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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靈臺磨心智 月影奈何天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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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李連生將張入雲的衣屣脫地只剩那件混天綾時,李連生見了這紅綾時,竟好似這件物事非同一般,恭恭敬敬地將那紅綾收了,墊好放在一邊,張入雲見他對這紅綾竟如此小心翼翼,一時自己先前提著的一顆心也稍稍放下。只是他忽然想起日後,這紅綾難免不被照料自己的人看見,若是被人窺伺,自己已幾近廢人,如何能夠周全,心下雖然不舍,但照自己現在情形卻也只好如此。便央李連生將紅巾盛在一個革囊裏,外用個木匣子裝了,求他到時在自己居所擇一處藏了。

他這六七日來,未曾梳洗,身上已是贓極,今日洗了個澡,果然舒服很多。張入雲這三個月內,渾身的經絡骨骼都在重新生長,一日之內如此嬰兒一般,往往需要睡上半日甚或更多,洗完澡後身上舒適,不覺便又已睡下,待醒來的時候,卻已是第二日清晨了。

此時黃、苗二人,已將人和房子齊備,房子只是一處民居,雖不大,卻是屋舍俱全,總共租了六個月,卻只花了十兩紋銀,人是本地一個年紀六旬,相貌墩厚的老者,姓李,此人祖藉此地,量不會個不規距的人。只多許了他幾兩銀子,要他妥善照顧好張入雲。

臨行前,李連生又買了那鮮肉餛飩與張入雲吃了,並趁兩位師兄不知,將那木匣藏在屋梁之上,還怕張入雲此時身上銀兩不多,取出二十兩與張入雲。張入雲見他為已,竟是事事盡心,不由只怪自己平日將這六師兄看錯,心裏著實感激。

三人臨別時,黃雷揚面有愧色,他雖也是心中對張入雲惱怒之極,但此刻他幾人畢竟是棄張入雲危難之際,他又是作威慣了的,自不會在小師弟面前說些道歉的話,只是把那照顧張入雲的李老頭叫他身前,又遞了一兩銀子與他,著實的與他說了一番厲害,那老人得了銀子,自是口中不疊的應承。張入雲見自己這個大師兄能做到此地步,已是讓自己另眼相看了,心裏卻是真的不曾怪過他。

就如此,張入雲就已一個人在酒泉縣又住了數日,那老人雖然偶有照顧不周,但到底此時自己落難,不能與平日計較,能胡亂將就,也就將就了。只是常與師兄幾人相處,平日裏還不覺得,此時自己孤身一人,卻又覺得寂寞無聊,日子竟是一天比一天難過,好在他自小就過慣了一個人的日子,不幾日,就已調整好心態,日日以思考東方文宇一戰為樂,只將趁此機會,將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功夫長足的進步,做一個總結,也好為將來打算,只是他上次已吃過在路中染病,妄動真氣的苦,再加上李連生和黃雷揚臨行前一再叮嚀,所以再沒敢運真氣加以演練,只靜待自己的身體一日日地恢覆。

時光迅速,又是五六日過去了,至此已離受傷過去了半月的時間,張入雲雖然還是無力挪動一點,但到底神氣精神要比半月前好了許多,只是每日裏思考武學上的疑問,卻不能身體力行,實是讓他氣悶,夜裏往往沒有以前睡地香甜。

這一日夜間,他又是在過了良久方才睡下,到了深夜,恍惚中好似覺得有人用手摩挲自己的臉頰,那手又滑又膩,撫摸在張入雲的臉上,令他極是舒服,他人雖已是在夢中,但仍能感覺到那手是出自一位女子。隱約中張入雲只覺那女子手撫自己的臉,竟是良久也不曾止歇,口中好似還偶爾發出幽幽地嘆息聲,張入雲聽那女子的聲音好像極是熟悉,一驚之下,忙即睜開雙眼,卻見眼前一亮,已是天明了。只臉上那玉手婆娑的觸覺依然停留其上,口鼻中還隱隱有一股熟悉的清香味……

又過了二三日,張入雲的鬥室竟有佳人來訪,卻是峨嵋沈綺霞,原來當日一戰,張入雲將自己的婆羅葉和寒露丹俱交在沈綺霞手中,自己那一日,一戰擊敗東方文宇理應勝得他的兩面護心鏡,可其時黃雷揚等人,早已被嚇破了膽,哪裏敢來向沈綺霞索取戰利品,如此來這事就沒一事擱下了。張入雲人醒之後,也曾思及此事,只不過現在自己一身的傷痛,那裏能理得了這些,再加上他對沈綺霞為人頗為欽佩,倒是不疑她會借此貪沒了自己的寶物。

果然沈綺霞今日來訪,便是為了此事,不但將張入雲的兩樣寶物帶來,還將東方家兄弟的冰火兩面蠍精的盤節也給帶來。張入雲多日不見生人,心裏已經很氣悶。今日難得遇上,還是為佳人,不由心情大佳。

而今日沈綺霞穿著打扮,卻與往日不同,並未將一頭長發只簡單的用絲絳束了,而是把那滿頭青絲細細地分了,梳成了需耗廢不少心思的朝天髻,這發式雖較正式,但沈綺霞人本生的端莊,這一發式正好稱她,越發顯得溫柔淑雅,觀之可親。難得她今日又穿了一襲桃紅色的連衣淩花石榴裙,顯得她一身地華貴端莊,與葉秋兒地一身英氣全然不同,容不得張入雲不眼前一亮,雖是冬日裏穿這樣的夏裝難免驚世駭俗,但她本不是凡間人物,怎可與世間女子相提並論。

沈綺霞放下寶物與張入雲一番寒喧過後,卻並未就走,反是走近張入雲的身前,觀了觀他的氣色,稍待方嘆了口氣道:“不料,你竟是傷的這般重。”張入雲見她忽然說出這樣私蜜語氣的話,不由臉上微微一驚。卻已被沈綺霞覺察到了,笑道:“我說此話,不為別的,只為我來時,受了秋兒的重托,她知我家傳醫術不惡,是以要我此番前來,若可以的話,細細地看一看你的傷勢。張師兄,你若不嫌棄,可容我搭一搭你的脈息如何?”

張入雲見葉秋兒未來,卻是沈綺霞來了,心中實是有些疑惑,他心裏有事,為怕沈綺霞笑話,方才一直未問,此番見沈綺霞主動說起葉秋兒,不由忍不住開口道:“不知葉師姐近來怎樣,她不是向來和沈師姐你形影不離地嗎?”

沈綺霞見他問起葉秋兒,先是忍不住笑了笑,但後卻皺了眉道:“她呀!卻是被你害的不淺。”

張入雲聽得沈綺霞如此作答,忙問其究竟。

沈綺霞皺著眉答道:“今番東方師兄敗在你手,掌門師伯雖未說什麽,但其心裏卻是失望的很。因那日見你與他對陣時,好似對我峨嵋派的拳法不但深為熟悉,而且拳腳中也偶爾夾雜著本門的拳法精詣,所以才會追問你是怎麽會本門的拳法一事,東方師兄雖未說,但其它弟子卻有耳聞你和秋兒在杜王鎮交過手。追問之下,秋兒是個火爆脾氣,不但說了那日和你交手一時,還說了當時失手用龍頭發勁將你打傷一事。掌門師伯聞訊很是生氣,數罪並罰之下,將秋兒罰在浮雲洞面壁一年。此時她已是洞中面壁思過,所以無法下山來探望你。”

張入雲聽了,心裏很覺不安,其實他與葉秋兒也並未有過深交,但那日在峨嵋山道裏的一番交談,卻讓他對其觀感大為改觀,今又見她為自己偷藝一事,而受責難,他本是不願負人的性格,現今葉秋兒如此境遇,更是感覺自己實是對不起她。

沈綺霞聽他自責,反安慰他道:“在浮雲洞內面壁也未嘗都是壞事,雖說浮雲洞是本門刑罰弟子的所在,但其洞壁上,卻載有歷代祖師曾留下的內功心法,秋兒這一去一年,對她的功夫卻是大有好處,她的資質本在我之上,說不定一年過後,她的武藝就要超過我呢?”

張入雲聽了她說葉秋兒資質還在她之上,自己一時好奇,就想見問,沈綺霞聰明伶俐,見他一開口,就知他想問些什麽,卻是自己搶先說道:“有什麽話,你且過會兒再說,你現在有傷在身,我怕你說的話多了,過會精神就短了,先容我探了你的脈息,再與你說話如何?”

張入雲依了她的話,只得任由她輕輕拉過自己的臂膀,伸出如玉管似的五根手指,搭在自己的脈門上。哪知沈綺霞肌理晶螢,皮膚滑膩,雖只有指上一點與張入雲的皮膚接觸,卻也讓張入雲覺出她膚質異常,不由地心中一動,心跳猛地變快。

沈綺霞正伸指探在他的手腕上,張入雲如此心理,她總能不得知。她從脈息中已知道張入雲好似有什麽心事,不由地也心裏想到些什麽,一時間臉竟紅了,本來如玉一樣白的臉頰上,如今卻是如同濃濃地抹上了一層胭脂,她今日穿著本就嬌艷,而現在的臉上因泛桃紅更是顯得國色天香,確是有沈魚落雁之容。

此時屋中只有二人在獨處,把張入雲看的一時有些心神不守,他知道沈綺霞必是醫道過人,自己若是亂想,對方一定能夠得知,便忙收斂心神,閉上眼睛,再不敢看她。

卻不知,沈綺霞的這次診脈,竟是用時良久,張入雲一時等地有些不耐,便睜開眼睛,看了看她。就見她正是一副在用心思索的樣子,只是眼神有些迷離,若不曉得的人,倒是以為眼前這佳人是在思慮心事。張入雲外功精熟,身上各處操縱的極是熟練,此時雖只腕上一點皮膚與沈綺霞接觸,卻也隱隱地,好似能覺得對方指上的血液流動甚是不平靜,與此時沈綺霞面上的表情完全兩樣。

又過了好久,沈綺霞方才從沈思中醒了過來,一張口就說道:“觀你脈像沈實,你一身的傷雖重,卻已無大礙了,最要緊的卻是你的全身經絡骨骼,竟在慢慢地發生變化,照我看來,這樣的變化於你的身體來說,只會變好,不會變糟,實是要恭喜你了。只是你近來,好似有些心緒不定,脈息中略有些火氣,想來是你最近夜裏可能睡地不甚踏實之故。只要你熬過眼前的三個有,不但功力盡覆,說不準還能有所進益呢。”說完,從懷內取出一個青瓷瓶,遞於張入雲道:“這是我家傳的養神丸,這瓶內剛好有九十粒,足夠你三月的用度,每日只在睡前服一粒,可保你夜間睡的沈穩,骨骼經絡在夜間生長的最快,如此一來,若是服了這藥的話,興許不過三個月,你就能恢覆如初了。”

張入雲聽說服了此藥能讓自己早點恢覆,自是高興非常,口內忙不住的稱謝,他卻不知這藥的珍貴和沈綺霞為了取這藥,在三日裏,往返了幾千裏的奔波。

二人相處已是良久,此時已是隆冬,夜裏黑的極早,張入雲見沈綺霞在天色這麽晚的時候,卻並未言走,他是主人,自己不好逐客,只是二人畢竟都是年輕男女,共處一室這麽長時間究竟不好,他張入雲眼看著就要是金燕門棄徒,自然是無所謂,可對方卻是峨嵋門下極受寵愛的弟子,若再傳入峨嵋掌門耳中,浮雲洞內怕不又要多一個面壁的人!

沈綺霞也好似查覺到張入雲的心裏的疑慮,在房中踱了幾步後,反倒忽然開口與張入雲說道:“張師兄,此地甚是幽靜,現在又是已近夕陽,小妹我想在你這裏再坐一坐。”她話說的雖輕松,但卻好似頗廢了一番功夫,言到後來,聲間竟微微有些發顫。

張入雲答道:“沈師姐,還請隨便,只要不嫌小弟這裏地窄屋陋,盡管歇息好了。只是還請沈師姐日後,再不要稱小弟張師兄了,如不見外,只管叫我阿雲或師弟好了。”

沈綺霞道:“我知秋兒那丫頭多嘴,已說了我的生辰與你知曉了,即如此,那我日後只管叫你張師弟好了。”她口裏雖說了這話,但臉上卻無絲毫表情。

張入雲只見她自找了較遠處一張椅子座下了,卻不再說話,半日裏只在那椅子上獨自坐著,待到後來,雖不真切,但好似聽到沈綺霞口中輕聲地,喃喃自語地說道:“阿雲,師弟……”

夕陽下,張入雲只見眼前,正斜斜地坐著一位麗人,她人生的本白,此時在夕陽的餘輝下,更是白的不似真人,而是如同一尊玉像一般,加上她口中半日不語,長長地睫毛只在臉上空自低垂著,再合著她高高地鼻梁和尖尖地下巴,更如同是畫上的玉人一樣,一副完全迥異於葉秋兒地沈穩的美。看的一旁地張入雲一時沒有留意,口中情不自禁道:“好美!”

沈綺霞好似被他這一句話,從沈思中驚醒,待回過意後,才臉上紅了一紅道:“你慣與女子如此說話的嗎?難怪秋兒說你貌似忠厚,心裏卻不老實。”

張入雲聽了她說的話,自己一時語結,竟半日說不出話來。眼前這位麗人,雖是人甚和藹,但長久以來在他心目中,卻有股不怒自威的威儀,自己和她在一起,卻總是因心生敬佩而不敢親近。二人雖無嫌隙,但卻還不如和葉秋兒相處自然。此時張入雲心下惴惴,自是不敢再亂說話,這屋子本小,二人一時間都不說話,頓時便覺地很是尷尬。

沈綺霞也覺得剛才一句話說地張入雲有些難堪,心裏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只是她也羞於向張入雲解釋,只是將白地亮人的脖頸引了引,只是她此時心裏跳地厲害,以張入雲的目力,依稀能看見她玉肌下的青筋在一張一弛地起伏著。

二人就如此在這尷尬的氣氛裏渡過了良久,張入雲雖覺得有些奇怪,只是見沈綺霞這樣,他也不知該行如何舉止,只是此時屋中雖是尷尬,但他竟不太為意,雖然自己心裏說不出有什麽感覺,但在這一刻裏,他卻是自覺頗為享受。

又過了許久,天色已大黑了,沈綺霞知再不能留,便踱到張入雲身前說道:“此時天色已晚,我該回去了。你在此好生養病,以你的毅力,我想不出兩個月,就能全部恢覆。”說著轉身欲辭。

張入雲見她即刻要走忽然想起一事,忙口中留道:“師姐,慢走!”沈綺霞聽他說的急促,回轉身道:“什麽事?”張入雲道:“我此時身上有傷,現在卻又多了寒露丹這幾樣寶貝,放在身邊反不好,還請師姐幫我把這幾樣物事藏起來。”

沈綺霞問他藏在何處,張入雲把眼望梁上瞟了瞟,沈綺霞擡頭望梁上看去,仔細分辨之下,果有一個和橫梁一色的木匣在其一角隱著,嫣然一笑之際,便欲縱身而起,忽想起自己正穿著石榴裙縱起不雅,想了想,便玉手一伸,沖著梁上的木匣淩空一抓,竟將那木匣憑空收在手裏。

張入雲見了大驚,他雖然事先已知道沈綺霞習得先天罡氣,但卻不知她還會淩空取物,這木匣雖小,但照她剛才那樣舉重若輕的手法,就已足見她功力純熟了,相較之下,她怕是要比葉秋兒功力高出不只一截,只奇怪她平日裏怎麽一絲也沒顯出。

沈綺霞見他臉色上已露出疑慮,便開口道:“張師弟,我會淩空取物一事,還請你勿要與別人提起。”張入雲答道:“這是自然,只是,這是為了何故啊?”沈綺霞道:“我想你應該已然知道,秋兒到現在還沒有習得先天罡氣,她若是知道我已會了淩空取物,我怕她心裏會不高興。”張入雲聽了,笑道:“我看倒是不見得,葉姑娘平日裏雖然有些小性,不過性子卻是很直,她若是知曉了你會這門功夫,恐怕不會生氣,反倒會更加怒力地在功力的修為上下功夫。”

沈綺霞見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心裏頗為驚訝,言道:“想不到你只和秋兒單獨說了一次話便這麽了解她。”說完垂首不語,只將那木匣打開,將手中的各色寶物放了進去。

過了一會兒方道:“不錯,這確是我不如秋兒的地方,她性子雖魯直,但心中卻不藏一物,如今雖在修為上有所限制,但日後修行地越是精深,於她卻越是有益。十年之後,只怕到時的她已是不可限量。”說著擡起了頭,眼中幽幽地顯是頗為向往張入雲見沈綺霞今日言談舉止與平時頗為不符,正在思忖時,卻見她已將木匣收好,不偏不倚地又拋回原地,勁道準頭,都是自己所不能及的……

當沈綺霞請辭,行至門前時,忽然回過頭對張入雲輕聲說道:“張師弟,日後可要我再來看你?”張入雲坦然回道:“那自然好,我在這裏一人枯坐甚是無趣,師姐若是願意,只請來好了。”沈綺霞聽他如此回答,卻好似如釋重負一般,舒了一口氣後,方嫣然笑道:“那好,等過年的時候我再來。”

張入雲先前還不覺得,見她此時真的要走,心下裏忽然很不舍得,便脫口而出道:“師姐留步!”話剛一出口,他便已後悔。

可此時沈綺霞已止了腳步,回過頭道:“什麽事?”

張入雲不喜說謊,只得說道:“沒什麽,只是一時舍不得你走……”沈綺霞聽了,心裏一甜,口中卻道:“這是為什麽?”張入雲見她如此相問,口中實是難以回答,於是道:“也不是為什麽,只是這麽長時間以來,也沒有人和我說過這麽多的話,再加上你今天坐那裏實是很美,所以才一時口不擇言,請你留下。”

他以為自己說了這一番話,恐要若對方不高興,卻不知此時沈綺霞心情大好,只聽她笑道:“呵,那我下次來的時候,仍是坐在那裏讓你瞧可好。”張入雲見她竟不生怒,大出自己意料之外,一時鬥膽,竟說道:“那好,只是下次你再來的時候,可要做的近一些才好。”

沈綺霞聽他語裏已有些調笑的意思,抿嘴薄怒道:“不和你亂講。”心中一時激動,終沒忍住,行至張入雲身前。拂拂他額前的亂發,整了整他身上的衣被。之後,方飄然而去。

張入雲也如墜雲霧裏,只覺方才沈綺霞拂試自己的手背滑的膩人,彎腰替自己收拾衣被時,自己又幾能聞到對方領口內的幽香,一時心裏說不出的心滿意足,這一晚他雖忘了服沈綺霞留給他的丸藥,卻也是睡地極是香甜。

從第二日起張入雲服了沈綺霞留下的丹藥後,果然夜裏睡的極甜,晨時起來,也精神極是完足,十數日過雲後,他自覺近日恢覆的要比往日快的多,只是還不敢行動及亂運真氣。

可他的好日子,卻是就此而止。

當日裏,苗人玉為張入雲找人看顧時,便是心下留了心。那找來的李老頭,雖是貌似忠厚,人也客氣,卻偏有一樣好賭錢的惡習,這幾日裏,他手氣不好,輸了不少。見張入雲一個病人,身邊卻又帶有好多銀兩,夜裏睡得又沈,便留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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