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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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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頭一次見到這樣互相殘殺的親家。”田羅駕著小驢車打算從人群中路過, 不過村口儼然已經被看熱鬧的群眾給堵上了,無奈之下田羅只好跳下驢車, 想要疏散人群。

可還沒等田羅把人群疏散開,他就聽到人群裏面一陣河東獅吼。

“你們老田家可真是不要臉,居然搶我家女兒的嫁妝去給你家田玉蘭做新衣裳, 你們咋好意思這麽幹。”趙玉珠的母親王氏對著如今仍抱著嫁妝盒不放手的田玉蘭破口大罵。

田老太太也不是軟柿子,她沖著王氏翻了個白眼, 隨後理直氣壯道:“趙玉珠她嫁給了我家盛兒,那就是我們老田家的人, 既然是我們老田家的人,我們拿她的嫁妝又有何不可?”

王氏被田老太太的流氓邏輯給氣笑了, 她指著趙玉珠如今仍沒穿鞋只穿著足衣的雙腳, 將說話的聲音提到最高,生怕別人聽不到似的說道:“是,如果你家田玉蘭真的需要這嫁妝可以跟我們玉珠說, 但直接進我們玉珠屋裏,拿著砍刀撬鎖搶嫁妝,這就是你們不對了, 這老秋了地上都上霜了, 我們家玉珠就是這麽不穿鞋追了你們一路, 你們的良心吶?”

雖說平日裏王氏挺招人煩的, 但一經與自私自利的田老太太做比較,大家就都開始向著王氏了。

現今田老太太更是被王氏給嗆得說不出話來,她從最初開始就惦記趙玉珠嫁過來的嫁妝, 但無奈的是,她三番五次的提醒趙玉珠把嫁妝拿出來補貼家用,這趙玉珠就是死活不同意,最後還從娘家帶回了一個能上鎖的木箱子,用來藏她的嫁妝,這可把田老太太氣壞了,人一旦生氣總會做出些過火的事情,就比如剛才她夥同田老大進了趙玉珠的房間撬了人家的鎖一樣。

這時劉小紅被田老大給推了出來,她對著眾人尷尬地輕咳了兩聲,轉而對著王氏賠笑道:“親家啊,這次是我們考慮不周,但是玉蘭的親事挺急的,而且她嫁的是鎮上的人,咱們不用這嫁妝給她備幾樣好看的衣裳,人家會瞧不起咱家的。”

“你著急也不能這麽幹吶,換做是你,你家老太太不分青紅皂白到你屋裏就撬你的鎖,我看你還能不能笑出來?”王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是田家的人她都給嗆回去了,把在場看熱鬧的人逗得險些沒笑出來。

田老太太極其不喜歡王氏那張臭嘴巴,她在一旁冷哼說道:“就好像我們說了,你家女兒就能把嫁妝拿出來似的,我可敲打她好幾次了,她就是不給我,也不能怪我們來硬的。”

王氏聽了想上前去撓田老太太,卻被從開始就一直默不作聲的趙玉珠攔住了,趙玉珠如今臉色被冷風吹的青紫,衣著更是不似從前那樣光鮮亮麗,粗布短褐完完全全一副農家婦人的樣子,她眼裏含淚,特別委屈地對著田老太太說道:“玉珠自知不該拿其他新婦相比較,可是玉珠嫁作盛郎的時候,田家一臺轎子都沒有,更沒有擺酒請客,這一段時日天氣冷了,也沒人給我扯布料做衣裳,我這嫁妝是我娘留給我的,我還指望著那這嫁妝去做一套冬天穿的衣服呢。”

“哎喲,你瞧瞧你,你就會拿錢打扮自己,怎麽不想想你的夫君呢?”田老太太不顧其他人的指摘,開始當眾說道趙玉珠,“你拿錢給自己打扮就不心疼了,你小姑要相親,用你的錢作件衣裳你就心疼的跟掉了塊肉似的,這次與你小姑相看的人是鎮上的,以後說不定能幫上你夫君,你怎麽就不能為你夫君好好著想一下?”

“著想?”趙玉珠冷笑著看著如今和田老大並排站著雙手抱肩的田盛,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她眼淚在眼眶裏轉了好幾圈,終歸砸到了地上。

趙玉珠現在是後悔了,她捫心自問當初為什麽就執迷不悟地要嫁給田盛?是為了與田羅一時鬥氣,還是單純地相信了田盛的那副鬼話?在成親前田盛總是對著自己說以後考取功名怎樣怎樣?說著說著她也跟著信了,做起了白日夢。

但是只要是夢,就終歸有會醒的那一刻,趙玉珠沒想到這一刻來的這麽快,自從她嫁給田盛,田盛幾乎都不會跟她好聲好氣地說話,要說親近也就只有晚上田盛拿她洩火的時候算是親近,而且在她近日的觀察下,她發現田盛根本不是考取功名的料,每日抱著書本念來念去,也不見有何作為,這樣的人真的是她當初看中的人?

田老太太見趙玉珠不說話了,以為趙玉珠忌憚她的寶貝大孫子,於是態度更加強硬,拿起了做長輩的威嚴道:”你別忘了你是嫁到我們老田家的媳婦兒,你夫君就是你的天,你凡事都要為你的夫君著想,斷不能學你母親那樣的潑婦德行!”

趙玉珠漸漸緩過神來,她看著眼前正對著自己喋喋不休的田老太太,還有看自己笑話的眾人,她淒慘一笑,隨後譏笑著道:“我的夫君?他整日吃喝玩樂我也要敬著他?把自己的嫁妝拿給他去包養花柳館的賤女人?”

趙玉珠還要繼續說,奈何被突然走上前的田盛猛扇了一耳光,她捂著自己的臉錯愕地看著田盛,因巴掌打得太猛她的鼻子流了血,她不顧自己母親王氏和在場所有人的驚呼與唏噓,定定的走上前去反手就給了田盛一巴掌,一改之前的柔弱形象,嘴裏狠狠唾罵道:“怎麽了,自己幹的事還不讓人說了?有種別幹啊!老娘真是瞎了眼,當初怎麽就和你過日子了。”

田盛捂著自己火辣辣的側臉,發現大家都在嘲笑自己,更生氣了,他還想打趙玉珠,奈何被突然出現的趙英俊直接甩出了人群。

與此同時趙玉珠趴在她娘王氏的懷裏就開始嚎啕大哭,嘴裏斷斷續續地說道:“娘啊,我的命為什麽這麽苦,為什麽啊。”

王氏也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趙玉珠的後背,給趙玉珠順氣,可這順著順著就發現自家女兒沒了氣,把王氏嚇得“啊”的一聲大哭起來。

一時間現場極其混亂,田老太太一家也不張揚了,王氏則抱著女兒無助地哭著,趙英俊一人將老田家的田老大和田盛直接打趴在地,若不是裏正及時出現,田盛和田老大恐怕要被打殘了。

“你們兩家是咋回事?有啥事不能回家和和氣氣的商量嗎?非要弄的全村上下都知道就舒服了?”裏正李樹才到這就一連說了三個問句,那語氣也是頗為無奈。

素來機靈的王氏,見裏正來了,忙不疊撐著女兒找裏正求助,“裏正啊,幫幫我苦命的女兒吧,她現在都快不喘氣了。”

“不喘氣你找我幹啥?找大夫啊!”裏正瞪了一眼王氏,隨後正好看見正欲離開的田羅夫夫,直接對著他們喊道:“田羅啊,別走我知道你膈應她們,但就當給我個面子,幫我給這趙玉珠瞧瞧到底什麽毛病?”

本來打算帶著陶元跑路的田羅恰好被裏正抓包,無奈之下只好上前幫趙玉珠看病,他走近趙玉珠仔細觀察趙玉珠臉色,臉色除了被凍的青紫之外,其他並無異常,只好進一步探診,他給趙玉珠把了把脈,隨後便起身,對著滿臉疑惑的王氏說道:“她有孕了,這次昏倒是平時吃的不好造成的,醒了給吃點好的補補吧。”

田羅說完就不再搭理王氏,並在裏正的幫忙下順利通過了小河村的村口,遠離嘈雜的人群後,田羅在驢車上長舒一口氣,並同陶元說道:“終於遠離那是非之地了,你餓了嗎?”

陶元搖搖頭,隨後又道:“天還早呢,我一點都不餓,一會兒回家先別急著做飯,我想把剩下的山楂做完。”

這做山楂卷講究的是新鮮,山楂一旦放的時間過長,口感就不新鮮了,考慮到這一點,田羅便答應了陶元。

兩個人回到家就開始準備山楂,因家裏剩下的山楂並不多,田羅和陶元二人憑借他們越來越嫻熟的手法,很快就將山楂小吃做完了。

期間,田羅還從自家地窖裏拿出四個大地瓜,放進爐竈裏烤,快要烤熟的時候,地瓜就開始散發著其獨有的焦香,把剛洗完手的陶元引了過來,“你烤了地瓜?”

“嗯,一會兒就熟了,要不要一起在這等著?”田羅坐在廚房裏的小馬紮上翻看著草藥圖鑒,爐火的映襯下顯得田羅格外安靜又閑適。

陶元又有些看呆了,直接搬了個小馬紮坐在田羅身側,與田羅一邊等著烤地瓜一邊看著草藥圖鑒。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了,地瓜也烤熟了,田羅起身將圖鑒放到別處,自己開始用木棍將地瓜從爐竈裏掏出來。

這時恰巧門外有人敲門,陶元為了不讓田羅分心,再被炭火傷著,自己二話不說的跑了出去,一打開門就看見背著籮筐的羅英,領著她家大丫還有前幾日的狗兒過來了。

“二姨母,快進屋,田羅在廚房一會兒我幫你叫他。”陶元將人請進院子裏,便又把門關好。

田羅在廚房就聽到了羅英的聲音,想了想又去了趟地窖,多拿了幾個地瓜放進爐竈,自己則拿著剛烤好的地瓜進了堂屋,一進堂屋就看見羅英和兩個小豆丁,他對著羅英笑道:“二姨母今天咋來了?”

“我下午帶著這倆孩子上了趟山,我看馬上就要霜凍了,就想著再上山摘一些新鮮山楂,過了這幾日以後,山楂就不比現在了。”說著羅英就把自己身邊的籮筐推了出來。

陶元見狀直接將籮筐拿走去了廚房,田羅則將地瓜分成等分供羅英和孩子品嘗,在他把地瓜分給狗兒的時候,他仔細看了看狗兒的臉色,見狗兒已經恢覆的差不多,摸了一把狗兒的頭,就又對著羅英說道:“這狗兒恢覆的還挺快,二姨母下次再見到小花大姐的時候,讓她多給孩子熬點小米粥,經過那藥的禍害,這孩子的脾胃還是虛的。”

羅英聽了連忙點頭,並道:“這黑心的韓老四,就算王小花做了啥壞事,也不能拿孩子鬧笑話啊,好在他也沒撈到好。”

“怎麽說?”田羅將一塊特大的地瓜,留給了陶元,自己沒舍得吃,獨自一人喝著茶水解悶。

羅英把田羅那一系列的小動作看在眼裏,也沒去拆穿,忍下笑意又說道:“王小花踢了他那,是因為韓老四先有的歹意,衙門說韓老四那是罪有應得,至於韓老四給狗兒下藥的事,屬於謀殺幼童,他直接被抓進去吃牢飯了。”

田羅這邊聽著羅英說韓老四的下場,卻不知不覺回想起那日韓老四說陶元是巫族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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