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可兒擡眼望向楊軍的背影，腦中不由閃過母親臥病在床，痛苦的畫面，咬咬牙跟了上去。

涼風習習。

走在街上的楊軍腹裏的火消了一些，頭也不回說：“還沒做正事就這麽倒黴，做了還不得地震，我們還是免了哈。”

“我也不知道這次為什麽會這樣。”陳可兒著急道。

“糾結這些沒意義，你可以回去了。”

“我不能回去！”

陳可兒上前抓住楊軍的手，急切說，“我很需要錢，之前有人給我介紹了很多有需要的人，但我很厭惡他們，你是我第一個看著不討厭的人，你要走了我不知道階下去要怎麽辦…”

說到後面，陳可兒眼眶紅紅的，好似要哭了一樣。

“我幫不了你。”

楊軍搖搖頭，脫開陳可兒的手剛往前走兩步，卻聽身後傳來“咚咚”兩聲，轉身一看竟是陳可兒給他跪下了…

“至於嗎？以你的素質隨便找個單手開法拉利的男人還不容易？”

“至於。”陳可兒落寞說，“我真的很需要錢，我用第一次換錢是交易，但為此去找男人會讓我沒了尊嚴，我很倔，這不是我能接受的路。”

“你這是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

“是。”

楊軍沒料到陳可兒會這麽回答，面對其堅定的眼神，心裏不知為毛有種負罪感，像是不上陳可兒就是有負蒼生…

“你要錢做什麽？”

“我媽中邪了，要很多錢。”

中邪？

楊軍心覺好笑，科學社會這麽多年還有人迷信？

出來交易怕熟人知道，還省打車的錢到距離不遠的酒店，真心不明白這妹子的腦回路是有多清奇。

楊軍跟上陳可兒，目光瞥過停在五十米外路邊的黑色卡羅拉。

“餵。”

車上，黑衣男子見楊軍兩人已經走遠，撥通了一個電話說，“少爺，目標沒有失身。”

“離時機成熟還有段日子，你繼續盯著。”

“少爺，有一個剛跟目標認識的年輕人似乎有些不簡單，我藏在車裏故意隱起行蹤，他好像也發現了我。”

“你想多了，你是暗勁武者，小小的澄海市能有幾個，怎麽會那麽巧被你碰上，而且還是個年輕人。”

黑衣男子搖搖頭，眼神恢覆平靜道，“我明白了少爺，我會繼續跟著。”

“一定要給我看好了，百年都未必會出陳可兒這種人，要出什麽閃失，你全家陪葬都沒有用。”

“是。”

…

陳可兒的一生坎坷，打小鄉下村子就爆發瘟疫死的只剩下幾戶人家，其父親拖家帶口去到最近的城市打工。

但在她上小學的時候其父親沒站穩摔死了，工地老板說是父親操作失當，要負全責，只意思意思賠了娘兩幾千塊錢。

輾轉各地。

陳可兒兩母女來到澄海市定居，好不容易挨到她大學畢業準備投入工作，母親卻無端病倒，且日益嚴重。

她即使身兼數份工作也沒辦法填平家裏的入不敷出，無奈之下借了大表哥的錢才勉強緩過來。

可…最近母親徒然病情加重，陳可兒四處尋醫無果，死馬當活馬醫找到他人介紹的道士，然後就得出母親中邪的結論，奈何囊中羞澀沒辦法支付道士要的費用，也就有了後來的事…

楊軍見陳可兒說的眼裏含淚，不知道為什麽很缺德想笑。

這倒黴程度不是跟命格沖突，是跟地球沖突呀。

很快兩人走到澄海市這座國際大都市的夾縫——棚戶區，環境臟亂差，氣味刺鼻，遇見的人素質也不高，隨處可見人和動物的大小便…

“喪門星來了！”

“熊孩子麻溜走，別帶一身黴氣回去。”

正在玩耍的幾個孩子乍然見到陳可兒回來，仿若見到鬼一樣嚇得跑回家，一些大人也是對其敬而遠之。

“前陣子我後面有一戶人家沒用好煤氣，中毒進了醫院現在都沒回來，他們這也怪在我身上。”陳可兒落寞道。

楊軍面色古怪。

怎麽覺得…

跟陳可兒回來是一個極大的錯誤？

陳可兒的家住在一個等待拆遷的爛樓，住在對門的摳腳大漢見到陳可兒回來，色瞇瞇道：“可兒回來了？”

“可你媽個球，給老娘滾回去！”

一個悍婦抓著拖鞋拍在大漢頭上，揪著其耳朵瞪了一眼陳可兒，抓進去砰地一聲關上門。

“上次她回來聞見家裏有女人香味，一直在懷疑我。”陳可兒習以為常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嗖。”

楊軍伸手借助差點砸頭的掛鐘。

“對不起，老房子是這樣的。”

陳可兒連忙道歉。

“我看你母親。”楊軍感覺自己在待下去性命不保，主動切進正題走到擺在即是客廳，又是房間的鐵架床邊。

床上躺著一老婦。

其眉宇間估計就五十多歲，但已是頭發大半花白，臉上掛滿跟浪條似的細密皺紋，神態痛苦，面色發白，嘴唇幹裂，形同枯木。

這種老年飽受病魔折磨，半只腳踏進棺材的狀態很難想象會出現在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身上。

楊軍眉頭緊鎖，光是“望”就發現了大問題。

陳可兒在旁緊張抱著手，想問楊軍看出了什麽卻不敢問。

楊軍伸手幫陳母切脈，沈聲問道：“阿姨有沒有去過輻射嚴重的地方，或者吃過什麽不明物？”

“沒有呀，我媽除了操勞和營養不良外其他都很正常。”陳可兒答道。

“中邪？不對，按這麽兇的中邪程度，陳母早就翹辮子了。”

楊軍若有所感翻過切脈的手，只見剛還幹凈的手莫名發黑。

“沒想到大師傅交沒多久的東西這麽快就能用上。”

楊軍起身俯視陳母，倏地豎起食指和中指，並起催動體內靈氣劃過雙眼，赫然是修仙者的靈通之一：開天眼！

天眼上能窺仙界，下可探陰間，修煉到一定程度甚至能穿越時光壁壘探知一個人的前世今生和…預知未來。

上述說的楊軍統統不會，目前只修煉到第一階段，打開之後能看見“氣”，例如天地靈氣、陰氣、煞氣、怨氣、財氣…等等五花八門的氣。

以至於他現在一打開，眼前就如抽象派畫家的畫，三分之二都是五顏六色游動的氣…

“這是…”

開天眼很耗費靈氣，楊軍儲量不多，忙視線轉到陳母身上，霎時見到陳母全身索繞一股暗黑色的氣痕，眉宇間尤為黑暗和濃郁。

暗黑色是陰氣！

“陳母這是…”

楊軍轉身剛要解釋，不料見到陳可兒身上陰氣滾滾，除了頭和脖子，以下全是暗黑一片。

陳可兒仿佛就像反黑洞一樣瘋狂逸散陰冷之極的陰氣，甚至在他用天眼看向陳可兒的時候，有一雙暗黑如墨的冷眼在其焦急的雙眼前緩緩睜開。

水源！

陳可兒的陰氣是自然散發，隨著時間潛移默化感染了水源。

楊軍即便不問都知道在爆發瘟疫前，在陳可兒的村子裏村民的身體十有八九普遍素質不高。

楊軍嘴巴張了張，隨即一想，咽下了本要告訴陳可兒原因的話。

如果陳可兒要知道是她帶來的這一切災難，不成瘋子也離跳下天臺不遠，而且這是她與生俱來的靈體，本人反而是受害者。

靈體是作為醫界扛把子的五師傅所提出的說法。

或許是五師傅覺得楊軍知道多了容易成為負擔，所以將一些楊軍成為修仙者才能有辦法掌握的知識放在了信裏，其中就包括關於靈體的詳細說法。

楊軍現在只學了靈體的差異，後面都沒開始涉獵。

陳可兒擁有靈體，但具體是什麽靈體還得楊軍回去查資料。

“你告訴我怎麽了，我行的，這些年遭受那麽多變故，我的心沒那麽脆弱。”陳可兒急道。

“你們以前應該是吃過什麽，或者受過什麽地方的影響，只不過很微弱，所以你們自己也不知道。”

楊軍看著氣息微弱的陳母，緩緩說道，“阿姨體質本身就差，加上年紀的影響，現在是五臟六腑衰竭，多處地方堵塞，為時不多。”

“嗚嗚嗚。”

陳可兒眼眶通紅，豆大的眼珠如斷線的珍珠從臉頰滾落，嘴唇顫抖，身體一軟倒在了床邊，泣不成聲叫道，“媽！女兒不孝！！”

“但我有辦法治。”

陳可兒跳起身，推了一下楊軍肩膀，嗚嗚說，“你怎麽不早說。”

“是你淚腺豐滿，不怪我。”楊軍好笑道。

“那你要多少錢？”

陳可兒眼巴巴道。

“錢的事以後在說，阿姨的病有些覆雜，一時半會治不好，我會先施針穩住，你回頭去中藥方抓點藥天天喝，一年半載想出問題都難。”

“謝…謝謝，等媽病好了，我們兩一定給你做牛做馬。”

陳可兒被楊軍的信心感染到，仿佛看見了希望，神情很是激動。

“砰砰。”

房門突兀被敲響。

“我去開門。”

陳可兒一邊抹淚，一邊整理心情準備開門。

楊軍在房間四處張望，剛才沒覺得，現在莫名覺得陰風陣陣，待久了整個人都覺得不好。

他的目光倏地定格在角落的黃紙，心中有了計較。

“你們怎麽來了？”

陳可兒驚訝看著上訪的一男一女。

男的長相一般，打扮騷包，梳著發蠟頭，穿著花顏色上衣，身上還有股濃郁的香水味。

他叫郝建，是李秀的男朋友。

李秀打扮跟朵野花般花枝招展，手裏提著過萬的普拉達包包，是陳可兒的前閨蜜，而郝建是陳可兒的半個前男友…

防火防盜防閨蜜。

陳母沒病倒的時候，郝建一通表現得到了陳母的心，陳可兒當時不想違反陳母的願，也就試著跟郝建處處，沒想最後卻被兩人只見過一面的李秀勾搭上床了。

“可兒難道不歡迎我和郝建來嗎？”李秀相當嫌棄蹬了蹬上千塊的高跟鞋道，“這種跟垃圾場一樣的地方你還住著，來一次這雙二千多的鞋子就要丟了。”

“上次你不是看中一雙四千多的鞋嗎？有時間去買了。”

李秀親了一口郝建，膩歪說，“謝謝哈尼，你最好了。”

“你沒說錯，我是不歡迎你們，以後也別來了。”

陳可兒目露惡心，揮手就要關上門。

“好不容易來一趟，喝口水在走也不晚。”郝建擋住房門，微瞇著眼打量陳可兒的臉蛋身材，跟著不管其同不同意，帶著李秀一起進了房間。

李秀就是野花，聞一回香，比起陳可兒這種優質的白菜不知道差多遠。

郝建早就想上了陳可兒。

這種沒錢還欠債的人，隨隨便便就能輕易拿下來。

李秀註意到了楊軍，驚訝道：“房子裏怎麽會有男的？”隨即瞥過陳可兒，挪揄說，“看來是我們來的不是時候。”

郝建心裏妒火暴漲，好白菜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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