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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地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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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的寬窄剛好可容兩人並肩而過。左右上下都是石磚,墻上還有只餘油蠟的燈臺。

走著走著,左手邊便豁開一間一丈見方的石室。簡陋的石塌與桌案上空空如也,並沒有趙煜或趙緯留下的痕跡。秦、尤二人只得退出來,接著往下探去。

起初怕地道中有人,尤道漓還不敢說話,此時豎耳傾聽,發現除去自己與秦疇夜衣袖拂動的聲音之外,這地道中半點動靜也無,她便沒有顧忌了,對秦疇夜道:“師兄,這香雲寺已有兩百餘年的歷史了,依你看,這地道是建於有寺以前,還是立寺之後?”

秦疇夜答:“以石磚的工藝看來,像是前朝故物。但這地道中灰塵不多,燈臺上的蠟油亦有餘熱,看來至少眼下香雲寺的僧人還在使用。”

尤道漓:“使用?出家人天天與人說自己心地坦白五蘊皆空,暗地裏卻走著神神秘秘的地道,咱們若再追究下去,恐怕會發現什麽不可告人的陰謀啊。”

秦疇夜笑說:“仇玉城在兩國邊境,百年前此地紛爭不斷,修地道的寺廟應不只這一家,多半是用來避禍逃生的。如今邊境清寧,要說僧人們在地下藏些怕被人竊去的經文寶物,也不是沒有可能。”

“哼,就怕他們六根未凈,在這裏做些偷香竊玉的勾當,你瞧——”尤道漓指著右上方被燈臺蠟油黏住的一支金步搖道,“想必是有人把良家女子抱入地道時,那女子的頭頂撞到了燈臺上的蠟燭。”

秦疇夜取下那支小金菊紋步搖,確認是女子飾物無疑,才不得不承認尤道漓說得有道理。

“這是呈堂證物,來來——”尤道漓用帕子裹走了秦疇夜手中的金步搖,一邊說,“待咱們出去了,可得到衙門告香雲寺一狀!”

秦疇夜:“你別忘了,我們三個是偷偷來北國的,見不得官。”

尤道漓擺擺手道:“那沒事,我夜裏飛檐走壁進府衙,投個匿名狀子好了。……誒不對,萬一這女子是自願的,我這樣多管閑事,豈不是給人白添麻煩?”

秦疇夜:“女子被擄來寺中地道,自然是受脅迫的,怎還有‘自願’一說?”

尤道漓:“那誰知道啊,有人偷尼姑,就有人偷和尚嘛。都說北戎西狄南蠻東夷,對於男女之事,沒有我們漢人那麽多講究。那個,佛祖也是西來的啊,也許他老人家也見怪不怪。”

秦疇夜:“呵,你這滿嘴歪理,佛祖也要忌憚你三分。”

尤道漓:“誒,我這才不是歪理。就拿南詔來說吧,男女夜游,以歌寄情,情通私耦,然後成婚。嫁娶不分宗族,□□不以為恥。……北國如今是以華夏自居了,但總有些舊俗留存吧?漢朝時邊疆奴婢還說‘聞匈奴中樂’呢!世間欲斷鐘情路,男女分開住,掘條深塹在中間,使他終身不度是非關。不見方可不思。一旦有所見有所思,邪念便起,哪裏禁絕得了。”

“你既然這麽想得開……”秦疇夜突然反手把尤道漓壓在了墻面上,“不妨就在這偷香竊玉之所,成全了本王。”

燭籠落地後立即熄滅,四下只剩一片漆黑。

尤道漓驚得一楞,心想自從來到北國後,秦疇夜從未有過逾越的舉動,還以為他心系找尋堂弟的要務而無暇顧及其他,哪知道他會在這地道中突然發作。

“師兄,我、我是漢人……”她想掉些書袋來掃落眼前人的興致,便說,“漢人成婚以禮,所謂昏禮威儀,如承祭祀。需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敬慎重正而後親之,此為……為禮之大體。善哉善哉……”

秦疇夜俯首在尤道漓鎖骨上磨磨蹭蹭,突然伸手勾起她兩腿,使她夾在自己腰上,道:“我們皇家,沒有那麽多禮數。”

尤道漓心道:你們皇家禮數才多呢!哦不不,娶正妃當然禮數多,納側妃稍簡,至於其他沒名分的姬妾,自然無需興師動眾。難怪你說沒有禮數,因為你就是想讓我做個玩物!我剛才沒過腦子就吐出了一段昏禮之禮,應該差點笑破您安秦郡王的肚皮了吧?

“師兄,辦、辦正事要……”尤道漓還有個“緊”字沒說出口,就被堵上了嘴。這不知究竟用作何途的地道中,隨即響起了使人臉紅的喘息聲。

秦疇夜:“這裏好,佛祖當佑你我情真……善哉。”

尤道漓暫時無力掙脫,只能在心中無奈地想道:看你這猴急的模樣,倒真像是沒碰過女人。好巧不巧,我也沒碰過男人。你喜歡我什麽我不知道,但我慕你有仁有勇,也愛你玉樹臨風。這才次次如天雷遇地火,你不想自控,我也忘了廉恥。不過這樣的荒唐,早晚也得有個終了。若成為你的妻子是我的癡心妄想,那讓我做你的姬妾也是你白日做夢。我此刻不“自重”,是我願意的。為你做什麽都願意,為你冒死的風險也不怕。但只有一件事情我不願意,那就是與人分享丈夫。我不願做大,也不願做小。你的“流雪居”,還是為別人留著吧。

“師兄,有、有聲音……”尤道漓右手指著地道前方,氣喘籲籲地說。

秦疇夜見她才親了這會兒功夫就上氣不接下氣,在她耳邊道:“師妹以後要勤練功、增強體質,不然師兄怕你扛不住。”

尤道漓聽言,紅著臉襲了一記粉拳過去,然而落在秦疇夜肩頭時分明綿軟無力,當真是花嬌雨柔,嗔怨皆有情。

地道盡頭確實有聲音,而且像是從上頭傳來的。

兩人輕手輕腳地行進了一段,再以內功增強耳力,聚精會神地聽地上的談話。

一個人說:“你倒是看清了沒?進去的究竟是二男一女,還是一男一女?若是一男一女,說不定他們正在裏頭辦好事,也難怪到這會兒還不出來。要是二男一女,他們仨究竟在磨蹭啥呢?”

另一人答:“你不懂了吧,所謂雙龍……咳咳,這二男一女,可比一男一女折騰起來更費時。”

尤道漓臉上剛剛褪去的紅潮再度翻湧,好在黑暗中不怕被人瞧見。

一人又說:“他們要是再不出來,咱們幹脆就放把火進去,燒死這狗男女得了。”

另一人道:“你瘋了嗎,那墻磚後有前朝經卷,一並燒了可怎麽辦?我們還是守株待兔得好。再說了,他們只是好奇心盛,發現了地道而已,又不是偷東西的賊。長老交代,咱們只對付盜賊,不拿尋常游客開刀。”

一人回道:“可是他們發現了地道的秘密,不捉他們,難保他們將來不成為本寺的禍患。”

另一人道:“阿彌陀佛,那也是佛祖的意思。這地道的入口,本來就不安全了,不如趁此機會填了埋了,另辟機關,也不怕他倆說出去。再不濟,就餵兩粒無憂丹,讓他們忘了前塵舊事,不就行了嘛。”

起先想下殺手的那人這才拍腦門道:“是是是,我怎麽把無憂丹給忘了。”

另一人說:“稍安勿躁,底下的人應該快來了。”

重新點亮提燈,但見前方二十步處便已沒路了,不過墻面上有凸出的大鐵釘,可供人攀援向上。

走到只剩十步的位置,秦疇夜將尤道漓攔在身後,然後掌中發力、隔空震了一下地道盡頭的地面。這一震使地面受力,瞬間觸動了僧人布下的機關,於是一個鐵籠從天而降,罩住了一團虛空。

地面上的人還以為獵物到手,高高興興地搖著繩軸把鐵籠提上去。尤道漓和秦疇夜趁機一躍向前,攀在了鐵籠下緣。

隨著鐵籠緩緩升起,兩個僧人正奇怪怎地沒人,秦疇夜與尤道漓已借力向上,一前一後地落在了僧人面前。

那僧人也有些武功,見情況不妙,立刻抄起家夥應戰。暗中窺察多時的漆則陽這才現身,三對二,很快便拿下僧侶。

尤道漓把劍架在濃眉僧的脖子上問:“剛才是哪個要放火燒死我們吶?”

兩個僧人互指對方,搶著答道:“是他!”

“我聽出來了,就是你!”尤道漓對濃眉僧道,“出家人,好狠的心啊。快說,那無憂丹又是什麽東西!”

淡眉僧答:“唉,也沒什麽,就是用無憂樹的花葉煉制的一味藥,能讓人忘事。我們怕你們洩露本寺地道之秘,所以想給你們來兩粒。”

尤道漓:“你倒很坦白,那你不妨再說說,你們給多少人服過這種藥,又放火燒過多少人?”

淡眉僧又嘆了口氣,道:“你看那地道中,又沒有煙熏火燎的痕跡,我們當然是沒燒過人啦。無憂丹的話,歲歲有之。”

秦疇夜:“都是因為有人發現了地道?”

淡眉僧:“不不,都是來偷寺裏東西的,先在地道裏關一陣,以示懲戒。然後餵下無憂丹,叫他們忘記罪孽,重新做人。”

漆則陽:“他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還怎麽做人?”

“從前是什麽人不重要,吃下無憂丹,就是寺裏的人了。你看他——”淡眉僧指了指濃眉僧,“本是山賊一個,想來搶寺裏的舍利。如今吃齋念佛,雖然偶爾還是喊打喊殺,但總歸沒有了作大惡的機會。”

濃眉僧驚訝莫名,結結巴巴道:“我、我我是……?”

漆則陽:“你現在讓他知道了自己曾是山賊,這下他可還怎麽繼續呆在香雲寺?”

淡眉僧摸出懷中的藥瓶,笑說:“沒事沒事,再來兩粒。”

漆則陽接過藥瓶,直接給濃眉僧餵了一粒。濃眉僧瞪著眼睛不願下咽,但還是被強灌了下去。接著便悠悠忽忽地昏倒了,立竿見影。

淡眉僧看濃眉僧的慘狀,便知自己待會兒多半也是一個下場,求饒道:“幾位施主,我看你們不像壞人,我也不是壞人,能不能兩廂放過?你們想問什麽便問什麽,貧僧言無不盡,但求少吃點苦頭。”

漆則陽看向秦疇夜,尤道漓也看向秦疇夜,只等他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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