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我們初見那會兒嗎？”

“當然。難道你想騙我說你是一見鐘情嗎？”

“不是，但枯萎薔薇是我的象征之一，否則我怎麽會特意留下植物的完整生長訊息呢。

像在想來，真是預兆啊。”

夕陽下，一朵盛開的枯萎薔薇被男人插進懷裏小姑娘的發間，輕輕拂去上面的露珠。

**

“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嗎？”利伯蒂非常自然的問，一點都看不出是在轉移話題。

林衣咬著木紋的勺子，歪著腦袋看向對方：“看吧，暫時我這裏的主要精力還是在修補之前損傷的世界壁壘，英弗尼特就在外面。”免得被抓到漏洞。

利伯蒂笑了笑表示了解，臉上毫不心虛。

他甚至還提出了放松的想法：“說起來，汲取此世力量的權限你已經給我了，我主要的心思都放在恢覆狀態上。

和你一樣，目前剩下的精力也就夠制造一個擬態了。不如我們幹脆以擬態出去走走，散散心？在我的故鄉，神明經常在繁忙工作的同時將一部分精力放在娛樂享受上。”

猶豫了一下，林衣答應了下來。

她靠近了抱起利伯蒂的人頭，和之前抱著腦蟲一個姿勢的向森林外走去。小姑娘走的不快，更多的是一種散步一樣的悠然。

之前東倒西歪的樹木已經漸漸恢覆了生長，高大的建木比比皆是，和原本S市郊外的樹林連在了一起。

森林裏，各色的小動物也漸漸活躍起來，大半的動物體型變化不大，乍看上去似乎還很正常，但和末日前相比，這些生物更聰明，更敏銳，也更富有攻擊性。

也有不少生物體型發生了劇烈的變化，不僅有變大變小的，還有一些著實少見的發展方向，比如從一邊的樹上跳來跳去的小松鼠，小東西兩只上肢一邊剝著松子仁，一邊和地上的一團雪白分享美食。

——團團！

她說怎麽之前自己吃“腦花”的時候沒見到自家毛茸茸呢，原來這小家夥是找到了小夥伴（奴役對象）啊！

松鼠桂魚，不是，劃掉，松鼠和貓，這兩個物種是怎麽聯系起來的？一樣的饞嘴嗎？

“喵~~”毛茸茸的觸感從小腿那裏傳來，小家夥又開始蹭吧蹭了。

林衣低頭看看現在抱著的人頭，嘖，果然還是貓咪比較可愛，至少可以擼。

不能擼的人頭利伯蒂一眼就看出了她現在的想法，遮掩著給了小貓兒一個警告的眼神就心安理得的窩在人小姑娘的懷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當盒子被人隨身攜帶習慣了。

“喵！”團團炸毛的鉆進了森林裏、

小家夥好像越來越野了，是因為鏟屎官已經很久不餵食，除了擼毛就沒用了嗎？

林衣看著這個小壞蛋一個警告的眼神就拋棄了自己這個主人也是沒脾氣了。

利伯蒂的頭發掃過小姑娘的手：“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有點無聊。”她這樣回答。

“下棋嗎？”人頭隨意的建議。

林衣點了點頭：“好呀，你來決定下什麽吧，反正我都不會，我們這裏的象棋什麽的也不會下。”

她停下了腳步，手中直接出現了一塊木板和一些木頭塊。

被放下的人頭底部黑水泛起點點漣漪，其中冒出黑色的絲線劃過木板和木塊，轉瞬，木板就被打磨出的了精美的縮小化平原山脈地形，上面有縱橫交錯格子。木塊也變成了精美的小人棋子。

林衣有些好奇的把玩掙紮著想要跳下來的棋子，問：“這是你們那裏的棋？怎麽玩？”

“這是國王，還有主教，然後是法師和騎士……”利伯蒂含笑講解了規則，相當繁覆。

上百種棋子類型，小小的棋子活物一樣走動，分明有自己的個性，還能反叛，儼然擁有了生命。按照規則每一步棋都只能向下達神諭一樣的給個別棋子傳遞命令，如果要計算所有棋子的反應的話，計算量甚至需要超算，一看就知道不是給人類玩的。

認真的說，這款棋就像是小說裏才有的網游，棋子就是NPC，而且是每一個NPC都擁有自己智能的那種。

在林衣記下了規則後，棋局就開始了，像是RPG的聯機游戲，區別在於小姑娘扮演神明，利伯蒂扮演魔王。

他們分別對著己方的棋子下達命令。

身為棋子的小人兒就像是接到了指示開始自己布置。

林衣很快發現，命令的效果不僅看自己說的是否清晰，小人自己的能力也影響效果，而且不同的小人反應也不一樣，如果是屬於教會的小人就比較聽話，如果是屬於王國的小人就會打個折扣。

等到她剛剛把規則摸清，自己的棋盤上代表官員和貴族的棋子就染上了渾濁的暗紅，唔，沒辦法控制，反叛了。

最後，林衣只能眼睜睜看著代表教會的棋子被圍剿，然後打出GG。

“重來！”小姑娘不服氣的說。

第二局，她主動舍棄了代表貴族的棋子，強化了教會的棋子，然後，暗紅再度為半個棋盤染色，一半的教會的棋子也變紅了。

第三局，她破罐子破摔，悄悄培養了一個不起眼的棋子，然後讓對方搞魔導革命，終於成功改變了時代，變成魔法議會，結果大半的棋盤都變成了黃色，把自己手上的白色棋子和利伯蒂手上的暗紅棋子一起鏟除了。

林衣：？？？

怎麽還有這種結果的？

“再來！”……

七八局後，小姑娘狠狠掀了棋盤：嗯，這樣就爽了。

利伯蒂錯愕的看著她的反應，眼底不自覺的染上笑意：

這真是意外的反應，就像小孩子一樣。

“為什麽我就沒有贏過一次？你這規則有問題吧？！”林衣掀了棋盤，隨手捏住一個看上去格外精致的棋子玩弄一樣的揉圓搓扁。

利伯蒂笑著解釋：“應該是文化有關吧，我註意到你幾乎不怎麽關註棋子的信仰和忠誠。”

“這很重要嗎？”小姑娘不解的看向對方：“即使沒有忠誠我也可以通過棋子模擬的性格來推動棋局變化不是嗎？”

頓了頓，利伯蒂考慮了一下提議：“那我們換一下，你用紅棋試試。”

再一局，這一次棋局焦灼了起來。

棋子沒有變紅，但每一個棋子似乎都變的難以控制，它們漸漸開始拒絕接受上級（白色棋子）的命令而是開始選擇自己的道路，再一次變成黃色。

八月末的烈日升起又落下，森林裏宛如燈籠一樣照明的植物發光又熄滅，循環往覆了三次。

“我贏了！”林衣一下子站了起來，神情歡喜溢於言表，眼底灑落出黑夜的星輝。

棋盤上，大半的黃色棋子和少數暗紅的棋子混雜在一起，成功把白色的棋子踢出局。

——以微量優勢險勝。

“嗯，你贏了。”利伯蒂如釋重負的微笑點頭。

放水是不可能放水的，想都不要想，他還要借助棋局來摸索人小姑娘的性子呢。

你別生氣啊，好吧，我們換一換棋色。

**

夏元4089年9月，夏日的炎熱還留著小尾巴，但送爽的秋風已經漸漸席卷內陸。

在自家團團第三次選擇跑開和小夥伴一起玩之後，林衣終於決定不帶貓出門了。

（喵星人：垃圾鏟屎官，既不會工作，又不提供吃的，反過來還要本喵養活！）

離開森林後是一片荒野，看不見人煙，曾經的高速公路路面已經碎裂，俱都被蔓蔓青蘿撐開，路面的縫隙。

遠遠的有狼嘯傳來，暗示著這裏並不比森林安全。

“嘩啦啦”大雨傾盆而下，面前的一切都在雨水中變得模糊了。

林衣抱著人頭赤足踩在泥濘的地上，卻沒有沾染半分汙泥，就像是行走在大雨中卻滅有沾染半點雨水的身軀一樣。

偶爾的，她頑皮的讓雨水落在蛛絲織就的白袍上，具有防水特性的袍子上，水滴輕柔的滴下。

“你很喜歡下雨？”利伯蒂隨口問道。

小姑娘搖了搖頭：“我喜歡豐富的雨水和晴朗的日光。”這是屬於植物的共性。

對她的回答並不意外，人頭勾了勾嘴角：“嗯，我也喜歡。”

是的，他也喜歡。

他從來都喜歡有生機的環境，可惜的是在故鄉沒有人信。天知道，他的道路就擺在明面上，死亡與毀滅在打碎枷鎖的同時也打碎了自由啊。

這交響樂一般的雨聲中，兩者輕柔的交談半點不受影響。

片刻後，利伯蒂像是漫不經心開口：“之後呢，等修補好了世界壁壘你有什麽打算嗎？”

他推測應該有關於針對英弗尼特的考量。

林衣側頭，並不介意對方的試探：“唔，本體說這個世界的防守讓我自己解決。所以我準備先去時間線的上游，從源頭留下我的痕跡。”

《太初經》裏說：萬物生長之節，天意生於太初，為草木之主也。

現在想來，這就是來自本體的啟示了。

“時間旅行嗎？我和你一起去吧。”利伯蒂確定道。

“隨意。”小姑娘不假思索的說。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利伯蒂：作者，能把衣衣抱在懷裏，你的意思是我有身體了？

阿眠：大白天的，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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