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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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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走出來,他死在了羅布泊的荒原。”

“我知道。”

“餘純順決心打破6月不能進羅布泊的說法,在羅布泊氣候最嚴酷的6月份,頂著酷熱進入了羅布泊,並橫穿幹涸的湖心。可惜他錯過了一個路口,在迷宮般的羅布泊荒原中迷了路,他陷入了絕境。最後在高溫酷熱的環境下急性脫水,全身衰竭而死亡。當人們發現他的屍體時,他正躺在一頂帳篷裏,全身赤裸,渾身上下都是浮腫和水泡,慘不忍睹。”

“別說了。”白璧的心裏越來越潮濕,她無法忍受葉蕭對於餘純順之死的描述,因為她的眼前似乎已經浮現出那個臉上長滿胡須的男子漢的身影。

葉蕭不理會她,繼續說:“可是我一直不明白,餘純順早已經走遍了全國各地各種險惡的環境,連青藏高原這樣的地方他都能全靠兩只腳走完,有時甚至是露宿野外,他都挺過來了。至於新疆,他也曾經去過許多次,走過許多沙漠與荒原,有著豐富的經驗。可為什麽偏偏在羅布泊這塊土地上失敗了?”

“這是命運。”

“不,我不相信命運。”葉蕭大聲地說,他仰起頭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然後聲音又變得非常柔和地說,“對不起,白璧,我有些激動。我只是特別喜歡餘純順的那兩句話。”

“天空未留痕跡,鳥兒卻已飛過。”白璧自言自語地說了出來。

葉蕭看著她,會意地點了點頭,他們都明白了各自所說的話的意思。然後他站了起來說:“白璧,其實我們都是飛過天空的鳥兒。好了,我走了。”

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白璧忽然在他身後說:“明天晚上你有沒有空?”

“明天晚上?我朋友導演的《魂斷樓蘭》要公演了,我一定得去。”

白璧忽然微微笑了笑說:“原來你也去,那麽明晚開場前我們在劇場門口碰頭吧。”

葉蕭點了點頭,離開了這裏。一邊走下樓梯,一邊想著白璧最後那幾句話,心裏忽冷忽熱,那是暗示,還是什麽新的預兆?他不願意再想,只是默默地念著餘純順的那兩句話,逐漸占據了他的整個心底。

三十五

天色黑了,華燈初上,開始有稀稀落落的人走進劇場。白璧依舊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看著劇場門口貼著的那幅《魂斷樓蘭》的海報,那是她畫的。她覺得在此刻夜幕剛剛降臨的時候,正是觀賞這幅畫的最好時機,劇場門口的綠色的燈光正好照亮了海報,而且亮度適中,如果太亮就失去氣氛。

畫面中女子的眼睛直視著前方,那種目光使整個畫面具有了一種立體感,就像這女子要抱著愛人的頭顱從畫裏走到馬路上來一樣,這種感覺不禁使白璧自己也後退了幾步。直到現在,白璧才開始有了些驚訝,她不敢相信這樣一幅畫居然出自於自己的手筆,她甚至懷疑自己能否畫得出這樣的畫。至少她確信,如果現在讓她再重新畫一幅同樣的畫,是絕對畫不出了。特別是畫中的那顆帶血的頭顱,是如此醒目地出現在馬路邊上的劇場門口,以至於許多路過的行人也無緣無故地要多看上幾眼。白璧站在門口註意著人們看到這幅畫以後的表情,幾乎所有的人都停下來看了幾眼以後再進入劇場的,也許除了那顆頭顱以外,還有畫中女子的眼睛,同樣也吸引了別人的目光。

她又回過頭張望著四周,夜燈初上,人們還在斷斷續續地進場,只是,葉蕭還沒有來。劇場裏就快開演了,白璧繼續等在門口,直到她看到葉蕭正從馬路對過匆匆走來。

“對不起,今天下班太晚了,我遲到了。”葉蕭微微有些喘氣。

“你一直都這麽忙嗎?”

“是的,自從接手了江河的案子以後我就一直這樣了,走,我們進去吧。”葉蕭說著就往裏走,但是他忽然看到了門口貼著的海報,他停了下來看了看,眉頭漸漸地扭了起來。

白璧在他身邊輕輕地說:“覺得這幅畫怎麽樣?”

“就像是一場噩夢。”

“你說什麽?”

“我是說,看到這幅畫,就覺得好像看到了一場噩夢。”葉蕭的神情有些閃爍。

“為什麽?”

“不為什麽,因為我做過這個夢。”葉蕭把目光對準了她,輕輕地說,“我覺得畫中的女子懷裏捧著的那顆人頭——就是我。”

白璧一怔,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才好。

葉蕭繼續說:“也許,畫這幅畫的人,也是一個經常做噩夢的人。”

“這個人就是我。”白璧淡淡地說,“這幅畫是我畫的。走,別呆在這兒了,裏面已經開始了。”

葉蕭心裏一驚,剛要為自己的失言解釋幾句,就看到白璧走進了劇場,他只能跟在她的後面走了進去。

劇場裏已經黑了,果然,臺上已經開演了,舞臺的背景看起來是荒涼的山谷和滿山的墳墓,陰森恐怖,白璧猜想劇團的舞美和布景大概都喜歡看斯蒂芬·金的小說。年輕的樓蘭國王正在以近乎獨白的方式自問自答。她沒有理會臺上的表演,只是在黑暗中尋找自己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並且把葉蕭也拉到了她旁邊的位子上。盡管他們兩個的不是一起的,但因為劇場裏有許多空位子,所以幾乎沒有多少觀眾是真正對號入座的。葉蕭擡起頭向四周黑暗裏的觀眾席張望了一圈,雖然人不是很多,但至少要比他想象中的好一些,他一直擔心羅周的第一部戲公演的時候,演戲的人要比看戲的人多,這個就麻煩了。不過現在還好,大約五六百人的場子裏坐了有將近一半的人,這已經很不錯了,也許是因為羅周的劇團在宣傳上下了大功夫,把廣告做到了戲劇學院裏吸引了一些學生觀眾,也有可能是因為白璧所畫的那張演出海報。

很快,第二幕就開始了,這樣間隔很短的頻繁換幕是很少見,以至於有的坐在臺下的戲劇學院學生還以為這是一場實驗性的先鋒戲劇。第二幕裏,白璧見到了蕭瑟,與她前面兩次所見到的排練相比,蕭瑟今天的狀態似乎還不錯,她演得很投入也很真實,沒有過去的那種矯揉造作的感覺。白璧忽然又想起了上次在酒吧裏與蕭瑟的對話,她這個時候有些後悔,明白那晚自己拂袖而去太沖動了,這也許已經傷害到了她最好的朋友。她不應該就這麽走了,蕭瑟需要她,她應該留下來陪伴著蕭瑟,而且,不能讓蕭瑟喝這麽多的酒。蕭瑟其實也很可憐,同樣也沈浸在恐懼與悲哀中,在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就是好朋友的愛心,也許這個,可以戰勝一切恐懼。縱然,蕭瑟所說的都是事實,但事情早已經發生了,也已經結束了,江河已經化為骨灰長眠於地下,她和蕭瑟之間其實並不存在任何障礙,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已經死了的男人傷害她們之間的友情,盡管,她愛那個男人。

想到這裏,白璧的身體忽然一顫,她又悄悄地看了看身邊的葉蕭,在黑暗的座位上,所有人的臉都在陰影中,只能看清臉的輪廓。而此刻身旁這個男人的臉部線條在她的眼裏是那樣熟悉、那樣親切,以至於她忽然覺得坐在自己身邊的正是江河本人。她想象著自己正和未婚夫在看戲,不,不是未婚夫,而是她的新郎,因為她忽然想了起來,今天——正是白璧和江河原定舉行婚禮的日子。就在今天,她應該披上潔白的婚紗,在朋友們的祝福聲中與江河喝上一杯交杯酒。她應該是幸福的,原本就在今天,她應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被別人讚美,被別人羨慕,甚至被別人嫉妒。最後,她的新郎應該帶著她進入他們的房間,然後把門和窗都關好,在屬於他們兩個人的世界裏,做一切可以做的事。於是,她的臉上有了些紅暈,甚至有了些沖動,伸出手撫摸身邊那個男人的熟悉的臉龐的沖動。然而,這一切的感覺只能維持一瞬,白璧立刻又回到了這個世界,她知道,她的新郎已經死了,已經變成了一堆骨灰。而今天,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她不是新娘,也不是這個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坐在她身邊的,終究不過是一個負責調查她未婚夫之死的警官而已。白璧的肩膀又微微抖動了一下,不過葉蕭並沒有察覺身邊的她發生了什麽變化,她搖了搖頭,努力要把剛才腦中所想的都忘卻,然後定了定神看著舞臺上的戲。

此時在舞臺上,藍月出場了。她依舊蒙著臉,露出一雙誘惑人的大眼睛,那雙眼睛似乎凝視著遠方,又似乎掃視著臺下每一個人,這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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