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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生殺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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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這五百年氣候鐵屍的爪子,距離江魚的脖子只有三寸。

長安城朱雀大街醉龍閣,頂層卻是打成了一個大通房,設施的精美華貴卻也不用多提,只是看那大房間墻壁上掛著的一幅幅書畫,就是大唐有名有姓的高手文人的真跡,也可見這間包房的尊貴以及其中客人的不凡。李隆基穿了一件淡藍色的道袍,頭上挽著一個道髻,胡亂的插了幾根淡金色的石頭簪子在發髻上,手裏撫弄著一桿玉簫,正軟軟的靠在一張胡床上,探出了腦袋看著下方的人來人往。

“煌煌大唐,如此氣象。”李隆基眺望了一陣子,回頭對著身邊陪侍的二將軍李天霸微笑道:“昔日朕和堂叔等人在朱雀街上和那一幹武家的混帳歐鬥時,大唐卻無這等繁華的景象。”手上玉簫揮動,發出清脆悅耳的破風聲,李隆基很是感懷的瞇上了眼睛,仰天感慨道:“朕還記得第一次在朱雀街上揮刀砍人,那一場浴血苦鬥啊。如今卻是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了。”

李天霸眼珠子一瞪,瞪著李隆基哼哼道:“我說皇帝堂侄兒,你就吹罷。你那三爪貓的本領,若不是被人護著,早被人打了悶棍了。看看這醉龍閣,原本是武家的產業,可不是我幫你霸占過來的麽?哼哼,風笑笑他老爹,那時候還以為咱們是地痞惡霸侵占百姓家產,硬是和我硬拼了一場,好不過癮?”

李隆基、李天霸以及李隆基身邊站著的那身材高大的紅面漢子同時大笑起來。那紅面漢子用那尖銳中帶著一種故意做做的沙啞的聲音笑道:“陛下,二將軍,當日當時,可不是痛快麽?若非如此,陛下又怎會碰到如今花營的一幹奇人異士?如今的花營,可比在神武皇帝手上時強盛太多了。”

一幹人同時微笑,陷入了對自己那如火如荼的青年時代的無限憧憬之中。良久之後,李隆基才在那胡床上盤起了雙腿,手上玉簫有一下沒一下的胡亂揮動著,皺起眉頭思忖道:“那江魚,如今怕是已經要和杜不平碰面了罷?二將軍,你派人跟在了江魚後面,傳來的消息,可正如他自己吹噓的那般,在山林中無人能追蹤於他麽?”

一聽得‘二將軍’這個稱呼,李天霸就知曉李隆基要談論正事了。他臉上神容一肅,躬身回稟道:“陛下,正是如此。臣派遣了十八名花營中最擅長追蹤循跡的輕功高手跟在了江魚身後,結果江魚一進翠華山,就立刻失去了蹤影,十八名高手根本連他一點痕跡都抓不住,這等修為,實在是可嘆可怖的了。”頓了頓,李天霸眼裏奇光閃動,嘻嘻笑道:“那江魚已經許諾將這法門傳授給我花營屬下,也不要多,只要那些簪花郎能學得江魚如今三成的本領,日後還有誰能逃脫我花營的追捕呢?”

“嗯!”重重的點點頭,李隆基猶豫的看著李天霸:“那,二將軍可認為,江魚可以真正寄托以重任麽?”

‘哈哈’一聲大笑,李天霸自信滿滿的看著李隆基,眼裏神光嶄然,充滿了一種說不出來的神采和風範:“陛下且放心,臣求著陛下陪著臣裝模作樣了這麽久,花營上下的一幹人等對著江魚哭了這麽久的窮,江魚的心性,卻也是考究出來的了。至今為止,江魚所知的就是,花營很窮,而且花營的官銜都是散職,若他想要升官發財,也就不會留在花營了,他去求他大哥李林甫豈不是好?”

吞了口吐沫,李天霸笑道:“這小子生性憊懶,最是奸猾卑鄙不過的,更兼他胸無大志,心中是點墨皆無,若說起來,他這等人,就算是放去地方上做一個縣的縣尉,也是不夠資格的。只是他卻有幾件好處,一個就是他身上的高強武功,二個就是他極講義氣。雖然還有點貪財的小毛病,那三峰堂、雙尊幫的家當,怕是被他貪汙了不少,卻也不是什麽大的罪狀。”

評說了好一陣,將江魚從裏到外的全面剖析了一遍,甚至就連江魚自己都不明白的一些特質都被李天霸一一評說了開來,最終李天霸笑著對李隆基道:“綜上所述,這江魚還是一個好孩子,好好調教一下,對我們是大有助益的。他也的確是一棵上好的材料,只是稍微長歪了點脖子而已。”李天霸還有話沒說出來,那就是:李林甫也是一棵歪脖子樹,您老人家都重用了李林甫,那麽比起李林甫起碼純潔了一百倍的江魚,又怎生不堪重用呢?考查了這麽久,也該給人家漏一點真正的機密了。

聽完了李天霸的評價,李隆基沈默了一陣,手掌輕輕的拍打了一下玉簫,點頭笑道:“如此也好。他這幾次的活計做得不錯哪?聚斂錢財養手下的密探,敲打敲打雙尊幫和三峰堂,這都做得不錯嘛。只是,那三峰堂被滅口的三位幫主,真不是他江魚下的手?”李隆基眼裏有一點點的猶豫,似乎還在衡量著什麽。

大手朝著自己的胸口狠狠的拍打了兩下,李天霸大聲說道:“陛下還信不過臣等的手段麽?那三峰堂的三個幫主,卻是被人以佛門真氣淩空放出刀氣斬殺的,江魚這小子不知道從哪裏偷學來了幾門少林寺的武功,這是他承認的,那在大慈恩寺屋頂上偷看活春宮的就是他哩。但是,佛門真氣卻是假冒不得的,他江魚莫非還能同時兼修兩門內功不成?”

手上玉簫重重的朝著自己大腿上一敲,李隆基哼道:“如此就好。等江魚將那杜不平帶回長安,就正式招他入花營罷,將他名下應有的東西都發放下去。給他說,他的第一件案子,就是給朕找出那滅口三峰堂三位幫主的僧人!朕倒是要看看,是哪個佛門宗派這麽大膽子,敢參合到朕的家務事裏面來!”

冷笑了好幾聲,李隆基陰陰的說道:“堂叔啊,你帶了大板子,去把太子狠狠的抽三十大板罷。這是家務事,也不用吵鬧得朝廷裏都知曉了。至於壽王那邊,朕親自去抽他的板子,他也應該改過了罷?果真是無法無天了,他小小年紀,手下都是一批什麽樣的門客?大唐的軍械,也敢給吐蕃販賣麽?不打得他兩片屁股開花,朕這個父王怎麽對得起大唐戍邊的軍士?”

於是,屋內的氣氛又從嚴肅變成了家屬之間的輕松閑扯,李隆基、李天霸以及那個姓高的紅臉漢子,幾個人從太子和壽王的屁股,談到對面那酒館中胡姬的肚皮是多麽的白嫩,一直到那些金發碧眼的胡姬一晚上的纏頭之資幾許。突然間,李隆基又是眼珠子一瞪,大聲叫嚷道:“還有,告訴江魚那娃娃,他私吞的三峰堂的好處,這是朕許了他自己斂財養他屬下的密探的,故而他這等私吞,朕也容得。但是,他若是真將那一半的利潤推給了鹹宜,可別怪朕打他的屁股。等他回來了,乖乖的告訴他,將那一半的收益獻給國庫罷,朕記他一筆大功勞。”

李天霸嘻嘻邪笑起來,他點頭笑道:“陛下說得有理,既然江魚要被真正的招入花營了,以前糊弄他的那些言語也是無用的了。這雙尊幫、三峰堂的所有生意,還是交給花營打理的好。只是,鹹宜公主居然敢敲詐勒索花營的營頭,陛下,要不要臣也去將公主的屁股打開花呀?”

翻著白眼看了李天霸一眼,李隆基冷冷的哼了一聲,扭頭看向了大街:“不怕惠妃去你府上放火,你就去打罷。”

突然間,李隆基眉頭一皺,眼神一凝,低沈道:“堂叔,這是?”他手上的玉簫一頭擡起,隱晦的指向了街上的某處。

李天霸以及那姓高的漢子同時擠到了欄桿邊,朝著李隆基玉簫所指的地方看了過去。那邊的大街上,洶湧的人潮中卻空出了一小塊空地,一個身穿洗得發白的灰色道袍,大袖翻飛,長須飛舞的人,正在那裏悠閑的行走,一對神光閃動的眸子,正不轉睛的打量著街邊酒鋪裏的胡姬。李天霸長吸了一口冷氣,低聲喝道:“‘蒼松雲鶴’蘇道遠,這老不死的怪物,他還活著?他跑來長安做什麽?”

李隆基雙手一拍,急跳起來叫道:“高力士,快去請蘇前輩過來。自太平之亂後,朕也有好多年沒見過他老人家了。當日破天羅殺入皇宮行刺父皇,若非蘇老前輩出手,那時誰能擋住全盛巔峰的破天羅哩?”

紅臉漢子高力士應諾一聲,看到那蘇道遠已經越行越遠,幹脆就一撩自己的長袍,從那醉龍閣跳到了大街上。別看高力士乃是一宮廷宦官,一身真氣卻也是堪堪到了大成境界。就聽得他長聲呼喚道:“蘇老前輩,我家主人有請,還請留步,留步。”高力士雙手一分,一股極其陰柔的力道將那四周人群推開,邁開大步就朝著恍若未聞的蘇道遠追了過去。

蘇道遠卻是突然提速,大袖一展,好似一抹幽靈穿過了人流,頃刻間不見了蹤影。高力士只得是垂頭喪氣的退回了醉龍閣,朝李隆基跪倒請罪。李隆基面色陰沈的一擺手,著那高力士站起身來,卻扭頭看向了李天霸:“二將軍,蘇大宗師總不會莫名來到長安。莫非,這破天羅一幹賊黨再次出現的事情,卻連他老人家都驚動了不成?”

李天霸同樣陰沈著臉蛋前後尋思了好一陣子,過了很久,他才咬著牙齒哼哼道:“哪有這樣的事情?破天羅等一幹殘黨,也不過是釜底游魚,哪有什麽危險?杜不平雖然暫時摸不清他的來路,卻也被我花營派人追殺,想必也是難得脫逃江魚之手。這長安城內,又少了雙尊幫和三峰堂在裏面攪纏,正是太平的時候,他老人家沒事來長安作甚?”

站在旁邊的高力士思忖了一陣,突然嘻嘻笑道:“陛下,二將軍,那蘇老前輩這一路上就盯著路邊胡人酒鋪裏的胡姬打量,莫非他老人家是動了凡心,這次出山,乃是來長安找那些胡人小姑娘喝酒玩樂的罷?”

“啊呸!”李隆基、李天霸同時啐了高力士滿臉的吐沫,扭過頭不理會他了。

這時,那僵屍的利爪距離江魚的脖子,還有不到一寸的距離。江魚一連串的怒罵之後,身形急轉,身上所有的零碎物品都被那澎湃好似怒海瀾濤的真氣震成粉碎朝著四周飛射而去,他手上只拎著那柄千牛刀,刀口上噴射出一道三尺長的白色精芒,全身化為一團急驟旋轉的狂風,裹著那道三尺長的精芒,朝那僵屍的身體絞了過去。

‘當當當當、鏗鏘、叮叮叮叮’,連續三百聲尖銳震耳的巨響在這寂靜的山林中爆響而起。千牛刀所化的精芒在那鐵屍的身上跳動、翻滾,濺起一串串刺目的火花。一道道寸許深尺許長的傷口在那僵屍身上閃現,那僵屍發出憤怒的咆哮,身體好似發狂的野豬,上下左右的一陣亂轉亂抓,利爪不離江魚的脖子方寸。奈何江魚速度快得嚇人,手上一柄千牛刀舞得好似風車一樣,帶著道道白光不斷的劃在了那僵屍的身上,一塊塊僵硬好似鐵塊的骨肉從僵屍的身上被削下,落在地上發出金鐵撞擊的聲音。

體內真氣已經膨脹到了一個不瀉不快的狀態,江魚只感覺自己丹田內好似有一團小太陽在急速的跳動,一股股龐大的熱力自丹田湧遍全身,身上的力氣突然加大了何止三倍?

“啊呀呀呀呀!”江魚一聲厲喝,身體突然跳起來足足有數丈高,右手一抖,那千牛刀化為一道丈許長的白光,當頭朝著那僵屍狠狠劈下。‘噗哧’一聲,慘綠色的粘稠液體自那僵屍腹中噴出,從左肩到右邊胯下,這僵屍被江魚借助千牛刀的鋒銳,一刀劈成了兩片。這僵屍搖擺了一陣,突然上下兩片身軀分開,下半身躺在地上抽動了一陣,再也不見了動靜。那僵屍的上半身,卻是露出一副猙獰可怖的殘忍笑容,兩只利爪在地上抓撓了一陣,想要帶著自己的半截身軀撲到江魚的身上去。

冷哼一聲,江魚擺出一副大將軍出陣威風凜凜的模樣,左手虛握成拳,朝著那僵屍一拳轟出。‘嗡’,這僵屍的上半截身軀被彈飛了數十尺遠。眼看著自己和江魚之間的距離是越來越遠,這半截兒僵屍發出一聲獰惡的咆哮,張開大嘴,一團綠火噴出,其中裹著一團兒拳頭大小顫巍巍好似肉凍一樣的綠色珠子,朝江魚劈頭蓋臉的打了過來。

“好寶貝啊!”江魚的眼珠子都亮了,五百年氣候的僵屍內丹,雖然還沒成形,而且似乎骯臟了一點,但是,身為望月一門的唯一傳人,還能怕臟麽?就看江魚張開大嘴,朝著那僵屍內丹‘哧溜溜’的一吸,拳頭大小的內丹就被江魚吞進了肚子裏去。那內丹中的屍毒,讓江魚的小腹一陣劇痛,幸好他早就在昆侖山中嘗遍百草,各種劇毒也試過不少,區區五百年氣候的屍毒,還奈何不了他。

自然真氣在體內一陣瘋狂湧動,迸射出了幾絲陽剛至極的純陽真火。這真火纏著那僵屍內丹一卷,就將裏面的殘餘屍毒盡數化去,一股極其精純純正的至陰靈氣滾過全身,江魚渾身激靈靈一個冷戰,仰天嚎叫道:“爽啊!五百年火候的內丹,豈不是便宜了魚爺?”欣喜若狂之下,江魚就要盤膝坐在地上,看看這一股精純的元力,能否幫他沖破石身的境界。他卻是得意忘形了,忘記了那石縫中,還有他這次的目標――來歷不明可以驅使僵屍鬼物的杜不平藏匿哩。

卻說石縫中,杜不平自那鐵屍的內丹被江魚毫不嫌棄的收了之後,自己附著在那鐵屍身上的一縷神念頓時被擊碎,加之身體本就受了重傷,如今更是一口鮮血噴了出去,體內元氣大傷,眼前一黑,差點就沒昏了過去。他從那石縫中探出一只眼睛,看著江魚在那裏興高采烈的消化那僵屍的內丹,不由得忿忿的罵道:“這世道,變了呀!僵屍的內丹,這麽惡心的東西,就是我們魔道中人,卻也極少人下賤到這種地步,從這些死物嘴裏奪好處的。這王八蛋,他怎麽連僵屍的內丹都吞服了?”

杜不平心中恨到了極點,這具五百年氣候的鐵屍,原本也輪不到他這種身份這種地位的門人使喚的。可是,因為他要在長安城中發展自己門中的潛勢力,故而他的祖師才勉強賞賜了他這一強力的護法。這僵屍剛到他杜不平手中,才不過是三百來年的氣候,剛剛開了一點靈智,有了一點點本領的小僵屍而已。杜不平耗費了多大的心力,才在短短數十年中,讓這僵屍成為了擁有五百年道行的強悍存在啊。

一具五百年道行的鐵屍,這可是足以媲美一個先天級高手的厲害物事,加之它的身體好似鋼鐵一樣結實,普通的先天級高手,還不是這等鬼物的對手哩。這是杜不平手上的最大本錢,就算是被黑驢客和磨刀老人聯手襲擊,他都不願使出這一絕招,如今卻被江魚給生生禍害了。

“連僵屍的內丹都搶,你這都是什麽人啊?”杜不平欲哭無淚,差點沒郁悶得嚎叫起來。“早知道今日便宜了你這小王八蛋,我杜不平還不如自己將它內丹煉化,雖然人鬼殊途,這內丹化去陰氣後,卻也能增加數十年的內功修為哩。”

杜不平後悔啊,氣憤啊,惱怒啊,心裏正跟油烹一般的鬧騰。而憑空得了偌大好處的江魚,卻將那一股純陰的元力,統統註入了自己的肉身中去。他以前萃煉自己的肉身,都是以陽剛一類的能量進行,這次難得有一股純陰的力量註入,自然要好好的利用一番,讓自己的肉身在陰陽能量的連番萃煉下,達到比純粹的陽剛能量更多一份柔韌的境界。

只是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江魚身上骨節子裏發出一連串細微的爆裂聲,江魚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猛的一個挺身跳了起來。他體內真氣並沒有絲毫的加強,可是肉身卻得到了莫大了好處。原本好似一塊鋼錠那般堅固的肉軀裏,卻多了一份極其柔韌的綿軟力量,四肢關節似乎靈巧了不少,通體上下氣脈流動更加的快捷,無比的受用。

細細的山風吹過,帶起了江魚頭面上的一縷縷細細的絨毛,風中有遠處山林中野果的甜香氣,更隱約傳來了鳥獸的輕鳴。江魚很享用這種甜膩膩的靜謐氣息,他一時間忘了身周的一切,好似又回到了昆侖絕頂之下的那個山谷,正在那茂密的樹林中盤膝而座,靜靜的領悟那天地的奧秘一般。就在這一剎那間,江魚的自然之心,已經沈浸在天地宇宙之中,和這片山林融於了一體。

杜不平強撐起自己重傷的軀體,眼裏閃動著一種暧昧的粉紅色光芒,右手軟綿綿的探出去,五指有氣無力的微微彎曲著,手心深深的凹陷著,身體化為一道輕輕的柳絮,逆著那山風,在漸漸泛起粉紅色光澤的右手拖拽下,朝著江魚的後心無聲無息的一掌輕輕的按了下去。他嘴裏念念有詞,念誦著他師門傳授的一種歹毒的法門秘訣,他自信,只要他這一掌順利的按在江魚的大椎穴上,他就能通過師門秘法,操縱江魚的神識,再經過短時間的藥物制煉,就能讓江魚成為他新的護法工具。

他選擇的時機極其精妙――江魚剛剛運功站起,按照武人的習慣,運功調息之後,剛站起來的那一瞬間,一定會內視自己軀體內的變化,從而對外界的動靜有一霎那的失察。自己的一縷靈識已經鎖住了眼前這高大年輕人的身形,就在他精神徹底陷入自身內視的境況時,自己的右掌,就能順利的按在他的身上,將自己手心凝聚的那一股‘幻魔真氣’給註入江魚的身體。

心中打著如意算盤,杜不平眼看著自己的右手距離江魚的後心只有不到三寸的距離,突然間,他的靈識中,江魚那高大的身軀消失了。偌大的身軀,分明用肉眼看來,這身軀還站在自己的面前,可是自己那敏銳的靈識中,這身軀卻是不存在的。靈識裏,眼前這一塊,就是一片空蕩蕩的充滿了生機的山林而已,哪裏有什麽人?

如此古怪的形勢讓杜不平心中一駭,他差點慘叫起來:大宗師?若非大宗師境界的高手,誰能如此完美的和天地融於一體?不由自主的,他右手出擊的速度,也慢了這麽一剎那。他心中駭然:“背後偷襲一名大宗師,可能有效麽?”

果然是無效。江魚的自然之心,原本就來自於自然,天生而能領悟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故而才被無凡用盡手段拉進望月一門。所謂的大宗師,無非是先天巔峰的大高手,怕是對於天地自然的領悟,還不如江魚的一根手指頭呢。這杜不平自以為隱秘到了極點的一掌偷襲,在距離江魚還有老遠的時候,就被江魚四處擴散好似水波一樣沒有絲毫縫隙的靈識發現。

杜不平的掌心一慢,江魚突然冷哼了一聲:“禽獸拳,虎尾鞭腿!”他很無恥的,右腿化為一條軟綿綿的長鞭,自後面狠狠的一腳撩了上去。‘啪’,杜不平‘哦~~~’的一嗓子慘叫,雙手猛的捂住了下體,原地蹦起來足足有七八丈高,在那高空中發出了說不出意味來的,好似疼到了極點卻又是爽到了極點的慘嚎聲。

江魚得意洋洋的擡頭看了一眼抱著下體亂跳的杜不平,哈哈大笑道:“就你也敢從背後打魚爺我的悶棍?除了我那師父,天下能打我魚爺悶棍的人,不超過十個哩!何況是在山林中呢?”他解下腰帶,就要將那落下地面,抱著下體在地上一陣翻滾的杜不平綁起來。“嘖嘖,你也算是一個高手了,不然那磨刀的老頭怎麽會被你打成重傷呢?只不過,你驅使的那僵屍,卻是從何而來?”

一根腰帶將杜不平的手腳綁得結結實實,江魚一指頭點破了杜不平的丹田氣穴,眼看著杜不平的一張臉就枯萎老邁了下去。江魚吊兒郎當的蹲在杜不平的身邊,一耳光一耳光的抽打著杜不平的臉蛋,滿臉怪笑的看著杜不平:“我說杜司業杜大人,您呢,也是享過福的人,國子監司業呀,被天下讀書人尊仰的大人物。您何必在我江魚的手上多討苦頭吃呢?”

搖頭嘆息了一陣,江魚親昵的拍打著杜不平的臉蛋,壓低了聲音做作的說道:“您看,不如這樣,您告訴我,您在長安城到底是為了做什麽?這麽多年您藏身國子監,做了些什麽事情?和您勾結的官員,又有誰?還有,您出身什麽門派,是誰指使您來長安城的?您把這些事情都給我江魚說個清楚,我用咱們花營的頂頭上司二將軍李天霸的十八代祖宗的名義發誓,您交待了這些,我保證您能安度晚年,如何?”

“用李天霸的十八代祖宗發誓?”杜不平劇烈的咳嗽起來,一口血猛噴而出,他慘笑道:“你這娃娃好不奸詐,發誓也都這麽小氣,我杜不平怎敢相信你?”深深的看了江魚一眼,杜不平閉上了眼睛,淡然說道:“娃娃,你將我帶回長安罷。你立下這份功勞,對你升官發財,那是大有好處的。不過,你抓了我,卻於你自家的小命有些妨礙,嘿嘿,我杜不平在這裏和你打賭,你不出一個月,就要慘死在長安街頭,你信不?”

歪著腦袋,仔細的看了杜不平半天,江魚慢條斯理的抓起杜不平的長發,狠狠的將他的腦袋摜在了山石上。一聲悶響,杜不平頓時被江魚砸暈了過去。江魚陰著一張臉蛋低聲咒罵道:“當我江魚是被嚇大的不成?這些話,當年揚州城的老甲魚,沖著我們兄弟幾個說了多少次了?每一次都是這樣說辭,也不耽擱咱們兄弟將他的兩條腿子給砸斷了呀?”

冷笑了幾聲,江魚扛起杜不平,將千牛刀隨手插在了腰帶裏,邁開大步,朝著長安城方向沖了過去。他一邊奔跑,一邊撮起嘴唇發出了尖銳的有一定規律的口哨聲。強大的真氣支撐下,這口哨聲足足傳出了數十裏遠,那包圍著翠華山的花營簪花郎們一旦聽到了這口哨,就知曉江魚已經得了手。一時間翠華山周邊那些簪花郎紛紛整隊,離開了自己駐守的交通要道。

江魚扛著杜不平,好似一陣清風,掠過了一片滿是枯黃茅草的山坳。他一心的盤算著要如何拷問這個居然敢發話威脅自己的杜不平,卻忽略了自己腳下所過之處,是否有什麽古怪的地方。他剛剛離開那山坳,就有一個光頭從一片草叢中探了出來。手持一柄戒刀,原本的光頭上長出了一層細細黑發,身上穿著一件破爛青衫的寶玄和尚目光陰冷的朝著江魚的背影看了一眼,輕輕的拍了拍身邊的地面。

就看到那一塊地面高高的聳了起來,面色蒼白的稚子劍陰九慢慢的自土中冒出頭來,低聲問道:“寶玄師父,何事?”

寶玄和尚咬著嘴唇,低聲嘀咕道:“剛才花營的一個營頭剛剛過去,他身上扛著一個人,身上的味道,好像是咱們那對頭那邊的。”寶玄陰陰的摸了一下自己的下體,臉上的神色更加的難看起來。

“噫~~~!”陰九長吸了一口冷氣,低聲罵道:“是那邊的人?他們不是發誓說,咱們的人只要還停留在中原,他們就不插手這邊的事情麽?媽的,他們怎麽能這麽沒有信義呢?居然比我們還要背信棄義一點。”頓了頓,陰九皺眉道:“那,你的意思是怎麽的?咱們好容易從破天羅那瘋子的手上逃出來,這才將養了幾天,咱可不想再參合進去。”

‘嘿嘿’陰笑了幾聲,寶玄和尚低聲笑道:“蠢才,那破天羅鬧砸了事情,咱們留在長安、洛陽的一應班底,可都被他給暴露出來啦。如今他死得痛快了,可是咱倆怎麽辦?繼續留在長安?這是找死,花營的人可不昏庸,且看他們能盯死我們大慈恩寺,就知道他們手下還是很有一批能人。可是如果回去,怕是咱倆都無法交差,到時候求死都沒有門路呀。你,莫非忘記了門規麽?”

‘門規’二字,讓陰九的臉立刻好似苦瓜一樣抽到了一起。他沈默了好一陣子,低聲罵道:“那該死的破天羅。這些事情,不能全扣在他的頭上麽?讓他背了這些罪名,我們最多受點苦頭,卻也還有翻身之日哩。”

聳聳肩膀,寶玄站起身來,朝著江魚所走的方向追了過去。陰九急忙跟在了寶玄身後,驚聲問道:“寶玄,你要去幹什麽?”

寶玄低聲道:“去將咱們那同門不同宗的師兄弟給救出來呀!讓破天羅背所有的罪狀,說起來容易,可是做起來……你可忘了,破天羅的弟弟,身分地位比他還高了許多麽?若是我們回去了,說長安、洛陽這邊的一切底牌都是被破天羅給敗壞掉的,怕是那人伸出一根小手指,就能讓我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陰九急道:“那你現在去做什麽?你還要招惹花營的人麽?咱們能勉強留下一條性命,不容易啦!能從破天羅那瘋子手上逃脫,實在是不容易。寶玄,你可別忘了,他可是生生閹了你,逼你練那邪門功法的。”

寶玄罵道:“混帳,不許再說這事!”寶玄的一張臉皺巴巴的,陰森森的罵道:“別忘了,咱們可都是偷偷溜出來的。破天羅、三十六天罡魔星被花營殺死,我們卻提前溜走,這在門規中,要受什麽酷刑,你可掂量清楚了。若不能將那人救下獻給祖師,咱們用什麽折頂我們的罪過啊?”

陰九呆了一下,披頭散發的他驚問道:“救下他,就能頂過我們的罪過?”

寶玄眼裏閃動著奇怪的光芒,低聲說道:“可不是麽?他們當初的誓言還依稀在耳,如今卻又有門人潛入了中原,他們暗地裏,肯定有極大的圖謀。哼哼,想來他們的目的,和我們也不會差到哪裏去。中原這塊大肥肉,可不能讓他們給平白吞了下去。若是能從這人嘴裏得到一點機密,祖師定然不會怪責太甚的。”

兩人相互看了看,瞬間已經統一了意見,化為兩道流光,貼著那茅草掠了出去。

江魚扛著杜不平正奔走間,突然背後一道極其淩厲的劍氣沖天而起,直朝著他背後七道致命的要穴劃了過來。這劍氣淩厲兇狠,劍氣的氣息卻又是純凈而單純的,就好似那童年稚子身上的味道一樣。詭秘和純真混雜在一起,這使劍的人功力好不詭異。江魚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間想到了一個人,想起他曾經接觸過這種劍氣。

“嘎嘎,稚子劍陰九是麽?大慈恩寺一別,您老人家怎麽脫了咱們花營的秘牢後就不見了呢?長安城中,咱們搜得你好苦!”江魚一聲長笑,隨手將那杜不平丟在了地上,手上千牛刀拖出十幾道白色長虹,朝著陰九當頭猛劈。順手間,江魚已經施展出了無凡傳授的‘三虎封門刀’。這刀法,流傳於江淮一帶的江湖上,最是兇猛不過,卻被無凡不知道什麽時候雲游過江淮,被順手牽羊取走了秘笈。

兇狠的刀氣眼看著就要砍到陰九的頭顱上,陰九卻詭秘的一笑,身體化為樹葉般輕盈的一轉,倒折而去。他陰笑道:“小兄弟,你內功極深,勁道極大,只是這刀法,不過是二流水準,不堪我陰九一擊哩。”陰九速度極快,好似一顆彈丸,在那樹梢、草頂隨意的踮了幾下腳,身體已經繞著江魚轉了七八圈,一團團劍光組成的大牡丹花,將江魚死死的籠罩在了裏面。

‘嗤嗤、當當’,江魚身上的衣衫被劃成了粉碎,那劍光湊到了江魚的身上,卻發出金鐵交鳴聲,哪裏劃得進去?陰九駭然之間,手上劍勢不由得一緩,立刻就被江魚在他大腿上砍了一刀,差點沒將他一條腿子給切了下來。

陰九疼得慘叫了一聲,拖著一條受了重創的大腿,狼狽的朝著一側逃竄。江魚‘嘎嘎’怪笑道:“我刀法不佳,這是實話。可是只要魚爺我的刀法比你的劍法快,就一樣是頂尖的刀法!呀呀呀呀,看魚爺我的‘亂劈柴刀法’!”

一聲炸吼後,江魚也懶得管他什麽刀法不刀法的,揮動長臂,將一柄短刀舞得旋風一樣,眨眼的功夫就是數百刀狠狠的劈了下去。陰九叫苦連天的在那刀光中扭曲、掙紮、嚎叫、咒罵,手上的劍子剛剛和刀光接觸,就被那龐大的真氣炸成了粉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陰九通體上下被劈出了數十道深深的血口子。‘哢嚓、哢嚓’,江魚砍得順手,滿臉是笑的一不小心就將陰九的兩條大腿給卸了下來。陰九怒嚎一聲,雙腿斷裂處血如泉湧,仰天就倒了下去。

“哈哈,這就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呀!”江魚得意的吹著口哨,笑吟吟的說道:“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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