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他一定會問這個問題……唐灼見閉了閉眼。

喜悅，心裏是難以掩蓋的喜悅，它來源於被重視的感覺，來源於內心的充實，來源於那份失之已久的信任，此時此刻穿過新年的歡呼盤旋在上空。

他感受過榮譽，無數次站在舞臺上，享受來自四面八方的讚賞，但舞臺上的他只是一個人，現在他有同伴了，無論是在現實中，還是游戲裏。

唐灼見猶豫了一下，還轉頭看了一眼那邊抱在一起唱唱跳跳上演精神病院現場的瘋子，轉頭就把別寒按在椅子上。

“……”

“你……”

唐灼見埋頭吻了他，記憶裏第一次主動去親吻一個人。

淺嘗輒止，然後迅速離開，他臉微紅，著急地開口：“別寒，我們在一……”

“不！許！撒！狗！糧！我！要！生！氣！啦！啊啊啊啊！！！”朱群飛的尖叫呼嘯而至，打斷了唐灼見呼之欲出的最後兩個字，腳步聲倏然靠近，朱群飛跑過來楞是把唐灼見往後一拉，唐灼見完全沒反應過來，沒站穩差點摔倒，被別寒扶住。

“別扯他！”別寒語氣有點兇。

但朱群飛才不管這些，他不在乎別寒會不會生氣，更不知道這裏在發生什麽，只管阻止兩個人撒狗糧。他把一臉震驚的唐灼見連拖帶拽地扯去了人潮正中心，再次對他實施公開處刑：“我們在這裏慶祝！他居然在那邊親我們團長！！！啊？？說好的不撒狗糧呢啊啊啊啊騙子！！！！？”

“啊！親團長！”

“啊！撒狗糧！”

“啊！我們團長被親了？！”

聞海山最是神助攻，他激動地推了朱群飛一把大叫：“那你把人家拉過來幹嘛？！你知不知老大追唐灼見多不容易啊！”

朱群飛不管，他耍賴皮：“我！不！管！現在是永恒團時間！禁止撒狗糧！”

李時光默默地收回了想要去攔朱群飛的手，哦……禁止撒狗糧……

唐墨硯碰了碰哈裏登的肩，心如止水般說到：“這裏年紀最大的應該就是我們了，你說我們要不要本著為晚輩的幸福著想，讓別寒和他的小嬌妻單獨待一會兒呢？”

哈裏登還沒說話，就被旁邊單聲部打斷：“不可能！說好了不撒！就是不行！前幾天打團就在語音裏秀，今天絕對不行！”單身部很嚴肅，打定了主意絕對制止情侶的誕生。

Ok,fine，我盡力了。唐墨硯聳肩。

“浪花裏舞蹈～”表哥在旁邊大跳海草舞，還朝人群中央的唐灼見拋媚眼。

面對十多種情緒不同的目光，唐灼見絕望而又無助地閉上眼，剛剛還微紅的臉當下慘白。

他不想……再經歷一次公開處刑了。

別寒坐在原地沒動，他表面在笑，不去打擾他們的興致，只是心裏狠狠記了朱群飛一筆。

這樣的氛圍，宜說說心裏話，宜接吻，宜擁抱，宜確定關系，但被這群單身一百八十年的母胎solo狗一攪和，兩個人最後楞是連手都沒牽到。

外面的煙花幾乎持續了半個小時才趨於平靜，新年的喧嘩即將歸於沈寂。

電競館裏十多個從頭到尾都在好嗨喲的人終於累了，消停了一會兒。

他們跑到客廳打開電視，趕上了春晚的尾聲，急急忙忙和家裏人聯系，然後互道一句新年快樂。

但也就消停不到十分鐘，朱群飛突然站起來：“走啊！燒烤啊！”

一提到燒烤，一群人又來勁了，一個扯一個地從沙發上站起來。

“想去嗎？累的話回房間休息。”別寒走過去問癱在沙發上的唐灼見。

唐灼見坐直，點頭：“當然去啊，我有那麽不合群嗎？”

“你倆怎麽又到一塊兒了？！”這次起哄的是麥子，一個剛剛被單聲部灌輸了一千種情侶該死的想法的小男生。

“……”

會長要去，會長夫人要去，二十個人的大隊伍浩浩蕩蕩從電競館出發，一個個肩摟著肩，到達了距離大概500米的一個露天燒烤攤。

入座，服務員剛過來，朱群飛第一個就舉起手：“老板！一百串羊肉串！烤腦花，烤腦花有沒有人要餵……六份烤腦花，五份烤茄子！”

“包漿豆腐來五份！”

“土豆四十串，雞中翅二十串，鵪鶉蛋你們要嗎……鵪鶉蛋二十串，哦還有雞肉漢堡來四十串，韭菜二十串，誒給我來二十串腰子！”

“五箱啤酒！都是爺們今兒個不醉不歸哈！”

“糍粑是妹子！”

一聽有人說紅糖糍粑是妹子，表哥就坐不住了，他立刻跳起來反駁：“她是錘子的個妹子，永恒團沒得妹子的哈！喝喝喝！”

紅糖糍粑拍桌子：“我日你們大爺！”

“瞧瞧這罵人的，人家妹子都嚶嚶嚶，她上來就日大爺，日我大爺還不夠，要日我們大爺！”

“媽賣批，表鍋！等哈老子扯起兩耳屎把你鏟到電線桿上巴起扯都扯不下來哈！”

紅糖糍粑氣得飈方言，朱群飛聽了笑得亂顫，還拿他的東北話重覆了一遍：“聽到沒有表哥！等會兒我一大嘴巴子把你杵電線桿子上拉都拉不下來哈哈哈哈！！”

一群人在這裏笑到不行，聞海山點名指姓：“哈哈哈哈哈副團長，這句話用臺語怎麽說啊？！”

哈裏登莫名其妙被get，一臉懵逼，眨了眨眼睛想了想，不太確定地說：“蛋雞類，挖嘎哩塞告點灰條阿良A YOU龍YOU美來……？”

單聲部大笑：“哎喲差不多啦差不多！”

聞海山差點笑吐：“哈哈哈哈哈臥槽全聽不懂！”

“我等哈子把你一耳屎鏟過克鏟到電線桿子上粘巴起，老子讓你拉都拉不下來達你曉得不！”橫山美血笑到扭曲，給這句話添加一股湖南腔。

好歹這裏還有一張外國面孔，身為此次開荒副坦，酒仙指著那個幾乎要縮下去的身影：“你躲什麽呀？來來來，用你的家鄉話說說！”

馬一使勁搖頭：“我不是我沒有別亂說！！”

“快啦說啦！”

“哈幾碼！！！”

“雅蠛蝶！！！”

以前沒發現，原來永恒精英團的主要成分是智障。

身為年紀最大之一，唐墨硯出來主持公道：“別鬧！人家阿姨還在這！你們快點東西啊！我要小香腸，六十串！”

表哥舉手：“糍粑糍粑，老板我要紅糖糍粑！”

已經被他們鬧得不行的老板無語：“只有糍粑沒有紅糖糍粑。”

“那就糍粑！”

“糍粑不準點飲料哈！”

“呵呵。”

“你別呵呵了，醉了也沒事，十九個大男人保護你一個妹子還怕保護不下來？”

“你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上座和下座。”

話鋒一轉，轉到了別寒和唐灼見身上，兩個人坐在彼此最遠的位置，就是因為答應了那個什麽如果能出去吃燒烤他倆不能走一塊的要求，本來走得好好的活生生被單聲部從中間擠開，還大搖大擺地說了一句：“嘿喲你倆不能走一塊兒喲！”

然後現在就這樣了。

唐墨硯就坐唐灼見旁邊，他湊過去小聲問：“別寒應該不會生氣吧？”

唐灼見麻木道：“應該不會。”

唐墨硯點頭：“哦，我也覺著是，反正你們又沒在一起，讓他自己呆著吧。”

“在一起了。”

“啥？！”唐墨硯驚叫一聲，立刻伸手掰正唐灼見的身體讓他面對自己，嚴肅道，“這位同學，此話當真？”

“嗯。”

“不是前兩天問都沒在一起嗎？你終於想通了？不記恨他在醫院裏親你那事了？啥時候在一起的啊？”唐墨硯本著為晚輩著想的原則，想關心關心現代年輕人的感情生活。

“就剛剛。”

“哦……所以剛剛你們湊一起是在確認關系？”

“嗯。”

唐墨硯了然，心裏默默地為朱群飛點上了蠟燭，但他還覺得有點可惜：“喲呵，好的，恭喜我們團寵唐灼見同學喜提川渝地區難得的1號。哎！你倆要是沒在一起，我還有機會罵他渣男，你倆在一起了嘛……就……哎！”

唐灼見笑：“別寒他，很好。”

“哎喲。”唐墨硯被酸到了，被酸得牙疼，他突然大手一揮，“老板！再給我多加二十串腰子放對面那位仁兄面前！”

別寒：“……”

二十個人拼了很長一張桌子，在這個夜裏一直吃著、喝著，吵到接近早上五點。

天還是黑的，僅存的光亮是被城市的燈照射後的顏色，不知是燒烤的煙還是煙花的煙依然彌漫在上空，汩汩流動。

終於沒有舊事重演，這次是別寒喝多了，但他是被強行灌的，十多個人打死不願意放過他，一人敬幾杯，還義正言辭身為團長，就是要先醉，這就是規矩。唐灼見嘗試去幫他擋，也被灌了個七零八落。

最後二十個人醉醺醺的，跟半夜鬼魂游街一樣踉踉蹌蹌互相攙扶著回了住的地方。

唐灼見確實比別寒能喝，至少同樣的量，當他們回到房間的時候唐灼見還是能控制自己的。他將別寒扶到床上躺著，正在思考下一步要做什麽，就聽到大力的砸門聲。

“誰啊！”唐灼見搖搖晃晃去開門，門開的瞬間，他看到了滿臉通紅笑得跟老鴇一樣的朱群飛。

朱群飛“嘿嘿”了兩聲，抓過唐灼見的手給他塞了一手的塑料，然後湊他耳邊小聲說：“千裏送套，禮輕情意重，你，嗝，你對唐灼見輕點，他還是個孩子。”

唐灼見生氣地把朱群飛轟走了，緊接著看看手裏的四五個套，神志不清拆了一個，套手上玩兒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麽意思，直接全部隨手扔到了地上，覺得太滑不舒服，還去洗了個手才反應遲鈍地走到床邊，慢吞吞爬上去，自然而然往別寒身邊一倒，不省人事。

清早，前一天早早上床就睡了的李識睿拿起手機看到了唐灼見發來的新年祝福，竟然覺得想笑，毫無用處的人，連祝福都毫無用處。

[老師，我收到公司通知了，說是下半年我和Bir就能出道。]

本來正要起床的李識睿又突然收到一條來自Angelina的消息，他勾起嘴角很快回覆到：[這麽快？]

Angelina：[嗯，我和老尹做了一些交易。]

李識睿：[交易？什麽交易？]

Angelina：[他……拍了一些東西，但承諾以後公司會主推我們。]

李識睿：[啊？]

李識睿：[……好吧，那你努力。]

Angelina：[好的謝謝李老師。]

關上手機，李識睿長呼一口氣。Angelina是個好姑娘，至少不像唐灼見那麽難控制。

第四個了，或許還會有下一個，再下一個，直到達成他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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