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的起因，還要從神主大人兢兢業業的工作態度上說起。日本人的敬業精神一向為人所敬佩！值得世界淫民學習，要知道他們的愛情動作片女演員武藤蘭女士不止一次的為藝術而獻身，並且創下了一年三百餘部的高產量，並且其中不乏精品，這足以讓眾多無量寫手感到羞恥——這就是敬業心的問題！

神主大人和武藤蘭一樣敬業，再為李維介紹春日大社的時候絲毫沒有任何含糊，從長尾為景建立神社開始，一直到上杉姐去年參拜並且將天皇禦賜的聖劍拿來主持儀式等等跨度幾十年全都說了一遍，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另外一句話。

“鄙社每年二月和八月的第一個丁日，都要舉辦盛大的祭奠儀式名為‘釋奠’……”

“什麽？你們這不是搶生意嘛？那些臭和尚能願意麽？”李維大驚失色，深感這一行原來也不好幹，商業競爭如此激烈。

“我們搞‘釋奠’，關和尚什麽事？”神主也有點納悶，眼前這個家夥未免四維太活躍了吧？

“‘釋奠’啊，難道不是祭奠釋迦摩尼佛祖的麽？”李維也是搞不懂對方怎麽侵占知識產權這麽義正言辭。

“……中人大人真的是唐國來人？”神主大人歪著頭看著眼前四六不動的家夥。

“從身高你應該看得出來。”這是個原則性問題，李維從來不拿這個開玩笑。於是以一種俯視的眼神看著面前的神主，眼中蔑視盡顯。

“那麽中人大人，‘釋奠’乃是祭拜孔子及其弟子的重要儀式啊，難道您不知道？”神主有些好笑的看著眼前的李維：“我們的大學寮會掛起聖人及其弟子之畫像，主要是顏淵和‘九哲’的畫像祭拜。當日裏，我們會邀請諸道博士、學生，如果有可能的話在越後的公卿、貴族也必須出席祭拜。祭拜之後我們還要探討《論語》《五經》《孝經》等，往來問答，講授詩、歌而成‘隱座’。封上‘祭肉’裝於各地土罐之中，送予天皇陛下……難道中人大人您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就連在家鄉的時候孔廟都一次沒去過！哪兒知道你們這些日本人這麽註重孔子？這可是戰國哎，孔子不是應該不吃香麽？怎麽還是有人學？對了，記得上杉姐的漢語就是跟精通四書五經的和尚學的……

這件事情對李維的沖擊很大，以至於夢裏看到的那本書上就和這個有關。

“為什麽日本人那麽強？不就是因為他們受到儒學影響最淺麽？為什麽他們受到儒學影響最淺？不就是因為他們沒有科舉制度麽？官員的任免都是世襲的，窮人根本不可能晉升官職。就連武家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被公家壓著。當然啦，這裏不是說儒學不好，否則古人講女人應該有‘四德’，所謂‘言’‘容’‘德’‘工’，不可能到了現代社會我們認為好女人就是說話能嗆死你，容貌能嚇死你，德行能綠死你，家務能累死你的女人吧？”

“不過呢，要是讓公家把官位讓出來估計不符合國情，我們就建立一個全新的官僚體制吧，反正那些公家也不管事，繼續讓他們腐朽墮落去好了。”

日本不是沒有儒家基礎，而是因為這個基礎實在是太薄弱了！而且學這個的基本上都是已經成為學者的貴族。沒有貧民百姓為了當官兒學習的熱情！

不好，這實在是太不好了！這樣的日本人怎麽能變弱？所以一定要讓“朱程理學”步入日本的千家萬戶。這個過程……也需要經歷一代人、也許要經歷兩代人，不過一定要堅定不移的實行下去！

在日本的公卿、武家體制外建立另外一個儒家體制，此之謂：偷梁換柱！

※※※

跟上杉姐解釋了半天什麽叫春日大神之後，把對方弄得五迷三道終於又把自己的粹納黨黨章遞了過去。

“全國服從一個黨，全黨服從一個人。人在黨上，黨在國上……這什麽玩意啊你？”開頭的第一句話上杉姐就接受不了了，更何況現在還有一個李華梅站在一旁——這可是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古代女人。

“中人兄，你這未免太……太過分了吧？”皺著眉頭撇了一眼李維的上書，李華梅對通篇的“黨”字感到不適，緊接著四書五經全開：“子曰：‘吾聞君子不黨’也，難道中人兄不知？為何……”

“子也曾經曰過：為小人與女人難養也！李提督你也信麽？反正我不信！”女人比小人難養多了。

“唔……中人兄你實在是……”李華梅弄得都說不出話來了，明朝那可是理學最慎得慌年代啊。

“算了算了，繼續看下去吧……”上杉姐揮了揮手，這裏的人用的全都是漢話在交談，反而把旁邊的不知所以的人一楞一楞的。

“全民崇拜一個party，而這個party需要統治全國，party內建立新的官員體質，奉行的考核主要依據四書五經的論調……”

“中人，你這不是……”李華梅有點驚訝，這個不論怎麽看都有點像天朝那一套啊。

“沒錯啊，就是科舉制度。”李維點點頭，隨即說道：“緩和社會矛盾的利劍哦，自此以後窮人也可以……”

“中人！這裏是日本，你不要搞錯了！”上杉姐第一個表示了這絕對不可能：“賤民怎麽可能……”

“主公，軍中的將軍們可是有不少都是賤民提升的哦，要硬是說的話，我也是賤民之一……不，我是個連賤民都不如的‘黑戶’啊，現在不也是位列一門眾，家老城主兩萬石？”

“……”

“再者說來。”看上杉姐有點說不出話的樣子，李維最享受的就是這種時光了：“我又不是要動搖你們日本的官僚結構，我僅僅只是想要在越後建立一個以主公為核心，上至主公下至賤民的體制罷了——我將其稱之為‘粹納黨’！‘容納天下精粹之所在’的意思。體制外建立一個四書五經的天下。《家國社稷綱領》弄出來也有五年了，現在正是時候推行這個制度。”

“給武家功勳，給公卿錢財，給貧民百姓以鯉魚躍龍門的機會，這樣一來還會有人造反麽？一向一擲不就平息了麽？日本這個地方就是等級觀念太強烈，那麽我們就開辟一條全新的而且不會危害舊路子的新道路：關東管領的家臣體系。有本事就科舉考試考上來，沒本事就一輩子安安心心的當農民！”

李維自然不會去弄什麽“改良”日本的方法，他只會“改糟”。反正對日後的共和法制社會，農耕專制越集中對他越不利！李維的想法就是用三百年把日本改造成絕對偉大的農耕文明！能多專制，就多專制。

放下了武士刀的日本人還是日本人們？等到他們真的全都鉆進了四書五經裏的時候，他們就全都是弱小的不能再弱“小”的讀書人了！

當然，日本這個地方不論怎麽看都覺得別扭。不論什麽好東西拿過來他們都要改良一下，當然不論他們怎麽改良，孔子的話還是那句話，仁義禮智信全面普及！下克上什麽玩意的不僅要遭到鄙視，而且要讓這種行為泯滅在自覺之中。

“這個有駁於幕府，我不能……”上杉姐想了想之後，覺得這個事情實在是太大了，所以當即就想要拒絕。

“主公！你實在是太令人失望了！思想實在是太狹隘了！對於幕府的忠心實在是太少了！”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響！李維當然知道恪守古制的義理女不會簡簡單單的同意——其實她就算是同意了，日本的大大小小官吏也不會簡簡單單的同意。

“我？李中人你給我說清楚了！否則的話別怪我無情！”經不得刺激上杉姐果然如同被摸了屁股的老虎，勃然大怒虎嘯一聲。李維總認為她應該姓“大和”（註1）而不是上杉。

（註1：大和的日語發音和英語老虎一樣，再次強烈同情某個叫做泰戈爾的老頭。）

“關東管領組建家臣團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管理關東十州這也是幕府的認可，這麽一個可以為日本開萬世太平（能有三百年？）的偉大構思，為什麽主公就是不采納呢？難道主公想要天下大亂不止？”

“你這是汙蔑，我怎麽可能會不想天下太平？”上杉姐目瞪口呆的聽著李維的胡說八道，她最討厭的就是李維的無限上綱上線，因為她從來都鬥不過李維。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就是這個意思了。李維是個小人，上杉姐絕對是滅絕了的君子。

當下牛皮拱拱，畢竟這種欺負女上司的調教戲碼不多見，尤其是站在大義理論上欺負上杉姐就好像羞恥調教似的快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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