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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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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的隆咚,沒有二十個,至少也有十八個。

“老爺……那天一個人在房裏,沒有叫我們。”一個看上去不過十七八的女子邊哭邊說,淚顏楚楚雨打梨花,看來是個最近正得寵的。葉舫庭摸著下巴,頭搖了又搖:“可惜可惜。”

眾人只道她在為人有旦夕禍福而嘆息,也都唏噓傷懷不已,卻不知葉舫庭真正可惜的是,這小妾果然有幾分姿色。可惜皇甫軒已經六十二歲,做她的爺爺倒是差不多合適,一朵鮮花插在老糞上,如何不可惜?

“你為皇甫大人守夜,是在他窗口老樹上呢,還是蹲在屋頂上?”葉舫庭又問淩沖霄。

“在樹上。”淩沖霄答。

“出事的時候沒有看見有人進房裏去?”

“沒有。”

“最近有人打掃皇甫大人的臥室嗎?”葉舫庭又問。

“沒有……”這次是一個半老徐娘抹著眼淚回答,雖沒有剛才的小妾漂亮,但說起話來倒是不亢不卑:“老爺去了,但死得不明不白,朝廷要查案,我已吩咐下人不準動案發現場。”看來她就是府中的女主人,皇甫夫人了。

“這個月,是誰給淩沖霄開的銀子?”她突然問了句全不相幹的話。

“是我。”老管家紅腫著眼睛說。

葉舫庭很認真的把這些都記下來,邊記邊說:“蘇同讓我來祭拜之前先去皇甫大人的臥室外看看,我就順便路過去看了——窗口的老樹正在掉葉子,地上都是枯葉,窗上卻一片葉子也沒有。既然沒有人打掃,葉子又怎麽會乖乖的專飄到地上,不飄到窗臺呢?”

她笑瞇瞇的問出這個疑問,眾人都有些愕然。

“我猜有高手從樹上溜進房裏,輕功踏窗時將落葉驅散了——”她說得入情入理:“如果是這樣,皇甫夫人和淩沖霄中,就有一個人在說謊。”

所有人都楞了。

“既然淩沖霄從來不說謊,就是皇甫夫人在說謊。”葉舫庭笑瞇瞇的瞅著皇甫夫人。

“我沒有說謊!”皇甫夫人臉上有些惱怒:“最近府上的確沒有人去打掃老爺的臥室,幾位妹妹、還有管家都可以作證——”

“是嗎?”葉舫庭瞅著他們。

見幾人果然都點頭,葉舫庭嘀咕道:“夫人沒有說謊,那就是淩沖霄在說謊,可是淩沖霄從來不說謊,說謊的就不是淩沖霄——”她說到這裏,突然斂去了玩世不恭的嬉笑神色:“莫非,你根本不是淩沖霄?”

一股冷風襲過廳堂內,突然所有的燭燈都滅了!

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一巴掌朝葉舫庭的天靈蓋打來,葉舫庭的武功雖不怎麽好,但她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巴掌,所以她在自己話音剛落的一瞬間就閃開了——

掌風將只打掉了她耳邊的一撮狗尾巴草。

那掌仿佛在黑暗中仍能見物一般,氣息就像在水面滑行一樣迅速,濃重的殺氣又朝葉舫庭籠罩而來!

也在這一瞬間,包括葉舫庭在內,人人都聞到一陣奇異的香氣,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時,已在這香氣中失去了知覺。就在黑暗中那一掌要打上葉舫庭的天靈蓋時,突然,有個聲音閑閑的問:“燭臺在哪兒?”

那聲音平平的毫無特色,聽起來卻十分舒適,甚至還有些剛睡醒的困意——難道是皇甫軒從棺材裏面坐起來了?

“淩沖霄”顯然是怔了一下,這世上鬼不怕人,只有人怕鬼。

這一怔之下,他就一動不動的站了很久,等著黑暗中摸燭臺的聲音。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不能動——對方在電光火石的瞬間已點住了他的穴道!

黑暗中亮起一簇溫暖。

那朵燭光仿若春日絨草坪上斜插的一枝桃,灼灼其華。墻壁上一身布衣的投影,就被這樣的燭光有意無意的裁剪而出,灑脫、自然、自在——舒適自在得有些像絨草上晨風的喟嘆。那挑燭的手修長,仿佛只是在自己家中挑燈讀書一樣閑適。

淩沖霄遲疑道:“……蘇……長衫?”

三、長衫

一地燭影,一窗月華。

旁邊就是皇甫軒的棺材,還有一屋子昏迷的人,蘇長衫似乎都沒有看見,只那麽悠閑從容的將蠟燭擺好——燭光奪了灼灼的顏色,畫盡了遠山近水,傾一室光華流轉。那布衣身影絕對不同於市井傳唱的旖旎想象,又似乎很貼切蘇郎詩畫當世的風流意境。壁立千仞、青山攬月,也不過在他衣袖浸夜色的清峭優雅中。

燭光裏的臉容卻再普通不過,若他不是蘇郎,而是一個尋常少年——恐怕隨手抓千百個扔到大街上,也沒有多少人會註意的。

“擔心下次在大街上見到我,能不能認出我?”蘇長衫雖然說的是一個問句,但絕沒有把疑問留給別人的意思。因為他已一眼看出了對方的心思。

不等對方說話,他閑適的說:“把面具揭下來吧。”

淩沖霄臉色一變。

這時,一顆東西飛了過來,淩沖霄發現自己的一只手臂能活動了!那打中他一半穴道的東西咕嚕咕嚕滾到地上,淩沖霄低頭去看,愕然發現那竟然是一顆栗子。

只見蘇長衫輕松的一擡手,將剩下的兩顆栗子隨手扔在桌上。

那“淩沖霄”臉上突然露出些古怪的神色:“你真的要看我的臉?……我可以讓你看,但你看了之後一定會後悔。”見蘇長衫不回答,他怔了怔,似有些賭氣的朝發鬢和臉相接的地方拂去,只見一張輕薄的人皮被輕輕接下來——燭光中露出一張稚齡少女的臉容!

蘇長衫似乎嘆了口氣。

對方稚氣的臉上有種清冷如玉的誘惑:“我說了,你一定會後悔。現在,你是不是舍不得抓我了?”

蘇長衫很和氣的說:“女人不適合殺人,聰明的女人更不適合殺人。”

對方嫵媚的眨眨眼:“蘇郎不愧是蘇郎。我第一次聽到男人不讚我美貌,卻誇我聰明。”

“你能喬裝易容的殺了當朝左仆射,自然聰明。”蘇長衫平平的說,他只是在陳述事實。

那少女的眼神中還有嗔怒,但嗔怒裏分明有了些喟嘆的味道。

神在造女人的時候是很公平的——聰明的女人常少一盒胭脂,而美貌的女人常少一個腦子;所以對著聰明的女人,你不妨讚他美貌,對著美貌的女人,你不妨誇她聰明;才貌雙全的女人,你則要讚她的才貌中比較而言稍弱的那一項。女人又是很矛盾的,有時她寧願聽男人說一百次善意的謊言,但到頭來謊言變不成真理,她卻又怨恨對她說謊的男人。

少年蘇長衫,顯然不是一個說謊的人,他從一開始說的就是事實。

只是,他說的是選擇性的事實。

比如,這易容的少女固然聰明的殺了皇甫大人,但案發之後沒有將一切處理得天衣無縫而被他輕易找出蛛絲馬跡——這一點,卻是很不聰明的。

“淩沖霄人在哪?”蘇長衫很舒適坐了下來。

“自然是被我抓起來了。”那冰玉般的稚齡少女哼了一聲,終於忍不住好奇的問:“你……如何知道淩沖霄是假扮的?

“很多人都知道淩沖霄是個不說假話的人,其實淩沖霄還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蘇長衫閑閑的說:“他行走江湖只愛兩樣東西,一樣是財,一樣是義。他愛財取之有道,為人保鏢之事做過一十五件,其中三件稍有紕漏,雇主為仇家所傷,他雖為保雇主性命也拼得重傷,但堅決將所有定金原封返還,孤身離去。這次皇甫軒雇用他,是他第十六次為人保鏢;案發之時我未聽說淩沖霄受傷,案發之後兩日,也未聽到淩沖霄封金退還——甚至方才管家還很肯定的說給淩沖霄開過銀子。我只能推測,這個人並不是真的淩沖霄。”

那少女這時才真的輕冷喟嘆:“果然什麽也騙不過蘇長衫。”

“我已回答了你的問題,你也回答我一個問題,如何?”蘇長衫和氣的問,仿佛對方不是穴道被制的敵人,而是秉燭對弈的友人。

無論是什麽樣的女子在這樣的詢問下,都說不出“不”的。

“你為什麽殺皇甫軒?”

“我看他很不順眼。”少女幹脆的說。

蘇長衫點頭:“果然是很好的理由。”

“我之所以看他不順眼,是因為三年前我有一個姐妹看見他強搶民女,路見不平去阻攔,可惜這個姐妹的武功雖高,江湖經驗卻太少,被皇甫軒設計騙進陷阱裏……”原本嫵媚的少女用力咬了咬唇:“被他……□了。”

蘇長衫看著她,什麽也沒有說。

他一眼看人便能通透,這個武功雖高,江湖經驗卻太少的姐妹,究竟是姐妹,還是數年前的她自己——他不忍去深究。

燭光映著少女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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