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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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案組效率非常高，一旦確立了方向，他們調查出的證據越來越多，大多數是王立雄和罪犯間的接觸。
到3月2號這天，所有證據都已經掌握，當天，上級下達命令，捕捉前豎禾市警察局局長王立雄。
今天也是王立雄搭乘飛機出國的日子，命令是在去機場前把他攔下來。
“前線的兄弟跟我報備，說是他們快出三環了。”
“從東方路拐上小路，穿過一個小區，再繞到大路，車少，應該可以追上。”
但是這條路知道的人很少，她熟悉大街小巷，自然可以判斷出能不能追上他們的車。
大志說：“仙林路堵車，警察叔叔們再快也趕不上啊。”
方雨站起來，拿起手機給顧巖打電話，他車庫裏還停了輛路虎，備用鑰匙放在鞋櫃上，她抓上就走。
大志飄過來：“方，方同志？你去哪？”
方雨直接跑向樓梯道，動作利落迅速，她已經堅定了方向。
“抓住他們。”
打給顧巖一直是忙音，可能是開會也可能是別的，方雨這時候也沒工夫去想。
車上了路之後就一直在超車，她沒看車速，眼神在前方和兩個後視鏡間交換，遇到紅燈，踩下油門加速過去。
十幾分鐘就出了三環，前面就是……
大志坐在車上，即使已經死了都心驚膽戰，他從沒坐過這樣的車：“前面就到建門隧道了，方警官……小心前面有車！”
方雨右眼稍稍一動，她看到了一輛紅牌車，再前面就是輛普通的奧迪。
她踩油門，超過了紅牌車，這時候，放在副駕駛座的手機響了起來，大志哆哆嗦嗦地：“方警官，你男朋友。”
方雨全神貫註，根本騰不出手去接電話，然而電話卻詭異地連接到了車內藍牙，方雨狠狠皺著眉，右手拇指一按，電話接通。
那邊的第一句話是：“小雨，能不能停下來。”
第二句話：“王立雄一定會被警察抓住的，你只要安心等著就可以。”
他的聲音溫柔而熟悉，帶著他勸說時一貫溫和的語氣，可車內溫度適宜，她卻覺得氣溫冷得嚇人。
她沒有回答。
她在的這輛車和那輛奧迪並排進入隧道，方雨側頭看向右方，看不清厚重黑沈車窗裏的情景，但她知道，裏面的人也在看向她。
她嘴角一扯，右手拉下方向盤，猛地往那側撞去。
激烈地一聲碰撞，她死死壓住旁邊那輛黑色奧迪，後面的紅牌車急著趕上來，她的車速減慢，方雨死死踩住剎車，同時拉下手剎，車輪與地面間有刺耳的摩擦聲。
後面的車向前一撞，車子被撞翻在這一瞬間裏，她早已做好準備，轟然的響聲中，車子橫在路前方，車前蓋裏冒出煙霧，還伴隨著什麽隱隱燃燒的“嘶嘶”聲。
耳邊恍然有像是什麽儀器不規律的聲音。
“嘀——嘀——嘀——”
來路也堵塞住，還有後面的車輛不明所以的喇叭聲。
隧道已經封閉了，方雨冷笑，大志早已跳出車外，站在旁邊對著方雨喊：“方警官，你還好吧！快點出來車子可能要燒了！”
方雨動了動手指，然後吃力地解開安全帶，開車門，車門好像被卡住，她用手幫著把左腿移出來，狠狠踹了兩下車門，車門打開，她艱難地爬出來。
紅牌車裏出來幾個全副武裝的男人，護著奧迪裏那個頭發有些淩亂的中年人出來，看樣子是放棄逃跑了。
兩個人舉起槍對著她。
“雙手舉起！”
方雨舉起雙手，她的右手有些擦傷，額頭也見了血，萬幸外傷只有一點點，但是她的頭疼得劇烈，耳鳴也很厲害。
在這樣的耳鳴聲中，方雨還是聽到了由遠及近破開天空般的警笛。
方雨扯了扯嘴角，嗓音沙啞：“王立雄，你被捕了。”
王立雄念過半百，一雙眼仍犀利尖銳，他看著這個從沒見過的女人，透過她仿佛看到了從前他一個熟悉的下屬。
到這個時候，他已經放棄做任何抵抗。
丁力和劉宇輝帶著刑警隊隊員到達的時候，無比驚奇方雨怎麽會在這裏，她開來的車車前蓋已經燒著，前車廂冒出了火星，看情況是她開車攔住了王立雄，但是……這簡直也太奇怪了！
方雨視線裏天旋地轉，她一下子站不住倒在地上。
有人過來問她怎麽樣並把她帶到安全地帶，還有人大聲喊著喬雨的名字，她覺得周圍暗了許多，有那麽一瞬間她好像能夠看清一些事物，穿過周圍的人群，在隧道的另一頭，那個出口處，圓弧的亮光裏，有個她無比熟悉的身影站在那裏。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和眼神，卻第一次覺得，那個身影那麽孤獨，帶著沈重的悲傷，像潑天的陰雨，席卷而來。
是了，建門隧道槍擊事件，死傷不是只有她一個，那時候罪犯臨時改換路線，建門隧道根本來不及驅散群眾，她的車翻倒之前，還有幾輛民眾的車也被牽連。
所以……那裏面……也有顧巖嗎？
她張嘴想說些什麽，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再醒來時，只覺得頭痛得不行，相比起來身上的酸痛都算不上什麽，方雨睜開眼，晝日的光芒讓她覺得刺眼，再一閉睜開時眼前就是稍顯溫和的燈光。
頭還是疼，但比剛醒那會好多了，是可以忍受的疼痛。
“小雨？聽得到爸爸說話嗎？”
方雨睜大眼睛，看向床邊坐著的方勇。
“……爸爸？”嗓子極其幹澀，她說話都有些困難。
方勇坐在那裏，應了聲，然後給她看輸液瓶，調慢了輸液的速度，“你嗓子不舒服，盡量別說話……醒了，醒了就好。”
方雨眨了眨眼睛，仍有些不明所以。
方勇知道她剛醒，可能不太清楚，說了兩句：“你在隧道裏被彈片砸中，昏迷了有大半年了。”
方雨：“……”
大半年？！
方雨有滿肚子疑問，心裏還掛念著顧巖，於是開口：“有沒有，別的，傷員？”
說了兩句她就喘著氣，躺了半年，身體實在是虛弱。
“有的，前兩天查出王立雄和金三角有關系，你這個案子裏也有他的一腳，王安為了查這個案子，又被人弄到住院了。”
方雨楞了一楞。
外面天黑，她想問方勇吃沒吃晚飯，方勇一看就知道她想說什麽：“你別擔心我，等下小劉會帶飯來。”
劉宇輝是和一瘸一拐的王安一起進來的。
王安左腿和兩只手都打著石膏，可笑得是真開心：“方隊，你真醒了！”
說完，兩人眼眶還有些泛紅。
……
方勇在病床旁邊吃飯，王安和她說案子，令她震驚的是，和她昏迷時經歷的竟然差不多，她都快以為是自己靈魂出竅了，可想想是自己都參加過自己的葬禮，又覺得那只是一個夢而已。
“……查到王立雄的國外賬戶，才知道他這些年趁職務便利貪了不少，大多數還是南邊弄來的。”
“我那天回家不註意，被兩個人弄了，他們竟然還有槍，還好我逃得快。”
方雨知道，王安能逃出來，肯定經歷了萬分兇險的事，那些人，絕對是殺過人見過血的。
“……就是有個事比較奇怪，我們技術部的查了半天，都查不出是誰匿名寄的資料，前兩天小郭還說，搞得挺像幽靈郵件的。”
小郭就是技術部的同事。
“不過也真是，王立雄一落網，你就醒了，這兩天新聞都是這件事，外面原本還有記者的，說都要來采訪我們的英雄，被領導攔住了，今天下午才走的，哈哈哈——”
方勇擡頭一看，輸液瓶裏快見底了，忙按了鈴，護士來得很快，換了瓶藥水。
她這一天，就沒停過輸液。
護士看到天天看到閉著眼睛的“英雄”，還沒見過睜著的她，現在也十分激動，說了兩句：“方警官，你好好休息。”
方雨也沒來得及回，她就抱著個空瓶捂在胸口走了。
方雨：“……”
王安兜裏手機響了，他一看，說：“我老婆打我電話，待會鐵定要說我，我要下去了，方隊，你好好休息啊。”
劉宇輝看看方勇：“方老師，你需不需要找人來陪夜，您還是回去休息休息吧？”
方勇：“不用，這旁邊好睡得很，小雨一喊我也聽得見，護士也都值夜的，有什麽她們都做的比我好，不用麻煩別人。”
劉宇輝也就不多說了。
方勇把他們送到門口，折回來時說：“你要睡了沒？現在還是早點休息。”
方雨說：“爸，我想你了。”
方勇擔任警察後就沒掉過幾次眼淚，就方雨醒了，他也沒哭，看著自己的姑娘瘦成那個樣子，手上還都是輸液的淤青，說想他了，他一下忍不住，眼眶紅了起來。
他說：“我知道，現在你醒了，就好。”
方雨鼻子一酸，想起了那恍若夢境般的世界裏，她看到過的那個爸爸的背影。
“……爸爸，我想知道，建門事件裏，還有沒有和我一樣，也昏迷了那麽久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卡了好多天，天天打開文檔就寫不下去，於是我就放縱自己，和室友打牌去了。【捂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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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東方路拐上小路，穿過一個小區，再繞到大路，車少，應該可以追上。”
但是這條路知道的人很少，她熟悉大街小巷，自然可以判斷出能不能追上他們的車。
大志說：“仙林路堵車，警察叔叔們再快也趕不上啊。”
方雨站起來，拿起手機給顧巖打電話，他車庫裏還停了輛路虎，備用鑰匙放在鞋櫃上，她抓上就走。
大志飄過來：“方，方同志？你去哪？”
方雨直接跑向樓梯道，動作利落迅速，她已經堅定了方向。
“抓住他們。”
打給顧巖一直是忙音，可能是開會也可能是別的，方雨這時候也沒工夫去想。
車上了路之後就一直在超車，她沒看車速，眼神在前方和兩個後視鏡間交換，遇到紅燈，踩下油門加速過去。
十幾分鐘就出了三環，前面就是……
大志坐在車上，即使已經死了都心驚膽戰，他從沒坐過這樣的車：“前面就到建門隧道了，方警官……小心前面有車！”
方雨右眼稍稍一動，她看到了一輛紅牌車，再前面就是輛普通的奧迪。
她踩油門，超過了紅牌車，這時候，放在副駕駛座的手機響了起來，大志哆哆嗦嗦地：“方警官，你男朋友。”
方雨全神貫註，根本騰不出手去接電話，然而電話卻詭異地連接到了車內藍牙，方雨狠狠皺著眉，右手拇指一按，電話接通。
那邊的第一句話是：“小雨，能不能停下來。”
第二句話：“王立雄一定會被警察抓住的，你只要安心等著就可以。”
他的聲音溫柔而熟悉，帶著他勸說時一貫溫和的語氣，可車內溫度適宜，她卻覺得氣溫冷得嚇人。
她沒有回答。
她在的這輛車和那輛奧迪並排進入隧道，方雨側頭看向右方，看不清厚重黑沈車窗裏的情景，但她知道，裏面的人也在看向她。
她嘴角一扯，右手拉下方向盤，猛地往那側撞去。
激烈地一聲碰撞，她死死壓住旁邊那輛黑色奧迪，後面的紅牌車急著趕上來，她的車速減慢，方雨死死踩住剎車，同時拉下手剎，車輪與地面間有刺耳的摩擦聲。
後面的車向前一撞，車子被撞翻在這一瞬間裏，她早已做好準備，轟然的響聲中，車子橫在路前方，車前蓋裏冒出煙霧，還伴隨著什麽隱隱燃燒的“嘶嘶”聲。
耳邊恍然有像是什麽儀器不規律的聲音。
“嘀——嘀——嘀——”
來路也堵塞住，還有後面的車輛不明所以的喇叭聲。
隧道已經封閉了，方雨冷笑，大志早已跳出車外，站在旁邊對著方雨喊：“方警官，你還好吧！快點出來車子可能要燒了！”
方雨動了動手指，然後吃力地解開安全帶，開車門，車門好像被卡住，她用手幫著把左腿移出來，狠狠踹了兩下車門，車門打開，她艱難地爬出來。
紅牌車裏出來幾個全副武裝的男人，護著奧迪裏那個頭發有些淩亂的中年人出來，看樣子是放棄逃跑了。
兩個人舉起槍對著她。
“雙手舉起！”
方雨舉起雙手，她的右手有些擦傷，額頭也見了血，萬幸外傷只有一點點，但是她的頭疼得劇烈，耳鳴也很厲害。
在這樣的耳鳴聲中，方雨還是聽到了由遠及近破開天空般的警笛。
方雨扯了扯嘴角，嗓音沙啞：“王立雄，你被捕了。”
王立雄念過半百，一雙眼仍犀利尖銳，他看著這個從沒見過的女人，透過她仿佛看到了從前他一個熟悉的下屬。
到這個時候，他已經放棄做任何抵抗。
丁力和劉宇輝帶著刑警隊隊員到達的時候，無比驚奇方雨怎麽會在這裏，她開來的車車前蓋已經燒著，前車廂冒出了火星，看情況是她開車攔住了王立雄，但是……這簡直也太奇怪了！
方雨視線裏天旋地轉，她一下子站不住倒在地上。
有人過來問她怎麽樣並把她帶到安全地帶，還有人大聲喊著喬雨的名字，她覺得周圍暗了許多，有那麽一瞬間她好像能夠看清一些事物，穿過周圍的人群，在隧道的另一頭，那個出口處，圓弧的亮光裏，有個她無比熟悉的身影站在那裏。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和眼神，卻第一次覺得，那個身影那麽孤獨，帶著沈重的悲傷，像潑天的陰雨，席卷而來。
是了，建門隧道槍擊事件，死傷不是只有她一個，那時候罪犯臨時改換路線，建門隧道根本來不及驅散群眾，她的車翻倒之前，還有幾輛民眾的車也被牽連。
所以……那裏面……也有顧巖嗎？
她張嘴想說些什麽，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再醒來時，只覺得頭痛得不行，相比起來身上的酸痛都算不上什麽，方雨睜開眼，晝日的光芒讓她覺得刺眼，再一閉睜開時眼前就是稍顯溫和的燈光。
頭還是疼，但比剛醒那會好多了，是可以忍受的疼痛。
“小雨？聽得到爸爸說話嗎？”
方雨睜大眼睛，看向床邊坐著的方勇。
“……爸爸？”嗓子極其幹澀，她說話都有些困難。
方勇坐在那裏，應了聲，然後給她看輸液瓶，調慢了輸液的速度，“你嗓子不舒服，盡量別說話……醒了，醒了就好。”
方雨眨了眨眼睛，仍有些不明所以。
方勇知道她剛醒，可能不太清楚，說了兩句：“你在隧道裏被彈片砸中，昏迷了有大半年了。”
方雨：“……”
大半年？！
方雨有滿肚子疑問，心裏還掛念著顧巖，於是開口：“有沒有，別的，傷員？”
說了兩句她就喘著氣，躺了半年，身體實在是虛弱。
“有的，前兩天查出王立雄和金三角有關系，你這個案子裏也有他的一腳，王安為了查這個案子，又被人弄到住院了。”
方雨楞了一楞。
外面天黑，她想問方勇吃沒吃晚飯，方勇一看就知道她想說什麽：“你別擔心我，等下小劉會帶飯來。”
劉宇輝是和一瘸一拐的王安一起進來的。
王安左腿和兩只手都打著石膏，可笑得是真開心：“方隊，你真醒了！”
說完，兩人眼眶還有些泛紅。
……
方勇在病床旁邊吃飯，王安和她說案子，令她震驚的是，和她昏迷時經歷的竟然差不多，她都快以為是自己靈魂出竅了，可想想是自己都參加過自己的葬禮，又覺得那只是一個夢而已。
“……查到王立雄的國外賬戶，才知道他這些年趁職務便利貪了不少，大多數還是南邊弄來的。”
“我那天回家不註意，被兩個人弄了，他們竟然還有槍，還好我逃得快。”
方雨知道，王安能逃出來，肯定經歷了萬分兇險的事，那些人，絕對是殺過人見過血的。
“……就是有個事比較奇怪，我們技術部的查了半天，都查不出是誰匿名寄的資料，前兩天小郭還說，搞得挺像幽靈郵件的。”
小郭就是技術部的同事。
“不過也真是，王立雄一落網，你就醒了，這兩天新聞都是這件事，外面原本還有記者的，說都要來采訪我們的英雄，被領導攔住了，今天下午才走的，哈哈哈——”
方勇擡頭一看，輸液瓶裏快見底了，忙按了鈴，護士來得很快，換了瓶藥水。
她這一天，就沒停過輸液。
護士看到天天看到閉著眼睛的“英雄”，還沒見過睜著的她，現在也十分激動，說了兩句：“方警官，你好好休息。”
方雨也沒來得及回，她就抱著個空瓶捂在胸口走了。
方雨：“……”
王安兜裏手機響了，他一看，說：“我老婆打我電話，待會鐵定要說我，我要下去了，方隊，你好好休息啊。”
劉宇輝看看方勇：“方老師，你需不需要找人來陪夜，您還是回去休息休息吧？”
方勇：“不用，這旁邊好睡得很，小雨一喊我也聽得見，護士也都值夜的，有什麽她們都做的比我好，不用麻煩別人。”
劉宇輝也就不多說了。
方勇把他們送到門口，折回來時說：“你要睡了沒？現在還是早點休息。”
方雨說：“爸，我想你了。”
方勇擔任警察後就沒掉過幾次眼淚，就方雨醒了，他也沒哭，看著自己的姑娘瘦成那個樣子，手上還都是輸液的淤青，說想他了，他一下忍不住，眼眶紅了起來。
他說：“我知道，現在你醒了，就好。”
方雨鼻子一酸，想起了那恍若夢境般的世界裏，她看到過的那個爸爸的背影。
“……爸爸，我想知道，建門事件裏，還有沒有和我一樣，也昏迷了那麽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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