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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諸葛連弩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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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力古也被這股震天的巨響嚇的愕然立於戰陣之中,雖然景延廣早已跟他說過會用炸藥,可他從來都不知道火藥能夠產生這麽大的爆炸力,景延廣來時也曾聽她說起此物威力,但那巨大的爆炸仍讓他驚駭。戰場上所有人都停住手,愕然望著那陣中爆炸後的一個個巨型大坑,他忘了廝殺,忘了敵人。

“嗚……”突然有人捂住嘴痛哭失聲起來。那大爆炸讓人真正意識到何為殘酷,即便是他們這般在戰場上生死懸於一瞬的戰士,也覺禁受不住。靠近爆炸處的晉軍官兵甚至不現,自己的耳朵裏滲出血絲,什麽聲音也聽不見了。

“生擒那契丹蠻子!”唯有李存勖在激變之後最快恢覆,他以不容抗拒的威嚴下令。

他金鐵似的聲音不惟驚醒了晉軍官兵,也讓阿力古意識到,雖然那突擊的晉軍官兵大多灰飛煙滅,但自己卻也陷入到數以萬計的敵軍圍困之中,與自己在一起的,只有不足千人的燕軍與契丹騎兵。

“向東南方向突!”他揚聲高喊,手中大刀又揮舞了起來。但無論是燕軍還是晉軍官兵,在這突如其來的震憾之後,卻都提不起殺意。其中燕軍猶為沮喪,晉軍官兵尚有為戰友覆仇之念支撐,他們卻有一種被人遺棄之感。

阿力古縱馬前突,馬刀輕捷如風,順著一敵將槍桿而下,切下他的五指。那敵將棄了兵器撥馬便走,但阿力古馬刀又就勢而上,自他頸後砍入。馬刀彎且薄,宜於突擊而不宜於對抗,因此阿力古總是盡量避免與敵兵刃相擊,他動作極為迅猛,往往在敵人橫起兵刃招架之前便一刀斬下敵人首績。

旁邊兩枝長矛突刺過來。阿力古一伏身,那二敵矛刺了個空。他馬刀緊接著便劈了出。兩個敵人一個咽喉處開出一道紅線,不時有白色氣泡自破了地咽喉擠出,他捂著喉嚨向後退去,退了沒幾步便栽倒在地。另一個則就地一滾,避開阿力古的刀鋒,但當他站起來時,卻覺肩膀一沈。半截身體折了過去,只餘腰間尚有皮肉相連。

阿力古以刀煞殺了這一敵,還未緩過氣來,又是數個敵人沖了上來。他深知如此下去便是累也將自己累死,再看自己左右,雖然那千餘契丹騎兵尚未盡數陣亡,但在敵人如蟻如蝗之下,契丹騎兵的騎術優勢難以發揮。因此所餘者也已不多。

“薩滿神佑!”在心中阿力古忍不住向天祈禱,在這種情形之下,景延廣定會棄自己而不顧,便會讓自己在這萬軍之中力盡身亡。自己再也無法回到那天高地闊的大草原之上,再也不能喝那浸了香甜的馬奶,也再也不能在已經日漸蒼老的老父面前跪拜請安了。

“大汗。大汗!”他在心中大喊著這個耶律阿保機名字,這才是他真正的歸宿?

血汗如雨,混在一起交織而下,身上已經受了數處傷,雖然都不算重,但也血染皮袍。他只覺眼前地敵人如山如林,無論如何突擊也難以突破,馬蹄下屍體已經成堆,他的戰馬也先後換了兩乘,卻仍無法沖開晉軍官兵地封鎖。

李存勖見阿力古在己軍之中沖突不止。殺了半晌仍無疲憊之態。營中大將折於他手中者又添了數人,心中不由動了真怒。下令道:“盡量活擒那蠻子,實在不行死的也成!”正當晉軍弓手開始尋找施放冷箭機會之時,東南方向卻傳來奇異的隆隆之聲,這讓李存勖心中一動,莫非自己所料有誤,景延廣真敢為了這蠻子而冒險?

阿力古聽了這聲音大喜過望,他知道自己最終未被舍棄。只見那聲音來處,自樹林之後拐出一條長長的“蜈蚣”來。

李存勖怔了一怔,仔細一瞧卻是有數十輛車組成的一條長蛇,旋即判斷出這必定是景延廣的後手,鐵車,每車前無牲口牽引,只有一名軍士推搡,這鐵車高約有一人,寬有三尺,鐵車之上伸出數張機弩,鐵車兩翼是掛鉤,車前端有一突出如鏟。車輪與大地磨擦,發出隆隆沈悶之聲。

一旁的郭崇韜神色大變,忙道:“大王,不好,此物像是諸葛連弩。”

“諸葛連弩?”李存勖也大吃一驚,驚聲道:“李昇竟能研制出此逆天之物。”

“不過可能此物造成不易,不然也不會只有數十輛了,大王,快看。”

鐵車尚在三百步之外,那車上地機弩便激射而出,車上射出的弩箭並不長,但射程極遠,力能透鐵甲,而且可同時射出近十枝來。靠的較前晉軍官兵還沒反應過來就紛紛倒地,一輛這樣的鐵車足以抵上一個騎兵小隊!

雖然有所心理準備,但連弩車的強大威力還是讓李存勖心寒不已,尤其是弩車集群之後的威力,密密麻麻的箭支如蝗峰過境一般,將整個空間都籠罩在黑色幽暗之下,沒有人能僥幸躲過,這讓他們從絕望墮入到了死亡深淵。

“壕坑!”李存勖心中明白,唯有壕坑才能阻住這些弩車前進,戰士們血肉之軀在這全副武裝而且移動不慢的弩車之前,只能徒增傷亡。但此戰場之上,敵人如何會給他挖壕溝之時?

在遠處隱隱觀戰地景延廣臉色露出了一絲不可見的笑容,這個連弩車是幽州的秘密武器,如果不是因為到了如此緊要的關頭他是不會拿出來的,然而初一擺上戰場便顯示了它強大的攻擊力,而且這連弩車打造起來頗費功夫,兩年以來燕軍也不過造了七十餘輛,這一次李存勖前來迎擊便運來了其中五十輛!

當五十輛連弩車接踵而出。將本已心驚膽戰地晉軍官兵最後抵抗之意盡皆打消之後,車後出現了大隊地燕軍騎兵。李存勖長嘆一聲,這一戰,自己在中了爆炸之計後仍能收拾部隊重整旗鼓,但在見了這鐵車之後卻只得退卻,在想出對付鐵車之法以前,唯有暫且不戰了。

他心中還隱隱升起一種異樣感覺。李昇的秘密武器絕不止這一點,從開始的驚天爆炸。到如今的連弩怪車,這一切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兩年的時間,兩年的時間李昇竟然有了如此地實力。

“為將者,通其國政,練其士卒,修其器械。知天時,明地利,曉人和。”李存勖臉色凝重,若是李昇要求制出這鐵車,那李昇便不僅僅善於領兵之道了。當初悔不該啊,早知道如此,當初就是拼了老底也要將李昇至於死地!

……

紅通通的日頭懸在空中,卻並未給史弘肇心頭帶來多少暖意。遙岑遠目。數日前尚在他手中地井陘關鎮在一片薄薄霧氣之中。被大火燒得只餘斷壁殘垣地鎮子,在這遠方望去卻依然寧靜,似乎並沒有大戰的痕跡。

史弘肇每每向井陘關鎮望去,心中都隱隱作痛。這個高行周以五千士卒性命為代價保住地戰略要地,這個溝通義武與中原內地的軍事要沖,被自己一夜之間便丟失了。而且在那夜的大火之中。足足又有五千燕軍戰士或溺水而亡,或被烈焰吞噬,真正於兵刃之下象個戰士一樣死去者反倒是少數。這些都讓史弘肇深深自責不已。

更令史弘肇難以釋懷者,是失去井陘關之後,也就意味著燕軍新近打下的義武平原完全暴露在晉軍官兵地利箭之下。李存審奪取井陘關之後,並未乘勝追擊,而是在沱水之上搭起了浮橋。兵馬糧草源源輸入井陘關之中,看來他是準備以此為據點,準備下一次攻擊了。若不能在他準備完成之前將之擊退,後果實難料想。

高行周此時倒是頗感寬心。在吃了偷襲不成的虧之後。史弘肇不但沒有絲毫沖動,反而更為冷靜沈著。沒有將剩餘的兵馬孤註一擲,去強攻井陘關鎮,而是在外不斷向李存審挑戰,這才是真正大統兵大將。

但無論史弘肇如何罵陣,李存審依舊閉城不出,相反,利用這時間裏李存審督促部下將原本低矮的井陘關鎮城墻加高加厚,在城外還樹起了護欄。日漸一日,井陘關鎮防衛迅速完善,只看得史弘肇心急如焚。

更嚴重的是,燕軍屯於野外,天氣越來越冷,長此下去,即便李存審不攻,燕軍也將不戰自潰了。

“好個李存審,用兵竟然如此……如此猥瑣?”史弘肇一時間找不到詞來罵他,只好暫時用了猥瑣一詞。

他身旁高行圭一臉苦笑,當初被晉軍官兵圍剿,最讓天雄軍頭痛者便是這李存審,如影隨身般纏著不放,讓張彥數度用計想沖出晉軍官兵包圍都失利。

“正面攻擊沒有漏洞,不如以地道掘入城內。”高行周熟視良久,慢慢道。他自己也知這一計策即便行得通,也絕非一日兩日可完成,更何況李存審絕不會坐困於這井陘關小鎮之中,無論是兵力上還是士氣上,晉軍官兵都要勝過燕軍一籌,此時他不出戰,無非是等有必勝把握罷了。兵法中雲善戰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便是指此。

“若是能除去李存審,則大事定矣。”高行圭隨意的說了一句。

“除去李存審?”史弘肇眉頭一挑,微微的一點頭道:“晉軍上下之心,全在李存審一人身上,若能斬殺李存審,那麽晉軍便會不戰自潰!可這李存審非常之狡猾,上陣也定然防備森嚴,我如何能於陣中斬殺他?”

“暗殺如何?”高行圭老臉微紅,向他這種世家出身一般還真不屑於用這種下三爛的手段。

“我料這一計策你們先前用過吧。”史弘肇側目看了他一眼。

“李存審其人有何喜好?”史弘肇眼中閃出一絲奇異地光來,他和李昇都是行伍出身,信奉的是勝利至上,一切手段只是為目的服務,道:“若是能得知他喜好,或者可以將他生擒也不一定呢。”

“絕無可能。”高行圭斷然道,“他乃十三太保之一,跟隨李克用征戰沙場多年,我們只能要求做到一擊必殺。不然反而會打草驚蛇。”

史弘肇撫摸著自己大刀的刀柄,目光凝結,輕嘆了口氣道:“看來是真的是沒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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