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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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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琇瑩黑葡萄一樣的眸子逼視著她,那裏面含了冰冷的刀子,“我要讓你嘗嘗那八幅畫上的滋味!”

傾城一聽,嚇得從椅子上滑到地上,“美人,美人,咱們說歸說,可不許來真的,哪有一言不合,就要謀害親夫的?”

為保命,傾城也真是豁出去了。

曹琇瑩一聽,小粉臉上的慍色散去大半,“你說什麽?我沒有聽清楚,再說一遍。”

傾城一想,火燒眉毛,先顧眼前吧,連環怎麽解,以後再說,於是討好道:“美人,你這麽可愛溫柔、嬌俏迷人,哪個男人見了不動心啊,可惜我已有夫人,並且有彼此專情的承諾,所以才想愛又不能愛的十分矛盾,既然你都想殺了我了,那正好給了我一個收下你的理由,否則,我那夫人也只能守寡了不是?”

曹琇瑩十分歡喜地點點頭,“小叔兄說的是。”

曹琇瑩想起了什麽,“小叔兄,你那妹夫十分心軟、愛憐香惜玉是不是?”

傾城直直看著她,“怎麽問這個?”

“因為聽說你已娶妻又不肯納妾後,我便一直哭,他後來實在受不了了,就說……”

“說什麽?”

“就說讓我看看他怎麽樣,實在不行,他娶了我。”

傾城一聽,又從椅子上滑下去。

曹琇瑩趕緊過去扶起她重新坐好。

“小叔兄,你這是怎麽啦?”

傾城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大哭起來,“這個沒良心的,花心大蘿蔔!辜負了我……妹妹的一片芳心啊,我妹妹跟他也是有著彼此專一的情分啊!”

曹琇瑩見他哭得昏天黑地,嘖嘖道:“小叔兄,你可真的是個護妹狂魔耶,哭得這樣傷心,就好像自己遭遇了背叛一樣哦。怪不得肯來冷山上舍身救下你妹妹的救命恩人,這兄妹感情,不是一般的好,真讓人羨慕。若有來生,保佑我也有這麽樣的一個好哥哥。”

傾城忽然止住悲聲,一把拉過曹琇瑩,“走,咱們一起到山下找他問個清楚!”

曹琇瑩道:“小叔兄,不成的啦,我已經跟他說了,冷山之上的不是他的王妃,而是王妃的哥哥,他聽了後,已經決定退兵了,倘若我們現在下山,也許他早已撤離了。”

“什麽?”傾城驚道:“那他不想救我了?”

“他還急著去找他的王妃,哪有心思管大舅哥呀?”

傾城急得直跺腳,“美人,咱們快點下山,也許還能見著他。”

曹琇瑩楊柳般的身子擋在前面,“小叔兄,我跟王爺說了,讓他轉告你夫人,就說你今後永遠都在山上了,叫她別再等著了。”

傾城瞪大眼睛,“美人,你這是囚禁啊。”

曹琇瑩的那兩顆黑葡萄註視著她,分明是在無聲地表達: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人家才不要管用什麽手段呢。

外面天色已黑。

忽然有傳話兒的侍兒來回,“少寨主,咱們大寨主的頭疾又犯了,剛打發人來說的,您是否過去瞧瞧?”

曹琇瑩秋水眉一皺,“小叔兄,你只管到西廂房裏睡去,我到前院去看爹爹。”說著,往前院去了。

傾城進了西廂房,卻聽見門外有爭吵聲,悄悄走近一聽,是香鸝和小芒果在吵嘴。

“我來給衛相公守夜!”

“我來!”

“哎呀我來!”

“看你那模樣,尖嘴猴腮的,也不怕守夜之時,嚇著人家衛相公!”

“你好,矮矮圓圓的,像個芒果成精,跟人家衛相公站到一處,一點都不搭!”

“像芒果又怎麽了?這叫珠圓玉潤,主人家就喜歡我們這樣的服侍,看著喜興。”

“衛相公玉樹臨風,要我們這樣頎長秀美的服侍,才堪匹配。”

傾城一聽明白了,她們兩個花癡,正在爭著給自己守夜。

傾城如水雙眸一轉,有了主意,迅速的拿起筆來寫了張紙條:王妃在山上。放地袖中,然後回到門旁,清了清嗓。

外面爭吵聲停下了。

傾城掀開軟簾出來,多情道:“如此夜色撩人,若是悶在這房間裏,實在可惜了。”

“衛相公,您惹想欣賞夜色山景,奴婢願意侍奉左右。”

“欣賞夜色山景?”傾城搖搖頭,“太弱了,本相公有一極新奇的玩法,不知二位可有興趣?”

香鸝和小芒果頃刻化身兩個小可愛,“什麽玩法?快講快講!”

“那就是——放夜箏。”

香鸝看看小芒果,小芒果又看看香鸝,“放夜箏?天色這麽黑,哪裏還看得到風箏呀?”

傾城胸有成竹的樣子,“本相公自有辦法,山上可有螢火蟲?”

“有啊有啊,後面翠石谷中就有!”

“前面帶路,咱們一起去捉!”

三個人一起往後山走去,不多時,來到翠石谷。

叢林當中,上萬只螢火蟲一閃一閃亮晶晶,散發出黃色的光芒,唯美又浪漫。

香鸝和小芒果張大了嘴巴,“哇哦,好美呀!”

“我不是在做夢吧?”

“哎喲你掐我做什麽?痛死啦!”

“知道痛,就不是做夢的啦!又不是第一次看見,幹嘛那麽誇張?”

“先前如何能夠跟現在比嘛,衛相公這麽美的人,你之前有見過的嗎?”

“當然沒有啦。”

“和這麽美的衛相公一起欣賞這麽唯美的螢火蟲,不像做夢像什麽?”

傾城也為眼前美景驚呆,忽然間就想到了楚王,他跟她一起來到這個地方,在一片螢火蟲當中擡掌相歡……

“衛相公,您不是要帶我們放夜箏的嗎?怎麽來看螢火蟲?”

傾城這才醒過神來,“趕緊的,捉這些螢火蟲,越多越好,然後把它們粘到風箏上,再放上天空,不就能夠看見了嗎?”

“哇,衛相公,您好有才哦。”

“這樣才貌雙全,又懂浪漫的男人,真的是打著燈籠也難找哦,衛相公,不知道您對我們小姐有沒有興趣?您想不想收通房丫頭?”

“如果你們能收齊了一萬只螢火蟲,本相公就答應娶你們小姐,你們兩個小美人,也可以做通房丫頭。”

“真的?”

傾城點點頭,“嗯。”

兩個小仙女爭先恐後地去捉螢火蟲。

傾城雖然也在捉,可還沒捉到幾只,兩個小仙女已經哭嘰嘰地過來了,“衛相公,我們已經捉了上千只,荷包都裝滿了,再也沒地裝了,嚶嚶嚶!”

傾城一見十分歡喜,“小美人,夠了夠了,本相公答應你們做通房丫頭就是了。”

兩個小仙女一蹦多高,“耶!”

三個人回到前院,傾城道:“你們兩個,去取風箏來。”

兩個丫環答應著,不一會,取來一只色彩斑斕的蝴蝶風箏,還有常備的魚鰾膠,三個人一起動手,將荷包裏的螢火蟲一齊都粘了上去。傾城趁她們不備,將事先寫好的紙條粘上去。

傾城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不錯,放上天去,一定醒目。”

三個人興高采烈地拿著風箏出來,剛到院中,迎面正撞上曹琇瑩。

“你……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人家擔心你嘛,一個人會好無趣。”

“我一個人呆得很好啊,一點也不孤單,有香鸝和小芒果陪著,玩得很開心。你還是回去照顧爹爹去吧。”

“人家不要的啦,爹爹吃了藥,已經睡下,哇,你手中拿的是什麽,好美耶!”

傾城將風箏背過身去,“胡亂弄的,哄她們兩個還成,讓小侄妹見笑了。”

“明明好美,為何不要人家看?”說著,就過來搶風箏。

傾城一壁躲閃一壁道:“拙作,真的是拙作!”見已是躲不過,只得暗暗將那紙條扯下,揉爛了,然後忽然停下來,“給你,只這麽個東西,有什麽好看的。”

曹琇瑩拿在手裏,擺弄來擺弄去,“這上面竟然沒有紙條什麽的,當真沒什麽好看的。”

傾城瞪大眼睛道:“紙條?什麽紙條?”

“比如‘妹夫救命’之類的。”

“開什麽玩笑?切!”傾城一副不屑的樣子。

“哎呀小叔兄,人家緊張你嘛,這麽漂亮的風箏,咱們一起放的啦。”說著,拉著傾城就往出走,“點兵場上的那塊空地最適合放風箏了,咯咯!”

西廂房內,傾城一夜都沒有睡好,想著王爺不知道自己在山上,這就撤兵走了,曹琇瑩對自己又防範得嚴,夫妻不知何日才能見面,難道自己今後就永遠在這冷山之上了嗎?

都怪自己當日跟王爺使性賭氣,才落到如今這地步,哎,真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傾城後悔不已。

早上起來,草草吃過早飯。

傾城正手托香腮出神,忽然有人在她背後輕拍了一下,嚇得她一個激靈,曹琇瑩像只小鳥一樣躥出來。

“哎喲你嚇了我一跳,可不可以不要這麽神神叨叨的?”

“小叔兄,咱們的冰上雙人舞剛剛跳完,這麽美好的時刻,可別忘了用畫筆記錄下來哦。”

傾城還是若有所思,註意力難以集中。

“哎呀人家跟你說話的啦,你有沒有在聽?”

“啊?在聽啊,不就是畫畫嘛,這就畫。”

傾城起來,攤開絹,提畫筆只一會,便作了一幅冰上雙人蝴蝶飛舞圖。

曹琇瑩一看,驚得張大了嘴巴,“哇,好美哦,這兩只冰上蝴蝶,簡直是在仙境起舞,不知道是小叔兄畫得好,還是咱們跳得好。”

“是美人你生得好。”傾城沒精打采道。

曹琇瑩將畫放了,過來推推傾城肩膀道:“小叔兄,今早得報,楚王人馬已經撤離了,以後你就安心在這冷山上呆著吧。”

“什麽?楚王的人馬真的走了?”

曹琇瑩點點頭。

傾城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然後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小叔兄!”曹琇瑩過來推著她的身體一陣呼喚。

香鸝、小芒果也跟著一通喊。

“哎呀你們別跟著喊了,地上這麽涼,趕緊幫本寨主把他扶上床去。”

三個人一起將傾城扶上床榻。

曹琇瑩看著她,抽抽嗒嗒道:“可憐的小叔兄,今後就只有我一個親人了,在他最脆弱的時刻,我怎麽能夠丟下他不管呢?”

說著,也到床榻之上挨著傾城躺下來,“讓我來陪著你吧。”

丫環將床帳、窗簾都放下,識趣地退出去,將房門關好。

再說曹天彪,休息了一晚上,早上起來後感覺好多了,一想著山下楚王人馬已經退了,也沒有旁的大事了,只衛傾國那廝使用欺騙手段放走佘青君,實在可恨。

自己的寶貝女兒要走了他,說是準備用“精神虐待法”來折磨他,他一想,對待衛傾國這樣的小白臉,精神虐待法恐怕要比肉體上的折磨要殘酷些,所以當時也就答應了。只是不知道這精神虐待法進行得怎麽樣了,自己趁現在沒事,想過去看看。

於是信步往自己女兒院中來。

一進字,見女兒的兩個貼身大丫頭香鸝和小芒果都在西廂房下,只是沒有按規矩本分地立著,而是扒著門縫試圖向裏面看,還將耳朵貼在門上聽動靜。

他們雖是山大王,可也是官家出身,規矩一向很嚴,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景,曹天彪納罕,示意隨侍不要聲張,自己輕手輕腳地過去想探個究竟。

他一到跟前,輕輕拍了一下她們兩個,兩個小丫環嚇得張嘴剛要叫,一看是大寨主,趕緊把嘴巴捂上,沒敢出聲。

兩個人禮了禮,急著要進去稟報小姐。

“站住,在這裏守著,不許動!”

曹天彪輕手輕腳推門進去,一見書案上放著一幅畫,心想,女兒還真是說到做到,讓這小子作了畫,想必這小子都被折磨得神經衰弱了,天都這麽亮了還沒有起來。

心中十分得意,搖頭晃腦地將那畫拿起來一看,感覺不對勁,仔細揉了揉眼睛,再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女兒跟衛傾國兩個人卿卿我我、歡歡樂樂地在冰上一起滑翔,就像兩只大蝴蝶,這哪裏是衛傾國受刑圖啊,分明是梁山伯與祝英臺呀!

曹天彪氣得直哼哼,他怒氣沖沖地沖到床前,想拎起衛傾國來算賬。

等一把將帳子拉開,看見床上的一幕,不由得大聲驚叫起來:“啊……”

床上的兩個人都被驚醒了,一齊起來,跪倒在地。

傾城趕緊叩頭,“大寨主,我只是一時頭暈貪睡,少寨主她怕我出問題,便陪著歇息片刻,我們兩個是合衣而臥、互不相犯的!”

曹天彪氣得快不會說話了,“小畜牲,如今我女兒的名節要緊,我再也不能留著你,來人,把這小子推出去,直接砍了!”

傾城連連叩首,“大寨主,我們真的什麽都沒有做!”

曹天彪不聽,外面闖進人來架起傾城往外走。

“大寨主,冤枉,我和少寨主是清白的!”

眼看人要被拖出去了,曹琇瑩開口道:“且慢!”

拖人的停下來。

傾城驚喜道:“少寨主,你快點跟大寨主說,咱們是清白的!”

曹天彪冷著臉道:“女兒,這小畜牲說的可是真的?”

曹琇瑩道:“爹爹,是真的,您瞧,我們是合衣而臥,怎麽會行不軌之事?”

曹天彪松了一口氣,“算你小子便宜,如果真的行了不軌之事,老子非淩遲了你不可!不過為了我女兒名節,你也非死不可,這樣吧,我讓劊子手給你個痛苦,下手利落些。”

說著,又讓人往出拖人。

傾城一聽這山大王真是不講道理,敢情我做沒做,都逃不了一死啊。

“慢!”曹琇瑩哭道:“爹爹 ,其實……其實女兒已經跟他睡了一夜了,因為夜裏貪歡,早起之後才又覺困頓,這才睡了回籠覺的,嚶嚶嚶!”

曹天彪一聽,眼前發黑,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女兒,你此話當真?”

曹琇瑩拼命點頭,“不敢欺瞞爹爹。”

曹天彪道:“好啊,衛傾國,這就別怪我狠心了,來人,將他推到外面刑場,淩遲處死!”

傾城把眼一閉,心想,這下算完了,本來能挨一刀之苦,這回要活受罪了。你說曹琇瑩,還說喜歡我,怎麽就這麽糊塗呢?

“慢著!”曹琇瑩忽然站起,沖過來推開傾城左右的人,將她護在身後,“我看誰敢動他!”

曹天彪道:“女兒,你好糊塗!他是誰?且不說他使詐放走咱們的大仇人佘青君,單說他是朝廷命官之子,咱們是山大王,只這一點,就無法托付終身啊!”

曹琇瑩道:“爹爹,既然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女兒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您要是想淩遲他,女兒也願意與他一同受苦,您就再加派一個劊子手吧!”

“哎呀呸呸呸,女兒,你胡說些什麽,你是我的親生骨肉,我舍得……哎呀算啦,你這是想要你老爹的命啊,你娘沒的早,當初就咱們爺倆從刀口裏逃出來,我是一點委屈都不讓你受啊,就這麽鳳凰蛋似的捧著長大了,如今是越來越不聽話了,如今這情景……”曹天彪咧開大嘴哭開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傾城也頗有感觸。一看這老頭,也著實不易。

曹琇瑩哭著道:“爹爹,女兒不孝,可是您若是放了衛傾國,今後他就是咱們的人,我們兩個一定好好孝敬您老人家,再不讓您操一點心。”

傾城一見,也趕緊順水推舟,不管怎麽說,小命要緊,“是呀大寨主,我一定跟琇瑩一起,好好孝敬您,大寨主不知道,我釀制糯米老酒的手藝最好了,每年過年,我們兩個親自為您奉上一壺親手釀的老酒,燙燙的,滿是幸福感,咱們一家子就在這山上享受天倫之樂,豈不是快事?”

曹琇瑩過來搖著曹天彪的肩膀道:“爹爹,您瞧,衛傾國的模樣品格,真的稱得上是傾國傾城了,這樣的女婿上哪找去,人又是那樣孝順,爹爹難道您就不喜歡嗎?”

曹天彪一看衛傾國的模樣,方才又說一番暖心的話,心裏面可就動搖了,一想也是,就這模樣品格,恐怕全天下也難找出第二個人,我女兒若是嫁了這麽個人,我是打心裏頭滿意的。

只是,曹天彪又想起了什麽,眉頭一皺,“女兒啊,要說衛傾國這模樣品格,爹爹心裏是願意的,可是他使詐放走了咱們家的大仇人佘青君,爹爹心裏這一關可過不去。”

曹琇瑩神色一凜,“爹爹,小姑在時,因祖父、祖母偏愛,驕縱任性、飛揚跋扈,對下人輕則打罵,重則賜死,也不知手上沾了多少人的鮮血。不但如此,就是母親和女兒也不知受了她多少閑氣。女兒私下審問佘青君之時,他曾言,因為小姑降香之時,一個平民家的小兒回避得慢了些,生生被她下令打折了一條腿。佘青君實在看不過,這才有意教訓她,料其欺下必諂上,因此與她歡好之後,謊稱是陶國公府少公爺。咱們家親自上門去提親,陶國公家之所以會答應,還不是因為爹爹是個人才,陶國公府早有意拉攏。他家小公爺是京城有名的惡霸,爹爹殺了他,也算為民除害。所以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佘青君,況且佘青君肯為衛傾城舍身前來,也夠仗義,衛傾國又為救他而落難,一樣是俠肝義膽,與這樣的人結為連理,也不算辱沒了女兒。”

曹天彪擦了把淚,“丫頭啊,聽你這麽一說,爹爹心裏敞亮多了,也罷!俗話說,兒大不由爺,女大不中留,既然你自己選好了女婿,生米已然煮成了熟飯,你爹我還能如何?”

曹琇瑩一聽,樂得差點歡呼,過來捧過曹天彪的臉就親了一口,“爹爹,就知道您最疼女兒了!”

曹天彪點手把傾城叫過來,“衛傾國,你能舍身前來救你妹妹的救命恩人,說明你這人既重親情,又講義氣,不是個忘恩負義之人,今天要不是我女兒苦苦求情,我就把你給宰了,你要記住,從今往後,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還是你的妻子,你應當像對待你妹妹和佘青君那樣對待她,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傾城叩首道:“大寨主……”

曹天彪一使眼色,傾城馬上改口道:“噢爹爹放心,我一定對琇瑩好!”

曹天彪一手拉過曹琇瑩,一手拉過傾城,將她二人的手交疊著放在一起,“這我就放心了,擇日不如撞日,三天後就給你們拜堂成親。賢婿放心,一切彩禮、婚禮費用,全都由爹爹一人包辦。”

曹天彪說著,從腰間解下一把鑰匙來,放到他們手裏,“這是冷山金庫的鑰匙,爹爹把它交給你們了,夠你們吃上幾輩子的了,”又向傾城道:“賢婿,我們久在山上,也不知京城裏現在辦喜事都時興些什麽,你只管開口講來,不要怕破費,爹爹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拼上老本也得把婚事辦得風風光光。”

傾城忽然想起自己的母親,在自己大婚前也是這麽嘮嘮叨叨,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

父女二人詫異,“賢婿,””小叔兄,” “你哭什麽?”

“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好感動啊!”

“你是沒結過婚,女兒出嫁前,爹媽都是這個樣子,琇瑩她娘沒了,我又當爹又當媽,惟恐有不周之處,委屈了這孩子。”

曹琇瑩推托道:“爹爹這麽快就把金庫鑰匙交給我們,您還這麽硬朗。”

曹天彪道:“等你們完婚後,爹爹我就連這山上的兵權也一並交給你們,我呢,就退下來養老,還……”

“還什麽?”

曹天彪摸摸後腦勺,不大好意思道:“自打你娘沒後,有多少人都張羅著給我續弦,可我怕委屈了你,也就一直沒答應,如今你也大了,自己成家了,爹爹我也該為自己的下半生做打算了,準備再娶上一房夫人,相守到老。”

“爹爹,”曹琇瑩珠淚滾下來,“這麽多年,您為了女兒,受苦了。”

“不苦,不苦,如今你都已經開花結果,爹爹我即便是苦,也是值得的。”

三日後。冷山之上少寨主大婚。

山上各處披紅掛彩,仿佛就連鳥雀的叫聲,都格外的喜慶。

傾城一化上新郎妝,穿上大紅吉服,更加的唇紅齒白、粉面如花,竟然把嬌媚可人的新娘子都給比下去了。

聚義廳裏,一眾寨主大塊吃肉,猜拳行酒令,喧嘩熱鬧。

七寨主是個惹事的,又因一直惦記將琇瑩說給自己兒子,今日見這場面,大不自在,於是跟曹天彪咬耳朵,“大哥,您說咱們少寨主跟個鳳凰蛋似的,怎麽說嫁就嫁給衛傾國那小子了呢?幾日前您不是還想宰了他嗎?”

曹天彪嘆了口氣,“七弟呀,我這也是沒有辦法,”他湊近他,“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啦,我還能有什麽法子?”

七寨主一聽,也就完全沒了心思,雖說和曹琇瑩成親後就擁有了整個冷山,可也不能讓自己兒子撿個二手貨。於是悶悶吃酒。

曹琇瑩和傾城挨個兒的請各位叔叔吃酒,各位寨主也都恭賀少寨主新婚大喜。

到了七寨主跟前,忽然琇瑩的羅袖被灑壺絆了一下,露出一截皓腕。七寨主赫然發現,那粉白的玉腕上,一點朱紅的守宮砂十分刺目。

七寨主的酒醒了大半。

“七叔叔,請。”琇瑩和傾城舉杯相敬。

“啊好好。”七寨主一飲而盡。

琇瑩和傾城又去給下一位寨主斟酒。

請叔叔們吃完了酒,又當眾拜了堂,琇瑩由使女扶著,到後院洞房等候了。

傾城留下來同眾人繼續吃酒。

七寨主又同曹天彪咬耳朵,“大哥,剛才兄弟我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少寨主玉腕上的守宮砂居然還在。”

“什麽?”曹天彪吃驚非小,“你沒有看錯?”

“我要是看錯了,大哥您就挖了我這雙眼睛。”

“好啊!”曹天彪一墩酒杯,怒氣沖沖向後院而來。

傾城一見,心中暗叫不好,剛才發現七寨主賊眉鼠眼的,不停地跟曹天彪嘀咕什麽,這會子果實見曹天彪被挑唆得怒火上來,也不知道要鬧什麽亂子。

自己也不好私自走開,只得提心吊膽地在前院應付場面。

曹天彪怒氣沖沖地進了後院,剛一邁進門裏,就被一條麻袋給套住,然後被擡著綁到廂房廊柱之上。

曹天彪氣得大罵,“一群混帳王八羔子,你們活膩歪了?連我也敢捉弄!”

外面的人並不聽他的,只管自家行事,又拿來一把玉如意,沖著他的腋下抓撓起來。

曹天彪癢得受不了,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捉弄了好一陣,才聽見外面香鸝的罵聲,“你們都反了?怎麽把大寨主給綁起來了!”

“哎喲黃姑娘,我們哪知道這是大寨主啊,我們只管按吩咐在這裏守著,等著新郎官來,好鬧洞房捉弄一下他,誰知道竟把大寨主給等來了,這是怎麽說的,我們都是新來的,也不認識大大寨主……”

“還啰嗦什麽,趕快把大寨主放了!”香鸝叱咤道。

幾人個七手八腳將曹天彪解下來,又從麻袋裏放出來。

香鸝上前道:“大寨主受委屈了,奴才一聽聲音呀,就知道是您。”

曹天彪氣得臉色鐵青,剛要發作,卻發現剛才那幾個人已經跑得不見了蹤影。

“小兔崽子們,你家大寨主我現在沒功夫答理你們,等辦完正事再收拾你們!”

說著,問香鸝,“小姐呢?”

“回大寨主,小姐正在屋裏等候呢。”

曹天彪邁大步往屋裏走。

掀開粉色綢繡金桂花軟簾,進得屋來,見曹琇瑩正四平八穩地坐在喜床之上。

曹天彪上前道:“女兒,之前你說跟衛傾國生米已然煮成了熟飯,爹爹我不得已這才答應了這門親事,可是,你是否誆騙了爹爹?”

曹琇瑩兩顆黑葡萄一樣的眼眸含了滿滿的無辜,“爹爹這話從何說起,人家從來都是不說謊話的孩子嘛。”

“那你七叔叔說,方才斟酒之時,分明看見了你腕子上的守宮砂還在。”

曹琇瑩很是吃了一驚,用貝齒咬著絹子道:“女兒也知道七叔叔一直想讓女兒嫁給他的兒子,那這冷山上的一切今後都是他家的了,可是,他怎麽能夠編這種瞎話呢?人家和小叔兄明明早就雙宿雙飛了嘛。”

“既然是這樣,就把你的手腕亮出來,讓爹爹我看看。”

“看就看!”曹琇瑩說著,一挽袖子,露出粉白纖細的手腕,眼睛卻自負地看向旁處,

曹天彪瞪大眼睛一看,只見女兒白藕般的腕子上,有一抹粉紅赫然醒目,就像一枚胭脂色的利刃,一下刺痛他的心扉。

曹天彪氣得舉起巴掌來,“混帳,我打死你!”

曹琇瑩嚇得一縮玉頸,“爹爹幹嘛這樣兇!”

曹天彪用手點指,“你瞧瞧,瞧瞧!你當旁人都沒長眼睛嗎?”

曹琇瑩低頭乍一見,也略驚了驚,然後用指尖輕拈,那抹粉色便已在玉指之上,“爹爹是說這個?這只是玫瑰花瓣的啦,女兒喜歡玫瑰花的香味,特意命人買了新鮮的玫瑰花瓣來,撕碎了裝在荷包裏,不小心腕上沾了一小片,竟被看成了守宮砂,真是搞笑。”

曹天彪喘了口氣,忽然又怒發沖冠,吼叫道:“來人吶!把七寨主捆起來,挖掉雙目!”

曹琇瑩趕緊道:“哎喲爹爹,使不得,這大喜的日子,咱們怎麽好做這麽血腥的事情呢!”

曹天彪一想,“也對,女兒大喜的日子,理當寬赦,為女兒祈福,那就暫且便宜了那小子,等明兒喜事過了,老子再找他算賬!”

曹琇瑩絹子掩口一聲嬌笑。

曹天彪又回了前院,傾城一見他回來,神色平穩,只狠狠剜了一眼七寨主,便坐下來繼續吃酒,就知道已然無事了。

七寨主道:“大哥,可曾看了仔細,少寨主的守宮砂可還在?”

“在你個頭!”曹天彪的眼睛像要吃人,“告訴你,你小子的雙目暫且寄存在狗臉上,等明兒少寨主的喜日子過了,看我不找你算賬!”

七寨主一聽摸不著頭腦,“我明明看見少寨主的守宮砂還在的,怎麽會沒有?”

“你小子別在這吃酒享樂了,立馬下去,到少寨主那裏討了玫瑰花瓣來,捧著看上三天三夜,什麽時候認識了,保證這輩子不會再看錯了,再他娘的合眼!”

曹天彪一走,曹琇瑩才長出了一口氣,吩咐厚賞爹爹的近侍。

原來這名近侍耳朵特別靈光,一直站在曹天彪身旁,他和七寨主的對話聽了個大概,一見曹天彪怒氣沖沖出來了,便私下吩咐旁的嘍羅趕緊朝近路跑去給小姐送信。

曹琇瑩一聽也急得要命,幸虧香鸝急中生智,稱讓新來的幾個嘍羅先拖住大寨主,她們好有時間做手腳。

於是,這才有了幾個嘍羅捉弄曹天彪一事,小芒果一想小姐素喜玫瑰花,剛好荷包裏裝了不少,便靈機一動,想到了個法子。先用水粉和著口脂等將小姐腕上守宮砂遮掩住,再往上貼了一小片粉紅色的玫瑰花瓣,等都準備好了,香鸝這才出去應付。

主仆幾人正在慶幸演了一出好戲,忽然見七寨主的使女前來討要玫瑰花瓣,追問之下說出實情,是大寨主想的法子,說是要懲罰我們寨主爺,要他瞪眼瞅這玫瑰花瓣,三天三夜後方準合眼。

曹琇瑩主仆笑得差點肚子痛,還是給了她一些玫瑰花瓣。

傾城在前院吃罷了酒,眼見天色大黑,眾人都已散去,不得不向洞房而來,一步一步,步履維艱。

今夜洞房花燭這一天,她不知該如何闖過。

眼見各處都亮起了大紅燈籠,山風一吹,飄飄蕩蕩的,像她起伏不定的思緒。

前院到後院,她走了很久,在到後院院門之時,發現一個嬌纖的身影,穿著大紅色的吉服,立在兩個大紅燈籠之下,正焦急地向這邊望著。

正是曹琇瑩。

一看見她的身影,曹琇瑩急忙上前,“哎呀官人,你怎麽這麽久才來。”

曹琇瑩癡情地看著傾城,只見她酒上雙頰,如一朵粉紅色的牡丹,微醺帶醉,在夜色中越發迷人。

所謂的貌如潘安,大抵如此。

這樣的人物,她是有些配不上他的。

小小一座冷山,困得住他嗎?

想想有此瑟瑟。

先不管它。

今兒是她的好日子,等洞房花燭過了,她就是他的妻子,任誰都無法改變。

傾城淡淡地看著她,“前院吃酒,怪我貪杯,酒醉之後竟然迷了路,好不容易才摸回來。”

曹琇瑩嬌羞一笑,“都怪為妻安排不周,沒有讓人接你回來。”

“哪裏,娘子幾次派人去請,全都被我給打發回來了。”傾城搖搖頭。

“回來就好 ,官人,趕緊到房中去吧,山中風寒,仔細傷著身子。”

傾城只得硬著頭皮跟曹琇瑩往房中去。

看著那幾乎是通紅一片的洞房,傾城不由得感慨,她活了兩世,入過幾次洞房,自己都快數不清了,一次一個樣兒,這回更是離奇,竟然換成了新郎官的身份。

雖說是自古紅顏多薄命,可也不帶這麽折騰人的。

傾城磨磨蹭蹭,終於進了洞房。

丫環們拜迎:參見新姑爺!

傾城一見,敢情除了她,所有人都喜氣洋洋。

有人端上一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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