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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側耳傾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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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經理生日會上,周是安和馮淮生的出現,不知怎地,似乎打住了蔡恒易的心思,又或者,從頭至尾,都是言晏自己想多了,總之,她是松了口氣。

不過也變相被穿了小鞋。

這是瀟瀟和言晏說的,辦公室都在傳,蔡組長被年總的朋友秒了,但凡帶個腦子的人都看得出來,年總那兩個朋友比他們蔡組長矜貴多了。

難怪言晏不喜歡蔡。

言晏:……

從頭至尾,都不存在誰被誰秒,再說,她認識周是安在前,先不談這莫須有的男女關系,只一點,言晏很冤,她不喜歡蔡恒易,和誰比誰矜貴完全沒關系。

蔣文煜問她,和誰矜貴沒關系,那麽和那個誰本身有關系吧?

言晏:……

蔣文煜:別賴,你的心思,我還不了解,就是看上那姓周的那張臉!!

蔣文煜:別怪我潑冷水,那姓周的喜歡你,你認為圖什麽?

圖你孤獨且不為人知的有趣靈魂?

道理言晏都懂,可是一盆涼水從頭澆到尾,很不是滋味,且瑟瑟發冷。

她有些不甘,怎就你們的感情就是靈魂的撞擊,我被人中意,就只能淪為最下品的消遣。

一連幾日,言晏魂不守舍,又被蔡恒易派了外勤,往常飯桌上的應酬,蔡恒易多多少少會照顧一下言晏,畢竟她是個剛出茅廬的大頭兵,很多鞍前馬後的活,都不點名她,眼下被派了隨前輩一起陪客戶吃飯,送客戶回酒店,言晏倒沒覺得多少不適,不外是硬著頭皮上。

只是她不知道,背後多少人議論她:說她笨的有、說蔡恒易求愛不成,惡意報覆的也有、說漂亮的女人始終逃不過男人的陰謀算計、始亂終棄的更有……

之前言晏還有點鴕鳥,那晚聽周是安的一番話後,雖說明知他有私心,可是話也在理,她從未想過和蔡恒易暧昧什麽,如今他公事公辦,言晏反而落得自在,她也不會退縮,本來就沒影的事,如果這個時候,她一副引咎辭職的姿態反而親者痛、愁者快了。

蔡恒易這市儈的嘴臉,反而坐定了言晏留下的決心,確實,他比不上一份能給言晏溫飽的工作。

應酬晚餐過後,言晏負責隨商務車,送客戶回下榻酒店。

在前臺幫客戶check in 的時候,大堂裏,形形色色的人,各相的皮裏包各相的肉,有人匆匆間是為生計,也有人埋頭湊耳是為親昵,她無意間發現一個不親不疏的身影,那人臂彎被一俏皮女郎挽著,言晏不禁曲曲眉。

她與那個莫敬也就幾面之緣,不過她很難平靜,畢竟對方是要和母親談婚論嫁的。

她送客戶到電梯門口,再折回來,站在角落裏,旋轉門外的莫敬在打電話,身邊的女郎時不時體貼入微,伸手幫他正一正領結。

言晏頓時頭腦轟鳴。想到若幹年前,父母的分崩離析,想到她十歲那年,母親被送到搶救室的情景,她曾怨過母親,這麽多年來,言晏鮮少承認,她到底在不在乎她,又或者,言晏始終沒勇氣問母親,你到底在不在乎我。

曾經,她和蔣文煜聊過,一個人有沒有把你放在心上,你感受不到嘛?

是的,她感受不到,她也許長了顆麻木的心,她感受不到母親對她的愛。

翌日,言晏去經理辦公室送文件,蔡恒易與年總也在。

老錢直接讓言晏把手裏整理的大數據呈給年總看。

年紹平單手接過言晏的報表,卻和她話起了私房。

“小言是馮公子的女友?”

“……”言晏眉心一慟,辦公桌前後的蔡錢二人默契沈默,“不是。”言晏簡單據實。

“那是周先生的?”年紹平再問,且補充沒旁的意思,只是私下問候一句罷了。

“也不是。”言晏不卑不亢。

可年紹平不信,他是個精明人,但也會裝糊塗。

他與馮淮生只能算是酒肉朋友,牌場上來,牌場上散。馮家兩房,也就共馮淮生一個男孫,馮淮生看似聲色犬馬、不務正業,是個花錢的主,不過也從不做賠本的生意倒是了。各項倒騰看似玩票,但也都豐收。難得有這種不痛不癢非利益打頭的私下寒暄,再者,周家的影響力,也讓年紹平更想鞏固友誼。

於是,年紹平就扮糊塗,把言晏去年年底尾牙宴上的一段大提琴演奏視頻發給了馮淮生。

馮淮生很快就回信,問年紹平,這是作甚?

二人哈哈了一陣,馮淮生倒也說了與年紹平預估差不離的事實,我沒興趣,我們周二可能真有興趣,你不知道他,刁鉆孤僻得很,好不容易要咬一塊肉,偏就姿態還高著呢!

結果一轉頭,馮淮生就把這視頻以一頓酒錢賣給了周是安。

視頻平平無奇,演奏的曲目,也就是當下的流行曲。某人的琴藝也只能歸到平庸上面多那麽一點點,可是周是安卻緊緊目光,認真視聽到最後一秒。

原來除夕前一晚,她和那位主管有這麽一出二重奏。

周是安微微闔目,波瀾裏早該沈澱的一些碎沫又浮出水面,某年冬日暖陽裏,她的貓伏在周是安的腳背上,光裏能照出微塵,她一曲拉畢,問他如何?

不懂。周是安說。

俗人。她嗔他。

可是我願意聽你,也許總有一天,我能聽懂。

周是安放下手機和杯盞,往廂房的落地窗邊去,躲一屋子人的談笑,也避他人的目光,到頭來,成百上千的日子後,他還是會為那個人紅了眼眶。

他們撕破臉的時候,周是安揚起手,要甩舒木槿一耳光,終究落在自己臉上,也許從頭至尾該清醒的是他自己。

三月的S城,浸潤在煙雨裏,還未曾在寒冬裏盡數更疊出來。

濕漉漉的,熬過了工作日,也沒個朗朗晴天,來供你曬幹些陳舊潮濕。

言晏和瀟瀟出公司大樓,剛過閘口,言晏說她忘記帶傘了,得再上去一趟。

那廂剛踏出去幾步路的瀟瀟追喊言晏,“臥槽,臥槽,言晏……”

言晏在電梯口,只以為外面雨下得多大多大,瀟瀟大驚小怪而已,側首過來,順著瀟瀟的視線,看到一人一身輕便的黑色羊絨大衣,單手落在仔褲口袋裏,大衣裏是件最素人的白色圓領印花T恤。

瀟瀟“臥槽”是為此人——周是安。

言晏來不及說什麽,電梯旁邊有人要上行,廂壁裏喊她,“走嘛?”

她匆匆從不遠處周是安身上收回目光,邁進電梯裏,去拿傘,這在他人眼裏,會覺得言晏慫得躲著他。

誰料她再從樓上下來,瀟瀟還在!

在和周某人,談笑風生!!

言晏一副我只是路過的,快路過他們的時候,瀟瀟一把拽過她,“你拿個傘怎麽這麽慢?”

言晏慫著一張臉,瀟瀟一臉笑顏,周是安波瀾不驚。

“那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

瀟瀟話音剛落,周是安無縫連接,“好,謝謝你,岑小姐。”

言晏:????謝什麽?!

當然她不會問,盡管她有些求知欲,他與瀟瀟聊了些什麽。

言晏還在垂首,從頭發絲到腳指頭就別扭地不知道說什麽,頭頂上聽周是安淡漠的聲音,“那晚,藥多少錢,還你。”

言晏擡起頭,用一種你開什麽玩笑的目光瞅周某人,後者浮浮嘴角,眉眼溫潤潺水,再話道,“不要還?”

言晏沒吱聲,拾步往大樓外走。

玻璃門沿邊下,一城春雨,撲一城濕。言晏撐開一把直柄傘,才發現,周是安沒有任何雨具。

掛在脖子上的系帶手機裏,有瀟瀟發過來的微信:大佬什麽來路,來接人,十一路公交腿過來的?

隔一條街,風雨裏,瀟瀟攔到了計程車,言晏舉著傘,張張嘴,能吃到雨裏微塵的味道,“你是要等你的司機?”

周是安偏首望她,左手尤為自在坦然地“接”過言晏手裏的傘,身形略微往她肩首邊靠了靠,“來的時候沒有下雨,眼下,你可不能拋下我,我這個人偶像包袱重,臉比命看得都要重!”

言晏:……

傘在他手裏,身高差的分明,即便周是安遷就著扣下傘沿,言晏不時還是被綿綿細雨打濕了些,她臉頰上沾了兩顆雨珠子,自己不覺,周是安看在眼裏,左手的傘換到右手上去,伸手作勢要替她揩。

騰出的左手拇指指腹剛碰到言晏的臉,她就惶錯後退兩步,門沿下不時有人走過,始作俑者的人,一瞬不瞬地凝望她,仿佛有些不滿言晏的不配合,而言晏渾然不覺周是安的意圖,庭眾之下,她也不好聲張,臉頰上的那兩滴水珠,也早化開在她的肌膚上。

周是安約過她好幾次,都被言晏冷處理了。

言晏也萬萬沒想到,他會有這個閑暇來她公司樓下等她。

計程車裏暖洋洋的,言晏心裏軟綿綿、空落落的。

她這些天其實算心思重重,公私都有不痛快橫在心頭上。

上了車,收了的傘尖落雨水在腳下塑膠地墊上,周是安問,想去哪裏吃飯?

恍了恍心神,言晏從腳邊的傘尖上移開目光,純善且固執的一雙眼睛,迎上周是安的目光,“我請你吃,你幫我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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