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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刺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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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背雄腰,濃眉大眼,精壯的雙手,長著黑毛,黑毛……一個女人竟然長著如此重的汗毛,金三想捂著嘴笑,可是他馬上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女人粗壯的手中正握著一把鋒利的菜刀。

“包木,你今天來這是不是想給老娘搗亂的?”女人揮著菜刀怒視著金三。

金三沒有反應。

“包木,看來我不發威,你也不知道老娘是姓什麽的!”女人說完,舉著菜刀直奔金三走來,金三嚇得連連後退,嘴中還在不停得嚷嚷道:“別動手,別動手,怎麽回事?明明是你給我吃餿飯餿菜,怎麽還要動手砍我?”

女人的手還停在半空中,但是她的腳卻及時的止住了步,“你說什麽?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今天老娘給你吃餿飯餿菜算對得起你,你竟然還敢指責老娘我!”

金三從來沒聽過這麽不講理的話,也從來沒聽過這麽沒道理的話,所以他張著嘴看著女人竟然不知道用什麽話來接她的這句話。

“包木!你今天是不是發瘋啊,跑到莫老板這搗亂!”

“包木!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包木!我看你一定是睡迷糊了!”

“包木!總之就是你的不對”

……

金三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一堆的人,就好像突然從地縫中蹦出來一樣,大家七嘴八舌的都在指責金三。金三暈了,他突然發現周圍的事情都變了,都不是正常的了,他不得不大嚷了一句:“我不是包木,我是金三!”

沒有人再發表言論,也沒有人再吵吵,所有的人都看向金三。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我也不知道我怎麽會來到這,總之,我不是包木,我是金三!”金三一定要讓大家明白這一點。

“他又開始犯病了。”這句不中聽的話不知是來自哪個閑人的嘴裏,金三真想將滿地的黴飯全部塞在那個人的嘴裏。

“包木,我送你回去吧。”第一個站出來的人伸手拉住了金三的一只胳膊。

“包木,我知道那件事對你刺激很大,但是事情已經過去了,你應該想開些。”第二個站出來的人拉住了金三的另一只胳膊。

“包木,飯我讓我老婆給你送去,你先在家好好的休息。”第三個站出來的人扶住了金三的後背。

“包木,咱們都是多年的朋友,朋友的話你可一定要聽。”第四個站出來的人走到了金三的面前。

“你們……”在金三還沒有弄清楚是怎麽回事的時候,四個人同時出手將金三擡了起來,圍觀的人群立刻讓出了一條道。

“你們幹什麽?你們要幹什麽?”金三驚慌失措的掙紮著,可是四個人的手卻牢牢的抓住了他,讓他根本無法掙脫。

“莫老板,看來包木是犯瘋病了,您就別生氣了。”

“瘋子就是瘋子,我看應該讓沈丈夫多紮他幾針。”

……

聲音已經遠去,金三已經又回到了那間屬於包木的屋子。

“包木,你先吃點東西吧,我看你一定是餓了。”第三個站出來的人將他老婆剛送過來的飯菜遞給了金三,金三頭也不擡得吃了起來,他的確餓了,尤其是在吐出苦水後,他的胃已經空空如洗了。

“唉,可憐,真是可憐。”第二個站出來的人嘆著氣說道。

“包木,你應該振作起來。”第四個站出來的人安慰道。

“包木,你應該……”

“等一下,你們先告訴我你們是誰?”還沒等第一個人說完,金三就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

這回輪到四個人同時嘆氣,他們先是互相望望,然後齊刷刷的看向金三道:“我們是你最好的四個朋友。”

“我的朋友?”金三懷疑的望向面前的四個人。

四個人的臉上同時現出失望的表情,但他們似乎很快又恢覆了,第一個站出來的人道:“我叫天棋子。”

第二個站出來的人道:“我叫王瞎子。”

第三個站出來的人道:“我叫宋朱。”

第四個站出來的人道:“我叫白冬瓜。”

現在金三算是認識他們了,他輕輕地說道:“我真的不是包木,我本來不是在這的,但是突然出現了一個女人,她送了我一個鼓錘,然後……”

“唉,包木,你別說了,我們只希望你明天醒來就會恢覆。”白冬瓜拍了拍金三的肩道。

“可是我真的不是包木,我可能長得跟他很像,要不然怎麽連包木的老婆和孩子都沒認出來,今天連他們都把我當成包木了。”金三解釋道,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把事情說清楚。

四個人同時驚訝得望向金三。

“看來這回他瘋得不輕。”王瞎子道。

“的確不輕,而且比前幾次都嚴重!”宋朱補充道。

“你們在說什麽啊?我真的不是包木,今天包木的老婆和孩子都以為他死了,結果我活了,他們就把我當成了包木,而且包木的老婆還寫了封休書給我。”金三扔下了手中的筷子高聲叫道。

四個人的眼睛瞪得很大,甚至連嘴巴都沒有合上。

“不信啊?不信我拿給你們看。”金三記得自己將那封休書揣進了懷裏,所以他現在將手伸進了懷中,“咦,怎麽沒了?我明明記著自己放進了懷裏,我還想去找包木的老婆把事情說清楚了。”金三還在翻著自己的衣服。

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站了起來。

金三被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的問道:“你……你們……要幹什麽?”

“包木,你醒醒吧,走,我們帶你去看樣東西!”天棋子一把拉起了金三。

“你們……我……”金三還在掙紮,但四個人的力量總是比一個人強,所以他現在已經被拽進了後堂,這間屋子還有一間後堂,金三倒是沒有註意過,他記得這間屋子有一個棺材,他曾經睡在裏面,但是現在那個棺材不見了,他記得那個黑盒子放在了桌子上,但是現在也不見了,卻多了一個後堂。

後堂很簡陋,放著一張普通的桌子,桌子上放著一些看起來比較新鮮的食物,兩根白色的蠟燭閃著妖艷的火光時刻照亮著中間的三樣東西。

包木之妻包梅氏之牌位。

包木之子包同之牌位。

包木之女包魚之牌位。

金三終於知道了,原來他們早已是死人了!

七、門……

四個老朋友終於離開了,金三松了口氣,他不太喜歡他們,他不喜歡他們把他當成瘋子,也不喜歡他們那種婆娘般的說話語氣。

金三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定不會出錯,他更確定自己的耳朵沒有出毛病,所以他明白自己的的確確的看見了包木的老婆和孩子。可是為什麽包木的四個朋友說他們早已死了,並且後堂還放著他們的牌位,從牌位上面損耗程度來看,牌位建了有一段時間了。蹊蹺,事情越來越蹊蹺,金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在仔細地思考著。

“你可到好,吃飽了喝足了,卻躲在這裏享受!”一只冰冷的手死死地捏住了金三的耳朵,並且向後用力的一擰。

“啊!”金三疼得眼淚都差點掉了出來,他趕緊伸出雙手緊緊地拉住了那只細嫩的纖手,“輕點!輕點!快擰掉了!”

“你的耳朵早該擰掉,你的心早該挖出來餵狗,你的肉早該剔下來給狼!”好在那只擰耳朵的手終於松了開,金三拼命的揉搓著自己幾乎拉傷的耳根,同時看向了對方,“啊!”金三一陣慘叫,緊接著撞向了桌子,牌位和蠟燭應聲倒地,一陣嘩啦啦的聲音過後,後堂變得漆黑一片。

金三沒有動,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金三的心在顫,而且顫得越來越厲害,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腿在來回的發著抖,他不確定她是人還是鬼,他也不確定自己能堅持多久,但是他在等她說話,等她發第一個音。

聲音始終都沒有再響起,那個女人就好像憑空消失了。憑空消失!難道真的是鬼?真的有鬼?金三慌亂得向後伸出了手,他想要找一個支撐點。

一只冰冷的手恰在此時握在了金三的手裏。

“老婆的手是不是感覺很舒服啊?”一陣恐怖的笑聲在金三的身後響起,金三慘叫著向前沖去,一下子撞在了墻上,一種濕乎乎的粘液順著金三的鼻子流了下來,伴著濃重的血腥味。金三已經顧不得這些了,沖著黑暗大聲吼道:“你是人還是鬼?你到底要幹什麽?”

“相公,你不認識我了嗎?”女人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幽怨。

“我……我不是你相公,我不是!我是金三,我不是包木!”金三扯著噪子聲嘶力竭的吼道。

“相公,難道你真的忘記呤兒了嗎?吟兒可是時時刻刻都在想著相公。”女人的聲音溫柔得讓人感到骨頭都發酥,可惜金三現在的骨頭在發軟。

“什麽吟兒……我根本不認識你……我真的不是你相公!”金三真的想哭,他突然發現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解釋就能解釋清楚,不是你想澄清別人就相信的。

“你果真是個薄情郎,呤兒一死,你就把吟兒我忘得一幹二凈!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悲憤。

“死了?你是呤兒?”金三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變調了。

“相公,我當然是呤兒。”

“你說呤兒死了?”金三幾乎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是啊,呤兒死了。”

“鬼呀!”金三狂奔出了後堂,雖然他的身上不知撞傷多少處,雖然他的肌膚因為撞傷而感到疼痛,但這些對於金三來說都不重要,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是逃跑,趕緊逃跑!

街上沒有人,正如白天一樣,好像蛤蟆城從來都沒有住過人一樣,太過安靜,太過平靜,也太過寂靜。金三正喘著粗氣邁著沈重的步伐向前奔著,一塊礙眼的石子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金三的腳下,不偏不正正好絆倒了金三。金三來了一個狗啃泥,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聲音在這太過平靜的夜裏聽來是那麽的刺耳,本來應該有人跑出來罵幾句,也本來應該有人出來瞧一眼發生了什麽事,更本來應該有人路過這裏。只可惜,這些本來就常有的事今天晚上卻沒有發生。

金三是自己忍著疼痛坐了起來,擦破的皮兒裏現出紅紅的血絲,有幾滴不識趣的血珠子順著破損的褲腿流了出來,乖乖地滴在了地上。金三狠狠地朝著地面吐了一口痰,“真他媽是活見鬼了,倒黴的事都讓我金三遇見了!”

一片幹枯的葉子恰在此時落在了金三的胳膊上,金三甩了甩袖子將它甩到了地上。又一片幹枯的葉子飄落了下來,金三厭煩得擡起了頭。

樹是長在院子裏的,院子的墻是有一人來高,院子的門是一個漆黑的大木頭。大木頭?門可以是木頭的,可是門應該是有門縫的,換句話來說門應該是兩塊木頭的,是可以一推就打開的,眼前的門卻只是一塊木頭,一塊油光光的黑色整木。金三站了起來,走到這個怪異的門前伸手用力推了推,門沒動,牢牢的固定在那。金三向周圍看了看,沒有人,跟剛才一樣,他鼓足了勁,用力的踹向木門。門仍然紋絲未動,金三卻疼得雙手抱著那只腳嗷嗷地亂叫。

“包木,你大晚上折騰什麽哪!”金三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足足蹦起了三尺高。

“呦,包木你小子膽還真夠小的!還在犯瘋病?”金三終於看清了對方的樣子,是那個白天要砍要殺的莫老板。

金三趕緊向後退了幾步,跟莫老板保持了一個自認為很安全的距離,道:“你要幹什麽?我沒得罪你,你不會又要來砍我吧?”

“哼,你不得罪老娘,老娘怎麽會砍你,你明明知道老娘店中的規矩卻還要來搗亂!瞧你嚇得那副德性樣!”莫老板雙手插腰白了金三一眼。

“不砍就好。我又不是包木我怎麽知道什麽規矩。”金三放下了一直護在胸前的手,松了口氣。

“你會不知道!我為了祭奠我那死去的丈夫每個月第一天都不開張的!看來你真是瘋得徹底!”莫老板笑罵道。

金三低著頭不說話,他實在沒看出來外表兇悍的莫老板竟然也是一個多情的種子。

莫老板上下打量著金三不禁笑出了聲,道:“瞧你那副狼狽樣!像個龜孫子!”

金三非常厭惡這句話,所以他也不去理她這句話,只是隨口問道:“這個門怎麽是一塊整木?難道打不開?”

莫老板的臉色是在瞬間變成慘白色的,她冷冷地瞄著金三道:“包木,你是裝的哪,還是又犯瘋病了?”

“我……”金三實在想不通為什麽每個見到他的人都說他是瘋子,難道以前的包木真的是個瘋子?

“天色也不早了,我看你也該回去休息了!”莫老板沒好氣的說道,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斜眼瞄了一眼那個黑油油的門,轉身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

“臭女人!這麽兇的女人就欠被自己的菜刀砍死!”金三呸了一口狠毒得詛咒著莫老板,他打心眼裏討厭這樣的女人。

金三擡起頭又看了一眼那個木門,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地方,可惜他沒有從莫老板的口中得到一點關於這個門的信息,也許它就是一個普通的門。夜已經深了,金三已經感到了上下眼皮在打架,他坐在了那個木門前的臺階上。金三不敢回家,也許那個鬼還在等他,所以他決定在這裏忍一夜。金三實在太累了,所以他很快就進入了夢鄉,他似乎又聽到了那個熟悉的撥浪鼓的聲音……

莫老板用力的擦著那把寶貝似的菜刀,嘴中還在不停的罵著:“這個該死的包木,明知老娘店裏每月都要休一天,還跑來找黴氣,老娘今天真應該砍了他,裝瘋賣傻的家夥!”

“老板娘,我幹完了。”小二拉著他那慘白的長臉說道。

“你回房休息吧!”莫老板不情願的回了一句。當小二的身影消失在二樓的樓梯口時,莫老板聳了聳鼻子不悅的小聲嘀咕道:“每天就幹那麽點活,老娘的銀子真是白打發這小子了!”

菜刀被莫老板用力的摔在了案板上,幾片爛菜葉被震得掉在了地上。莫老板沒好氣的彎下了腰去拾地上的那幾根菜葉子……

一雙漂亮的三寸金蓮映入了莫老板的眼簾,那是一雙極其好看的繡鞋,白色的鍛子面上各繡著一只血紅色的蛤蟆……蛤蟆!莫老板一驚,猛得擡起了頭,她的瞳孔在瞬間放成最大,她的心在瞬間提到了噪子眼上……

“不好了!出事了!”

“大家快出來啊!”

“出大事了!”

“莫老板死了!”

金三猛得驚醒,他剛才似乎聽到了一句什麽話,但又好像沒聽清楚,他揉了揉眼睛,天已經大亮了,金三伸了一個懶腰。

“包木,你怎麽在這?”白冬瓜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到了金三的身旁。

“是你啊,是不是出事了,我怎麽好像聽到有人嚷嚷。”金三打得哈欠漫不經心的問道。

“莫老板死了。”白冬瓜的聲音很低,但恰好能讓金三聽到。

“什麽?”金三懷疑自己的耳朵進水了,所以他又追問了一句。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白冬瓜不情願的補了一句。

“啊?”金三還是認為自己的耳朵進水了,但是他已經決定去看一眼。

在金三走後,白冬瓜看向了那個木門,他真真切切的感到自己的手在冒虛汗,所以他頭也不回的馬上離開了這裏。

莫老板正好端端的坐在自己飯館裏其中的一張凳子上,金三還記得那張凳子他曾經也坐過。不過他坐的時候還是個活人,現在莫老板的的確確變成了一個死了。那把曾經差點砍到金三的菜刀正天衣無縫的插在莫老板的脖子上。

金三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莫老板死了,是死在自己的菜刀下,正如他昨天詛咒的那樣。

一雙三寸金蓮正乖乖地躺在莫老板那長滿汗毛的手中,血紅的蛤蟆就像是鮮活般耀眼,所有圍觀的人都發出了尖叫聲。

那只是一雙三寸金蓮鞋,它很普通,只不過圖案有些特別,可是金三不明白大家為什麽看到這雙鞋的時候竟然會如此的害怕。

八、根本不一樣

莫老板就這麽死了,金三直到現在都沒有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直到現在還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尖叫聲已經沒了,但是金三仍舊可以感覺到他們心中的驚恐。

“發生了什麽事?”金三第一個發問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問題是向誰提的。

沒有人註意到金三的這句話。

金三不得不清了清噪子扯開嘴大聲喊道:“有沒有人告訴我這雙三寸金蓮鞋是怎麽回事?”

金三得到了所有人的關註,所有人的眼睛同時盯向了金三。金三突然感覺頭皮有點發麻,他不喜歡他們看他的眼神。他輕微的向後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道:“怎麽了?你們為什麽這麽看著我?”

“你不認識這雙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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