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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情迷藕香榭 殘紅伴月仙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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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娘見劉母面生愁急的模樣,卻是譏諷道:“卻不想名震滇南的劉府竟也會落至如此下場,劉老太太,你猜我待會要是收拾下您老人家,可會不會將你劉府上上下下百十口俱都處死呢?”

隱娘此話正說中了劉母的心理,她已然是八十歲的人了,雖還期望修行道上能再進一步,日後能有地仙位業。但她將這劉家看的卻比什麽都重,若是隱娘當真做下如此惡行,她卻如何好向劉家的列祖列宗交待,心下雖知道隱娘此時說出此話,是故意惹她分心,但她火爆般的性子,卻哪裏能按得下這心頭的烈火。

當下劉母一時不察卻是不顧他年證果,又是一口乾陽真氣噴出,那飛燕劍身白光隨即又是暴漲,急急向隱娘頭上斬來,哪知隱娘等的就是她如此作為,當下飛身繞過劍光,跟著向劉母縱去。

但劉母的劍光何等迅速,瞬時即已劃了個圈子,趕上了隱娘,當即就可將她腰斬。不想隱娘至此時也是未理那劍光,仍是朝劉母飛去。

劉母以為她要與自己同歸於盡,她幾十歲的人了,在劉府裏養尊處優慣了,十三年前又因得了劍術,一身功夫更是丟下。如何能於隱娘相拼,當下無奈也只得施展身法,向一旁閃去,意欲躲過隱娘這瀕死一擊。

就在眾人以為隱娘必死無疑的時候,只見一道灰影閃動,已擋在了隱娘身後,當即又是一片藍光暴起,竟將那劉母的飛燕劍敵住。

原來張入雲在一旁一直為隱娘掠陣,雖有心相助,但隱娘身法實在太快,一直都搶不進二人圈子。此時他見隱娘危急,自然是不顧性命,冒險飛身上前將飛燕劍擋住。果然那飛劍厲害,又加才剛得了劉母一口真氣,威力更是大增,當下蘭花劍雖將來劍敵住,但劍身上也已被斬出了一個缺口。

而此刻的隱娘得了張入雲之助,再無顧慮,意氣動處,卻是一陣清嘯,只將手一揮,那地雷鞭竟劃了有幾十個圈子,好似撲天蓋地的幕布將劉母圍住,一時手裏一收,卻是輕輕巧巧的將劉母捆住,任是她幾十年的修為,也是掙不開隱娘這手中長鞭。

隱娘見將劉母擒住,卻是放聲一笑,雖甚是高亮,但其聲卻哀,正在張入雲聽得隱娘苦笑,心感她終於得償所願時,卻見隱娘竟是快步向前,一揚手,就是當著眾人的面清清脆脆地在劉母刮了一記耳光。

雖是眾人早有準備,但也未曾想過平日高高在上的劉母,竟會落至如此下場。

哪知隱娘打了劉母一記耳光後,卻不再加害,反倒收了鞭子,將劉母放下。只聽她道:“今日此來,我兩樁心事已了,真是痛快之極。但卻未想到你自己多行不義,作法自斃,意連使了兩次乾陽真氣,日後等你大限到了,不但成不了地仙,便想屍解都難。這也是你一生所為的報應。我今日卻不殺你,日後自有你活受的時候,也不殺你的家人,不如此的話,卻讓誰來為今日做個見證!”

說完卻是理也不理劉母,只向張入雲將手一招,正欲喚了他一起從劉府大門離開。

誰知就在這時只見門外一陣攢動,好似發生了什麽事情,正在眾人猶豫時,有一位眼見的家人望見門外塵土飛揚,卻是一時大喜,竟不再懼怕隱娘和張入雲,躥進屋內,稟報劉母道:“回太夫人,門外好像是姑老爺和大小姐回來了!”

劉府眾人聞得此言俱是大喜,連劉母也當即喜形於色。而一旁的張入雲,再看隱娘時,卻見她臉上生出少有作難的神色。

外面的人來地好快,彈指間就是兩道紅白人影躥了進來。內裏當先已有一道女聲高喝道:“什麽人這麽大膽,竟敢在我劉府放肆?”話音還未落,二人就已飛身時了內堂。

張入雲定睛看時,來的卻是兩名少年夫婦,看年紀不過與自己差不多少,尤其二人中的丈夫顯得更小一些,且生的文弱,與張入雲站在一起,不但身量,便是年紀怕也要比他輕一些。那男子生的文秀,雖是有些瘦弱,但仍不減他一身風流,若於劉雨濃站在一起,倒更像是一對兄弟。

而那女子也生的極美,一身大紅色嬌俏的衣裳,雖顯惹眼,卻正配她這一身氣質,不知覺間張入雲竟在這女子身上發現一絲隱娘平日嬌嗔的影子。

可還沒等他回過意來,那女子竟欲與飛身上前與張入雲二人較量,其脾氣已可見一般,想來只怕比起隱娘也是一絲不差。

但那女子才一起身,卻被她身旁丈夫阻住,只聽那少年道:“先別急著相鬥,母親大人好像有傷在身,你且去看看,也好問個明白。冬梅和二哥也已身受重傷,卻還需早些治療才好。”那妻子見被自己丈夫攔住,兩眼一翻,正欲發脾氣,因聽他說的有理,只得將腳一跺,口中道:“且依你!”

說完便已躍至自己母親身旁。一時間劉母見自己最有本領的女兒女婿回來,雖是幾十歲的人了,但心裏受了委曲,卻是兩眼不免紅了,差一點便將淚水流了出來。

張入雲見那少年只白影一晃,已然到了冬梅和劉天賜身旁,此時冬梅已痛昏了過去,劉天賜卻是還在齜牙咧嘴死撐著。

少年行至劉天賜身旁,卻是半跪下道:“二兄還請稍作忍耐。”說完竟向一半的家人要過了劉天賜的斷手,又從懷裏摸出了一粒白色的丹丸,當下雙手摩搓,將那丸藥揉開,接著卻是將那斷手抵在劉天賜的斷腕處,一時又口裏說道:“二兄還請再忍一忍。”

劉天賜知自己妹夫是要給自己將斷手接回,當下點了點頭,將牙一咬。只覺斷手與手腕合攏時,一陣鉆心的痛疼。但好在少年趕緊就將丹藥塗抹了上去,瞬時間心裏一陣輕松,痛楚大減,接著少年運動內力,將藥力逼入骨內,只頃刻間,劉天賜斷腕竟已接活,雖還不能用勁,但已可稍作活動。

接下來,那少年又依法為秋菊救治。雖是男女有別,但那少年卻是全沒放在心上,大大方方的就將秋菊治好,好在此時秋菊卻是昏死了過去,倒少了一番尷尬。

跟著這少年就是手腳不停,隨手為受傷的眾人依傷害輕重程度救治,他醫術精湛,只舉手間就將眾人治好,劉天保三人身上受了張入雲點穴,卻是只一伸手就解去,身上的跌打傷,更是不在話下。輪到女兒劉雨沁時,卻是只用手在其腰間一拍,竟將隱娘麻針的藥力給拍散了大半,手法與當日隱娘的竟是如出一轍。

張入雲看在眼裏,心下卻急,一時間好不容易才被他和隱娘打倒的眾人,卻是又生龍活虎的站了起來,頓時間眾人已把他二人圍在廳上一角,情勢急轉直下,卻又換了他二人處境艱難。

正在張入雲猶豫間,那劉天靈已從其母口中聞得了今日發生的事情,當下早已是勃然大怒,只先將母親安頓好,卻是跟首跳至張入雲二人身前。

隱娘見她飛身而來,卻忙在張入雲耳邊輕聲道:“待會兒,我若退至墻角邊大喝一聲,你卻不要猶豫只管飛身到我身邊!且記!且記!”說完話就已向前一步,與劉天靈相對峙。

劉天靈見隱娘雖然身負重傷,除面地變地蒼白外,氣勢卻未有一絲衰減,心裏也不由暗驚,她一生除惡務盡,此時已起了殺心。又聞母親說起隱娘身邊這位少年人功力甚高,劉府內竟無一人可以制住他,心下雖不信,卻還是回身召喚自己的丈夫到了自己身邊。

那少年男子見妻子相喚,這才行至隱娘對面,他竟好似認得隱娘,打量之下,見其面容已毀,一時心下可惜,卻是忘了計較,忙驚道:“你是騰姑娘吧?怎麽變做這副模樣?”說完後,又覺不妥,忙止了口,但他一生精研醫術,此時見了隱娘臉上那麽嚴重的傷痕,卻是第一時間在想自己,是否有能力將其醫好。

劉天靈見自己丈夫如此說話,已然對他怒視道:“樂官!眼前這二人,我倆一人一個,但我限你在半炷香的功夫內,把這臭小子給收拾好,再來幫我!你要是手下留情與這小子,看我過會兒可怎麽收拾你!”說完已是抖手將腰間長劍給抽了出來。

那劍做赤紅色,一眼看去竟和劉雨濃的蘭花劍不相上下。而這劉天靈又是霹靂般的性子,轉眼已和隱娘鬥在了一處。張入雲看她身手迅捷竟和隱娘一絲不差,此時隱娘負傷在身,想來更是可慮,當下心中一急,已想搶身過去。

但哪知他才一動身,那叫樂官的劉天靈夫婿,卻已然攔在了張入雲身前。張入雲當下大驚,方才眼前這男子,還在自己身側四五丈處,可眼下竟忽然已擋在他身前。如此悄無聲息,而自己未有一絲察覺的本事,平生只有隱娘和秦紅雪施展過,一時知道對方竟是和秦紅雪一般的高手,怎能讓他不驚?

而那叫樂官的青年男子,此時卻並不惱怒,反倒是態度溫和的立在張入雲的身前。方才他聽了自己悍妻一席話,卻是哭笑不得。這叫樂官的男子,本是他劉府三代家奴,但因他年少時得了異人傳授,日後不但武藝大成,現如今已差不多是陸地神仙一流的人物。

而當年劉母因感他一身本領,日後又有借重其師傅的地方,所以竟讓自己獨生愛女下嫁於他。那時的劉天靈見樂官生的英俊舉止風流,卻也並不嫌棄他,只是成婚後,她大小姐的脾氣卻是一絲未改,反倒日益大發起來了。

樂官因當年年幼,忽得嬌妻自是意氣風發,不想他這位年長自己兩歲的嬌妻,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悍妻,不但未因自己的年紀比丈夫大一些,而有所溫柔體貼,反倒是自劉雨沁出世後,愈來愈嬌縱起來。

好在樂官多年下人生活,養成他一副好性子還能忍受。但人心都是人長的,時間久了,雖還能忍讓,但心裏實有些遺憾。

他此時雖見眼見劉府裏死傷不少,但他醫道高明,又有師傳靈藥。只除了劉雨清已死,不能救轉外,其餘人等卻是在他手上,不多時即可治愈。

樂官雖不知道劉雨清和隱娘到底出了何事,但知劉府人當年做了一件大愧心的事情,是以多年來劉雨清一直精神潦倒,劉家人也向不提起這事。

說來倒也奇怪,他當年只在劉府裏與隱娘只見過兩次面,但卻甚是投緣,再說他也只比隱娘年長兩歲,並沒有把她當作後輩看待,反倒因隱娘行事沈穩,做事有理,對她頗為期許。

此時見了劉府裏這陣勢,已知是當年事發,他雖性子溫和,卻絕不是笨蛋,一時多少明白一些。又再加上他幼時遭遇,受了不少劉天保等人的欺辱,此時見這幾個舅子為人所傷,倒實不放在心上。再又見眼前這叫張入雲小夥子雖然年少,但卻是一身的傲骨,不知覺竟對他生出好感來。

張入雲雖不知樂官心意,但也感覺到對方身上無有一絲殺氣,一時心裏稍稍松了一口氣,但他知對方是位絕頂高手,心裏還是愁急,一時只得運氣於全身,雙目又是一陣睜,兩眼精光射出,便是那樂官見了也是一陣心驚!

一時樂官忍不住道:“小夥子,你一身好精純的功夫啊!少年人能修此境界實在是難得。而你這自外而內的功行,偏又不帶一絲火氣,難怪我一眾姐夫和侄兒不是你的敵手,只是你功力雖然精純,但內力卻稍有不足,實是好可惜啊!倘若能內外並駕齊軀,雖說還談不上撥地飛升,但少年人也當以為你是個中翹首了!”

張入雲聞他言語不惡,又見他一表風流,面色上也無劉府中人那般的戾氣,與自己說話倒是甚是和藹,他本是古怪脾氣,此時見對方說話客氣,言語中又如長輩般的教導自己,當下竟是持了後輩的禮數,上前一抱拳道:“晚輩張入雲,參見前輩,只不知前輩高姓大名?”

那樂官聞言卻是笑了,當下若不是有眾人在旁怒視,只怕還要上前將張入雲扶起,就聽他口裏說道:“不敢,不敢,我也只癡長你幾歲而已,卻不敢居長。在下琴樂官,蜀中一煉氣術士耳!只是至今還未有成,說來實是慚愧。”當下竟與張入雲見起禮來,且言談舉止,竟比張入雲還要客氣十倍。

周圍劉府家人,每聽他多說一句話,卻是心頭氣惱萬分,可偏又知道這個劉府女婿,一身本領實是眾人難望起項背,此刻見他迂腐,只知道與張入雲客氣,卻是只有在旁幹著急的份兒。

就在他二人一人搭一當,說地客氣的時候,卻見一枚火紅色的暗器直往琴樂官當胸打到,那暗器一出,便是一片呼嘯,觀其聲色,卻是威力不小。哪知琴樂官只將兩個指頭伸出,便將那暗器夾在手裏。

張入雲仔細看了看,原來是一把不知用什麽質地打就的赤紅色飛刀,那飛刀周身玲瓏,好似玉質,紅的幾欲流出水來一般,雖是鋒銳異常,卻又更像是一件玩器。

琴樂官見了那飛刀卻是面上不由地一陣苦笑,接著又聽劉天靈高聲喝道:“樂官,你要再不動手,只顧與這少年客氣,小心我再拿飛刀傷你!”

她丈夫聞得這話,只得苦笑著對張入雲道:“小兄弟,拙荊的話,你也聽到了!來來來,我二人還是比劃比劃,只是拳腳無眼,還望能點到為止才好。”

說完便將身往前一站,張入雲只覺對方氣息竟如潺潺流水一般,止不住的從其身上流了出來,只頃刻間就要將自己淹沒。他生平遇敵從未見過這樣古怪的武藝。

當下大驚,不由自主地竟退了一步。正欲提氣回力時,卻只覺自己一身的氣息,竟被對方克制住,想要運動真氣,竟是極為艱難。

張入雲見對方的真氣,竟如同有質一般的放出,卻又沒有一絲剛勁。且秦樂官仍是神態自若,知道他不但未用全力,並還手下留情,心裏雖然感激,但終是少年好勝心強,見自己還未相鬥,竟已輸了個一多半,不由地心裏有些氣苦。

當下他陡然間強提內力,到底多年苦功不比尋常,況他走的是外功路子,真力與常人有異,竟在瞬間內將氣提足,如此一來,張入雲身上一輕,已有了反擊的能力。

秦樂官見他竟能在自己劍氣之下從容提氣,心裏也是一驚。他本來愛惜張入雲這一身本事,只欲用劍氣將他束縛住,輕輕巧巧將他拿下。此時見張入雲竟能脫困而出,雖是暗讚他功力不凡,但也皺起了眉頭。他知道張入雲此刻真力走遍全身,一出手就是一往無前的功夫,自己劍氣還未達上乘境界,收發不夠完轉,要是真動起手來,反倒會傷了眼前這少年。

正在這時忽聽的劉府眾人一身歡叫,原來隱娘和劉天靈相鬥多時,未想到劉天靈生來奇異,雖是一副嬌滴滴的模樣,但雙臂間卻有千斤的力氣,一絲也不在隱娘之下。

她雖未盡得劍術,但手中一柄紅蓮赤光劍的威力,卻不在蘭花劍之下,並且她一身一多半的功力得授於其夫秦樂官,就是在隱娘未受傷時,也是足可與隱娘一較高下的勁敵,何況此時隱娘已然身受重傷,並為打敗劉母,已然是元氣大損。

如此之下,只過得幾個照面,隱娘便已是落了下風。且赤光劍厲害,再加上劉天靈的神力,竟可與地雷鞭鬥了個不相上下,每每那赤紅色的寶劍與隱娘手裏長鞭相交,只見那一陣驚雷般地巨震過後,二人就都是被震開老遠。如此一來,隱娘在這巨力催動之下,已然是將傷口迸裂。

當下又一次與劉天靈對擊過後,隱娘終於一個沒忍住,口一張,竟是一股鮮血噴了出來,她面色本已蒼白,這口鮮血一經吐出,其面竟白的好似變成了透明的一般。劉府眾人受了她氣已然多時,此時見隱娘落敗,卻是歡心鼓舞,不住地開心歡叫。

劉天靈見自己數劍之下就奏功效,當下一絲也不放過隱娘,卻是揮劍再上,一時間只見那赤色劍光直指隱娘而去,而隱娘手中的地雷鞭竟好似不能舉起,眼看她就要傷在劉天靈劍下。

就在萬分危急時刻,張入雲已是飛身縱了過來,沒想到在這情急之下,他這一縱竟達十餘丈,遠遠超過平時功力極限,跟著就是奮力將蘭花劍揮出,迎著劉天靈的劍光架了過去。

只聽一聲極悅耳的金屬交接聲即時響起,跟著就見張入雲已被這剛猛的一劍,甩出了老遠,直撞到了墻上,方才落下。可劉天靈這一劍之力實在過於巨大,就是如此之下,勁力還是未歇。就見張入雲又在地上翻滾了幾下,方才將力消盡。可此時的他早已是滿身灰塵,一身的泥濘,再不覆方才的一身英氣。

張入雲只一住了身子,跟著只覺胸口一陣郁悶,喉嚨發甜,不由自主就是一口鮮血噴出來,他此時的右手已是被震地酸軟無力,連試了幾次方才勉力將自己身體支了起來。

劉天靈見他受了自己全力一擊竟還能站得起身來,心裏也不由的有些愛惜他這一身本事,但口裏依然輕蔑的向其說道:“不自量力,自己找死!”

劉家人在一旁楞了半天,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劉天靈竟在舉手之間,將眼前這兩個囂張多時的敵人悉數擊敗,一時歡聲擂動,有那大膽者,竟上前欲鎖拿二人。

可就在這時,隱娘人影閃動,已是立在了張入雲的身前,一眾前來擒拿二人的劉府家人見她到此時仍是身法靈動,以為隱娘功力還在,卻是不由都害怕地住了腳。

再聽隱娘對著劉天靈說道:“今日算是領教了玉羅剎的厲害了,只是我今天也有不少本事沒有施展出來,心裏多少有些不服,來日再相領教吧!”

眾人聽得她此話,竟好似要逃,不由都凝神守住門口窗戶,緊防他二人奪路而走。哪知隱娘見了卻是一笑,地雷鞭揮動過處,卻是不擊向敵人,而是打向身後的墻壁,一聲巨響過後,二人身後的墻壁上已然出些了一個五尺見方的大洞。

眾人這才知道她欲破墻而出,紛紛罵她狡猾之際,卻又見她手中長鞭威力還在,不敢上前。眼睜睜地看著隱娘將張入雲抱起,往洞口躥去。

劉天靈見了自是不容,忙跟著就是一劍刺去,口裏喝道:“哪裏走!”

隱娘見了,卻是一聲嬌笑,抖手也是一道藍光飛出,迎著那赤光劍撞在一起,巨聲過後,竟將劉天靈阻住。可隱娘還不罷休,跟著又是手裏長鞭劃破天際的陡然變長,向著劉天靈擊去。

劉天靈此時剛被蘭花劍阻住,只覺劍身上附著的力道巨大無比,好似隱娘竟沒有受傷一般,一時將她右臂震的酸麻,卻是不好抵擋,只得向旁讓了讓。

哪知隱娘這一擊竟不是沖著她,而是直往其身後甩去。當下筆直地砸中了對面的墻壁,一聲響動過後,又是將對面的墻壁砸出了一個大窟窿。眾人見此不解,不知隱娘要玩什麽懸虛。

就在這時,只聽隱娘又是一聲嬌笑道:“這蘭花劍,我卻不稀罕!現已還你,可你這劉府的大堂,我卻要留下!”

劉家人聞言,又是不明所以,卻見此時隱娘手裏長鞭已然劃了一個極大的圈子收回了手中,跟著就是抱起張入雲從洞內躥了出去。

眾人見了正要去追,卻早被秦樂官勸住,一時改了臉色大喝道:“大家還不快跑,這大堂已被剛才那一鞭毀了,馬上就要倒了!”正說話間,又聽廳外一聲巨響,就見屋頂上被砸了一個大洞,當時就是無數碎瓦殘磚落了下來。

秦樂官看了卻是無耐的苦笑,他知隱娘怕這大廳倒的還不夠快,竟在室外又催了一鞭。一時那本已被隱娘將廳內所有墻壁立柱都毀了的大堂,再也支持不住,轟地一聲蹋了下來,幸是此時留在廳內的眾人都是習過武的,瞬時間,都已是奪門跳窗而逃。

劉母因被隱娘折辱,只在一旁暗自垂淚,此時見這她這劉府正堂竟被隱娘拆了,一時痛心疾首,心道日後怎見得劉府眾位先列。再看眼前煙霧迷漫處,卻那還有隱娘的影子,一時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已是被狂噴而出,當下只氣得在那裏不住地亂抖。

劉天靈見母親氣的吐血,卻是忙上前安慰道:“母親大人還請保重身體,他二人此去是後花院的方向。咱家院子裏滿院的禁制,她這外人進去,哪裏還有活路,就是這妖女有些伎倆也必要耽誤些功夫。哪時早被女兒女婿生擒了!”說完囑咐幾位哥哥將劉母安頓好。卻是腳一跺,將秦樂官喝至身邊與她一同追敵。

再說隱娘抱著張入雲飛逃,因先一時張入雲只是受了巨力,一時將氣閉住,雖受了甚重的內傷,但過得這一會兒,也自蘇醒過來。擡頭見隱娘正負了自己在一處極風雅的花園裏穿行,忙將身一扭,已落在了地上。

隱娘見他已醒來,只橫了他一眼,卻未罵他,又當先領路飛奔。張入雲見她竟好似十分熟悉這裏,一路奔走沒有一點猶豫的地方。

待二人連過了三處院落,眼前景色竟是越來越加奇異,此時的院中的布置的花草,大多都是張入雲平生見都沒有見過的,卻偏又都是些異香撲鼻,奇秀非常的植物,越往後山石景色,花鳥魚蟲也就越來越是稀奇,層層疊疊的,一路下去,就好像這院子怎麽也走不完一樣。

待過了一處玉門廊,隱娘忽地頓住身形,從懷中取出五支極細小的五色彩旗,只往二人來路上一扔,片刻間就已不見。後又向往前飛奔,張入雲見了,忙又跟了上去。

只走了不多步,陡然地張入雲面前豁然開朗,但見身前已出現一座了幾達十多畝方圓的荷花池。雖是三四月的季節,但池中竟開遍了千朵金蓮,在夜色之下,那池子被金蓮上發出的光芒照的如同白晝一般,更奇異的卻是內裏竟有兩條七八尺長的巨大金色鯉魚在池中游走,映著天上的一輪明月,再看著眼前這副奇境,張入雲卻是如同身在仙境一般。雖知後有追兵,現時已是兇險萬分,但此刻見了這眼見這般景像,也不由地身心一輕。

再看隱娘,竟也如張入雲一般,立在當場好似呆住了一般,到得後來,她竟走到荷花池旁水榭的欄桿下坐下身來,只呆呆地望著水面。

張入雲未想到隱娘竟會在此時生出這樣的異舉,但他已留意到隱娘心裏變化,一時心裏略有覺察,卻是不打擾她。只將身立在一旁,未生出一絲響動。

過得片刻,二人身後竟傳來人聲,張入雲料到已有追兵到了,皺了皺眉,又等了片刻,好在身後人聲雖是極近,但想來是被隱娘的法術抵擋住了,竟半日不得近身。

又過得一刻,張入雲見實不能耽擱了,只得將身一動,欲上前勸解隱娘。哪知隱娘此時已然起身,幽幽吐了一口氣後,便行至張入雲身旁,只怔怔地看著他仍是不說話。

張入雲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只得開口道:“前無去路,後有追兵,當下再不想法兒,我二人難不成真的被這群人抓住不可?秦前輩說過你是有兒女的人,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他們想想?”

隱娘聽了張入雲這話,不由嘆了口氣道:“想不到你竟這麽明白,你已知道了很多事,卻什麽者不說,是不是?”張入雲聽了,面上有難色,想解釋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隱娘又道:“你還知道些什麽,且說來聽聽?”張入雲聽了,仍是不知從何說起。

隱娘見他不說話,卻是盯著他的眼睛道:“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我的年紀?”張入雲聞言先是一驚,遲疑了一會兒,才又點了點頭。

隱娘道:“當日你在後院時,已乘機看了我的生辰八字,過後卻是一絲也未對我說起過。你待人溫柔,城府卻是很深,你什麽都細心留意,卻又什麽都不肯說出來,這就是我這長日子以來待你苛薄的原因!”

張入雲聞得隱娘的這番言語,竟是一句也答不上來,只在一旁呆立,流了滿臉的冷汗。他不知隱娘此時為什麽要說這些,但她句句都是擊中自己的心事。若不是隱娘此時一點殺氣也沒有,幾乎讓張入雲以為她要除掉自己。

隱娘見他一臉的汗水,卻不再看著他,只將臉掉了過去又看著滿院的蓮花,又輕聲道:“我今日來,本就有死在這裏的準備,得你之助,雖是幾番反覆,但終是償了我心中的願望。現在來看雖是希望不大,但我還是想能再見我女兒一面。此地曾見證過我一段傷心事,今日離開這裏,我卻不願再被人看到這處景色。”說完抖手將地雷鞭甩了出去劃了一個數十丈長的圈子,瞬時間那千多金蓮竟被隱娘手中長鞭統統掃落,空留下殘莖立在水中。

張入雲見一池景色,立被隱娘毀了,雖是甚為可惜,當下卻是只看著一池殘景,並未說話。

反倒是隱娘開口道:“天下間沒有什麽一乘不變的東西,再好的東西也是會雕謝的,這些蓮花開了幾百年了,也該是謝了的時候了。”

張入雲此時只呆望著池中殘荷道:“這個道理我早就知道!”

隱娘未想過張入雲竟也會口出此語,聞言反倒笑了一聲。便從懷內取出兩個紙人道:“雖不一定成功,但總要盡一番心力,且試試看,逃出此間後,事情卻還遠沒有結束呢!”

張入雲也笑道:“難得你語氣竟有些像我。”

隱娘見他神色如常,卻戲笑他道:“你倒恢覆的快,被我窺破你的心事,卻是這般快又不再乎了!”她口裏說話,手上卻是不停,一會兒就將那兩個紙人疊好,放在了地上。

張入雲聞言笑道:“我娘說過,男子年紀一大,臉皮也要隨之增厚,不然的話卻是討不到老婆。我今年也二十了,現下臉皮變得厚一些,卻也正是時候。”

隱娘也笑道:“這句話多半不是你娘說的,而是你自己杜撰出來為自己遮羞用的!”說著卻是指間一搓,將兩個紙人點燃了,瞬時那紙人上便是火焰高高躥起,隱約間竟可看到火焰裏出現兩個人的身影,仔細看去,那兩人的眉目卻與張入雲一模一樣。接著隱娘將一指,地上兩個紙人竟邁動步子,向一旁水榭的長廊走去。

張入雲見慣隱娘使得奇術,卻不再驚訝,倒是因被隱娘看破自己說謊而有些臉紅。

片刻間那紙人已然走遠,再看隱娘卻是走身了張入雲的身前,竟不規避諱與他貼地很近。口中笑道:“你今天做了好些多餘的事,雖幫了我,卻又累了我不少,不然的話,此時我二人卻可大大方方的從他劉府正門走出。為了此事,卻得讓你吃點苦,多喝些這荷水池裏的水。”

張入雲見了隱娘靠得自己甚近,又聞得她說了些樣的話,一時已知道隱娘的逃生方法,卻是笑著對隱娘道:“怎麽!不再想殺我了!”

隱娘聞言紅了臉,一時怒道:“胡說什麽!什麽時候我想殺你了?要是想殺你的話也早就動手了,還能等到現在!”說完也不待張入雲答話,卻是提起張入雲的衣襟,二人雙雙躍入蓮花池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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