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到最後還是說了實話。

他是個聰明人，他很清楚，現在的他已經是別無選擇。

盡管他恨葉承廷，恨得牙癢癢，可是相較於葉承廷而言，那個心狠手辣的夫人，才是最讓他忌憚的。

“想好了嗎？”

眼見那殺手頭目陷入沈思，葉陳婷也不急不惱，只是定定坐著，漆黑的眸光一瞬不瞬的望向他。

其實，那殺手頭目眼中的糾結，葉乘廷看的分明。

這個時候，他不必著急，誰急誰就落了下乘。

他雖然沒有太多時間耗著，可對方比他更沒有時間。

而顯然，對方顯然是個聰明人。

殺手頭目擡起頭來：“你想讓我，將這個組織的秘密告訴你？”

“正是。”葉乘廷神色淡淡，一向清雋的面容上，看不出半分情緒。

殺手頭目在觀察著他，他們與葉乘廷，可以是老對手了，這個讓殺手們都十分忌憚的存在，如今正以他自己的方式逼供。

近距離觀察他，發現他與傳聞中的不一樣。

雖然他們一直都只是在暗中監視著葉晨乘廷，可是，在這之前，他所了解到的葉乘廷，似乎一向都是這般從容淡定。

唯有，他被抓之前，差一點將江心瞳從高高的圍墻上拽了下來。

那一刻，他看到葉乘廷平靜的眸子裏，盛滿了怒火，那清雋的面容，陰仄逼人。

殺手頭目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笑意。

看，饒是堅毅如葉乘廷，不也一樣有軟肋嗎？

他算是不怕死，可不代表他不想活著。

他想用這個條件來做交換。

葉乘廷所料不錯，殺手頭目見葉乘廷半天不吭聲，便知葉乘廷比他想象中更為難纏，他現在有求於人，只得主動提及。

“我在這個殺手組織雖然只是小小的一員，可是，關於他們的秘密，我還是知道一些的，不知，葉探長想聽哪一段？”

想通了夫人會拋棄自己這一點之後，殺手頭目出奇的理智冷靜。

換言之，葉乘廷想要知道什麽，就要拿相同的條件來換。

聽著殺手頭目的異想天開，葉乘廷嗤笑一聲：“你莫不是忘了，你現在在我的手上，我想請問，你是拿什麽來跟我談條件的！”

最後兩個字說的很輕，可話語之中威脅意味，確實十足，他一向討厭不識趣的人，拿回浪費他的時間。

殺手頭目現在是不能動，若是能動，他恨不得站起身來，給葉乘廷兩下。

要不是他，將各種刑法用在他的身上，他會變成如今這樣嗎？

要不是他抓了自己，他何苦淪落至如此地步，總言之，殺手頭目覺得自己才是最冤的那個。

只是這些話現在不能說，殺手頭目皮笑肉不笑的道：“我現在先是在你手裏，不過，我若是不說，你頂多也只能殺了我，可咱們倆合作，益處頗多，至少，比你殺了我頂用。”

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殺手頭目如今已經豁出去了。

葉承廷發出一聲嗤笑，神色卻是肅穆：“暗，你不會以為我們是真拿你沒辦法吧，你不怕死，但我把你關進天牢，就沒有打算讓你死......”

後面的話，葉乘廷無需再言，暗心頭一跳，所以他的打算是，即便是自己不說，他也會讓他耗在這天牢裏生不如死。

葉乘廷，果真是狠人啊。

想到葉承霆審視人的那些手段，殺手頭目心頭終究是有些後怕的。

不過，腦海中依舊浮現葉乘廷望向江心瞳，那寵溺的眼神。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葉探長也不能例外。

可是，如果他知道了，關於她的秘密呢？

殺手頭目露出一抹陰冷的笑：“葉探長果然厲害，可是，你可知道，在我們動手抓江心瞳之前，夫人給了我們兩個方案，這個方案不成功，她便要實施另外一個方案，而我恰好知曉另外一個方案是什麽？”

他吸了口氣，眼神沈沈望著葉乘廷：“如果葉探長真的想要你的江法醫平平安安，你應該會有興趣與我交換的。”

這是他如今唯一的籌碼了。

以葉乘廷對於江心瞳的重視，他想，這樣的交換條件並不苛刻。

其實殺手頭目也頗為頭痛，他手上唯一的籌碼就是夫人的計劃。

說出去了，自己肯定沒命，可不說出去，就無法與葉乘廷談判。

葉乘廷可不是什麽善茬，下手果斷，不留後患，他如今站在他的對立面，其實說與不說，都逃不了一個死字。

只是，他並未能如願看到葉承變化廷霆變化，他依舊是那麽定定的坐在哪裏，即便是殺手頭目提及了他最關心的人，卻依然撥弄不了他的心弦。

葉乘廷很理智，理智的近乎可怕。

“我知道，你們這一次計劃沒有成功，必然還會有下一次，但是，你覺得，一個根本就不可能實施的計劃，用來與我交換你的一條性命，值嗎？”

“還是，你真的當我葉乘廷是傻子，任由你忽悠？”

最後一句話，葉乘廷加重了語氣，明明他面上沒什麽表情，可殺手頭目卻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油然而生。

的確如此，夫人當時的確是制定了兩套計劃，可是他如今已經被抓，依照夫人的謹慎，必定不會再實施第二套計劃。

所以，他的籌碼在葉乘廷這裏什麽都不算。

所以他真的，無救了嗎？

想到這裏，暗看向葉乘廷的目光，帶著幾分猙獰。

“既然都是死，那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既然談判不成，暗也較真起來，反正他都要死，他為何要幫助葉乘廷？

難道他就不能看著葉乘廷與夫人神仙鬥法，若是他們能落到個兩敗俱傷的程度，那他也算是為自己報仇了。

“死有很多種死法，我可以替你挑一個最好的死法，你受了這麽多嚴峻的刑法都不肯死，想必心中還有未了的心願，我可以成全你。”

適時的做出讓步很重要的前提，葉乘廷不想被殺手頭目耍著玩，或者得到一個九真一假的消息。

“葉探長果然厲害，魚和熊掌都想要，不怕撐死嗎？”

殺手頭目已經知曉了葉乘廷的想法，知道此時自己無論再說什麽，都只不過是負隅頑抗。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葉乘廷，布滿血汙的臉龐，在燈光下有幾分猙獰。

“可是你已經沒有選擇了。”葉乘廷淡淡一笑，面容中竟是成竹在胸。

好吧，事實確實如此。

“不過，我說的話你也敢信？”殺手頭目陰仄的盯著他。

“你只管說，信與不信是我的事。”

他自然不會全盤相信他，可是，他們現在對於這個殺手組織所知道的消息太少了。

他也只能用這種循序漸進的方式，哪怕他給出的消息是半真半假，可至少，那些假消息也是根據真實的信息捏造出來的。

他自有法子去抉擇。

當然了，他手裏有籌碼，不怕他不說真話。

“我聽說，你是在十五年前失蹤的，你家裏沒有什麽親人了，不過，警察處根據你的資料找到了一個孩子。”

這個殺手組織雖然說是神出鬼沒，但是，他們在選擇殺手組織成員時，都會選擇申城本地人。

這也就便宜他們查找那些殺手的資料。

雖然說，如今，警察處的資料庫並不完整，大部分人，只有寥寥幾筆的介紹，對於他們的查案，並沒有多大的幫助。

可是，不知該說是他們運氣太好，還是這個殺手頭目運氣太不好，他的資料，偏偏就在警察處的資料庫上有記載。

當然，能挖出這個人的小外甥這樣一條線索，也要感謝這地牢的獄卒們。

一般的人，若是生活有出入，自然不會選擇做殺手，一般是那種已經沒有了任何出路的人，才會選擇加入這樣的組織。

而眼前的暗，就是沒有了任何出路的一個人。

十五年前他曾經投過軍。

就在葉督軍的軍隊裏，他們抓住了暗之後，他的真實面目也就暴露於人前。

正好在這地牢中，朱柳便是與暗，曾經處於同一個軍隊。

當暗被送來的第一時間，朱柳便認出來了。

在上一次協助葉乘廷越獄之後，朱柳便被葉乘廷提攜成這地牢的監獄長，他說的話固然是可信的。

正因著掌握了這樣一個重要的消息，葉乘廷才有把握，能夠掌控暗。

葉乘廷話落，便盯著對方看，沒有意外，他看到了，暗的眼皮子在跳動雖然動作很是細微。

但是他們這些殺手，心理素質極強，要從他們身上看出什麽大起大落之感，是不可能的僅僅是細微的動作，也能證明暗對於那個孩子，是在意的。

只要他在意，那便好辦了。

他所說的那個小男孩是暗的外甥。

一個，暗愧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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