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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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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咱倆喝酒!正好姑奶奶還欠你一頓酒!”

我說著,又伸手去撈桌上沒開封的酒瓶。

可他卻用擁抱困住了我,在我耳邊特溫柔地小聲說:“乖,咱們回家喝,好不好?”

他這句短短的話,猛地揪出了我記憶深處年代久遠的畫面。

外婆在家門口看見像個小乞丐一樣的我,充滿憐憫又無限慈藹地抱著我,說:我們回家,好不好?

想到外婆,我更難受了,控制不住地在水耀靈懷裏撲騰著嚷嚷:“我沒有家!我爸不要我了!我媽不認我了!外婆不管我了!我沒有家了!沒有親人了!連季阡仇都他媽不理我了!”

剛開腔我就哭了。

我很久沒哭過了,我一直覺得我這種人渣不適合掉眼淚。

別人罵我媽是精神病的時候,我選擇打架,而不是哭;外婆死的時候,我選擇為她料理後事,而不是哭;和季阡仇分手的時候,我選擇拼命賺錢,而不是哭。

獨獨今天,十五年來積攢的心酸委屈,源源不斷地被釋放,穿過震顫痙攣的四肢百骸,化作鼻涕眼淚,蹭了水耀靈一身。

水耀靈一點兒也沒嫌棄我,輕輕拍著我的後背,緩緩松開懷抱,捧起我的臉,用力摩挲了兩把,笑嘻嘻地說:“真巧,我也沒有親人了,要麽,你當我的親人吧?”

這兩章居然寫哭了。也是沒sei了。那個我媽沒瘋,就是癱瘓臥床,也沒我寫得那麽癡情。白姨有仨孩子,那倆女兒比我大很多,沒共同生活過,這裏只寫了一個兒子。反正,故事就是故事,各位別太當真。

第010.我也是個有故事的女人渣

我沒醉到神志不清,還記得水耀靈是花國財的走狗,自然沒回答他這個套路滿滿的問題,抹掉眼淚推開他,吸著鼻涕打岔:“你不喝酒來翡麗幹嘛?”

“我做了花姑娘最喜歡吃的糖醋荷包蛋阿,你不回家吃它,它都等瘦了。這不麽,它派我來接你,然後我就來了。”水耀靈掏出他的格子手帕,一手扶著我的後腦勺,一手給我擤著大鼻涕,慈祥得跟我親爺爺似地。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哪有這麽好哄,沖他翻著白眼,甕聲甕氣地嘟囔:“你家才不是我家呢,姑奶奶早已看穿了一切,你丫就是花國財安插在我身邊的奸細。”

“尖細?誰尖細?你再胡說八道,我脫褲子了!”水耀靈沒臉沒皮地揣起那塊沾滿我大鼻涕的手帕,煞有介事地站起來,沒正形地作勢要解褲腰帶。

我才不信他真敢脫呢。

但因為心裏實在太堵,想找個人說會話,我拍著胸脯給了他個臺階下:“走吧,回你家接茬喝。今天,換花姑娘講故事給水大大聽。你不知道吧?其實我也是個有故事的女人渣。”

事實上,還沒到家我就開始講故事了。

我發現,沒有酒,我也能講得很流暢。

我是從花國財把我送去農村開始講的。

白鑫傑當時想算計我,沒想到,把自己算計進去了。花國財不放心年邁的爺爺奶奶帶我,讓白鑫傑和花楠陪我一起去了農村。

好歹我也是親孫女,爺爺奶奶更不放心白鑫傑那個外人帶我。奶奶會背我上山采蘑菇,爺爺會抱我去河邊餵馬,但他們年紀都大了,不能一直帶我,我還是會落到白鑫傑那個惡毒的女人手裏。

花國財不在身邊,她終於不怕我了,原形畢露。

故意把我的漂亮衣服給大娘家的小姐姐穿,以此拉近妯娌的關系,還把我的上好佳都給花楠吃,給花楠變著法做好吃的,只給我吃糖水泡飯,或者花楠的剩飯。

我挨欺負當然要鬧了,可是她居然打我。也不算打,農村的說法叫掐裏帶。就是掐大腿裏面,一掐一個紫豆子,特別疼。

我半夜疼得睡不著覺,突然就覺得,我爸對我還挺好的。我當時年紀小,根本不懂,但凡有了後媽,親爸也會變成後爸。

我爸第一次打我,就是我在奶奶家住的時候。

當時聽說我爸要來看我,白鑫傑把大娘家的小姐姐身上那條裙子脫下來給我換上了,因為那是爸爸給我買過的最漂亮最貴的一條。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很晚了我都不肯睡,堅持要等爸爸。我想跟他告狀,想給他看我大腿上的傷,想求他帶我走。可他回來的時候是半夜,大家都睡了,他還醉醺醺地摟著一個女人,卿卿我我地進屋,絲毫沒有忌憚白鑫傑。

早熟的我很委屈,帶著哭腔罵他就知道鬼混,未曾想他一個大耳光把我從裏屋打到了廚房。我鼻子磕在鍋臺上,瞬間血流不止。

動靜鬧得太大,爺爺、奶奶和白鑫傑都被吵醒了,白鑫傑跟他吵了一架,當著我爺爺奶奶的面,把他和那個女人轟了出去。

我爸這次走後,白鑫傑秉承著“父債女償”的原則,對我更不好了。拿花楠的洗腳水給我洗頭洗臉,白天爺爺奶奶不在家,我連糖水泡飯都沒得吃,甚至有時還會被她灌著喝爺爺馬廄裏的馬尿。

我不敢告狀,我怕她掐我裏帶,而且,爺爺奶奶好像也不敢得罪她,我就這樣忍辱負重,捱到了五歲。

我五歲生日前一天,她很平靜地告訴我,我爸不要我了,然後開車把我送到了外婆家門口。

畢竟,我不是親生的,不管我怎麽哭,怎麽叫,怎麽吵著要見爸爸,她都沒回頭,開著那臺紅色跑車,沖著落日,疾馳而去,只留給我半個幹巴巴硬邦邦的苞米面饅頭。

從出生開始就沒見過外婆和媽媽的我,當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像個小乞丐一樣在大雨裏追著車跑了很遠,膝蓋和手全摔破了,外婆出門看見我的時候,我渾身是血。

聽外婆說,當時我頭發搟氈了,身上長滿了虱子,泛著一股騷臭味,整個人餓得面黃肌瘦。

這麽多年,我只看外婆發飆過一次,就是第二天跑到爸爸家跟白鑫傑吵架。爸爸當時不在,外婆跟白鑫傑吵得很兇,全然沒了教師的風範和素質。

那會兒我實在太小了,只記得外婆說:“你想離婚我們離了!你們老花家沒老人嗎?這麽對她,她爺爺奶奶看不見嗎?你們就是欺負我家小陽陽沒媽在身邊!你有錢了不起阿?有本事你替花國財把我的錢和房子還回來!”

好像後來也沒吵出什麽結果,外婆抱著我打車回家了。我忘了我有沒有哭,只記得在外婆懷裏特別溫暖。

畢竟,已經很久沒有人牽過我的手了。已經,很久,沒有人抱過我了。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外婆連出門買菜都要抱著我,連做飯都要牽著我的手,一放下我我就嗷嗷哭。

我到現在都記得,一年前,那個夕陽西下的小美景兒裏,外婆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她當時不敢松手,因為她知道,我肯定怕她不要我。

“可她最後還是丟下我一個人……先走了。”

講到最後,我又特慫地掉了幾滴眼淚。

水耀靈這會兒正好背著我進了臥室,他把我放到床上,躺到我身邊,像外婆一樣緊緊握著我的手,笑著對我說:“睡吧,別怕。你還有水大大呢。水大大哪都不去,這輩子跟你死磕到底。”

我不知道自己是喝多了還是哭累了,反正特別困,也不管水耀靈是誰的走狗了,直接沒羞沒臊地窩在他懷裏睡了。

外婆沒死,對我很好。

第011.瘋子說的,往往是真話

第二天早晨在水耀靈懷裏醒來的時候,我沒有震驚,也沒有害羞,只是覺得此地不宜久留。

畢竟,他是花國財的走狗。

然而我剛坐起來,水耀靈就一把將我拽回了懷裏,閉目合眼地壞笑著咕噥:“睡了我還想跑?你不地道阿。”

“姑奶奶又沒對你做什麽。”我推搡著掙開他。

“沒喝斷片阿?”水耀靈睡眼惺忪地坐起來,浮誇地嘆氣,“唉,又調戲失敗了。”

說完,他居然重新倒在了床上,看架勢還要睡個回籠覺。

“你不上班阿?都下午了!出去!我要換衣服!”我扯著他的胳膊往外攆他。

結果丫跟長在了床上一樣,一動不動,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語:“院長也是有雙休的,都快一個月了,你讓我睡會兒床不行麽?天天睡沙發,在下這老腰真受不了。”

他後邊的話我壓根沒聽進去。

聽到他說“雙休”,我猛地想起自己在直播平臺已經請了半個多月的假,昨天說要播,因為發生了太多事兒也沒播,今天得趕快補上,播完再撤退也來得及。

所以,我沒搭理他,一溜煙地鉆進衛生間洗漱。

回到臥室,水耀靈那老流氓在我床上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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