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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Chapter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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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6

霍錚轉進普通病房後, 有人來探病。

那人個子生得高大,劍眉星目,英氣勃勃,三十左右的模樣。

盛子瑜看著對方, 剛要詢問對方的身份,但那人倒是一副早認識她的模樣, 他往病房裏面看了一眼, “霍錚在這裏頭?”

盛子瑜點點頭,還沒來得及問他的身份, 對方又道:“你們倆還沒分手?”

話畢, 他又自顧自地點點頭, “他把你收了也好, 省得你再去禍害別人。”

短短的幾句話,已經叫盛子瑜敏銳地意識到:對方認識失憶前的她。

她鼓著一雙桃子眼睛看向對方:“我禍害誰了?”

那人立刻笑了, 笑容裏帶著點對著小女孩的無奈和寵溺, “你當初就為了一句話, 害得我們家至霄賠了好幾億, 這還不算是禍害?”

至霄,至霄……席至霄!

這個全然陌生的名字,卻像是一把鑰匙,鎖住舊時記憶的那扇門轟然打開,無數紛雜的記憶就像是潮水一般湧入盛子瑜的腦海。

眼前這人是席至釗,席至霄的哥哥。

他和霍錚算是好友,當初盛子瑜和霍錚在一起時, 去過幾次他們的聚會。

有一次,他的弟弟席至霄也出席了,席間對著盛子瑜大獻殷勤,她不喜歡這人,對著他愛搭不理。

之後這人又在飯桌上要霍錚幫忙給他的兩輛車上軍牌,霍錚當然是沒答應,三言兩語就將他拒絕了。

之後盛子瑜便在走廊裏撞見這人打電話:“就是個窮當兵的,拽什麽拽?老子找他幫忙是看得起他!”

然後又是一連串罵人的話,罵得極其難聽,極其下三濫。

盛子瑜幾乎氣炸了。

他居然敢罵她的霍錚?

她雖然自稱小公主,但卻總奇怪地抱有一種英雄情結,幻想著能在關鍵時刻為愛人挺身而出。

這就是她最好的機會。

後來的事情順利得出乎盛子瑜的想象,席至霄很快上鉤,以為她是真的喜歡他。

她便趁著霍錚在部隊的時候,約席至霄一道去旅游,又假意將收到了內幕消息短信的手機故意遺留在他的房間裏,結果他果然信以為真,幾乎傾盡全部身家買入,但最後卻慘賠了一場。

眼見計劃得逞,盛子瑜很開心,只覺得出了一口惡氣,但到底還沒蠢到去霍錚面前邀功。

只是,霍錚很快便看到了她和席至釗之間親密暧昧的短信記錄。

除了這個,他還發現了她預備發給林冉冉的兩人親密合照。

其實霍錚對她十分包容,到了那種境地,他居然還能心平氣和地向她討要解釋。

只是惱羞成怒的是盛子瑜,她接連做了兩件壞事都被抓包,還是被最喜歡的人抓包,她當場就發飆將手機砸了,然後說了一些無可救藥的蠢話。

她告訴霍錚,她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他,她接近他全都是為了氣林冉冉,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她還當著他的面給席至霄打電話,讓對方來接她。

過去的種種,此刻回憶起來,只叫盛子瑜想要一巴掌將自己扇死。

後來霍錚約她出來見面時,她是鼓足了勇氣想向他承認錯誤的。

畢竟她再也沒有像喜歡霍錚一樣喜歡過其他人,她還是想要長長久久的和他在一起的。

只要能挽回他,低一下頭又有什麽關系呢?

但盛子瑜沒想到,霍錚對著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居然是要她將小花生還給他。

他這是打定主意要分手了……盛子瑜氣極了,擡手便將脖子上的小花生一把拽下,反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她的舉動將霍錚氣壞了,他鐵青著臉望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地轉身就走。

當年盛子瑜灰心失望,只因為霍錚沒有將自己當做公主一般捧在手心裏。

而現在的她回想起來,卻驚訝於自己當初的任性。

念及此,她再也按捺不住,也不顧旁邊席至釗的在場,她轉頭就沖進了病房裏,一頭撲進了霍錚的懷裏。

霍錚還躺在床上不得動彈,只有左手是自由的。

但他到底是年紀輕,底子好。他恢覆得十分快,現在已經能夠開口說話了。

他伸手摸了摸小嬌妻的腦袋,小心翼翼道:“怎、怎麽了?”

盛子瑜的聲音裏帶著濃重的哭腔:“我根本就不喜歡席至霄!我當時是為了故意氣你的!我只喜歡過你一個人!”

乍然聽到小嬌妻的真情告白,霍錚一半是驚喜,另一半是無措。

他的手往下移,輕輕揉了揉她的耳垂,他啞聲道:“你都想起來了?”

盛子瑜的腦袋依舊埋在他的懷裏,嚎得驚天動地:“我才不喜歡他!是因為他講了你的壞話,我才故意接近他的!”

“我知道。”霍錚摸摸她的臉,聲音有些發澀,“……後來我也想明白過來了。”

盛子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我雖然欺騙過你的感情玩弄過你的真心,但你還是要全心全意愛我疼我寵我!”

霍錚:“好。”

盛子瑜終於破涕為笑,擡眼去看男人好看的眉眼,“那我還是你的小公主嗎?”

霍錚:“當然。”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盛子瑜依舊趴在霍錚的懷裏,肩膀一抽一抽的。

霍錚嘆了口氣,又等了半分鐘,終於不得不出聲提醒道:“你……壓到我的輸液管了。”

“哦哦!”盛子瑜趕緊從他懷裏爬起來,胡亂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鼻涕,“有人來看你了,我先出去。”

說完她便低著頭走出病房,無視病房外看了大半天戲的席至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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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子瑜覺得自己一夜之間長大許多。

她長到二十多歲,前半生幾乎沒有承擔過任何責任。

哪怕是對著胖蟲蟲,她所承擔過的最大責任,也不過是當初決定要將他生下來,之後又不顧盛謹常的反對,強行將他養在了身邊。

其餘時間,她更像是胖蟲蟲的一個超齡玩伴,而非傳統意義上的母親。

從前有盛謹常,後來有霍錚,一直擋在她身前為她遮風擋雨。

現在霍錚陡然倒下,她一時間覺得茫然無措極了。

中午的時候,她找到霍錚的主治醫師,想要了解他的情況,“他什麽時候能重新飛呀?”

“重新飛?”醫生先是詫異,然後搖頭嘆了口氣,“他保下這條命來就謝天謝地了,還想重新飛?”

醫生說完,頓了頓,看盛子瑜一臉惶惶然的模樣,顯然又有些不忍心,於是又叮囑道:“這事你先別和病人說,現在最重要的是讓他早日康覆。”

盛子瑜一聽這話,眼淚“唰”的一下就掉下來了。

康覆當然要緊。

可是,不能再飛的霍錚,就像沒了咕咕的蟲胖,不不不,比沒了咕咕的蟲胖還要再可憐上一千倍一萬倍!

盛子瑜哭喪著一張臉蹲在走廊裏,走廊裏人來人往,她就這樣蓬頭垢面地蹲在那裏,形象顏值瞬間跌落到了此生的谷底。

可她卻沒心思註意這些,只是一心想著霍錚以後該怎麽辦。

哪怕是像她這樣的廢柴,高考時也是想要有個大學可念,畢業時也是想要有一份工作可做的。

而霍錚那麽出息,那麽要強,那麽有主意的人,要是他不能飛,對於他來說,無異於是折斷了他的翅膀。

盛子瑜在掩飾情緒這件事情上不甚老道,因此當她紅著眼睛回到病房,發現本該熟睡的霍錚已經醒來時,她嚇得一閃身便退出了病房。

霍錚的聲音略顯沙啞,頗有些無奈:“回來。”

盛子瑜躲不開,頂著一雙兔子眼睛進了病房。

看見盛子瑜的兔子眼睛,他哭笑不得:“我現在已經好好的了,你還哭?”

盛子瑜吸了吸鼻子:“不要你管。”

霍錚笑了笑:“想吃蘋果。”

“哦哦。”盛子瑜趕緊從床頭拿起水果刀和蘋果,等削到了一半,她才反應過來,對著躺在床上的人瞪眼睛:“你又不能吃這個!”

霍錚笑:“讓你吃的。”

盛子瑜沒再吭聲,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心裏是什麽滋味。

她默默地啃著手裏那個削了一半皮的蘋果,鼻子一酸,又想掉眼淚了。

一直盯著她瞧的霍錚,在這時突然開口了:“我以後可能飛不了了。”

盛子瑜驀地擡頭看他。

她不由得開始怪自己太蠢。

她都能想到去問的事情,霍錚難道會不知道?

她將啃了一半的蘋果放下,聲音裏帶了哭腔:“那、那你以後怎麽辦呀?”

“不知道。”霍錚很誠實,“不過以後要是不上天,危險性會小很多。”

這話瞬間戳中了盛子瑜!

要是霍錚以後不能再開飛機,那勢必也不會再遇到這麽危險的情況了!

念及此,盛子瑜立刻喜不自勝起來,管他什麽理想抱負呢!像現在這樣,人雖然受了傷,但到底平平安安沒有事情,而且以後再也開不了飛機了!

這樣很好!這樣很好!

見小嬌妻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樣,霍錚忍不住笑了。

等她差不多將眉眼間的那一點笑意壓下去了,霍錚才輕聲問道:“蟲蟲呢?蟲蟲還好嗎?”

他這樣一說,盛子瑜才想起早上她才和姑媽通過電話,說是她今天上午就帶胖蟲蟲來蘭州。

算算時間這會兒他們應該已經要到了,因此盛子瑜不免有些擔心:“胖胖見到你這樣,會不會嚇到啊?”

她的話音未落,門口便傳來兩下叩門聲。

盛子瑜轉過頭,病房門已經被打開,隨後是一連串沈重的“咚咚咚”聲傳來。

胖蟲蟲沖過來抱住了媽媽的大腿,很親熱地蹭著她的手背,“小魚!我想死你啦!”

話音剛落,胖蟲蟲又發現了一動不動躺在床上的老父親,盡管老父親已經竭盡全力對著他擺出了一個慈愛的笑容,但胖家夥還是立即轉喜為悲,“哇”的嚎了一聲便撲到了老父親身上。

胖蟲蟲悲從中來:“爸爸,你要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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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媽將盛子瑜叫到了病房外面,簡單將之前的事情和她說了。

“都怪我,沒看好蟲蟲,這才讓她們有機可乘……”姑媽長長嘆了口氣,“蟲蟲沒受傷,還一個人找到警察回家了……看樣子應該也沒被嚇到,就是昨天一直問我外公怎麽還不回家。但你爸爸就……”

原來當時盛謹常為了心臟病發,特意將藏在身上的麻黃素也吃了,他拼盡全力將林藝蘭刺傷之後,自己也因為腦溢血而倒下。

司機小張原本是圖財,他跟著盛謹常有好幾年了,知道盛家是巨富之家,林藝蘭又是盛家的女主人,他原本以為林藝蘭和盛謹常之間是夫妻之間的口角,哪怕真出了事,一家人之間也不至於鬧到公安局去,因此在林藝蘭承諾給他高額報酬後,他便同意了做她的幫手。

後來看這兩人居然拔刀相向,司機小張這才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嚇得當場就跑掉了。

姑媽嘆了口氣:“如果他當時能及時報警,你繼母是能搶救過來的,你爸爸的情況也不會像現在這麽糟糕。”

盛子瑜明白姑媽的意思,林藝蘭死不死,其實沒人關心。

可重要的是,捅人的是盛謹常,那麽林藝蘭死不死,她們就必須要關心了。

盛子瑜的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我爸爸他現在怎麽樣了?”

姑媽嘆了口氣:“我帶蟲蟲來的時候,他剛從搶救室裏出來……醫生說很可能癱瘓,你做好心理準備。”

回程的飛機上,盛子瑜的眼淚再次掉了一大缸。

她靠在座椅中,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想:盛謹常這個老混蛋,平時老是嫌她不學無術給他丟人,可到頭來呢?他們盛家從沒出過刑事犯的,他才是最丟人的那一個!

她想著想著,又忍不住地再次嗚咽了起來:盛謹常這次為了蟲蟲,不惜背上殺人犯的名號。

他這麽愛面子的人,以後還怎麽在他那群朋友中間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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