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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九十四朵浪花(一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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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啊, 馮心蕊。”

聯系方式是時七好不容易打聽來的,約她倒不費勁。

聽到是自己想見她, 馮心蕊毫不猶豫就答應了,此時坐在面前,又像極了高中時畏畏縮縮怕事兒的樣子。

要是演戲的話, 真該給她頒一座奧斯卡。

“怎麽,不認識了啊?”

阮一嘴角的笑意不達眼底,卻像老朋友似的與她寒暄。

坐在對面的馮心蕊,雙手交叉放在腿上, 顯得有些緊張。

緩了半晌才鼓起勇氣, 道,“我知道你為什麽找我。”

聲音細若蚊吟, 一副受氣包的樣子。

阮一挑眉, “那你說說。”

“你是來問我網上那張高中時候論壇截圖的事情吧, ”她頓了一下, “是我截的, 也是我發出去的。”

這麽輕易就認了?

她的回答讓人出乎意料,阮一低頭喝了口咖啡沒說話。

既然認得這麽利索, 想必她還有別的話要說吧。

“我,我沒有你的聯系方式。這麽做是想等你主動聯系我,我知道你會來找我的。”語氣愈發急切。

“是嗎?”她輕笑, “你有事求我?”

“阮一,對不起。我高中時候不該一面享受你對我的好,一面偷偷背著你做那樣的事情。我當時一定是鬼迷心竅了, 我,我只是年紀小,忍不住有一點點嫉妒。”

“你什麽都好,而我,人緣不好,家境也不好,成績普通,我有時候看著身邊的你……我只是想,你要是沒那麽優秀,是不是就離我更近一些。”

“我是對朗哥有一點點好感,但我並沒有想過要搶他。當時真的,我大概是瘋了,真的對不起你們倆。”

聽她一遍一遍地提起之前的事情,又誠懇地道歉,阮一半點兒沒有打斷她的意思。

指節無意識地輕叩桌面,馮心蕊每停頓一次,她也跟著節奏頓幾秒,聲音一旦安靜下來,就莫名令人發慌。

“說完了?”

“終於輪到我說了?”

阮一擡起眼皮直勾勾地盯著對面,突然笑了起來。

“你說當時年級還小,才分不清好壞做了那些事。難不成你當初十七八,我就不是了?大家年紀都一樣,何必要拿年齡當做錯事的借口。”

“馮心蕊,不管交朋友還是談戀愛,你是要向身邊比你好的人靠近,而不是拉著別人陪你墮落,懂嗎?”

“像你說的那樣的友誼,我大概是一輩子都不需要的吧。”

“另外有一點得提醒你,不管你有沒有對李朗賢生出過什麽想法,搶是不現實的。因為只要有我在,你五花大綁捆著,他也不會走一步。知道了嗎?”

馮心蕊第一次發現,當她不願意和自己做朋友時,連語氣都充滿了趾高氣昂。

她死咬下唇,不願放棄面前這根救命稻草。

“我知道,我認,都是我的錯。求你能不能再幫我一次,就,就最後一次!”

看她這副樣子,阮一心裏突然有數了,“又被人欺負了?”

如同當年一樣,內向又自卑的她被人欺負了,只有碰上阮一才會幫她,如今舊事重演,唯一想到能幫她的大概也真的只有阮一了吧。

她瞪大眼眶,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顛三倒四地把從大三實習開始被變態上司騷擾的事情說了個囫圇。

“為什麽不離開?”她擰眉。

“他,他手裏有我照片,我不敢……”

是什麽照片她即便不說,阮一也明白了。

“那你為什麽不想想你怎麽會有照片在他手裏?”她重重放下杯子,表情不怎麽好看,“晃晃你的腦子,有沒有聽到大海的聲音?”

馮心蕊忍不住抽噎起來,“那工資高,我,我想轉正,家裏還有弟弟要養,我真的只是想安心在那工作。”

“馮心蕊,”阮一嘆了口氣,“你是個成年人了,麻煩你做事動點腦子行不行?而且,你憑什麽覺得我會幫你?”

對上她布滿血絲的雙眼,阮一繼續開口,“就憑你把我引過來的行為,是你不清醒還是我不清醒?這是讓我以德報怨?抱歉,我可沒那麽多時間。你好自為之吧。”

她站起身子壓低帽檐,還未轉身,衣角就被一條瘦弱的手臂抓住。

“我,我手裏還有別的照片。”

“你相信我,我知道你現在還和朗哥在一起,我知道你想公布和他的關系,我有別的照片!”

撫開她的手,阮一皺眉,“別的照片?”

“就在奶茶店門口的照片,不止網上那張,我還有別的角度的,可以看到朗哥正臉的。上面還有日期我一並發給你,我知道這些對你有用,再幫我一次,好不好?”

阮一被她的所作所為氣笑了,“照片呢?先給我看看。”

事情有所轉機,馮心蕊事先備了一份照片到現在的手機裏,當即掏出手機翻出多年前的渣像素照片遞到她面前。

照片裏,穿著長款黑色羽絨服的少年嘴角微揚,雙手把她環在身前微微抱起,眼神軟和得不像話,寵溺地親吻著少女的發頂。

這是高中時的他,和她。

“照片,我收下了。”阮一朝她擺了擺手,“以後,希望你真的能好自為之。”

走出咖啡廳,外面的天已經完全暗了。

街邊燈火闌珊,她掏出手機,關閉靜音,這麽久了竟然一個未接電話都沒有。

主動撥通了陳演的電話,那頭秒接。

阮一舒了口氣,“演哥,有沒有相熟的媒體,我有點兒私事想找你幫忙。”

……

阮一回到家,家裏燈黑著。

男朋友大概是有事兒出去了。

她現在也不知道以什麽表情去面對他,非得找一個詞來形容,可能就是愛恨交加了吧。

玄關的感應燈隨著大門砰的一聲亮了,客廳的吊燈也隨之被人打開。

看著黑暗中突然出現的男朋友,她有些驚訝,“你沒出去?”

轉身換完拖鞋,語氣又恢覆了白天的冷淡,“燈也不開,嚇人麽。”

半躬著的腰上摩挲上一雙大手,阮一嘖了一聲想閃躲,“走路沒聲音的啊你。”

倏而腳下一空,她整個人被打橫抱了起來。

“幹嗎?”

這場景似曾相識。

“幹。”

他說了今晚第一句話,尾音還帶著笑。

“……”

然而方向並不是朝著臥室去的,她被安安穩穩放到了餐桌旁。

餐廳的氛圍燈驀然亮了起來,環著落地窗一圈閃著點綴的星星燈,照得整個餐廳光線忽明忽暗又披上了一層柔和。

桌上是他做好的家常小菜,模樣精致又清爽,像是特意去跟南方廚子學了一般。

胳膊撐在餐桌邊緣,她仰頭看他,“我要是在外面吃了,你準備怎麽辦?”

“那……等你回來吃夜宵。”他好脾氣地答道。

憋了一整個白天的氣,在看到滿桌花了不少功夫弄的菜肴時,像癟了的爆竹,想炸也炸不起來了。

但她還是嘴硬,“都說了沒生氣,你做這些幹嗎。”

“嗯,你沒生氣。”他重覆了一遍,“但我就是想給你做,順便紀念一下。”

“紀念什麽?”

他拿了幹凈的碗筷從旁坐下,擺了一副到她面前,“沒什麽,吃吧。”

這個人很奇怪,她明明出去了很久,按照平時,總得問個來龍去脈。

而今天,又不是陳演來接的她,一句你去哪兒了都沒問。

連說話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不會是自己在家半天,亂琢磨到現在腦子壞掉了吧?

“你不問我去哪兒?”她主動提起。

李朗賢看著她碗裏一粒米未動,夾了塊排骨到她碗裏,順著她的話題重覆,“嗯,去哪兒了?”

可樣子明明就是毫不關心。

“……”

“算了。”

阮一低頭撥弄了半天碗裏的米飯,興致也不高,“突然不想說了。”

“好,不說就多吃點東西。”

說著碗裏又多了點兒菜,阮一這次是真的被他弄懵了,放下筷子安靜地看著他。

“怎麽了?”他手指微動,“光看我能看飽?”

“是我問你怎麽了,你今天很奇怪。李朗賢。”

被連名帶姓叫出名字一向是種不太好的預感,李朗賢幾乎是下意識放下了碗筷。

他緩下心神在心裏重新走了一遍下午在家想好的道歉大法之餵飽女朋友流程,長長吐了口氣,認真地問她,“你不吃了?不餓?”

她皺眉,“飽了!”

哦,那會吃飯的小嘴餵飽了。

那餵飽女朋友計劃還有另一半沒有實施。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幾乎是同手同腳走到她身邊,二話不說把人從凳子上抱了起來。

阮一:???

如同剛進門時一樣,她雙腳騰空被人打橫抱著又從餐桌滾到了臥室的大床。

阮一:!!!

臥室沒開燈,唯一的光源來自外面餐廳閃爍的星星燈。

但阮一能感覺到床頭那人垂著眼皮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李朗賢喉間發緊,下意識扯了扯領口,把她即將從柔軟大床上爬起來的上半身又壓制在床褥上不能動彈。

“今天,”他輕聲開口,“不放你去洗澡。”

他的話幾乎在她腦海裏炸了起來。

這和昨天自然而然情到深處完全不一樣!

哪兒有人公事公辦地非得吃完飯,然後正兒八經地像在向她宣告,接下來咱們得幹點兒什麽,才開始行動的吧?

沒有!

這人怕不是個傻子吧?

她這下子都明白過來了,燭光晚餐,紀念點什麽,懂了!

阮一坐不直身子,只幹蹬了兩下腿,掙紮道,“李朗賢,哪兒有你這樣的!不行,我現在覺得特尷尬,你起開。”

“哪兒不行?”他壓低嗓音反問。

“哪哪都不行!就,就那氛圍它就沒到,你懂吧?”

嘴唇最柔軟的肌膚驀然被人咬住,他尖利的犬牙來回啃噬舔咬,留下一層層細密的疼痛。

標準的李氏接吻。

隨之而來,是舌尖的安撫,溫軟濕潤的唇舌描繪出她雙唇的輪廓,緊接著又變成了輕輕吸吮。

唇齒交纏間,他的大手也不曾停下,存在感十足地摩挲著她的下顎,耳際,鎖骨。

阮一被揉捏得全身酥麻,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去攀附他的腰際,腰腹上的肌肉一如既往地線條硬朗,指尖一觸,灼熱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衣衫傳遞過來,竟有些燙手。

她嚇得撒開了手,下唇被狠狠吸吮著,身體又不自覺地想與他靠得更近。

恍惚間,雙手又攀上了他的肩,勾緊脖子壓向了自己。

唇間的吻纏綿悱惻,他啞著嗓子只用氣音問她,“那,現在。氛圍到了嗎?”

她身體緊繃,背部的蝴蝶骨勾勒出好看的形狀,被一雙大手輕輕一揉捏,酥麻地哼了一聲。

沒有回應,但她的反應足以證明現在氛圍一切剛剛好。

少年時的相識,兩千四百多天的相識,其中包括將近一千個日夜的痛苦折磨,每一步走到現在的路,他都不曾後悔。

他的姑娘,曾經說要讓他變成更好的人。

而所謂好不好,沒有她,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

他曾經苦惱過,也曾想過要放棄,可只要一想到日後她不在,還有更多的無盡折磨在等待,過往的那一千多個日出好像就顯得格外短暫。

——我迄今為止終於找到了不斷走下去的意義,那是為了追逐你的步伐,成為最優秀的自己。

夜晚的黑帶上了無邊的欲望,在這間屋子裏又無比的純粹。

在看不清的暗夜,她能感受到所有她的少年帶來的悸動和充盈。

他每一滴滑落的汗水都順著她的肌膚繼續流淌,就好像是骨血相融雲|雨|交|纏。

灼熱的身軀再次貼近,她閉著眼睛感受到溫熱的吻落在眼角,身體傳來脹痛的不適。他像捧著至寶輕聲安慰,“寶兒,你是我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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