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是來到了上院家。

按照楚家的規矩，不管任何人來到上院，都必須要去幾位長老家問候一聲，這是最起碼的規矩和禮貌，我也不例外。

我到幾位長老家問候了一聲，他們似乎也知道我為什麽而來，都沒有多說太多，全都讓我趕緊去爺爺家。

來到爺爺門口，我心裏不知怎麽回事，就有些怵，心裏那種心虛的感覺油然而生。

我還特地的整理了一下衣著，讓自己看起來更莊重些，因為小時候因為穿衣服的事兒，沒少被他教訓呢。

弄好之後，我這才走進客廳，朝屋裏喊道：“爺爺！小雲來看您了。”

大概等了半分來鐘，裏屋傳來了腳步聲。

爺爺從屋裏走了出來，看到我站在客廳，似乎還有些意外，楞著看了我一眼，隔了幾秒鐘，才指著廳裏的木椅子，對我說：“小雲啊！坐吧。”

坐下之後，我卻不知道怎麽開口了，因為從小就怕他，所以跟他說話很少，這個情況直到現在也沒有怎麽改變。

“爺爺！您身體還好吧？”我禮貌的問候著。

爺爺老態龍鐘，“還好，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他說話還是那麽的硬邦邦，冷冰冰，感覺一下子就能把話給聊死了。

我顯得有些局促和尷尬，或許是因為面對他的時候太緊張，都不直到該怎麽接話了。

“小雲！你不在玲瓏閣好好的呆著，回來幹嘛？”爺爺板著個臉，問著我。

我心想，這麽憋著也不是一個事兒，強提了一口氣，將那緝殺令摸了出來，放在了旁邊的木幾上，鼓起勇氣問道：“爺爺！我媽到底做了什麽錯事，為什麽會上楚門緝殺令？”

爺爺看著我放在茶幾上的緝殺令，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冷言道：“這不關你的事，你收拾一下，趕緊回玲瓏閣去吧。”

我忍不住了，大聲道：“爺爺！這怎麽能不關我的事啊，她是我媽，我親媽啊。您總得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麽吧？”

喊出這話的時候，我眼裏的淚水一下就飆了出來，情緒有些激動。

爺爺看了我一眼，又將目光移開，冷聲道：“為什麽？這都是她咎由自取，哪有什麽為什麽。”

“什麽咎由自取？她到底犯了什麽錯，您就這麽狠心，連自己的兒媳婦兒也要殺死嗎？”

“我狠心，你們所有人都說我狠心，可是你們在做這些大逆不道之事的時候，又想過我的感受嗎？”爺爺面紅一怒，怒斥了起來。

平時他雖然嚴肅，但是卻都是威而不怒，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發這麽大的火，瞪著那眼睛，額頭上的青筋都冒了起來，特別的嚇人。

爺爺氣得咬牙吹胡子，手握拳頭，在身邊的木桌上用力的錘了一下，咬牙切齒道：“虎毒都不食子，你覺得我真的想這樣做嗎？你知道你媽這次闖了多大的貨。月樓，那是楚家絕對的禁地，你媽……你媽她……哎，我……”

爺爺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追問道：“我媽到底怎麽了？她擅自進入月樓了嗎？”

爺爺面紅耳赤道：“豈止是擅自進入，她把先祖們藏在月樓裏的秘寶都偷走，然後就失蹤了。楚家千百年的族規就擺在那兒，多少人因為犯了這個禁忌深受重罰，甚至丟了性命。你說，我還能著呢辦？難道要我明目張膽的包庇她，對其他人公平嗎？”

聽爺爺這麽一說，我總算明白為什麽他會發這麽大的火了。

月樓。的確是楚家絕對不能冒犯的禁忌之地。

我想不明白，問道：“可是……老媽她無緣無故的，為什麽會偷走楚家秘寶呢？”

爺爺紅著臉：“你問我，我還想問她呢。哎，真的是家門不幸，老大這麽不知好歹，老二媳婦兒也這麽不知天高地厚。”

現在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了，可是我實在想不通，為什麽老媽要這樣做呢？她應該知道這件事有多麽嚴重，也知道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我苦苦請求道：“爺爺！就不能給老媽一個機會嗎？我一定把她找回來，讓她把秘寶還回來。”

爺爺直搖頭，苦苦嘆道：“小雲！你還小，很多事你都不知道。你以為這件事就只牽扯到她一個人嗎？可能整個楚家都要因為這件事受到大禍。”

我驚訝道：“爺爺，這件事真的有這麽嚴重嗎？”

爺爺神色嚴肅道：“豈止嚴重，後果可能比你想象之中還要嚴重。而且你以為楚家不殺她，那些人就會放過她嗎？”

“那些人是誰啊？”我問。

我看爺爺的表情，他說到那些人的時候，眼裏竟然有一抹驚恐之色。

爺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我一擺手，喊道：“你別問那麽多了，趕緊回去收拾一下，馬上離開。天黑之前，我不想再看到你還在楚家大院，而且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也別再回來了。”

爺爺狠心的丟下了這句話，便大步走進了裏屋，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從上院出來，回家的時候，我看到那些人的目光，包括我那些兒時的玩伴，想過來跟我打招呼，卻似乎都有些忌憚。

頂著眾人疑惑的目光，我回到了家中。

楚媽倚在門口，看著我回來，立刻跑過來，拉著我的手，激動道：“來，小雲，楚媽給你做了好多好吃的。”

較比爺爺的冷漠，我感覺楚媽更像我的親人，想到這裏，我心裏稍微暖了一點點。

進屋後，我沒有看到二爺，便問道：“楚媽！我爸呢？”

楚媽輕聲道：“還在書房裏面呢？”

我神色落寞道：“楚媽！我先上去找我爸，有些事想跟他談談。”

楚媽看著我這表情，心裏很是難受，撫摸了一下我的肩膀，溫柔道：“去吧，有些事是應該好好的談談。”

我：“嗯。”

走進書房，二爺還坐在書桌前的那張木椅上，手上拿著一張照片，看得入神。

我慢慢的走了過去。

“小雲，回來啦。”二爺察覺到我進來，這才將手中的照片放下來，眼角還有些濕潤，挽起衣袖擦了一下眼角。

我看到了那張照片。

這張黑白的老照片是他和老爸的合照，照片上的他們，那時候都還很年輕，兩個人的手互相搭在彼此的肩膀上，笑得特別的開心。

“二爺……”看到他這樣子，我有些心酸。

二爺又將那張照片拿了起來，放在手上看著，感慨道：“哎，看著照片就想起了以前的日子，那時候真的是開心啊。”

說著，他將照片遞給了我。

我接過照片，看著上面的兩個人，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笑，照片裏他們笑得那麽的開心，我看著看著，這眼淚卻掉了下來。

“小雲！你……”二爺看著我這樣子，也有些於心不忍。

我將照片放在面前的書桌上，淚流滿面的問著他：“二爺！你恨過他嗎？”

二爺被我這麽一問，楞了一下，然後伸手將照片拿了起來，苦苦道：“恨，怎麽不恨啊。有時候想起來，覺得自己當初若是拒絕了多好，至少我現在活得還是我自己。”

“那你為什麽還要……”我沒把話說完。

二爺用衣袖將照片輕輕的擦拭了一下，笑了笑，說：“因為……我是他大哥啊。”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二爺那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他卻還揚著嘴角，保持著笑容。

“二爺！”這一瞬間，我情感大壩決堤，實在難以忍受心中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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