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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之一零三 均田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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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路之戰以後,日本忽然平靜了下來,但這種平靜卻是出於對李彥直的畏懼。

界鎮之內,細川藤孝對乃父細川晴元說:“看這大勢,天下只怕誰也抵擋不住鎮海公了。”他們父子與松平元康一起出使北京,後來又跟李彥直一起回到日本,名為客卿實同俘虜,這時打聽到外界的情況,細川藤孝便建議:“不如我們向鎮海公效忠吧,這樣也許反而能重振細川家。”

細川晴元經過一番思想掙紮,才道:“可是我們就算要投靠鎮海公,鎮海公也不見得會親信我們啊。除非我們能獻上一份禮物。”

細川藤孝說:“父親,我們正有一份禮物呢,在奈良。”

這時候,李彥直正在大會各路“討債”的商家,這些“討債”的商家分為兩類,一類是購買了上海市舶司總署“債押券”的,一類是駕駛大糧船為大軍提供補給的,李彥直欠這兩類商家的錢,加起來超過七百萬兩!他人在日本,口袋裏可沒這麽多通貨,然而見到這些討債鬼卻笑嘻嘻地說:“你們要來逃錢啊,呵呵,我口袋裏一文也沒有呢。”

這些商人一聽都愁眉苦臉,其中福建陳家的少當家陳家康說:“公爺,您別跟我們鬧著玩了。大夥兒都是相信公爺你這塊金字招牌,所以當初公爺一句話放出來,我們二話沒說,紛紛出錢出力。如今都過去幾個月了,公爺卻忽然這麽說,這可叫我們這些買賣人經受不住。”

眾商家都說:“是啊是啊。”

“急什麽啊,你們!”李彥直笑道:“我說我口袋裏沒錢,不過我手裏有條發財的路子,想拿出來抵消了這債務,卻不知你們願不願意。”

眾商家其實就等著這個。紛紛叫道:“願意,願意!”

浙東溫家少東溫爾敏道:“東家。卻不知道是怎麽樣一個發財地路子。”

李彥直說:“這日本銀礦豐富,這兩個月來,我已經將河內、攝津、紀伊、大和、播磨、和泉等十五國大小銀礦的位置、產量探了個大概,已知道的共有一百五十餘處礦產,若你們有意,我就分給你們,任你們開采去。頭兩年開出多少都歸你們,第三年以後嘛,就要上交我五成,這筆買賣,你們幹不幹?”

眾商家一聽,紛紛說:“幹,幹!”

上海的徐家的大掌櫃柯金明說:“只是聽說這些銀礦都在日本諸侯手裏,我們去開采。只怕人家不讓……”

溫爾敏冷笑道:“公爺分下來的銀礦,就是我們的,哪裏由得他們讓不讓!”

陳家康等都道:“沒錯!”

這些商家凡是敢跨海跟隨大軍而來地,每家都養著幾百號打手,組織起來便是一支私兵,這時又想著有銀子開。人人興奮,個個爭先,為了銀礦,無人怕死。

李彥直道:“若是小沖突,你們自己擺平,但要是除了大沖突,我會替你們撐腰的。至於銀礦地契約嘛,我回頭會給你們。”

按下界鎮內部各派商家暗中爭奪礦產契約不提,卻說在姬路之戰以後,大明軍隊聲威大震。日本諸侯的畏懼又增加了三分。近畿諸侯的本城兵力由於大規模調往“西征”,本來就內防空虛。這時聽說“西征”大軍潰敗,更是惶恐,留守越前的朝倉景鏡、留守美濃的齋藤義龍都為內憂與外患坐立不安。

內憂是什麽呢?快沒糧食了!

這次近畿諸侯出動了數萬大軍和十幾萬的運輸隊伍,因戰爭而受波及的地區從美濃一直延續到北九州,籠罩了大半個日本,受影響地人口何止數十萬!因男丁大缺,就是婦女孩童老人也得下地幹活,但就算如此也無法彌補這一年農業勞動力的缺口,由於灌溉不到位,更使農業體系對天災的抵抗更顯脆弱。

李彥直在上海時就斷言:“大戰之後,必有大荒。”如今卻已成為現實。朝倉景鏡和齋藤義龍清點境內收成,竟然都不到平常年景的四成,部分地區因天時不利竟致顆粒無收!為了應對隨時可能發生的戰爭,朝倉景鏡和齋藤義龍既無力進行賑災,又無法減少開支與民休息,反而不得不大肆搜刮糧食入倉備戰,如此一來民間自然怨聲載道,好幾支一向一揆眾都蠢蠢欲動,意圖造反!

內憂如此,外患則更是可怕。

大明的部隊那是不用說了,人家在姬路,七千人就把幾萬日本大軍打得哭爹喊娘,若聚集在界鎮周圍的主力部隊一動那將會造成什麽結果,日本近畿諸侯都不敢想!

可是朝倉景鏡和齋藤義龍更加憂患的,卻是號稱將上洛支援地越後之龍和甲斐之虎!

“上杉家要想上洛,就必然經過越前!”

朝倉景鏡並不認為上杉謙信可以打敗明軍,可是上杉家的大軍經過越前時趁機將之吞滅,卻是大有可能!美濃那邊,也對武田信玄存在同樣的疑忌。

就在這時,界鎮傳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征夷大將軍足利義輝的弟弟足利義昭到達界鎮,並得到了鎮海公李彥直的接待。

“將軍地弟弟?這是怎麽回事啊!”朝倉景鏡問。

“屬下聽說,”家臣魚住景固說:“之前鎮海公派遣了他的重臣蔣逸凡前往京都見天皇,同時又有一批僧侶在叛臣的帶領下,到了奈良興福寺去接足利義昭大人。聽說奈良一行帶頭的人乃是細川藤孝。”

朝倉景鏡驚呼:“細川!難道晴元大人他也背叛了嗎?”

魚住景固卻神色怪異地說:“景鏡大人,這不叫背叛。這叫順應時勢啊。”

朝倉景鏡心中一凜,若有所思。

足利義昭到了界鎮不久後,便傳出他由細川晴元擁立為將軍的消息,不久足利義昭便與李彥直共同發布了“均田令”,《均田令》認為天生萬物,乃為利於百姓,而不是為了讓一小部分人受益!因此。“一國之內,所有田產。均需分歸百姓!”如此一來,相當於是取消了日本貴族地特權!而使本國百姓成為國土的主人!

兩令一經傳出,日本舉國大嘩!所有家族一致指責明軍是要禍亂日本,且不承認足利義昭的地位,認為他只是一個傀儡!足利義昭也對此令充滿了憂心,認為它會讓自己處於被天下聲討的地位上,但李彥直卻道:“被天下聲討?誰來聲討你?是那些貴族!天下應該是百姓的!至於那些貴族。就讓他們死盡死絕吧,我可沒打算和他們一起共治此島!”

這句話,震得足利義輝無法回答。

從關西到關東,所有貴族都在聽說均田令以後準備起來反抗,但李彥直卻不管他們,就先在已完全被他控制地近江、山城、河內、大和、紀伊、和泉、播磨、伊賀、攝津九國以軍法強行推行“均田令”!一刀切地把所有田畝都分到農民人頭上,所有貴族、武士、膽敢犯此令者殺無赦!

此令一下,本來已經默認界鎮霸權地近畿九國登時狼煙遍地。貴族舉旗反對地不知有多少!李彥直更不留情,馬上派出四萬大軍,以三千人為一隊,分十二個方向推進過去,見城就拆,見刀就收。敢反抗者當場格斃!

這九國由於大舉“西征”,留守地貴族勢力與武士勢力本來就弱,又彼此分散,缺乏組織,大一點地土豪不過幾百人,小一點的幾十人,哪裏抵擋得住?因此十二支全副武裝的軍隊開將出去,其實只是執法型的屠殺,而絕非戰爭!

貴族與武士們的血灑到田土中後,隴畝重新分配。盡歸農民。由於戰後人稀,每個農民分得的土地竟然不少。農民們一開始聽說要把土地分給自己,都不敢接受,然而當明軍將反抗的貴族與武士殺光以後,告訴他們:“這田你們就放心地種吧,以後每年只要把收成地十分之一上繳,其它的就都是你們的了!”

“十分之一!”

農民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他們以前的負擔可是上繳收成的一半以上,甚至八九成啊!若是只上繳十分之一,那以後的日子可將美成什麽樣子啊!

看著統治他們的貴族全部倒在自己腳下,農民們地心態很快就發生了變化!由對土地擁有權的被動、害怕變為主動與渴望!

到後來甚至是明軍尚未到達,已有農民預先把貴族殺光了等明軍來主持分田!外面是戰無不勝的大軍,內部是窩裏反的農民,在這樣的形勢下,近畿九國的貴族哪裏逃去?

一夜之間,近畿九國成千上萬地貴族武士家家都有哭聲——卻都是女人小孩的哭聲,男人早被殺光了。

但哭的是貴族,笑的卻是農民。

在鐵與火之中,有日本詩人在痛罵明軍的殘暴,可也有日本詩人在讚頌明軍的“大仁義”!

“千年未有的變局啊!這才是聖人所描繪的先王之制啊,為了即將到來的太平盛世,死一點人又何妨?”

日本的價值觀徹底分裂了!

在河內、攝津、和泉三國,吳平等還費了不少力氣,但大和、山城、近江、播磨四國則有農民先行起事,與明軍裏應外合,紀伊和伊賀的貴族搶在農民暴亂、明軍進入之前先行和農民們和解,交出了土地,並和明軍一起主持了均田儀式,把所有田產都分了出去。

李彥直地《均田令》第一波只發了九國,可對均田的要求卻很快就如病毒一般蔓延開去,伊勢、志摩、丹波、丹後、備前諸國也有農民紛紛起事,要求平分田產!針對這種形勢。李彥直又發出了一道強音:“犯敢犯百姓者,我必起兵討伐之!”這句話,相當於是替所有地農民撐腰!

陣陣旋風終於匯聚在一起,在全日本掀起了一場巨大地風暴,影響所至,尾張、美濃、越前全都被卷入了,這三國的貴族控制力還比較強大。但朝倉家、齋藤家、織田家的基業也已經搖搖欲墜,至於甲斐、越後、安蕓等國。農民的暴動與貴族對農民的鎮壓也都在醞釀著。

到了九月,武田家與北條家終於忍耐不住,聯合了起來,號召關東諸侯,起兵發動“第二次西征”!

而龜縮於安蕓以東的殘存“西征軍”,本來其中頗有幻想能與李彥直談判言和者,至此也徹底拋棄幻想!連本來想固守安蕓的毛利元就。也發動全境地力量,舉兵向東!因為他再無動作的話,境內地農民也將受影響了!

“大明這樣做,分明是要把我們清洗幹凈!不能猶豫了,只能戰爭!不把明軍徹底逐出日本,我們將永無寧日!”

東邊是“第二次西征軍”,西邊是“第一次西征軍”,東西兩支部隊同時對近畿一帶發動攻勢。一股日本有史以來最大的戰爭即將來臨!

“亂了,亂了!這下亂了!”足利義昭本來只想平平安安做個將軍算了,他答應接任時是想李彥直終究有回中國的一天,那時候自己就能做主了,哪裏知道事情會糟糕到這個地步!

李彥直卻放聲大笑:“亂?越亂越好!大亂之後,才能大治啊!”他下令:放棄姬路。讓金川義元也殺進來吧!“就在近畿地區,一次性把事情全部解決!”

商行建對李彥直的這些做法表示懷疑:“我們遠征在外,應該拉攏一派,打壓一派才是正道吧,這麽得罪所有家族,只怕不是上策。再說,為何要放棄姬路?若讓東西兩支部隊匯合,只怕對我們會很不利!”

李彥直冷笑道:“不會有什麽不利的!這次戰爭,我要的,不是妥協的勝利。而是一個徹底地結果!”

“什麽樣的徹底結果?”

李彥直沒有回答。只是說:“既然我們是為了日本的農民著想,就沒必要去考慮那些貴族的想法了!他們要來戰。那就戰,戰到有一方徹底失敗為止!而且失敗的一方絕對不會是我們!”

這時明軍跑到田野上動員起來,告訴日本的農民,東西兩支貴族軍隊正要來奪取他們的土地,並為在這次“均田戰爭”中喪命的貴族報仇!

“若你們想保有眼前地一切,那就戰鬥吧!”

許多農民害怕起來,然而這時候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要麽放棄眼前所有,把自己的性命交道貴族手中去,由貴族們去審判,審判的最好結果,是重新成為依附於貴族的農民,審判的最壞結果,則是論罪被處以死刑!

如果這兩個結果,都不能接受的話,那麽,就拿起武器吧!明軍所提供地武器!雖然只是簡單的刀劍,是明軍在歷次戰爭中從日本貴族那裏繳來的戰利品,卻能夠給他們帶來反抗的勇氣!

明軍的主力已經聚集到了界鎮附近,同時陳吉前往四國島為名軍營建起了一個大後方,安置糧食,停泊船隊。近畿一帶,由於大的城池基本都已燒平,方圓數百裏竟無險可守,李彥直又下令將所有糧倉燒光燒絕,在未來,這片繁庶的地區註定了將變成了一片焦土!

但在短短半個月間,近畿地區忽然出現了十幾萬的農民武裝,他們的武裝程度並不高,組織程度也不高,訓練程度幾近於零,他們散布在各個城町之中,拿著武器,戰栗地等待著東西兩支“西征軍”的到來。他們都是失去了領主地農民,他們都是背叛了領主地農民,面對即將來犯的貴族,或許,他們還將失去性命,但李彥直告訴他們:打敗這些貴族,你們就能成為這片土地地主人!

“讓戰爭來得更猛烈些吧!”

東西兩支“西征軍”進軍神速,東面的今川義元和齋藤道三是缺乏軍糧,必須速戰速決!實際上。前鋒織田信長走到姬路的時候,軍糧就已經吃光了,為了讓仗能夠打下去,他就采取了因糧於地地策略——什麽叫因糧於地?就是到了一個地方之後下農村去搶農民的糧食!

而武田信玄則怕均田風暴蔓延到甲斐,他必須趕在自家後院起火之前把農民造反的勇氣撲滅!

就連他的仇家上杉謙信也趕到了!

“報——今川義元已經到了姬路!”

“報——東倭部前鋒織田信長已抵攝津!”

“報——武田信玄前鋒已經進入尾張!”

“報——上杉家的部隊已經到達越前,朝倉家已經加入。”

戰報像雪片一般飛來,幾支大軍越逼越近。眼看就要匯成一股洪流了!

“很好,很好。”李彥直點頭說:“一個個去打我沒那功夫。聚而殲之,豈不快哉!”

雖然就兵力而言,日本方面已經超過了明軍!

“聚集全日本的夢幻名將,一定會戰無不勝的!”武田信玄站在清州城下,激動地說!

但很快就有敗訊傳來,打了他一個耳光:一支幾百人地農民軍,在一個叫蜂賀小六的率領下。偷襲了他地部隊,殺傷了一百多人,盜走了五十多匹戰馬,燒掉了他一千多擔的糧食!

“什麽!”武田信玄憤怒地要求把這支農民軍給搜出來:“這是不能寬恕的罪行!這群賣國賊!”

然而他們卻找不到這支農民軍,搜尋隊伍倒是另外找到了三支農民部隊,打敗他們之後,武田信繁勸信玄將這些農民軍編入行伍之中,“如此才能以戰養戰。勝敵而愈強”!

但武田信玄卻拒絕了:“這些人沒有經過訓練,會偷襲卻不能打仗,只會添亂!我們的兵力,已經足夠多了!”

“那麽,把他們作為俘虜,關押起來嗎?”

“不!”

“那麽……放走他們?讓他們回家?”

“不……”武田信玄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全部殺掉!”

“什麽!”家臣們都嚇了一跳,倒是武田信繁先理解了兄長的苦衷:“現在,好像也只有如此了!”

“為什麽!”家臣們問。

“因為我們的糧食不夠!”武田信繁說:“根據情報,前方地糧倉都已經被明軍搬到界鎮,搬不動的也已經被燒光,我們沒法因地就糧食!而我們從甲斐到這裏的補給線又太長,如果收容這些俘虜,仗都不用打,光是養著他們,就可以把我們吃垮!所以。只能殺掉了!”

幾百個農民就這麽被坑殺了。武田信玄的這個做法,雖然讓他蒙上了不義之名。可家臣們都辯解說:“那也是沒有辦法!”

其實不止武田家,東面來的軍隊,每到達一處,第一件要做的,不是打仗,而是下農村搶糧食!農民失去了糧食,憤而起義,小部分取得了像蜂須賀小六那樣的偷襲戰果,但大部分卻都打了敗仗,一被打敗,織田信長更不猶豫,全部殺光!他的理由也一樣:我們地軍隊沒那麽糧食養他們!

就連號稱“佛門護法”的上杉謙信,從北邊殺下來時,也采取了這樣的策略!

三路大軍滾滾而來,所到之處,糧為之絕,人為之絕。

近畿的數十萬農民終於完全相信了李彥直之前的宣傳。

“他們真的是來殺我們地!”

“他們真的是來報仇的!”

“他們果然不會放過我們!”

“沒辦法了,拼了!”

“造孽啊!”李彥直在加固了的界鎮城頭,聽著逃難農民的訴苦後,悲天憫人地說。

而在殺人之後,上杉謙信則恨恨地指著界鎮方向怒吼:“這條雙頭龍,你好毒啊!”

然而農民們恨的卻是他們,因為舉起屠刀的不是李彥直,而是武田信玄、上杉謙信、織田信長!靠近他們三個的,都被他們殺了,相反,凡是靠近李彥直的,都會有一口飯吃。

流亡的農民們成群地湧向界鎮,在那裏,有源源不絕地糧食運出來供養他們。

在界鎮外圍被組織著布列成一個又一個地防護層。

界鎮沒有天險,但卻有十幾萬的肉盾!

界鎮之內,李彥直敲著飯碗,問此次東征地總後勤官楊珖:“咱們的糧食,還能支持多久?”

“養我們自己的話,還可以支持一年半。”楊珖說:“要是把外面那十幾萬人都養上,大概可以支持九個月。”

“呵呵,原來這次帶的糧食這麽少啊。”李彥直道:“不過也夠了。其實不用那麽久的,我估計半個月後,今川義元的軍糧就見底了,一個月後,東邊來的那兩支部隊也要糧荒了,這場仗啊,根本就不是打仗的問題,而是吃飯的問題。咱們不急,慢慢來,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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