洛詩冒名拿鑰匙偷印章接走了我媽,帶著白鑫傑潛入看守所醫院,讓白鑫傑給我爸我媽灌了氰化鉀。事情敗露以後,徐啟哲主動自首,承認了是自己跟溫洛詩合謀害死的姜嬸和何愷。季冠霖也把監控錄像的母帶交給了罹宏碁。

聽他說著,我仔細回憶起來,我爸我媽出事兒那天,水耀靈因為吃醋傷了手,又在醫院陪了我一夜,壓根沒空回療養院調監控。

至於……看守所的監控,應該的確是季冠霖怕自己的醜事敗露,被溫洛詩威脅了。

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兒,我沒什麽反應,淡定地倒騰著化妝臺上的瓶瓶罐罐往臉上擦,等他繼續。

我知道,他肯定還有話等著我呢。畢竟,他剛才說了,有事兒跟我商量,這些應該都只是鋪墊。

果然,他站起來開始往我這邊飄,停在我身後,彎腰輕佻地伸手在我臉上捏了一把,笑嘻嘻地說:“現在……人證物證都齊了,但還不能開庭,因為……主謀沒有歸案。”

我臉上一痛,心頭一驚,把桌上的保養品全碰倒了,扭過頭問他:“什麽意思?”

他不慌不忙地捏住我的下巴,拇指的指腹在我唇瓣上流連摩挲,笑意盈盈地緩緩開口:“溫洛詩被罹宏碁扣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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