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前天的事情我也有責任，畢竟我先沒有說清情況，而且後來自己太過緊張，竟然犯了低級錯誤，把菜給炒糊了，這本身也怪不得餘正芝發火。我道：“本來就是我的錯，哪有讓餘老道歉的道理，應該由我道歉才對。”

“哼，這才差不多。”餘老的聲音從劉汀嵐的衣服口袋中傳來，我這才發現他的口袋上有一個湯匙柄露在外頭，而餘老本人好像還在賭氣，不願意現身。

這老頭子倒是挺可愛的。

我清了清嗓子，對著劉汀嵐的口袋大聲道：“餘老，不好意思，前天沒給您解釋清楚是我不對，還請你原諒我吧。”

“吵死了吵死了，聲音那麽大想嚇死老人家我啊！”餘老的身體慢慢從劉汀嵐的口袋中漂浮出來，十分別扭的抱著雙手。

餘老悄悄看了一眼劉汀嵐，發現劉汀嵐也看著他，餘老趕緊縮回眼神，不自然的哼了一聲，道：“雖然那天我也有錯，不過，在我正式道歉之前，我想先試試你……”

我心裏暗罵，給了這老家夥臺階下他還嘰嘰歪歪的，他自己道歉竟然還要試試我？

劉汀嵐擡了擡眼：“餘老，您不是之前已經跟我說好了麽？”

餘老像打了霜的茄子，頓時就蔫了。

“好吧，既然汀嵐都那麽說了，那我就……”

我出聲打斷了餘正芝的話：“餘老，你想試我什麽，想試試我的味覺麽？”

餘老點了點頭：“女娃子反應挺快！”

我道：“試了您想怎樣？”

餘老驕傲的仰頭：“要是你這個女娃子能勉強過關，我就收你當徒弟，把我在宮廷裏面學到的全部東西都教給你。但是那時候我已經是你師傅，哪有師傅給徒弟道歉的規矩？所以這道歉就免了。”他頓了頓：“要是女娃子不能過關……我自然會跟你道歉。”

我本以為餘老知道我味覺有缺憾後不會再想要我做他的徒弟，倒是沒想到他竟還有這種念頭，說不定收徒真成了一種執念呢。我確認了一遍：“意思是，如果我過關，您會收我為徒，而且傳授我您的廚藝？”

“是！”

可這老家夥算盤打得啪啪響，我毫不留情拆穿了他：“餘老不是早就想收個徒弟？要是我過關，你既不用道歉又可以收徒弟，豈不是兩全其美？”

劉汀嵐輕笑，餘老被戳穿想法，可臉上一點都不尷尬，一臉“就是如此你能怎樣”的表情。

餘老性子太高傲，憑著自己是獨特資源，開始擺架子了。上一次是我太緊張，可這一次我相對理智冷靜了許多，絕不能讓餘正芝就這麽“任性”下去，否則即便我成了他的徒弟，他也不一定會好好教我。

我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這個條件不公平，我不接受。”

餘老大概沒想過我會拒絕他，自從知道我只是味覺有缺陷導致第一次做菜失敗，他就猜到我應該是十分珍惜這個機會。餘老打量了我半晌，冷哼：“小女娃子想逼我讓步，沒那麽容易……”

我呵呵一笑，不再說話，自顧自吃起面包。雖然我味覺時好時壞，但只要我能夠嘗到哪怕一口，我就能準確的說出所有配料。對於自己的味覺，我有絕對的自信。

並非我自吹自擂，在我幼年時期，甚至有廚師說我的味覺是有史以來的第一，因此小小年紀就得了一個“上帝之舌”的稱號，在G市也是小有名氣。

一個小學生，竟以評委的身份出席各大省級美食比賽，這種情況史無前例，說出來別人也不會相信，自然我也懶得去說。

我想也正是因為超越了超人所能理解的靈敏，才使得我味覺出色，也能憑借微弱的感應查找出靈魂能量運行的阻礙之源，成了傳聞中的“鬼廚”。

有人說，上帝給人關了一扇門，必定會幫他開一扇窗，所以盲人聽覺比普通人靈敏，聾啞人的眼力比正常人要優秀，然而我好像並不能遵循這個規律——當我生活富足而幸福時，我的味覺極為出彩，無論藝術還是文學，好像對所有事情都具有天賦，圍繞了一層光環；可當我失去雙親，失去原本應屬於我的一切，我的味覺也隨之消失，所有優勢都在那短短的時間內全部泯滅，一無所有。

上帝大概看我比較特別，所以開窗的時候直接把房子給我端了，關門的時候順手把房子給埋了。

現在我有機會拿回屬於我的東西，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必須得靜下心，做好慢慢磨的準備。

餘正芝等了半晌，沒見我動靜，發現我正有滋有味的抹了抹嘴巴，還乖巧地把餐具放回餐盤。

餘老耐不住性子了：“我可是宮廷禦廚，當年多少人想當我的徒弟我都沒給他們機會，你能有這個機會，燒高香還來不及，還想提條件？”

我依舊沒有動靜，抿唇而笑，餘老也閉了嘴，靜靜的看著我，兩人對峙一般沈默許久。

劉汀嵐端起餐盤，打破了沈默的氣氛：“餘老，要和我一起出去麽？”

“……”

劉汀嵐伸手去拿銀湯匙。

“等等！”餘老終於發話，神色依舊高傲，但卻沒有了之前的輕視：“女娃子，我同意你的要求，但要是你不能準確說出我的條件，我不僅不會道歉，你還得去街邊那些小攤上賣一個月臭豆腐！”

“……”

我道：“您不先聽聽我的要求就說同意，不害怕我提出什麽對您不利的條件嗎？”

餘老撇了撇嘴：“放馬過來啊，有本事先殺了我。”

面對餘老這種靈魂變異體，要殺他我還真做不到。連死都死不了，其餘的貌似也沒有什麽能夠威脅到他的東西。

我沈吟片刻：“我接受您的要求，同時我也有兩個條件。第一，我的味覺跟普通人不一樣，時好時壞，所以不能以一次品嘗來判定我的味覺靈敏程度；第二，就算我過關，你也必須向我道歉！”

“嘿你這女娃子……”餘老看我一臉信誓旦旦模樣，瞇起了眼睛，將眼中的狡黠藏了起來。他裝作強忍怒氣的模樣，對我道：“行啊！我就來看看你個小女娃子讓我以什麽身份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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