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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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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處,沒有人能在它的面前掩飾自己,是善是惡一看便知。

作者有話要說: o(≧v≦)o

☆、晉江

那銀色的雙眸仿若盛著滿天的星子, 有種淡漠的單純,卻又在看向你的時候,顯現出一種可怕的透徹。

小孩用眼在眾人的身上掃過,在月牙兒和淳玉的身上微微停頓了一下,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卻最後還是淡淡的收回了眼神, 然後看向眾人。

他又伏了伏身, 道:“這裏是黑雲谷的內地, 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小孩的神色一瞬間顯現出一抹不和年齡的滄桑, 他看著前方,但卻又讓人覺得它的眼神看的很遠,深邃而飄渺。

黑雲谷內地!

眾人大驚, 他們竟誤打誤撞進了黑雲谷的內地,據說黑雲谷的內地被某一個咒印封印住了, 無人能進來, 而進來的人, 也就出不去了。

“前些日子有一個修士想要來獨闖封印, ”小孩笑了笑,純真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嘲諷,“那修士被封印傷了, 可惜竟讓他逃了,倒還白白害了一頭烈焰炎星蛇。”

月牙兒突然想起了那一頭被鎖鏈封鎖住的烈焰炎星蛇,以及淳玉撿到的那一小塊鱗皮附近的打鬥痕跡。

她好似突然明白了什麽。

黑雲谷的內地一向是危險,但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神秘, 卻也越會招惹一些人前來探險。

眾所周知,高階的封印術都是極為危險的,有的甚至都有了一些自己的意識,一旦被其盯上了,就不得不以命相抵,那修士倒也有些本事,竟能在此境地之下,尋到一頭烈焰炎星蛇來替代,這才叫他們撿了個便宜。

旁人想要硬闖都還進不來,他們卻又什麽都未做,就莫名觸發了封印,如此輕易地進來了。

這一切只能說是天意。

但與此同時,眾人卻也都更加謹慎了起來。

那小孩臉上的笑容純真極了,但眼睛裏卻又顯現出幾抹不易察覺的玩味。

“黑雲谷本就是某位神不小心遺留下來的一個儲物空間,不過實在過了太久了,於是這裏也就都慢慢的長成了一個谷地。首先要恭喜你們,來到這裏的你們,都有機會得到傳說中的神遺留的巨大寶藏。”

聽了此話,眾人臉上都閃顯出一抹驚喜。

黑雲谷內地從來沒有來過,沒想到這裏竟然是一個巨大的寶藏儲物空間。

神,是這個世界上比仙更高的存在。

飛升成仙是所有修仙人士心中的夢想,有人說成仙過後,再繼續修行就能成神,但那些都無法證實,只不過猜測罷了。

他們只能從古籍上的寥寥數語,大致在腦海中勾勒出神的模樣。

他們是世界的創世者,是世界最高法則的代表,沒有人見過神,那是超越一切時間空間,與天地共生,揮手成雲,覆手成雨,翻掌間就使天崩地裂,世界都不過是他們的一個把玩的小玩意罷了。

所有與神有關的東西都會被賦予不得了的能力,哪怕只是神不經意碰過的一塊石頭,都會成為世上最高階的靈石,而這黑雲谷這裏竟是神曾經留下的寶物,可想而知這裏面會出現怎樣的法寶,已經不是眾人能夠想的到的高階法寶了,黑雲谷竟是一處神跡!

眾人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驚,他們又看向站在中央的小孩,眼中滿是謹慎。

如果這裏真的是一處神跡,那麽這個獸又為何出現在這裏?

小孩仿佛是看穿了眾人的心思,他道:“我是來幫你們選擇去尋找寶藏的道路的。”

它微微的往後退了一步,而後露出了身後的五條分叉路口。

在這空曠的林地裏,那五條路皆通往不同的方向,遠遠望去卻只能看到一片隱匿在森林中的小道,看不到頭的黑暗,讓人覺得恐懼。

“每一條道路後都有著不同的寶藏,而在得到寶藏的路上會有考驗,是難是易,卻也要看你們自己。”說這話的時候,月牙兒敏銳的註意到他的眼神變得有些興奮還帶著一些不懷好意,就像是多年為曾出門的人,突然看到了什麽極為有意思的東西一樣。

月牙兒頓時背後一寒。

這世界上一切都是平等的,想要得到什麽,就先要失去什麽。

越是高階的神器,得到它所需的考驗就越是困難,有的甚至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眾人也自然都明白這個道理。

“不過....我輩在此呆了幾千年了,卻未曾見到一個人走到了終點。”小孩說著發出了一聲極其愉悅的笑聲,他道,“他們大多都死了,而且…”

小孩看了一眼眾人,蒼白的嘴唇吐出幾個單薄的字眼道:“屍骨無存。”

幽暗的光照在小孩的臉上,他精致稚嫩的面容顯出了幾分的陰森恐怖,銀色的雙眼泛著莫名的光。

眾人聞聲都不由後退了一步。

“那麽,誰先來?”小孩站在那裏,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他雪白的繁覆的衣袍,隨著他的動作衣角輕揚,帶起淡淡的光輝。

盡管黑雲谷內的寶藏雖然誘惑巨大,但若命都沒了,又談何寶藏?

盡管貪婪是人類的本性,但是卻還是很少有人為了寶藏連命都不顧的。

誰也不知道那五條路裏究竟有什麽,或許是五階以上的魔獸,又或許是什麽高階的陣法。

任何一樣,都不是他們能承受的。

金丹修為的他們,放在初入門的修士面前是很高的,但在那些真正的大修面前卻是完全不夠看的,五階的魔獸一掌就能將他們活活拍死,在絕對的等級壓制下,什麽都是枉然的。

他們還太過弱小了。

錢鄭林首先發覺了小孩話中的意思,他上前幾步皺眉問道:“‘誰先來?’你的意思是,我們不能一起嗎?”

小孩怪異的看著他,搖了搖頭,道:“為什麽要一起?”

“人多力量大,也好有個照應。”

小孩笑了起來,道:“等到真正得到對寶藏時,你會想要人多麽?”他眉角輕輕上揚,然後湊近了錢鄭林,銀色的雙眸中泛出幾分蠱惑之色。

錢鄭林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把長劍,劍柄處鑲著一塊巨大的寶石,劍身仿若一塊寒冰一般冷冽又鋒利,不用去試,單單是看著那薄如蟬翼的劍刃就知道這劍有多鋒利,通體散發著神階的威壓,那氣息就像是一個美麗的女子一般勾引著他。

他雖然看上去文弱,內心最想要的神器卻是一把世間最鋒利的寶劍,誰也不知道,在他的內心深處,他所期望的東西卻是這世上沾染了最多血腥的鋒利寶劍。

這想法是他最為隱秘的想法了,他也一直覺得劍太過鋒利,與他給人的形象不符,於是雖然想要,卻一直沒有真正得到過,久而久之,竟成了他心中的一大執念。

這把劍幾乎是滿足了他所有的期望。

錢鄭林楞了一下,有那麽一瞬間,他的心莫名地動搖了一下,就好像是有什麽輕輕的撓了一下他的心,那種從心尖癢起來的感覺叫人恨不得立即遵循自己最深的欲望。

回過神,錢鄭林淩厲地看著小孩,這獸實在容易蠱惑人。

小孩微笑著回看他,擡起的眼,看上去還似有幾分淘氣。

“你在幹什麽? ”孫慶上前了幾步,一把將拉開了錢鄭林。

他看了看小孩,眼中頗有寫氣憤,而後將錢鄭林推給了眾人。

他站在小孩的面前,出乎意料對著小孩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他淩空而起,腳下練氣凝行,激起層層的塵土。

摸出匕首,對著小孩就是使出全力的一刺。

但是只聽得到“叮啷”一聲,是匕首落地的聲音。

塵土消散時,只見孫慶落在地上,捂著胸口,吐出一大口血來。

“孫慶,你還好吧!”眾人慌忙上前去。

但孫慶只是擺了擺手,虛弱時示意他沒事。

站在一旁的淳玉卻皺起眉頭,旁人可能沒看見,但他看的一清二楚,那獸的幾乎是只是微微擡了一下手指,就這樣輕易的化解了孫慶一個金丹修士的重重一擊,淳玉毫不懷疑,這頭獸想要殺了孫慶就像是殺死一只螞蟻一樣的簡單,稍稍再用力,孫慶就必死無疑。

它的修為,放在外頭絕對是站在巔峰的修士。、

依淳玉看來,它至少有相當於修士大乘的修為,和青玉宗的掌門不相上下。

淳玉不禁在心中想,如今的他和他起來能有幾分勝算,淳玉算了又算,面上不由露出了幾分嚴肅和凝重。

經過孫慶的事情過後,一時間無人敢再上前。

善惡獸,雖擅長蠱惑人心,卻攻擊力很弱,幾乎一近身就會很容易被殺死。

而面前這只獸,顯然修為極高,和尋常的善惡獸完全不一樣。

“我喜歡玩笑,但若是玩笑開過了,我也是會生氣的。”小孩的臉上的表情萬分孩子氣,但如今早已沒人敢把他當作普通的小孩看待。

“那麽,誰先來?”

小孩的這話,已經表示了眾人會被一一分到不同的道路上,這個規矩,不可違背。

“都不說話,好吧,我來看看。”

小孩緩緩走過眾人,不禁摸索著下巴。

“心怎麽樣,就會走什麽樣的路。”

“溫婉賢淑,待人和善,外人眼中的溫柔漂亮的師姐,但其實卻是個狡猾的人呢。“小孩輕輕一笑,走過了低著頭的李嬌。

李嬌聽見這個評價,宛如被戳中的痛處,不由臉色一白。

眾人聽過後不由疑惑地望著李嬌,不明白為什麽善惡獸會對李嬌有這樣的評價。

但很快眾人就都笑不出來。

“粗壯的漢子,卻是自卑敏感的心。”小孩走過楊暉嘖了嘖舌,“怨恨別人,記恨別人,似乎是經常在這樣埋怨著呢。”

楊暉臉色驟然一跨,雄壯的身軀僵硬了一下。

之後它又依次評價了野蠻文、孫慶和錢鄭林,卻都被它戳中了痛處,咬了咬牙,暗地裏怨恨著它,而一面又為自己聽到的其他的人的秘密而私下揣度。

原來自己以為的人,還都在暗裏有著這般的不為人知的一面。

最後,小孩走到了月牙兒和淳玉面前。

它銀色的眼眸掃過二人身上,月牙兒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麽東西實質性的探查了一遍,莫名的有些發慌。

“有意思。”小孩的眼裏閃過一抹興奮。

“你們是我所探查見過的最有意思的心了!”它的語氣都激動了起來。

小孩在兩人面前轉了轉,神色難的認真了起來,似是在仔細勘察什麽一般。

東看看西看看。

“我看遍世間人心善惡,卻從未見過你們這般的。”

它皺眉想了想,而後才興奮不已的說道:“為善者,卻非善也,為惡者,亦非惡。是善是惡,或許,是神定下了的吧。”

它又看向淳玉說道:“你的心,是世界上最純凈的心,褪去一切,你本來有著,堪比神明的善良。”

淳玉楞了一下,覺得它在說笑.....

這怎麽可能.?

他最瞧不起那些虛偽的良善,如今這頭獸告訴他說,他才是這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淳玉想著,他難道還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樣子嗎?

這實在太荒謬了,簡直是他所聽到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他看向小孩的眼神滿是警惕,難道說....它有什麽其他的打算?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最大的腦洞初步冒個泡,你們不會猜到的:-D

☆、晉江

善惡獸能看到一個人最本質的樣子, 任何最陰晦或是最純潔的東西,都無法逃過他的眼睛。

月牙兒聽了小孩對淳玉的評價,不由看了一眼淳玉,黑發如綢,藍衣更是襯的他膚色白皙,一副溫良的樣子。

這和她以往對淳玉的認知並沒有什麽相差的地方, 所以她只是看了一眼淳玉而後在心中暗自加深了自己以往對淳玉的映像罷了。

“至於你….”

善惡獸又覆看了看月牙兒, 他銀色的眼眸微斂, 掩去眼底的一抹震驚之色, 而後他沈默了良久。

月牙兒感覺針硭在背,她的手心已經微微出了些汗。

善惡獸會怎麽評價她呢?

她內心並不良善,但她一直都在塑造一個和自己本人完全相反的形象。

善惡獸一定會發現的。

就在眾人都緊盯著二人的時候, 善惡獸最終卻背過身去,沒有說一句話。

雪白的衣擺逶迤在地。

“好了, 我已經知道你們應該走哪條路了。”

善惡獸輕抿唇瓣, 他掃視了一圈眾人, 只見人人的臉上都閃露出一抹驚恐之色, 他笑了笑,然後看向月牙兒,道:“唔....月牙兒, 還是周月?就叫月牙兒吧,你走最中間的那條。”

月牙兒詫異的看了一眼善惡獸,心中已經顧不上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字的,此刻當小孩喊出她的名字時, 她便感到了一股毛骨悚然。

“請吧。”小孩伸出了手,指向中間的那一條小道。

月牙兒僵直往前邁了幾步,她看著那條漆黑的道路,感到了一股無名的恐懼,走了幾步她便幾乎邁不動步伐了。

“快點吧,後面的人都還等著呢。”小孩說道,清澈的童音在空曠的林地響起,卻顯出了幾抹陰森。

月牙兒知道事已至此就不可能回頭,剛剛大家也都看見了,這頭獸不是他們能打得過的,只有服從。

握了握拳頭,月牙兒挺直了脊背,咬牙向前走去。

既然無法逃避,那麽便只有鼓起勇氣直面。

從空地至那條小路口,不過幾步便道了,月牙兒卻覺得自己的腳沈重的幾乎擡不起來。

道了道路口,往裏看,月牙兒卻什麽也看不見,只見一片漆黑。

她回頭望了一眼,只見眾人皆面含憂色的望著她,野曼文幾乎是要哭出來了一般。

月牙兒只能勉強露出一個微笑,示意她們放寬心。

“等等。”就在這時,淳玉突然喊住了要進去的月牙兒。

月牙兒停住了腳步,又覆回頭一看。

淳玉大步上前,來到了她的身邊。

“我能同主人說幾句話嗎?”淳玉謙卑地問道。

小孩思索了片刻,而後點了點頭,道:“不要想變成玉混過去。我只給你們一分鐘的時間。”

淳玉眼神的楞了一下。

但他又很快就恢覆了正常,淳玉將月牙兒拉至一旁。

少女擡眼疑惑的望著他,她尚未成年,未行及笄之禮,烏發只是用雪白綾帶綁了起來,有幾縷散落在耳邊,她的眼睛還那麽清澈。

淳玉註視著她,眼中顯現出一抹認真。

他的主人正值青春之時,他在她身上花費了從未有過多的精力。

她就像是他養在身邊的一朵花,渴了就會搖搖葉子,累了就掉幾片花瓣兒,他給她澆水施肥,給她陽光。

他從未這般委身服侍他人,也從未形影不離,同吃同睡和一個人在一起兩年。

原本只是像對待一個無所謂的玩意兒一般,但時間久了,養個玩意兒,卻也漸漸養出了感情。

淳玉想到,他已經活了千萬年,明明只是兩年而已,他竟在這兩年裏沈溺於養一朵花的過程裏。

他想要看她開花。

若最後不得不傷害她,也要他來親自來摘下那朵花才是,在此之前,他無法親眼見她受到一點傷害,他如今更是不願意見她受到一點摧殘。

這麽漂亮的花只需要負責美麗就好了,只要靜靜地開花。

他會一直陪在她身邊,守護她,直至最後開花的那一刻。

淳玉似是決定了什麽。

她塞給她一張紙條,溫柔地叮囑道:“主人,危險時,就撕開這個黃封,呼喚我的名字。”

月牙兒狐疑的收下了,那黃紙表面上看舊的很,但見淳玉神色如此認真,月牙兒也將那小黃封認真保存著。

沒有時間再多說什麽,月牙兒道了句“小心”,便轉身離開了。

淳玉只好站在一旁看著月牙兒轉身,走進那條幽深的小道。

那個小孩自是看見了淳玉塞給月牙兒的那張小黃紙條,它輕瞥了一眼,卻並沒說什麽。

小孩看了一眼站在道口的淳玉,道:“下一個,就你吧。”

淳玉依著小孩的指示去了一旁的一條路,幾乎未曾猶豫就進去了。

在他進去的一瞬間,他聽見了小孩在他耳邊說道:“只要進了這裏,任何符紙都沒有用的。”

淳玉頓時明白了小孩所指為何,他眼色一凝,並沒有理小孩的話。

他給月牙兒的自然不是普通的符紙。

淳玉微微垂下了眼瞼,他自己都沒有料到自己會將那個東西交給月牙兒。

養個玩意兒,好奇好奇著,竟將自己都賠了進去。

想到剛剛交給月牙兒的那個東西,淳玉臉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那個黃紙一樣的東西是他封印著他本體的封印符。

一共有五個。

每撕一個,他的修為就會恢覆兩成,只不過於此同時,每撕一個他都會受到封印的強大反噬,若是將封條全部都撕開,那麽他在恢覆全部修為的同時,也會因反噬而死,這也是這麽多年,他不敢隨意沖破封印的原因。

這個封印符,如今已經只剩四個了,第一個封印符被他自己給撕開了,在那之後的數百年裏,封印的反噬折磨了他無數個日夜,至今還仍未痊愈。

而這第二個,他剛剛交給了月牙兒。

淳玉笑了笑,暗嘆自己是怎麽了,卻到底也不明白。

那些男歡女愛之事,他並不明白。

至今,若說他對月牙兒有著極為深刻的愛,倒不如說,他孤寂了許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找打了一個好玩的東西,像是貪心的小孩子一樣,不舍的丟棄罷了。

他哪裏懂什麽是愛?

淳玉定了定心神,不再多想,進了這裏,他便趕到了一種來自高階位的壓制,就算是他,也不得不謹慎。

……

而另一旁,月牙兒也進入了小道內。

在外面看的時候,月牙兒只看到這裏是一片林蔭小道的樣子,但真正進去了,月牙兒卻發現自己來到了集市裏,她正在一個米鋪門前。

集市之上,人聲鼎沸,塵土飛楊,一切都是雜亂無序的,但卻又熱鬧非凡。

“你們都在幹什麽?還不快把她趕出去!”長著八撇胡子的肥胖老板狠狠斥責道。

接著一夥人沖了過來,月牙兒還未反應過來,只覺得狠狠的棍棒便落到了身上,幾個強壯的漢子人將自己的按在地上,她一出聲就發現自己的聲音卻變成了稚嫩的童聲,月牙兒心中一陣震驚,她不由擡頭一看,只見那肥胖的中年男子正瞇著眼看著她,他的眼睛裏滿是鄙夷,就像是在看什麽極為不幹凈的東西,但轉瞬又閃過一抹即為玩味的光。

那熟悉的眼神,喚醒了月牙兒腦海深處的記憶。

小時候,鎮上只有一家米鋪,而她家實在太窮了,總是欠米鋪糧錢,爹娘卻又拿不出銀錢來,只知道叫她去賒賬,那個米鋪老板因此對她十分厭惡,幾乎是見一次打一次。

有一次,她又被逼去賒賬,這一次,那個米鋪老板再也沒有手下留情,他要她趴在路上學狗叫。

她當即被氣的滿臉通紅。

她雖然是一個九歲的小女孩,卻也知道最基本的廉恥。

她站在街上,最後還是一個過路的好心人救了她,她才被放過了。

事後她燒了三天三夜,爹娘都幾乎以為她要死了,已經不去管她了,但是後來她卻又命硬的挺了過來。

看著那老板肥胖的身子,那熟悉的面容。

月牙兒的心猛的縮了一下。

過往羞辱的回憶又湧上心頭,那種羞恥的感受讓她眼底一片陰霾。

她掙紮了一下,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不是原來那個經過訓練的身體,這瘦小的身軀。

月牙兒頓時明白了,她回到了自己的小時候。

那段她至今人生裏最陰暗的日子,也是她最為懦弱無用的時候。

棍棒打在身上,一下一下宛若要將骨頭打斷,月牙兒痛的臉色發白,就是沒有發出聲音來。

她的額上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再打下去估計就會出人命了。

就在這個時候,月牙兒瞥見那個肥胖的老板微微擡了擡手,做出了一個停止的動作。

幾個壯漢便將她給放開了。

月牙兒小衫上已經沾上了些血跡。

她癱軟在地上,看見那個老板走進了。

然後像多年前一樣,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然後微微張開嘴,正要說些什麽。

就在這時,月牙兒猛的跳了起來。

米鋪老板只感覺自己的鼻子一陣劇痛,溫熱的血流了下來,他捂著鼻子發出了一陣慘叫。

“我的鼻子,我的鼻子,快!抓住她!”

但在這時月牙兒不知從哪兒來的一股力氣,她橫沖直撞,竟趁著眾人不在意的時候,就沖出了人群。

身體已經快要超出負荷,呼出的氣息仿若都帶著血腥氣。

剛剛打在身上地方,如今更是一陣火辣辣的疼。

到底只是個小孩子的身體,跑著跑著,月牙兒就感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最後的一眼,月牙兒看到了一樁破舊的土房子,便再也沒了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

☆、晉江

月牙兒醒來過後, 發現自己躺在破爛不堪的床上。

房間昏暗而幽暗,周圍混淆著難聞的氣息,飛揚的灰塵飄蕩在空中,擡眼所見盡是一番破舊窮困的景象。

“你醒了!”小小的男孩正一臉期待的看著她。

月牙兒看著那張記憶中的臉,那露出的小小的虎牙,讓她仿若回到了兒時。

還沒等月牙兒張口說些什麽, 熊呂就跑了出去。

“爹!娘!姐姐醒了!”

不過一會兒就聽見細索的腳步聲傳來。

? 一個面色暗黃, 顴骨凸起的女人走了進來, 她走到床前, 看了一眼,而後雙手抱胸站到了床前,月牙兒擡眼, 只見她一身淡黃的碎花布衣,頭上別著一支磨損的銀簪, 她支開雙腳站在那裏, 身材伶仃瘦小, 一副十足的尖酸刻薄的農村婦女的模樣。

月牙兒知道她頭上的那支銀簪, 那是她最心愛的,也是唯一的一支銀簪子,她有一次收拾東西的時候, 不小心將它從盒子裏掉了出來,然後她受到了一陣毒打。

女人的身後跟著一個男人,男人身材粗短,面色黝黑。

“醒了。”女人用陰陽怪氣的說道, “就知道你是裝病,快起來去幹活吧。”

月牙兒感到臉頰發燙,稍稍一動,眼前都是昏花的。

依照那次的經歷,她知道,她一定是發熱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懶,我就該罰你三天不許吃飯,還白浪費我用柴火燒了熱水。”女人嘟嘟囔囔的,臉上滿是厭惡,道,“連個米都沒討回來,還要裝病偷懶….”

之後又嘴碎的不停的埋怨著,說什麽當初生她時就差點克死了她,而今家裏多她一個要廢多少糧食,她卻連個米都要不回來,這不是要她們全家跟著一起死嗎。

男人看著月牙兒也是一臉厭惡,就好像如今家中的窘困都是她造成的一般。

“還不快起來服侍你娘,難道家中的活還要你娘去做不成?”

“你知不知道我們每天多辛苦,自從養了你這個災星之後,地裏的收成少了一半,這個冬天要我們活活餓死啊。”

月牙兒看了一眼父母,那兩人如出一轍的表情讓她背過身去,她疲倦極了,不去理兩人所說的話。

這是冬天,她緊緊裹著被子,卻也感受不到一絲溫暖,她全身發抖的蜷縮在被子禮,她只感覺到了到了從被子上傳來的一股黴味,以及房間裏潮濕陰冷的感覺。

耳旁的不停辱罵的聲音漸漸低沈起來,讓她不禁陷入了昏暗。

迷糊中她似乎感覺到了,有人在拉扯她的被子,似是想要將她從床上揪起來,但她那時已經是幾乎沒了知覺,任憑他們對她怎樣,她都無法作出反應,而後便是眼前一片灰暗。

當她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被全身都被綁起來了,眼前蒙著黑布,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只能依稀感覺到自己處在一個狹窄的空間裏,周圍滿是脂粉的香氣,她動了動手,發現自己如今的身體變成了少女的模樣。

耳邊傳來壓低的熟悉的聲音。

“這丫頭您也看過了,這個…價格,您看多少合適…”

月牙兒楞了楞。

“這人都瘦的皮包骨頭了,看上去也不是極好的容貌,我還要養一段時間才能待客,哎呀,若非你們是王媽介紹來的,也算有些交情,我才才懶得收這樣的貨色。”

“是是是。”又是一陣諂媚的攀談。

“罷了,看你們也可憐,就一兩銀子吧。”

男人和女人似是有些嫌少了,卻也不敢說些什麽,只是點頭哈腰的應允了。

月牙兒微微閉了閉雙眼。

淚水無聲順著眼角無聲地流了下來。

其實,他們就是這樣的人,不是麽,又有什麽好傷心的地方?

這是憎惡的眼淚。

恨無聲的爬滿了她的心,她僵直的躺在那裏,忍受這憎惡被啃食滋味。

她好恨。

那些陰暗的過往一幕幕的又在她的眼前上映。

原來如果她當初沒有被那群修士帶走的話,她的下場會是如今的這幅樣子。

原來最後真正傷害她最深的不是別人,會是她的最親的父母。

她以為,就算他們再討厭她,也會留有一絲最基本的親情,而如今她所看見的一切都在告訴她,她錯了。

她顫抖著,嘴唇發白咬著指甲。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所有傷害過她的人,都要死....

一切都死了就好了,全都毀掉就不會有人再來傷害她了....

她的爹,她的娘,死亡才是一切最好的歸宿,就連她的弟弟,對她最好的弟弟,也不能放過...

她絕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她。

為什麽她要經受這一切,她究竟做錯了什麽?

若是老天賦予她的這一切,那麽,她要這天又有何用!不修仙也罷,逆了這天,墜入魔道也罷!

婢女幫她穿上最秀麗的衣裳,戴上珠翠首飾,鏡中人雲鬢花顏,清秀可人。

月牙兒垂下眼,顯得乖巧又溫順,她的眼睛裏隱隱閃爍著紅光。

臺下叫喊聲此起彼伏。

“我出五十兩包姑娘初夜!”

“六十兩!”

“我出六十五兩!”

“一百兩,我要定了!”大腹便便的富商道。

“好~今夜這小美人兒歸這位爺了,大爺要多多憐惜啊,別把這美人弄疼了。”媽媽捂嘴嬌笑道。

“哈哈哈放心小爺我最會疼人了!”

空氣裏充斥著淫靡的氣味,陣陣嬌笑,聽在耳裏卻仿佛是磨砂一般的聲音,淡淡的汗水味,暧昧昏黃的燈光照在每個人的臉上。

月牙兒看著他們一張一合的嘴唇,瞳孔裏閃過一絲紅光。

“啊啊啊啊!”

就在剛剛還在說笑的男人,下一刻卻突然重傷倒地。

眾人宛如驚弓之鳥,驟然散開了。

地上那肥胖的身軀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心口插著一把刀,血染紅了他的前襟,肥膩的臉上顯露出一抹震驚,綠豆般的眼睛瞪大了死死盯著月牙兒,似是不相信自己會這樣死去,被一個他剛剛包下來的雛|妓。

怨恨,不甘,憎惡。

月牙兒沈默的看著他一會兒,看他不停的掙紮,紅光又是一閃,她而後裂開嘴,笑了。

死了,多好。

月牙兒抽出了那把刀,又在他的身上捅了幾刀。

鮮血隨著她的動作不斷湧出,月牙兒感受那血肉模糊的快感,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良久,待那人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一動也不動的時候,月牙兒抽出那把小刀,握在手上。

她的手已經被鮮血染紅,修長的手指握著刀的樣子是那麽隨意。

殺了他們....

所有人都得死!

月牙兒身形一晃,轉眼就來到了街上。

她揚起臉,爆發出一陣極為瘋狂的笑聲。

一個又一個的人從她面前倒下,鮮血淋漓,最後整個街道都被鮮血染紅了,她嘴角的笑容越發的大了。

多好,一切都死了,這個世界就是應該這麽幹凈才對!

終於最後,她來到了那幢土屋前。

五指一收,窗門大開。

她的爹娘從屋內出來了,一看見她,卻問,“你怎麽回來了?”

她擡手,老鴇的頭就那樣直勾勾的看著他們。

頓時爹娘發出一陣慘叫。

“不要,不要殺我…”平日總是打罵她的人,如今卻躲在角落裏,渾身發抖。

月牙兒眼中紅光更盛。

當刀子終於沾上那兩人的鮮血時,她感到了一股從心底升上來的極致的快感。

她失去了父母,她親手殺了他們,但她卻沒有一點痛苦,相反,她快活極了。

月牙兒大笑。

一陣細索的聲音傳來,月牙兒虛空一抓,熊呂便被她抓在了她的手上。

他還只有十歲,此刻被她抓著,幾乎是輕而易舉的事。

“姐....姐…”

一直對她親昵無比的弟弟,此刻一臉驚恐,臉色慘白,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別怕。”月牙兒道,“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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