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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田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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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現在要怎麽辦?”裏正看著弟弟和兒子問道。

王夫子擡頭看著他哥,問道:“田二的戶籍我記得在咱們村?”

“當然在,剛開始他是黑戶,我天天提心吊膽的,生怕上面來查,畢竟這事當初我做的不合規矩,不過幸好沒幾個月這天下就改了姓,過了半年,朝廷重新統計戶籍,我就把他給報上,要不他那塊地是怎麽分的。”裏正說道。

“可那塊地,他給你了吧?”王夫子突然想起這事。

裏正一哆嗦,忙說:“那真不是我要的,是他非要給的,他說他不會種地,扔著也白搭,而且,我每年還給他糧食的,只不過他都給賣了而已。”

裏正伸手捅了捅兒子,說:“不信你問成兒,這事我真沒貪。”

王成點點頭,說:“這事我知道,當初他剛分了地,還挺高興,跑我家來借農具,可等種地了,卻連農具都拿不對,第一天刨地,就把腳刨了,後來更是連種子都不知道怎麽埋,還是我給他說的,後來他發現自己實在弄不了,就想把地賣掉,我告訴他賣了不劃算,正好我爹在旁邊,他就說送我爹了,我爹本來要答應,可我怕會落人口舌,就讓我爹租了他的地,每年糧食下來,給他些糧食做租子。”

王夫子對自己侄子還是挺放心的,聞言點點頭,說:“成兒做的不錯,咱家又不缺那幾畝地,沒必要落人話柄。”

“不過如今想起,侄兒倒有些明白了,以前侄兒以為他失憶才不會幹農活,現在看來,只怕他從來沒幹過,畢竟讀過的書都能記得,沒道理簡單的農活不會做。”王成說道。

王夫子點點頭,說:“有道理。”

裏正洗脫了嫌疑,頓時心情大好,問王夫子:“二弟你問他戶籍幹什麽?”

“他請我做保考縣試,我自然要問問戶籍,要是他連戶籍都沒有,那我還做什麽保。”

“你不說他可能有功名嗎?”

“就算他有功名,那也是前朝的,現在重考也不礙事,雖然如今朝廷不曾廢除前朝的功名,可有本事的,除非早已身居高位要職,哪個不重新下場試試,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王夫子淡淡的說。

裏正聽了,也不由感慨道:“想不到當初說變天就變天,幸好咱這天高皇帝遠,沒什麽影響。”

“哪怕天高皇帝遠,也得謹言慎行,小心招災。”王夫子告誡哥哥。

“二弟你放心,我向來不大出村子,也從來不在外面多說什麽。”

王夫子知道他哥雖然不算聰明,可大是大非還是明白,所以囑咐兩句,就不再多言,打算起身離開。

裏正看著他弟要走,忙攔著說:“那田二那事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王夫子好笑的看著他哥。

“就是他有功名我沒上報的事。”裏正急道。

“行了,爹,那都老黃歷了,前朝都沒了,誰來追查您那點事,二叔那是怕您以後還貪小便宜吃大虧,所以才來給您提個醒。”王成無奈的說。

“呀,我天天在家裏,都過糊塗了。”裏正一拍腦袋。

王夫子整了整袖子,對王成囑咐道:“以後村裏有好處,別落下田二,萬一他真能中舉,也算村裏一個助力。”

“二叔放心,這事我心裏有數。”王成滿口應下。

王夫子說完,就回去了。

等王夫子一走,裏正就一把拉過兒子,問道:“你二叔雲裏霧裏說了一串,到底是什麽意思。”

王成扶額,他剛才還以為他爹聽明白了,誰知是當著他叔的面不懂裝懂,只好用最直白的大白話說:“我二叔說田二是個考科舉的好料子,人家很可能能中舉,讓咱提前結交好,以後萬一人家真中舉發達了,除了三叔,咱王家村也能多條人脈。”

“這個我聽懂了,可他有功名的事,還有當初我差點埋了他的事。”裏正更關心這個。

“爹,您當初收下他時是前朝末年,他有功名也好,沒功名也罷,您是埋人也好,救人也罷,那都是前朝的事,如今是新朝,是天慶三年,國號為周,原來的前朝那些事,現在都沒關系了。”

裏正總算聽明白了,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隨即抱怨道:“那你二叔一進門就緊張兮兮的幹什麽,好像出了多大事似的,嚇的我這心七上八下的。”

王成心道:不嚇嚇您怎麽能給您長記性。

雖然族學按照慣例是出了正月才開堂授課,可如今縣試的公文下來了,對於要參加縣試的生員,自然是不能再等下去了。

於是,當天下午,王夫子就讓自家的老仆出門,親自挨家挨戶的通知,讓凡是打算參加縣試的孩子,都到族學。

田二自然也去了。

剛到的時候,那些孩子們還以為他和往常一樣是來掃地,還覺得田二哥就是勤快,可等到夫子統計縣試的人名,眾人才驚奇的發現,田二也赫然在列。

“田二哥,你,你怎麽也在上面?”王泉手指著名單,吃驚的說。

“我也要考縣試,自然在上面。”田二笑著說。

“什麽!田二哥你也要考!”旁邊王溪不可置信的說。

“對啊,要不我來幹嘛,今天又不用掃地。”

田二正笑著對幾個滿臉震驚的孩子插科打諢,坐在上面的王夫子統計完人名,對田二叫道:“田二,你上來一下。”

田二忙起身,走上前說:“先生,您叫我。”

王夫子用筆指了指上面的名字,說道:“田二,你這名字雖然沒什麽大礙,可真要科舉,難免有些不妥,要不要考慮換個名字,一旦開始科舉,以後名字就不能隨便改了。”

田二聽了,覺得王夫子說的有些道理,畢竟人如其名,他現在的名字,確實有些太隨便了。

想了想,田二從脖子上拽出一根紅繩,紅繩的下端系著一個銅錢大小的掛墜,掛墜非金非銀,通體烏黑,在正反兩面,分別用篆字刻了“田”“仲”兩個字,這是他當初醒來後,身上唯一的一件東西。

“叫田仲吧!”

“仲,中也,伯、仲、叔、季,仲為二,難怪別人叫你田二。”王夫子看了田二的掛墜一眼,點點頭,提筆把“田二”改為“田仲”。

“縣署這邊我替你報上,戶籍那邊,你自己去趟衙門。”

“多謝先生,我明日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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