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王嬌會提出這樣一個條件，也在葉乘廷的預料之中。

在被他們發現身份之前，王嬌一直是以王妮的身份，代替王妮，繼續生活在這個世界的。

也許在她自己的心裏，早已經將王妮當成了自己的另外一層身份。

所以，那些王妮想要去做的，王妮愛的，王妮恨的，都會成為王嬌所要做的，也會成為王嬌的所愛所恨。

而對於那個老財主，王妮的情感或許是被覆雜的，但是王嬌，她對於那個拐賣了自己妹妹的老財主，卻不會有更多的感情。

在提及老財主時，她才能表現的那般淡漠。

“所以你還是想殺了那個老財主？”

葉乘廷淡淡的問她：“眸光看著王嬌，有些莫名的意味。

這個女人，很聰明，但是，她所做的一切，又不似那麽聰明，他甚至在想，這一系列的殺人報仇計劃，是否真的是王嬌一人所想。若是這樣，這個女人也太可怕了些。

王嬌深吸一口氣，只說道：“其實，我不知道那個人對於王妮意味著什麽，可我記得王妮有一次與我說過，那個家，也相當於她的另外一個家，那裏有她的親人，所以我想，她對那些人，怨恨歸怨恨，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的。”

王嬌默默擡起了頭，她的身份既然已經被認出來了，她想，任何事情都逃不過這位探長的法眼。

她要做的事，一是要為妹妹報仇，她已經做了，接下來，她只要為另外一個人報恩。

至於其他人，都過去了，她丟已經是將死之人了，哪還能在意這麽多呢。

“我不會殺他的，但是我想去看看他，想去看看王妮生活過的地方，然後，我會跟你們走。“

葉乘廷點頭，吩咐司機將車子開往另一個村莊，說到底，這個王嬌固然可惡，但，作為罪魁禍首的江啟明夫婦，又何嘗是不無辜的。

既然，王嬌已經準備俯首認罪，他便了卻她最後一樁心願吧。

老財主的屋內，頭發斑白的老財主，看著面前早已不覆當年容貌的王妮，蒼老的眼神沈了沈。

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你真的是王妮？“

面前的女子，與她印象中那個雷厲風行的少女，完全不一樣，盡管，她們有著相同的臉。可明眼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來，她們不一樣。

老財主下意識的去看王嬌的腳，似乎想通過一些細微的東西證明。

王嬌卻是冷笑著看著他，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我不是王妮，王妮早就死了。”

老財主面色駭然大變，伸出顫抖的手指著：“你不是妮妮，那你你到底是誰？你怎麽會跟我們家妮妮長得一模一樣？”

“因為，我是她的孿生姐姐。”

王嬌丟下這一句話，轉身就走。

她來到這裏只是想要告知他們，王妮已經過世了。

她相信，這也會是王妮希望她做的事。

妹妹，你在天之靈，也能安息了吧。王嬌擡頭看著天空，碧藍天空，澄凈明亮，可不知什麽時候起，她就只能看得到灰暗了。

人生，真是一步錯，步步錯，若是她沒有進入江家，若是她沒有貪戀江啟明，或許，今日的一切，都會不一樣......

在王嬌的身影背後，那老財主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哭得涕泗橫流。

葉乘廷將那張黑白相片遞還於他，癟了癟嘴，終究是沒有再說什麽。

“王嬌，你現在可以說了。”回到車內，葉乘廷不願多耽擱一分鐘，當車子開往警察處，就是王嬌被捕獲之時，也是王洋獲得釋放之時。

“當年，妮妮確實是代替我死的。”

沙啞的嗓音在夜空裏慢慢回蕩：“當年，我進入江家工作，那江啟明幾次三番的向我示好，並且還許諾可以讓我做他的姨太太，當時，我一心想要過上好日子，就信了他的話。我負責打理江家的花園，在那裏我有一個單獨的住處，這也就方便了，江啟明每一次來找我。”

“我們倆偷偷摸摸的，好了有半年之久，江啟明卻再也沒有提過納我為妾的事，我的確有些著急，並悄摸著，將我們倆私會的事透露給當時在夫人身旁伺候的秋月知曉，果然不出我所願，很快，秋月便將這件事，稟告給了夫人。”

王嬌扯了一個慘淡的笑意掛在臉上，目光之中有幾分嘲弄，只是，倒到不知，她是在嘲諷誰了。

“接下來就是你們所知道的捉奸一事了，可是那一天，被捉的人卻不是我。當時我便與王妮相認了，我因為對江啟明愛而不得，沒有任何主意，便將自己的事情說與了王妮聽，王妮她讓我與江啟民斷絕關系，可是我做不到，於是我懇求王妮，代替我與江啟明說個清楚。”

“王妮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她做事利索，從不拖泥帶水的，她答應了我。”

王嬌沈默了一會兒，兩行濁淚流下了臉頰：“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就在王妮替代我的那一天，江啟明因為與她起了爭執，那人便將她壓在了床上，那個時候我就在花房外，我聽到了王妮的呼叫，我本想去救王妮的，可是我又看到夫人帶著一隊人來了，我害怕，便只是躲在原地，動也不動。”

“後來，王妮與江啟明被夫人當場捉奸在床，王妮被人活活打死，我親眼看到，他們就將她的屍體埋葬在花房邊上，埋葬王妮屍體的地方離我那麽近，可我確實救不了她。”

“我恨我自己的懦弱，可我也知道，我必須為王毅妮仇，這是我欠她的。”

這個故事，葉乘廷已經猜得 八九不離十了，可這會兒再聽，也不免愛其不幸怒其不爭：“所以，你之所以找到王洋，讓她去往江公館的花園查看，是因為你無法面對王麗妮，或許說，你無法面對你自己。”

“是”王嬌點頭，她剖析自己的內心：“是我懦弱，我不敢再踏入江公館，不敢再踏入那間花房，所以我利用了你們。”

“這些主意，都是你一個人想出來的嗎，還是，你的身後，還有人在為你出謀劃策？”

眼前的王嬌，的確聰明，但，她不夠果敢，從策劃殺害江啟明夫婦開始，他看到的王嬌最為果敢的一面，可能也就只有她瘋狂虐殺之時了。

這樣的一個人，她是如何將一個個有關的人和事關聯起來，策劃了一場近乎滴水不漏的兇殺案呢。

葉乘廷意味深長的看著王嬌，他總覺得，王嬌的背後，似乎還隱藏著什麽。

“說說你吧，王妮死後，你是如何逃出來的？”

王嬌倒是挺意外，葉乘廷竟然也關心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是秋月，是秋月幫助我逃出來的。“

王嬌冷笑了一聲：“她倒是還算有點良心。”

“可你還是殺了她？”

王嬌激動的吼了一句：：那是因為她該死，她不該阻止我去覆仇的，你知道王妮死的有多慘嗎，而且，若不是秋月告密，王妮怎麽會死？”

小五皺著眉頭看向有些瘋狂的王嬌：“這個女人，明明是自己先做錯事，還有臉來埋怨別人，也是很厲害了。”

“你出來之後，又是怎麽進入督軍府的？”

一想到，督軍府的花園內，竟然藏匿著一個殺手，葉乘廷只覺得，十分酸爽。

難怪，督軍府近年來這麽不太平。

“現在是什麽人都可以往督軍府塞人了嗎？”葉乘廷自嘲一笑。

“我是憑著我自己的手藝進入督軍府的，跟別人沒有關系。”一向陰郁的王嬌，突然就有些激動。

葉乘廷看著她，神色冷凝：“說吧，你的背後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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