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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香河之畔故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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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都順化是越南中部的歷史文化名城,全稱為承天——順化,意為秉承天意,親睦歸化之意。該市轄下方圓百裏,地勢都極為平坦,綠樹成蔭,一條寬闊清澈的大河從城中緩緩流過註入大海,這條哺育順化百萬生靈的河流就叫香江。

順化城中大小湖泊星羅棋布,寺廟道觀隨處可見,古樸雅致的中國園林散落其間,中華文化深遠的影響在此隨處可見。

順化曾是古代占婆王國故地,後黎朝時期城市建設得到了初步的發展。廣南阮氏的阮福映建立阮朝後,便以此為京城。當時的越南,是中國的藩屬國,每年都要派出大臣帶著大量貢品前往中國的北京朝賀。大明皇帝也對這個誠摯善良的小兄弟關愛有加,鄭和下西洋的一個重要補給站就設在這裏。

天朝除了大量的絲帛錦緞、金銀農具的回贈之外,還慷慨地答允其要求,派出數百技藝高超的工匠和數千人的船隊幫助建立王城,整個皇城就是大明皇城紫禁城的縮小版,經過成千上萬的工匠數十年的建設方才竣工。身為藩屬國的阮朝感激天朝的仁德龍威,便將其皇城命名為承天順化。

作為越南阮朝各代皇帝建都之地,順化至今還保存著數以百計的歷史文化古跡,其中又數阮朝各代皇帝的陵寢、宮殿、亭臺樓閣等建築群最為突出。因而,古都順化可以說是越南旅游資源最為豐富的都市,古老的城池、宮殿、阮朝的帝陵寢、寺廟、民間房舍建築以及象征著越南古代文化典型的庭園系列,都是別有風格的建築。

康寧下榻的賓館,坐落於風景如畫的香河河畔,精致典雅的院子裏,古木參天、花香四溢!

康寧靜坐在帶有濃郁中原特色的回廊上,悠閑地欣賞夜景,享用晚餐,一時間感覺心曠神怡,輕松安謐。坐在旁邊的艾美也被眼前迷人的夜景所感染,藍色的眼睛裏,滿是愜意與柔情。

吃過晚飯後,康寧便在艾美的陪同下,觀光游覽起順化美麗的夜景來。

順化的夜市頗具規模,大量的精美手工繡品和綢緞絲帛服裝,是整個越南最精美漂亮的,陶瓷和木雕工藝品無論造型還是神韻,都別具一格,成為眾多外國游客特別是歐美游客搶購收藏的精品。

一間服裝店裏,換上一身寶藍色刺繡旗袍的艾美,從一走出試衣間開始,就立時就成為所有人矚目的焦點。

頭戴棒球帽,臉上戴著副平光黑邊眼睛的康寧,一時間倒成了艾美的最好陪襯,不但沒讓人認出來,反而引起不少游人的嫉妒。

艾美非常喜歡康寧為她精心挑選的這套旗袍,穿在身上就再也不願脫下,最後在康寧溫柔的鼓勵目光中,緊摟他的手臂,沒入各種膚色的人流裏,但兩人挺拔的身材和優雅的氣度,還是如鶴立雞群般備受矚目。

心情舒暢的艾美,一路像小鳥依人一樣緊緊地依偎在康寧身邊,向他詳細地介紹起順化的歷史淵源和風土人情。

在身邊美人兒吐氣如蘭的低語中,康寧這才知道,原來整個順化姓段、張、李、包、鄭等幾個大姓,幾乎全都是大明朝鄭和下西洋留下的後裔,還有就是在二戰前後不斷飄落到這裏的華人華僑,極大地擴充了此地華人的比率,因此順化工匠的手藝和精明,在整個越南都堪稱一絕。

順化的宗族祠堂有很多,華人華僑誠實勤勞與人為善,相互間也團結互助和睦相處。當地不少官員都是華裔子弟,雖然很多人都忘記了鄉音,但正堂上還掛著“淮陰堂”“安定堂”這樣的祖宗牌位。正因為順化華人宗族勢力的強大,因此在越南反華排華的逆流中,這裏的華人華僑受到的打擊相對最小,許多宗祠和家族得以完整地渡過那段驚恐萬狀的黑暗歲月。

順化城的人民性格溫和友善,安謐悠閑的古都因而成為歐美游客駐足停留之地,來此定居和度假的人多了,夜生活也日益豐富,順化對外來的文化均以一種包容和睦的心態予以接納,使得這個遠東古城的良好聲譽逐漸流傳世界,游人看到和尚廟旁邊的天主教堂甚感新鮮,順化人卻習以為常,由此可見順化人身上良好的包容性和寬厚豁達的民族性。

提著大包小包的康寧,與精靈婉約的艾美在燈火輝煌的街道上信步而行,很快前方二十餘米處一家古香古色的店鋪前聚積的人群引起了兩人的註意。

人群中焦慮的呼聲,讓康寧明白是有人暈倒了。

康寧拉著艾美的手,遠遠地駐足旁觀。只見束手無策的眾多圍觀者有的建議叫救護車,有的建議進行人工呼吸,慌亂中竟然沒有一個人能拿出個可行的辦法。

康寧想了想,拉著艾美的手又走近幾步。由於他的個子較高,站在人群身後,一眼就看到躺在店鋪門邊紅木長椅上的中年患者,邊上還有兩個年輕的歐洲女子在著急地請求店鋪老板打電話叫救護車。

年近花甲的店鋪老板,根本就聽不懂她們語速很快的純正英語,一時間雞同鴨講,急得昏頭轉向。

康寧對面目青紫、呼吸困難的患者略作打量,便將手中的袋子交到了艾美的手裏,分開人群幾步走到患者的身邊,背向兩個歐洲女子,用越語向老板問道:“老伯,這人怎麽回事啊?”

老者見康寧詢問,連忙回答:“這人是我的街坊阿德,他剛拉人力車到我門前就倒下去了……唉!他最近時常感到胸悶氣短,在我這裏抓過幾幅藥,身體都沒好又出去拉車了,這兩個外國小姐是坐阿德車子觀光的游客,好在剛才阿德倒下去的時候壓住車橋,車子沒有側翻,否則又是大事了……”

康寧俯下身子,迅速給患者把脈。

不一會兒,他脫下患者的上衣,在其胸腹上四處擠壓,再翻開患者的眼皮詳細察看,最後捏開患者的嘴巴,接過老伯遞來的幾根棉簽伸進他喉嚨裏,拿出一看,潔白的棉簽頭已沾上暗紅的血跡。

康寧略一思索,便吩咐老伯拿來個痰盂,坐下後將患者抱起,讓他面對痰盂趴在自己大腿上,右手飛快舉起,對準患者背心就是重重一擊,“嘭——”的一聲悶響發出,震得圍觀的人群驚呼起來。

兩個歐洲女子見狀,氣憤地上前要拉開康寧,嘴裏發出一串串憤怒的指責,卻被康寧左手一擡,全都推出兩步之外。

擠進來的艾美知道康寧在救人,放下手裏的包隨即擋在兩個歐洲女子面前,用英語向兩人詳細解釋。

艾美話音未落,患者便激烈地嘔吐起來,吐出的暗紅膿血夾雜著濃痰全都註入痰盂中,半分鐘不到,足足吐出半個痰盂之多。

康寧看到黑瘦的患者恢覆呼吸,發出痛苦的呻吟,這才扶住他的雙肩,將他架到長椅上坐下。

接過老伯遞來的毛巾,康寧為其擦拭嘴邊的血跡。擦拭完畢放下毛巾,康寧順手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牛角小藥勺,在痰盂中輕輕撥弄,檢查嘔吐物中的糊狀結塊。

由於夜晚光線不夠,康寧只好摘下眼鏡,將棒球帽的帽舌轉到腦後,半蹲著仔細察看嘔吐物。

圍觀的人群看到患者睜開了眼睛,有氣無力地和老伯說話,這才明白他被眼前這個英俊的年輕人給救過來了,隨即發出慶幸的歡呼。

兩個歐洲女子聽完艾美的介紹,再看了看已經清醒過來的人力車夫,眼裏滿是無法置信的驚訝神色。

其中個子稍高、白皙漂亮的金發女子,把目光停留在聚精會神的康寧臉上好一會兒,臉上似有所悟。

楞了兩三分鐘,她終於想起了什麽,只見她紅唇微張,碧眼圓睜,擡起雙手捂著線條秀美的雙頰,驚呼起來:“我的上帝!這不可能……真的是他嗎……”

艾美和驚呼女子的同伴疑惑地轉頭看向她,同伴上前拉著她的胳膊,好奇地問道:“珍妮,你好像認識這個年輕的醫生?”

“……我……我不能確定。”珍妮轉向同伴,激動地低語:“簡,記得我對你說過的中國神奇的大瑤山嗎?記得故事裏的那個把斯蒂文輕松拋進水塘裏的神奇瑤族青年嗎?”

簡想了想,隨即眨著碧藍的大眼睛點了點頭:“當然,這麽有趣的事情,我怎麽會忘記呢……等等,珍妮,你不會是要告訴我,這人就是那個英俊瀟灑的瑤族帥哥吧?不不不!他在那個貧窮落後的地方,怎麽可能會來到遙遠的越南呢?”

兩人正在你看我、我看你,又頻頻看向坐下詢問患者的康寧。

珍妮凝眉細聽康寧和緩的聲音,驚喜之下,終於大步走到康寧身邊,用微微顫抖的聲音低聲問道:“請原諒我冒昧地打擾,我的朋友,你還記得我嗎?”

康寧擡頭一看,臉上微一遲疑,隨即也滿是驚喜之色。

他站了起來,禮貌地伸出右手,微笑著說道:“珍妮?太讓我高興了!我還以為這輩子我們再也見不到了呢,你的關於瑤族文化起源與傳承的學術論文完成了嗎?”

“我的上帝!寧,你竟然還能記住我的學術論文,太令我感動了……我……我能擁抱你嗎?”

“當然!”

康寧大大方方張開雙手,輕輕摟住珍妮苗條的腰肢,兩張臉反覆磨蹭兩下才分開,讓尚未離去的圍觀者和艾美、簡和老伯等人大感意外。

圍觀者中的幾個漢子咽下口水,羨慕地看著懷抱美人的康寧,心想這家夥怎麽這麽好的艷福?身邊每個女人都這麽美麗動人?

激動的珍妮緩緩離開康寧的懷抱,剛要開口詢問,就聽到救護車的長笛聲由遠而近,救護車很快停在藥鋪門前的大街上,圍觀的上百人立刻讓出一片空間,三男一女四個急救人員鉆出救護車,快步跑進店鋪,嘴裏不停詢問昏迷者在哪裏?

老伯連忙上前和戴眼鏡的中年醫生詳細解釋事情的經過,一旁的年輕女醫生看到康寧,不敢置信地擦了擦眼睛,隨即驚喜的大叫起來:“聶寧?天吶是聶寧!大家快看啊,他是聶寧……”

這一喊壞事了,驚喜的人群躁動起來,爭先恐後地往前湧,都想看一看這位聞名全國的著名神醫的真實模樣,搞得康寧意外之下大為頭疼,只能對著趕來的急救人員友善地笑了笑,並向激動的人群揮手打招呼。

如此一來,康寧的身份得到了證實,歡呼聲再次響起,一浪高過一浪,要不是兩個巡街的公安及時趕來,老伯的店鋪非被擠破不可。

望著越來越多幾乎塞滿半條街的歡呼人群,珍妮和簡面面相覷,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康寧見此情形,只能硬著頭皮向滿頭大汗緊急趕來的公安隊長歉意地一笑,請求他緩慢地疏散人群。

公安隊長看了一眼街道上的人群,無奈地搖搖頭說,除非急報局裏火速增援,並馬上護送康寧離開,否則根本就不管用。

康寧記掛人力車夫的病情,想了想走到門口,揮手對著歡呼的人群做出個安靜的示意。

待圍觀的人群慢慢安靜下來,康寧大聲說道:“感謝大家對我的關心與愛護!順化是個美麗的古城,順化的人民勤勞樸實、善良寬容,給我留下深刻印象,再次謝謝大家……由於我們這裏還有病人,他需要進一步的檢查和照顧,所以我懇請大家散去吧,留下個安靜的環境給病人和醫生們,謝謝大家!”

明亮的燈光下,挺拔英俊的康寧站在古香古色的店鋪門口,臉上帶著親和的微笑和殷殷期盼。

圍觀的人們聽了康寧的話,滿臉微笑地緩緩散去,許多人一面走,還一面不舍地扭過頭去,看向靜靜站在門口目送大家離開的康寧,心中感到無比的親切和滿足。

五分鐘不到,人群逐漸散去,只有街對面的大樹下還站著一群群不願離去的越南女孩。她們一個個翹首遙望自己心中的偶像,不少人還在頻頻地揮舞手絹,看到康寧看過來,竟然激動得尖叫起來。要不是聞風而動的公安果斷地驅逐,恐怕這數十個女孩要等到康寧離去才會自從散去了。

隨著救護車的離去,公安隊長在康寧的感謝中,也笑瞇瞇地離開了,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留下了四個身材較為高大的公安守護店鋪大門。

店鋪內,康寧與大家相視一笑,先後坐下。

老伯拉著康寧的手,小心翼翼地詢問道:“我也叫你阿寧吧!阿寧,我們這裏都流傳著你的許多故事,大家暗地裏都說你是中國人,而且是著名的康濟民大師的弟子,可政府的報紙說你是老撾人,能告訴我你是哪裏人嗎?”

康寧不解地問道:“老伯,我是哪裏人很重要嗎?”

“很重要!特別是對於我們這些流落在外的華人來說,搞清楚你的身份非常的重要!要是你是老撾人,我們就像朋友一樣對待你,要是你是中國人,我們就把你當成自己的親人。”老人急切的目光微微濕潤,花白的胡子頻頻抖動,滄桑的臉上滿是期盼。

康寧頗為感動地握緊老伯粗糙的手:“你老說的不錯,我是中國人。老伯,你貴姓啊?”

老伯聽了激動地說道:“我姓張,祖籍南京,我家祖上曾是永樂帝的宮廷禦醫,隨鄭和大人一起來到這的,我們家族還有一個分支在大馬,幾代人一直保持著通信聯系。我們這條街六成以上的人都是華裔,這個昏倒的阿德也是我們自己人,只是他境況不好……今天要不是你,估計他就沒救了,我懷疑他體內有寄生蟲,又有肺癆,加上勞累過度,恐怕來日不多了。”

康寧微笑著對張老伯說道:“這種肝吸蟲病其實並不難治,在北方的芒街,有位來自廣東佛山的伍伯已經將驅蟲單方交給了越南政府,我也為此提供過力所能及的幫助,不過不知道為什麽,政府沒有制出這種藥來。麻煩張伯你給我紙筆,我寫個方子給你,你照方抓藥就行了,十天內大多能驅除吸蟲,另外,既然這個阿德家境不好,懇請你給他免費治療吧。至於治肺癆的方子很普遍,國內幾乎每個中醫院都有,我也給你開列出來,供你老人家選擇參考吧。”

張老伯感激得無以名狀,站起來轉了兩圈,才哆哆嗦嗦拿來紙筆。

康寧一面安慰一旁的阿德,告訴他如果要命的話,就服藥休息六十天,一面快速將藥方的各種藥材、比例和配伍禁忌詳細地寫了出來。

張老伯收好藥方後,緊緊地拉著康寧的手,怎麽樣也不願他就此離去,逼著康寧說出所住的賓館才依依不舍地送別康寧。

看著康寧與三位西洋女人走過街角,老人還呆呆站在門檻上,久久不願回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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