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放學，宋潛和祁意一起去了陳戟家，陳蕁因為有事，就沒有跟著一塊兒。

宋潛坐在祁意的車後座上，他們騎出校門口的時候，正巧遇到了也騎著自行車的唐燃。

“宋潛，”唐燃叫了他一聲，“你們是要回家嗎？”

“不是，”宋潛回答，“去有事。”

“啊，”唐燃想問是什麽事，又覺得宋潛都還沒有把自己當朋友，就這麽突兀的問不合適，就沒問了，“那明天見了。”

祁意轉過頭，對宋潛說：“嗯？”

宋潛瞬間心領神會：“明天見，唐燃。”

祁意滿意的把頭轉了回去。

唐燃慢悠悠的騎著車，騎出一小段路後，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他看到宋潛抱著祁意的腰，貼得很近。

他是個小孩兒嗎？唐燃想，那麽聽哥哥的話，還那麽黏哥哥。

到陳戟家後，宋潛站在祁意身邊，看著他按門鈴。

很快陳伯母就出來開門了，她看到宋潛後問：“這是？”

“我是他弟弟，”宋潛搶在祁意之前回答了，語氣很溫和，“阿姨好。”

祁意笑了笑。

“祁意的弟弟啊，”陳伯母讓到一邊，“長得真好看，你們兄弟倆都好看。”

宋潛笑笑，跟在祁意身後走進了門。

陳伯母把門關上後，說：“你們在沙發上坐會兒，我去叫陳戟出來，他已經放學還一段時間了。”

“好。”祁意應著。

但這次陳戟卻沒有像昨天一樣，要陳伯母叫那麽久才出來，相反的，他從臥室走出來得特別快，而且聽腳步聲仿佛還挺著急，祁意和宋潛才剛坐下，他就來了。

“祁老師，”陳戟剛高興的叫了一句，然後在看到宋潛的時候臉就瞬間沈了，“老師，他是？”

“我弟弟，”祁意笑著說，“他就是來看看我做家教的地方在哪裏。”

宋潛打量著陳戟，看到他單薄而又寬松，領口還開到鎖骨下面的襯衫後，心想：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男生。

“祁老師，”陳戟問，“你弟弟，叫什麽名字？”

“宋潛，”祁意說，“潛藏的潛。”

陳伯母端著茶過來，正巧聽到了，便疑問道：“怎麽不是一個姓？”

祁意淡淡道：“家裏原因。”

這就是別人的家事了，陳伯母知道不該深問，就換了話題：“那祁意你，現在去陳戟房間，給他補課？”

“也行，”祁意接過茶，道過謝之後，喝了一口後問宋潛，“你在這等我？”

宋潛說：“等你。”

陳戟帶著祁意走了進去，宋潛考慮了一下，還是站了起來，對陳伯母說：“阿姨，我可以進去看看嗎？看看就出來，不打擾他們講課。”

“這個沒事兒，”陳伯母說，“你去就行了。”

宋潛便走了進去，他走得很快，正好卡在陳戟要關臥室門的那個點出現在了門口。

“宋……宋潛？”陳戟皺著眉頭，“怎麽了？”

“想來看看，”宋潛問，“可以嗎？”

裏邊的祁意聽到了，走了過來：“陳戟，我弟他可能就是想看看你的房間，小男孩兒的好奇心，行嗎？”

祁老師都說話了，能不行嗎？

“進來吧。”陳戟放開握著門框的手，走了進去。

宋潛像打量陳戟一樣，打量著他的房間。

不過說實話，陳戟的房間非常的沒有可打量之處。

幹凈，整潔，明亮，整體走得藍白風格，看上去給人感覺極其舒服，很規矩的大男生風格。

白色的書桌面前顯然是為了祁意的到來，而放置了兩張軟椅。

陳戟走到書桌面前坐下，整理著書本。

祁意走到宋潛面前，很小聲的和他說：“好奇完了就出去等我，在客廳和阿姨聊聊天或者看看書都可以，要不是舍不得這麽遠讓你自己回去，我就讓你先回去了。”

“沒關系，”宋潛踮起腳尖，湊到祁意耳邊，輕聲說，“我就樂意等著。”

陳戟剛好回頭往那邊看，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宋潛的唇正貼在祁意耳畔，恰似一個輕柔的親吻。

陳戟內心疑惑道：這是普通兄弟的相處模式嗎？

“好，”祁意按住他的肩，笑著揉揉他的頭發，“寶貝兒真乖。”

宋潛樂了樂，然後帶上門走了出去。

目睹了那個揉頭發和仔細聽到了那句“寶貝兒”的陳戟，更加疑惑了。

“我弟弟是不是很黏人？”祁意拉開軟椅在陳戟的旁邊坐了下來，“但他其實真的特別乖，就是沒有安全感。”

“祁老師肯定很喜歡自己的弟弟吧？”陳戟意味深長的問。

可惜祁意完全沒有聽出來這裏面的意味深長，只當是普通問題回答：“當然喜歡了。”

“嗯——”陳戟又問，“那祁老師有女朋友嗎？”

“沒有，”祁意想都沒想就說了，完了又覺得陳戟事兒忒多，“陳戟同學，你這才多大啊，就去想那些情情愛愛的事情，我們還是多把心思放到學習上，你是這個學期就要考高中的人了，要把重心都放在學習上。”

陳戟“唔”了聲，否認道：“我沒有想談女朋友的事。”

“沒有就好，”祁意說，“來，先把你作業給我看看，等會兒我給你出套題，先看看你哪些不會，再制定學習計劃。”

“不用做了，”陳戟說，“我全都不會。”

祁意驚了：“你不是還考了四百多分嗎？”

陳戟：“抄的。”

“抄了個倒數第一？”

“嫌答案太多了，只想寫那麽多。”

祁意：“……”

“那這樣吧，我明天去給你買套書，我們從頭開始，因為沒多久時間了，我們就做些做基礎的題，畢業會考題目一般都比較簡單，只要把各科基礎題目掌握了，短期內成績還是能提高不少的，你看行嗎？”

陳戟點點頭：“行。”

“那今天，”祁意問，“你最不擅長哪一門？”

“歷史，”陳戟嘖了嘖，“我討厭背年份，背得頭都大了。”

“那我們今天就先講講歷史，”祁意說，“把你書給我。”

宋潛坐在客廳裏，捧著書包裏的語文書看著，之前陳伯母過來了一趟，問他要不要看電視，被宋潛拒絕了，然後她看著宋潛在看書，也不好打擾，就去自己的房間裏去了。

宋潛眼睛是盯著書的，就是內容一點也沒看進去。

他滿腦子都是祁意在幹什麽呢，他講課是什麽樣子的呢？要是自己有錢就好了，就不用讓祁意這樣去幫別人補課了……

宋潛思來想去，把自己腦袋裏雜亂的念頭都集結在一起，然後站在一個最清醒的角度審視著，最後他總結出一點：自己多半是出毛病了。

自從祁意來了之後，他把祁意當成救命稻草，當成唯一的希望與光，這些都很正常，但他昨天晚上和此時此刻這樣不斷增長膨脹的占有欲就非常不正常了。

他不應該這樣的，祁意萬事為了自己著想，可自己卻在這裏計較這些有的沒的，雞毛蒜皮的事情。

太有毛病了。

宋潛拿拳頭抵在嘴邊，他想到這裏，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中指指節。

要改掉這個毛病，宋潛煎熬的想，哪怕自己的占有欲再強，也要埋在心底，盡量不要顯露出來，不要被祁意察覺，不要妨礙到祁意。

祁意一共給陳戟講了兩個小時的歷史，期間陳伯母進去送了一次水果，也給在客廳裏的宋潛要了不少水果和糖果。

宋潛把那些東西放到茶幾上，除了拆了一個牛奶味的棒棒糖之外，其他的都沒有動。

講完課之後，祁意和陳伯母在陽臺那邊商量補課時長和工資的事情。

“祁意啊，”陳伯母笑著說，“剛剛陳戟跟我說了，說你講得特別好，通俗易懂，他也喜歡聽，那我是這麽打算的，到陳戟畢業會考之前，你每天都來，周末也來，阿姨也知道你自己也有作業，所以也不用太久，就像今天一樣，每天來兩個小時，工資的話，難得能碰著個陳戟喜歡的老師，我就每天一百，講完課就給你，你看這樣行嗎？

前面的祁意都沒有問題，就是工資，他覺得真心有點多了。

“阿姨，”祁意說，“不用給這麽多吧？”

“用的，”陳伯母從口袋裏拿出一百塞到祁意手裏，“做父母的就是這樣，只要兒子能變好，這些都不算什麽，要是陳戟畢業會考能考上個好學校，阿姨再給你包個大紅包。”

“大紅包就真的不用了，我會盡力，盡全力幫陳戟提高成績的，”祁意說，“不過阿姨，很冒昧的問一句，如果只是想讓陳戟進一個好高中，在這個錢和人脈幾乎可以辦成絕對多數事情的年代，以您的能力，應該完全不是問題吧。”

“的確不是問題，”陳伯母嘆氣道，“但我不想，我希望我的兒子，不論是現在還是未來工作，他能在哪一個學校，能在哪一個工作崗位站穩腳，都是靠他自己的能力，我可以幫他提高能力，但絕對不會讓他什麽都不做，就能夠坐享其成……這也是為什麽，就是他是待在五中那個破學校，我也不會幫他轉學一樣，我要他自己跳脫出他的處境，而不是我來。”

祁意感觸很深：“阿姨真的是個很好的母親。”

陳伯母笑笑：“天下父母心，所有父母都和我差不多的。”

祁意沒有反駁，也不想反駁。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成長日常番的大型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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