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思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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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請你幫我去討個債，可以嗎？”
其實方雨對他提出的要求，他都會答應，雖然她提的要求向來不多。
他們還戀愛的時候方雨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那次是方雨的生日，她想他陪她去游戲廳，她從來沒去過。
那一周方雨對他可謂是言聽計從，小媳婦一樣的說什麽做什麽，可愛得不行，他還疑惑，以為她要憋什麽壞招，可後來才知道她想和他一起出去玩。
她不像別的小姑娘那樣那麽嬌氣，正常的小女孩兒，生日想要禮物或者別的什麽，完全可以理所應當理直氣壯，可她不是，在她觀念裏，想得到什麽必須付出，完全不因自己是他的女朋友而對他驕縱蠻不講理。
後來才知道她是被領養的，聽說是個警察，她偷過東西，被那個警察發現了，對她諸多關照，再後來就是領養，二十多年前的時候，有些地方領養一個孩子還不像現在這樣麻煩。
顧巖雖然比她年紀小三歲，可卻像換過來一樣，總是他寵她，希望時時刻刻看著她，對她好，即使在堅持想要她陪他出國上，也是這樣的想法，覺得待在他身邊才是好的。
他後來想，她會喜歡他接受他，可能也是因為他一直對她好吧。
除去最後的毫不退讓，他可以說一直在滿足她的要求，現在也是這樣的想法，完全不需要她討好他，但……看她這種做作的假諂媚……算了，反正他也很樂在其中就是了。
“你要我怎麽幫你？有欠條嗎？”顧巖挽袖子，準備洗碗。
方雨一聽有戲，連忙走到他旁邊：“有欠條的，在我家裏。”
顧巖說：“可以，你把你家地址告訴我。”
方雨表情有些猶豫：“就是……”
顧巖挑眉：“怎麽？”
“就是……我爸好像搬家了……”
顧巖：“所以呢？”
“你放心，欠條我藏在很隱秘的地方，只有我知道！”
意思是他得去一個陌生人家裏，找欠條！
顧巖和她商量，周末先去追思會，完了再去找老吳。
對此，方雨表示：“科科。”
追思會莊嚴肅穆，當年理科一班的學生現在都已經步入了三十歲，有了自己的事業，大多數也有了家庭，不少人孩子都好幾歲了，相見的時候免不了一陣寒暄。
那時候方雨走的高冷路線，可意外地這些年和老同學相處不錯，大概她職業是警察，總或多或少都幫過他們些小忙，因此即便有幾個在同學會都幾年不到場的人，這場追思會，竟然聚齊了整個班。
說認真的，方雨她不一定喊的出每一個人的名字，但他們居然都到場了，讓她不免感動萬分。
……居然還有媒體。
有同學在攝像機面前緬懷她，就站在那一溜的百合白菊前，那上面掛著張放大過的她的遺照，照片上面她笑容大方美麗猶如往昔：方同學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大家都很羨慕她，而且她很漂亮，是我們的校花，有人說理科無美女，只要一說方雨大家都沒話了……
方雨在顧巖耳邊說：“我雖然知道我這事是挺大的，但是死了這麽多天了，骨灰都涼透透的了，還有媒體關註，嘿嘿，受寵若驚，受寵若驚。”
顧巖倒是沒有回她，免得被人當神經，裝淡定裝不羈，心裏倒是想：方雨這人心怎麽就這麽大呢。
薛有山站到他面前，和他握手道好，這些年他也挺不錯的，進了外企到現在職位也不低，收入該是不錯，穿了高檔的西裝，雖然比不上顧巖俊逸溫雅的長相，但也是一副端正挺拔的模樣。
方雨盯著他看，嘖嘖稱嘆：“要我當年……”
顧巖瞬間黑了臉，對薛有山說：“組織追思會，你有心了。”
方雨頓時把接下來要說的話咽了下去，感動歸感動，還是有點怪怪的，她雖然死了，可變了鬼還有思維，參加自己的追思會，總覺得不太對勁。
本來就是為了表達生者對死者的懷念，她一個當事鬼，莫名有點尷尬啊。
過了這麽些天，薛有山還是有些不能接受年少暗戀對象去世的這個事實，悲痛道：“應該的，畢竟小雨，是這麽好的人。”
旁邊那些同學都圍了過來，顧巖這些年這麽成功，他們大多數人都有所耳聞，再加上他家裏本來就是本市有名的企業，看到他到場，也都想起了曾經他和方雨的那段往事，而且但凡上網絡看新聞的，誰不知道方雨遺書裏還深情款款地提到了初戀啊，這麽一來，看他的眼神都越發微妙。
顧巖早在這些年裏活成了人精，一副我自巋然不動的泰然樣，他說：“不過其實也應該是我來辦，畢竟如果不是這件事，我們或許會結婚。”
方雨一個沒控制住，撞在了面前一個以前男同學的身上，這位同志在三伏天裏，冷不丁地打了個寒戰：奇怪，空調開得這麽低了嗎？
周圍的人也是一驚：怎麽，他們這麽些年一直在談著？不是聽說有未婚妻的麽……這麽一想，心情又很是微妙，看不出來一表人才，原來是這種人……
薛有山壓根就不知道這事兒，那時候在飯局上偶然碰見，提起方雨，他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怎麽，他們這幾年其實都在一起？
顧巖就這麽在追思會上給大家留了個雖然劈腿但還是失去愛人的形象，離開了。
直到後來喬家打算解除婚約，才知道顧巖和他的未婚妻沒有感情基礎，雙方都不喜歡這段家族聯姻。
原來——那是個想和初戀白頭偕老可偏偏造化弄人的癡情人啊。
如果說人類沒有腦洞……
那麽顧巖就不會在她的追思會上造謠了！
方雨回去的路上還在跳腳：老子都死了，你還要讓老子晚節不保！小心讓你陪葬哦！
雖然她措辭很奇怪，但顧巖還是欣然接受。
顧巖：“你不應該感謝我？是單戀我到三十歲還是和我談戀愛到三十歲哪個比較好？”
方雨奇妙地被他說服了。
她也不想想，哪個都不好啊，都很淒慘啊！而且！他就是在造謠啊！
顧巖見她在默默地糾結，笑了笑，驅車前往東區。
老吳吳大朗，四十幾歲的單身漢，沒有老婆也沒有孩子，整天混跡在豎禾各大角落，呼喝就是一大幫流氓混混，大哥長大哥短的，可他的真實身份是豎禾警局的一名警察，幹特情幹了二十多年，耽誤了自己討老婆生孩子，可豎禾市許多大案都有他參與的情報來源，這些功勞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
碰巧今天老吳在家。
老吳是長相很普通的那種，可黝黑的臉上一道從額頭中間到眉角四公分長的疤最是醒目，這讓他看起來有些不好招惹的樣子。
他在家看電視，小茶幾上放著一碟花生米，一盤豬耳朵和兩瓶啤酒，開門看見衣冠楚楚的顧巖，暗暗警惕打量他。
方雨不好透露他的身份，對顧巖說：“暗號是今天你還錢了嗎。”
顧巖：“……你好，吳先生，今天你還錢了嗎？”
“還要比個姿勢，比個姿勢！比個數錢的姿勢！”
顧巖硬著頭皮做了。
老吳：“……”讓他進門：“你是怎麽知道的我和小方的暗號的。”
顧巖站在那裏，老吳示意他隨便坐，他在沙發上坐下，看見方雨很興奮的樣子，說：“我是方雨的男朋友。”
方雨怒了，齜牙咧嘴：“你就誣蔑我吧！”
“我和老方家鄰居這麽多年，沒聽說過她有個男朋友，小夥子，要你說是小方的追求者我還信。”老吳特淡定，一副洪興幫幫主的牛逼樣。
“我就是她初戀，我們高中認識的，她的性格您也知道，好面子，不願讓別人知道她吃回頭草，其實我們好了有兩三年了。”
方雨轉頭去看吳大朗的櫃子：“老吳的槍給藏哪兒了！”
顧巖這麽一說，老吳就有點相信了，畢竟是暗號，隨便人她肯定不會說，男朋友倒真有可能。
顧巖開門見山：“她死前和我說過你和她有債務問題？”
老吳：“你欠條呢？”
來了。
“欠條自然是有的，只是方雨把她留在家裏了。”
“我要看到欠條才完全相信你。”
“那隔壁？”
老吳知道他想的什麽，“老方死了閨女，怕他一個人孤單，上頭給他派了個房子，就在警區那，老方也覺得這是傷心地，搬走了。”
方雨終於安靜下來。
入夜，萬籟俱寂，顧巖在樓上工作，方雨在樓下飄蕩，他家裏被她轉悠來轉悠去，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這位曾經奔波在城市各大角落裏的女警察，遲鈍的感情終於感受到了無盡的落寞。
以前工作的時候覺得煩，遇上案子了熬夜更煩，總有大大小小的事讓她忙著，不知不覺間耽誤了年歲，戀愛沒好好談，和養父也沒珍惜相處的時間，更別提和家人、朋友、同事們好好告別，
方雨很想找人傾訴一下，對象自然是顧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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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方雨對他提出的要求，他都會答應，雖然她提的要求向來不多。
他們還戀愛的時候方雨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那次是方雨的生日，她想他陪她去游戲廳，她從來沒去過。
那一周方雨對他可謂是言聽計從，小媳婦一樣的說什麽做什麽，可愛得不行，他還疑惑，以為她要憋什麽壞招，可後來才知道她想和他一起出去玩。
她不像別的小姑娘那樣那麽嬌氣，正常的小女孩兒，生日想要禮物或者別的什麽，完全可以理所應當理直氣壯，可她不是，在她觀念裏，想得到什麽必須付出，完全不因自己是他的女朋友而對他驕縱蠻不講理。
後來才知道她是被領養的，聽說是個警察，她偷過東西，被那個警察發現了，對她諸多關照，再後來就是領養，二十多年前的時候，有些地方領養一個孩子還不像現在這樣麻煩。
顧巖雖然比她年紀小三歲，可卻像換過來一樣，總是他寵她，希望時時刻刻看著她，對她好，即使在堅持想要她陪他出國上，也是這樣的想法，覺得待在他身邊才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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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怎麽幫你？有欠條嗎？”顧巖挽袖子，準備洗碗。
方雨一聽有戲，連忙走到他旁邊：“有欠條的，在我家裏。”
顧巖說：“可以，你把你家地址告訴我。”
方雨表情有些猶豫：“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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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巖：“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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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方雨走的高冷路線，可意外地這些年和老同學相處不錯，大概她職業是警察，總或多或少都幫過他們些小忙，因此即便有幾個在同學會都幾年不到場的人，這場追思會，竟然聚齊了整個班。
說認真的，方雨她不一定喊的出每一個人的名字，但他們居然都到場了，讓她不免感動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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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雨在顧巖耳邊說：“我雖然知道我這事是挺大的，但是死了這麽多天了，骨灰都涼透透的了，還有媒體關註，嘿嘿，受寵若驚，受寵若驚。”
顧巖倒是沒有回她，免得被人當神經，裝淡定裝不羈，心裏倒是想：方雨這人心怎麽就這麽大呢。
薛有山站到他面前，和他握手道好，這些年他也挺不錯的，進了外企到現在職位也不低，收入該是不錯，穿了高檔的西裝，雖然比不上顧巖俊逸溫雅的長相，但也是一副端正挺拔的模樣。
方雨盯著他看，嘖嘖稱嘆：“要我當年……”
顧巖瞬間黑了臉，對薛有山說：“組織追思會，你有心了。”
方雨頓時把接下來要說的話咽了下去，感動歸感動，還是有點怪怪的，她雖然死了，可變了鬼還有思維，參加自己的追思會，總覺得不太對勁。
本來就是為了表達生者對死者的懷念，她一個當事鬼，莫名有點尷尬啊。
過了這麽些天，薛有山還是有些不能接受年少暗戀對象去世的這個事實，悲痛道：“應該的，畢竟小雨，是這麽好的人。”
旁邊那些同學都圍了過來，顧巖這些年這麽成功，他們大多數人都有所耳聞，再加上他家裏本來就是本市有名的企業，看到他到場，也都想起了曾經他和方雨的那段往事，而且但凡上網絡看新聞的，誰不知道方雨遺書裏還深情款款地提到了初戀啊，這麽一來，看他的眼神都越發微妙。
顧巖早在這些年裏活成了人精，一副我自巋然不動的泰然樣，他說：“不過其實也應該是我來辦，畢竟如果不是這件事，我們或許會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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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想想，哪個都不好啊，都很淒慘啊！而且！他就是在造謠啊！
顧巖見她在默默地糾結，笑了笑，驅車前往東區。
老吳吳大朗，四十幾歲的單身漢，沒有老婆也沒有孩子，整天混跡在豎禾各大角落，呼喝就是一大幫流氓混混，大哥長大哥短的，可他的真實身份是豎禾警局的一名警察，幹特情幹了二十多年，耽誤了自己討老婆生孩子，可豎禾市許多大案都有他參與的情報來源，這些功勞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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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雨不好透露他的身份，對顧巖說：“暗號是今天你還錢了嗎。”
顧巖：“……你好，吳先生，今天你還錢了嗎？”
“還要比個姿勢，比個姿勢！比個數錢的姿勢！”
顧巖硬著頭皮做了。
老吳：“……”讓他進門：“你是怎麽知道的我和小方的暗號的。”
顧巖站在那裏，老吳示意他隨便坐，他在沙發上坐下，看見方雨很興奮的樣子，說：“我是方雨的男朋友。”
方雨怒了，齜牙咧嘴：“你就誣蔑我吧！”
“我和老方家鄰居這麽多年，沒聽說過她有個男朋友，小夥子，要你說是小方的追求者我還信。”老吳特淡定，一副洪興幫幫主的牛逼樣。
“我就是她初戀，我們高中認識的，她的性格您也知道，好面子，不願讓別人知道她吃回頭草，其實我們好了有兩三年了。”
方雨轉頭去看吳大朗的櫃子：“老吳的槍給藏哪兒了！”
顧巖這麽一說，老吳就有點相信了，畢竟是暗號，隨便人她肯定不會說，男朋友倒真有可能。
顧巖開門見山：“她死前和我說過你和她有債務問題？”
老吳：“你欠條呢？”
來了。
“欠條自然是有的，只是方雨把她留在家裏了。”
“我要看到欠條才完全相信你。”
“那隔壁？”
老吳知道他想的什麽，“老方死了閨女，怕他一個人孤單，上頭給他派了個房子，就在警區那，老方也覺得這是傷心地，搬走了。”
方雨終於安靜下來。
入夜，萬籟俱寂，顧巖在樓上工作，方雨在樓下飄蕩，他家裏被她轉悠來轉悠去，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這位曾經奔波在城市各大角落裏的女警察，遲鈍的感情終於感受到了無盡的落寞。
以前工作的時候覺得煩，遇上案子了熬夜更煩，總有大大小小的事讓她忙著，不知不覺間耽誤了年歲，戀愛沒好好談，和養父也沒珍惜相處的時間，更別提和家人、朋友、同事們好好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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