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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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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水耀靈不太高興地說了這麽一句,才慢半拍地想起來我受了傷,假麽假事地問:“餓了麽?還痛麽?”

我搖了搖頭,沒說話。

聽說孩子還在,我只慶幸了短短兩秒,隨後就開始失望。

如果這倆孩子是被水耀靈在新車裏震死的,其實可以免去接下來的諸多痛苦。

比如,我不用親自清醒地登上手術臺,殘忍地結束他們的生命,眼睛一閉一睜,就完成了一場無痛人流。

沒錯,我決定打掉他們。

在看守所,我不答應墮胎,是在跟花國財和水耀靈慪氣。

眼下歷了一番生死,明白了水耀靈只是不希望我被季阡仇搶走,只是秉承著一貫“你不聽話就c到你聽話”的作風,根本就不在乎我和孩子的死活,我看透了,也累透了。

我厭倦了水耀靈的反覆無常人格分裂,也厭倦了和花國財他們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沒了這倆倒黴孩子,水耀靈應該能放了我。我順著花國財的心思帶我媽躲去法國,也算幫他報了仇,從此我倆就徹底兩不相欠了。

往後,我和水耀靈,不必再相愛,不必再相殺。相望,相忘,才能還我倆各自平靜的生活。

許是見我閉著眼睛保持著固執的沈默,水耀靈有點兒不習慣,巴望著我跳起來跟他撕逼似地推了我一把:“還跟我慪氣呢?不就新婚初夜在醫院過了麽?明天給你補回來不就得了?”

我一直以來最佩服水耀靈的一點,就是丫的多重人格管理,能隨時在霸道屌絲和中老年哈士奇之間切換自如。

不過,我此時沒心情跟他開玩笑,仍閉著眼睛不願看他,直截了當地問:“什麽時候帶我墮胎?”

“墮什麽胎?我只答應了花國財送你出國,可沒答應帶你墮胎。”水耀靈說得還很理直氣壯,好像送我出國是應該的一樣。

就當是應該的吧。

我微微把眼睛掀開一點點縫,又問:“什麽時候送我走?”

“你還真想走?”水耀靈似乎覺得我很不可理喻,皺緊了眉頭,一雙眼睛瞪得溜圓。

我覺得他才不可理喻。

眼看他就大仇得報了,我還有什麽留下的理由?

我笑著咽下一口悶氣,翻身背對著他,了無語氣地說:“送不送我走隨你。我困了,先睡一會。”

他像沒聽懂我的逐客令,沒完沒了地在背後輕輕晃了晃我的肩膀:“不吃東西麽?會餓壞孩子的。”

無所謂了阿。反正我不能給他們家,也不能給他們愛,甚至連個親爹我都不能給,不如不讓他們來到這個世界上。

水耀靈一定不知道,我從很早以前開始就是個不愛說話的人,嘴炮技能都是認識曉雅和季阡仇以後才磨煉出來的。

除了面對我媽、外婆、曉雅、季阡仇和姜嬸,除非為了賺錢,我很少說話,也很少笑。

並不是高冷,純粹是心理活動太多導致反應遲鈍,然後想事兒的時候註意力高度集中,聽力視力基本為零。

是水耀靈把我變成了一個真正愛說愛笑愛鬧的人,而不再是從前那個為了哄家人開心、讓朋友放心,拼命笨拙地去應和大家融入集體的廢物。

也許,他就是我生命裏的一個老師,為了教我長大才出現,到我畢業時,也該離開了。

但多半是內疚作祟,或是被孩子牽絆,水耀靈遲遲賴著不肯走,東扯西扯地坐在病床邊給我講段子,完全無視了我的沈默。

記不清他沒話找話地表演了多久單口相聲,疲倦漸漸漫上來,終於把我從假寐拽進了沈眠。

心事重的關系,我第二天很早就醒了。

水耀靈沒在,呂爽和李玲也沒在。我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絕佳機會,去找了婦產科的大夫,請求給我安排墮胎手術。

還是同一家醫院,同一個醫生。

那醫生起先聽了,有些驚訝:“都兩個月了!你確定要打掉?”

怕夜長夢多,我盡量不去看醫生的表情,格外堅定地點了點頭。

“再等一周吧,術前一周是不能同房的。”醫生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因為水耀靈提前知會過她,還是在說真的。

我將信將疑地問:“如果我今天一定要做呢?”

“會有並發癥的。”醫生苦口婆心地勸我,“本來你這月份就算大的,對身體很不好。”

見這情勢,我只好擺出一副油鹽不進的姿態:“我不怕,能馬上給我安排手術麽?”

醫生犯難地皺眉:“這……我們醫院真的不建議你做。”

“出了事兒我不會讓你們醫院負責任的,我可以寫保證書。”我說著幹脆抄起筆真要寫了。

“我暫時把你排到中午那個空擋吧。”醫生更重地嘆了口氣。

以為她這就算是妥協了,不想又“洗澡了嗎”、“換衣服了嗎”、“吃飯了嗎”問了一大堆。

我統統撒著謊回答完,醫生還是不放心地說:“你先回去等吧,體溫不夠的話,還是沒法做。”

什麽鬼?電視裏不分分鐘就能做麽?

也罷,只要打掉他們,我和水耀靈就都自由了,保持體溫這點小事我還做得到。

我當然舍不得這兩個孩子,可水耀靈是要把我送去巴黎的,他們只能跟著爸爸媽媽的其中一個,搞不好還得面對父母是仇人的事實。

既然如此,不讓他們來這個說黑就黑的世界,經歷這場說死就死的人生,不讓他們對這個世界的任何人事物產生感情,才是最好的。

經過這段小插曲,我自己拖著乏力的身體去門口小賣部買了衛生棉衛生紙啥啥的,回屋洗了幾遍身體,窩在被窩裏,等了好久,才終於等到護士來給我量體溫。

好在水耀靈還沒回來,一切進展得很順利,我都已經忐忑地等在手術室外了,忽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溫洛詩穿著病號服,居高臨下地站在我面前,掩唇輕笑:“呵,你怎麽還有閑心在這墮胎呢?”

我真搞不懂溫洛詩,明明她最不想看見的應該就是把她子宮推沒了的我,這會兒怎麽又來找虐了?

顧念著這廝雖說罪有應得,但卻是我害的,我不耐煩地說:“我把你推流產了,現在打掉自己的孩子,不是很公平?你燒高香去吧。”

溫洛詩輕輕搖頭,擡手指著我不是很明顯的肚皮,悠悠地說:“可你肚子裏,是我的孩子。你欠我的,當然得用我說的方式來還。”

精神病阿?她看不出來水耀靈那就是一權宜之計麽?

我正想開口跟她理論,手術室那頭已經開始叫我的名字了,我懶得理她,拍拍屁股起身想走,結果卻被她一把拽住。

這精神病抓著我莫名其妙地笑,笑得我骨頭縫裏嗖嗖直冒陰風,頗有溫思妍的神采,還真不愧是母女。

她沒頭沒尾地問:“你確定你要墮胎?不管花國財的死活了?”

誰管他的死活?愛死不死!

再說了,我墮胎不是花國財逼的麽?

及至失去耐心地甩開溫洛詩,我半個字都沒跟她說。因為我清楚,瘋子是不講道理的。

但當我站在手術室門前,身後忽地傳來溫洛詩不輕不重的一句:“花國財自殺了,現在在看守所的醫院搶救呢,能不能救回來,還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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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花國財:回憶是場時間放的大火(1)

三十年前,我十七歲,作為一名打漁的少年,每天在蛟縣的河岸,浮浮沈沈,撒網收網,網得住水裏溜光的游魚,卻網不住水面縹緲的人影。

第一次遇見溫思妍那天,我也是沾了滿身的淤泥。她站在河岸邊,幹幹凈凈地對我笑。彼時我不懂愛與不愛,只覺得,那位大姐笑得真好看。

於是,我不停地撒網,想網住她裙角翩躚的倒影。

但她當時一句話也沒跟我說過,那個微笑,應該純屬禮貌。

她只是在夕陽的流光裏,靜靜等到郵差出現,憂愁又焦急地問上一句:“還是沒有我的信麽?”

郵差點點頭,她搖搖頭,白裙的女人和綠衣的郵差,背道而馳,影子碎在金色的河面,像命運灑下的火種在攢動。

後來,我每天都能看見她在河岸邊等郵差,跟郵差重覆同一句話。再後來,我輾轉聽說,她是蛟縣小學新來的老師。

這個聽說,意義不大。對我來說,她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對她來說,我或許只是個在淤泥裏洗滌青春的鄉下傻小子。

所以,我一直不懂,她那天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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