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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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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乃棠第一次見穆星俞,他在門口打架;第二次,他翻墻進學校,並且餓得低血糖;第三次,是在教室裏睡覺。反正幾次他都沒在做好學生該做的事,所以她理所應當的以為,穆星俞大概可能是個不學無數的大佬,沒想到他的物理作業,倒是補得滿滿當當。

選擇題基本都是對的,大題步驟稍微簡短了些,但得分點一個不差。

她還以為這些大佬都是不做寒假作業的呢。

講題的時間過得很快,由於今天是第一天開學,下午四節課,除了班主任的物理課,剩下的三節分別是數學、英語、語文。

穆大佬的數學正確率也挺高,童乃棠一邊在筆記本上記著題型重點一邊想,難道承德的寒假生活裏,都是附了答案的?不會吧…她想看看後面,但畢竟是人大佬的習題冊,她沒敢說出來。

兩個人已經一起看了兩節課的習題冊,英語習題冊一發下來,穆星俞就把習題冊往她那邊挪了挪,然後趴在了桌上。

童乃棠頓了頓,看了眼講臺,女老師正講解著選擇題,她壓低身子,對著同桌大佬問:“你不看了?”

穆星俞原本眼睛都要閉上,聞言擡起眼皮,小姑娘皮膚白凈,隔這麽近他都能看到她臉上和水蜜桃上相似的細細絨毛。穆星俞覺得這姑娘有點兒意思,她名字叫乃棠,兜裏隨時揣把奶糖,就連身上,都有股淡淡的甜牛奶味道。

怎麽會有人全身都散發著一股很甜的氣息?

穆星俞覆又撐起身子,他忽然覺得,學學英語也不錯。

童乃棠語感不錯,做英語前面的選擇題,基本是看了一遍題幹就能選出答案,由於之前的物理和數學題,穆星俞的正確率都非常高,導致她認定了穆星俞是參考了答案,那些錯誤的題,不過是抄的時候改了幾道。

畢竟現在的學生,抄答案都能抄出水平來,讓老師根本看不出來是抄了答案的。

所以在穆星俞連續錯了五道選擇題後,她筆尖微頓,看了眼因為困倦眼神有些迷糊的人,這是…抄錯了答案麽?

穆星俞本來是想著,人同桌是新來的,陳小小又專門囑咐他照顧人家,那麽第一天上課,他怎麽能撇下同桌睡覺呢?他當然得當個三好同桌啊。但昨晚在醫院守了一整夜沒睡,又偏偏是他不喜歡的英語課,他實在打不起精神來聽,越聽越迷糊。

“你答案抄錯了。”正式迷糊過去的前一秒,他聽到同桌說了這句話,答案,抄錯了。是肯定句,他腦子清醒了一秒,反問道:“抄?”

童乃棠用紅筆把他的錯題標記出來,在旁邊寫下正確答案,“嗯,你是不是抄錯位了?”

穆星俞腦子完全清醒了,他雖然英語不好,可抄答案這種事,他從來不屑做。氣猛地從丹田升起,想罵人,話都到了嘴邊,轉頭一看,這又不是袁簡那二逼,不能隨便罵。

穆星俞默默做了一次深呼吸,他想不通,這新同桌,他之前也就見過一次,就上午翻墻那次,他就翻了個墻,這姑娘就認為他是抄作業的小人了?

“你為什麽覺得我抄錯位了?”穆星俞決定要正正自己在新同桌心裏的形象。

童乃棠指著那五道,哦不,老師已經講完第七道單選了,七道題大佬錯了六道,“這六道題都錯了。”

穆星俞緊了緊後槽牙,“錯了就能證明我抄作業?”

童乃棠一怔,錯了這麽多題當然不能證明他抄作業,主要是前面兩節課,他的選擇題都基本全對…所以她下意識的以為他都是抄的。

她有些茫然的開口:“可物理和數學--”正確率明明那麽高…

穆星俞明白她的意思了,眉宇間有些不耐,但還是向她解釋:“那都是我自己做的,我理科成績還行,文科差。”他睨了眼錯誤率相當高的英語試題:“這是我機選的。”

說完沒等她開口,他從抽屜裏拿出手機,打開相冊翻到上學期的成績單,給她看。

人還有些煩躁,不是都說三長一短選最短,三短一長選最長麽?他就是按這個方法選得,怎麽錯那麽多?

在童乃棠意識到自己誤解了穆星俞時,一股強烈的愧疚就湧上心頭,還沒想好該怎麽辦,就聽到人家的解釋。是啊,物理數學正確率高,就能代表人家作業是抄的麽?她竟然只因為他翻墻、打架、睡覺,就認定他抄答案,質疑他的人品。

是她以貌取人了。

來承德還不到一天,她經歷了和在二中完全不同的一切:會和同學打趣的老師、同學能直接當面叫老師外號、班主任總是自問自答卻充滿善意、同學們對她的熱烈歡迎……

導致她整個人一直處於一種莫名興奮當中,整個人很放松了下來,然後做了這樣一件錯事。

很過分的錯事。

她設身處地的思考,如果別人這樣對她,她一定會發脾氣,生氣。

她看了眼對面蹙眉認真和她解釋的人,其實她通過今天被陳小小安排座位時同學們的反應,可以大概猜測出,他大概是個脾氣不太好的人,不然大家都有同桌,偏偏他沒有,他又不是坐在最後一排。

面前手機上的成績單,明晃晃的展示著他的成績,數學物理化學都是強項,生物還行,英語和語文完全拖後腿,還拖得很厲害。

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童乃棠的臉火辣辣的紅起來。

穆星俞只是想給她證明一下,證明完了,把手機收回抽屜裏。察覺到小姑娘臉紅得不像樣子,他身子像沒骨頭似得軟了下來,轉頭背對著她趴在桌上,他上英語課從來不聽,硬撐著這十來分鐘,早困得不行了。

這事就這麽過了。

英語老師張桂玉講題跟念經似的,他在經文中昏昏欲睡。

眼看著要進入夢鄉,頸後一陣涼風,他聽到有人在他耳邊很小聲的說了聲:“對不起。”穆星俞迷迷糊糊地感覺,這聲音聽著,好像還有些可憐兮兮。

穆星俞轉過頭去趴著後,童乃棠臉上的熱度就漸漸散去,她看著同桌的後腦勺和露出的一小段脖頸,他的膚色並不黑,是那種很健康的陽光曬出的自然顏色。

童乃棠盯著那段脖頸開始回憶,第一次見穆星俞,他是打架了,可她不知道理由,萬一是紅毛那隊惡意挑釁呢?第二次他是翻墻了,可翻墻是因為低血糖,肚子餓了,本來就該吃東西對不對?所以翻墻出去也是正常的,人大佬不是又回來了上課了麽。第三次他是在睡覺,可今天上午見到他,他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萬一人昨天是生病了進了醫院呢?

童乃棠一點點地梳理這幾次見到穆星俞的細節,覺得自己真是,糟糕透頂了,現在她連自己都討厭自己。

講臺上老師還在講課,童乃棠拿起紅筆開始在穆星俞的試題冊上做批註,她英語成績挺不錯的,做單選經常靠語感得出答案,可穆星俞…她眼前浮現出他的英語成績,那兩個明晃晃的黑色數字十分醒目,他大概是沒有語感這個東西的。

童乃棠在題下仔仔細細的寫出選擇正確選項的原因,和不選錯誤答案的原因。

寫完一道,她沈默片刻,偏頭在趴著的人露出的左耳朵邊,小聲的道了句歉。

**

童乃棠上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有一年暑假姥姥來家裏住,天天追一部臺灣偶像劇。

她有一天做完題從臥室出來喝水,瞟了一眼電視,裏面男主剛好念著臺灣腔臺詞:“如果道歉有用,要警察幹嘛?”

那部電視劇演的什麽內容她完全忘記了,但這句話,不知為何,她一直記到現在。

光是道歉,沒有任何作用,人總得為自己的過錯付出代價。

穆星俞是被下課鈴聲叫醒的,迷迷瞪瞪睜開眼,本來還打算繼續睡,可內存不允許,他得去釋放內存,最後一節是語文課,還能補個覺,他一邊往教室門口走一邊撓著睡得有些雜亂的頭發,睡著前好像記得同桌有在他耳邊道歉?又好像是自己的錯覺。

釋放完內存回來正準備繼續睡,他看到新同桌正眼巴巴的望著他。

腦袋裏的瞌睡蟲頓時醒了大半,她一雙杏眼眸子閃亮,穆星俞不太習慣這樣被她直勾勾的盯著看,和她眼睛對視了一下,又把視線挪到她鼻尖上,“什麽事?”

童乃棠把袖子往上撩,露出一截嫩生生的手臂,手握成拳頭,手臂內側對著他。

教室的白熾燈照著她手臂,白得像是在發光,皮膚細膩,隱約能看見下面的淡青色血管。

穆星俞不明所以,“幹什麽?”

童乃棠手依舊伸著,“你知道打二荊條麽?”

穆星俞只知道二荊條是一種青辣椒的名稱,可打二荊條…他搖了搖頭。

“就是這樣,”童乃棠另一只手伸出兩指並攏,在自己露出的手臂內側輕輕打了一下,“這樣打的話,手上會出現兩個手指頭的紅印。”

這個游戲是以前初中班上,男生們很喜歡玩的游戲,每天下課,童乃棠都能聽到教室後面的男同學一邊慘叫一邊追著打對方。

“…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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