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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剛掉轉頭,便見他闔上雙目暈厥了過去,好笑地瞟了眼妖孽,沒想到本殿的功夫見漲,幾句話就將人給氣暈了過去。

顯然她的眼神狐神狐讀懂了,他嗔了她一眼紅唇努了努,示意道:殿下就愛開玩笑,這人明顯是病得不輕,疲憊而昏了過去了。

雪鏡風但笑不語,這時寂靜無聲的室內,突然傳來地面摩擦輪子推動的軲轆聲,雪鏡風疑惑地轉過頭去,有些奇怪這是什麽造成的聲響。

這時像是了解雪鏡風心中的疑惑,耳邊傳來那妖孽呵氣如蘭的提醒聲,“呵呵,看來是蘭昀息來了,殿下可要小心點哦~”雪鏡風聞言,斂起了笑意,淡然清雅的臉多了一分專註望向門口。

要說,柳隨風跟墨漓相這兩個人,無論是從性格還是處事方式,禦神狐可是很放心地在一旁當起觀眾免費看戲。可是蘭昀息這個人可是一個危險的人物,他素有枯骨生肉,起死回骸的傳言,他想要救的人,連閻羅都不敢搶,可是不得不提的是,與醫術相提並論,更讓人稱奇諱莫如深是他的毒,只要是他要殺的人,卻連神仙都難打救。

江湖上流傳的話,誇不誇張,他不敢肯定,可是即使是他,在跟蘭昀息相處這兩年來,都無法真正看透這個男人,可以讚賞地說一句,他很神秘並且有實力。

“他會用毒?”是藥三分毒,藥與毒根本就是同源,所以一聽到妖孽的提醒,她便想到,也許這個蘭昀息,不僅醫術稱奇,還是個用毒的高手。

禦神狐嘴角唚了絲意味不明的微笑,指尖微動,出手解了柳隨風的穴道。

“嗯哼,我的殿下~他可不僅只是會用毒哦,僅是武功便是深不可測,要是讓他瞧見你在這裏,暗中使出什麽陰人的招數,神狐也不敢保證您能安然無恙,不如~咱們還是先走一步吧。”牽起她的小手,禦神狐尖細的小顎抵在她的肩上,微微瞇起勾魂奪魄的眼蠱惑著她。

不知道什麽感覺,反正禦神狐不樂意讓他們倆人見面,幹脆先誇大其言,哄著殿下離開先好了。

可惜雪鏡風鳳眸清亮,沒有絲毫的畏懼與膽怯,她挑眉道:“為什麽看到我在這裏便會下陰招?”

這時候,禦神狐還末說明,柳隨風便呵地冷笑了一聲,鄙夷地嘲諷搶先道:“三皇子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你難道這麽快就記不起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荒唐事情,要不本少爺替你數數……”說著,他便果真開始掰起手指開始數道:“去年元宵節在蘭昀息碗裏下迷藥想要占便宜,可惜蠢得自己躺在地上睡了一宿,還有前陣子跑到屋頂去偷看他洗澡,最後軲轆啪地一聲,掉了下來,引來整個院子裏的人都來圍觀,還有前幾天半夜偷偷想要爬進人家的床,卻被一掌打飛出去,哦了,還有……”

雪鏡風聽著聽著就覺得腦門子開始冒黑線了,最後還是決定不刺激自己這顆心臟,打斷道:“好了,柳隨風難道你暗戀我,否則我的事情你打聽得這麽清楚做什麽?”

上天作證,那個荒唐好色之徒真不是她,她從末爬過墻,下過藥,偷看美男洗澡……不就是活膩了換個身體,一眨眼前身竟將所有的丟臉的事情都幹過了,前身所做的種種丟人行為,簡直就是不想讓她們這些穿越過去的姐妹們,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柳隨風下巴有些合不攏,呆呆地看著她,待反應過來,便是面紅耳赤,破口大罵:“暗戀你,我是吃錯了藥還是眼睛瞎了,這整個府都傳遍了的事情,你怎麽不去問問他們怎麽知道的?”

雪鏡風被他火氣十足的表情逗得嗤笑了聲,然後疑似恍然大悟道:“看來,整個府的人都在暗戀本殿下,這事還真沒想到。”

噗哧,聽著雪鏡風大肆地戲弄著柳隨風,禦神狐終於忍不住了,整個人埋進她的懷裏,笑得渾身顫抖起來。

他的殿下,果然妙人,這種大言不慚的話都可以說得如此面不改色。

而柳隨風就跟天降閃雷,一口熱血險些沒吐出來,他指著雪鏡風嘴唇如何上下闔動,都無法完整地吐出心中的那一句:你個厚顏無恥的混蛋!

這一聲急步跑來的驚呼聲,從門外傳進來。

“公子、柳公子,蘭公子請回來了,公子您可千萬要撐住啊!”難掩語氣中的氣喘如牛,一道青色的矮小身影,急火急燎地沖進屋內,顧不上房中待著的其他人,直接撲向床帷邊。

自然所有人都認出是墨漓相的小廝茯苓,這時軲轆滾動的聲音更加清晰了,耳測只有幾步之遙。

茯苓的著急與驚恐,讓柳隨風瞬間驚醒,趕緊掉開與雪鏡風相交的視線,他現在是一眼都不願意再看見雪鏡風那張無恥的臉了。看著趴在床沿哽咽欲泣的茯苓,他本想讓前勸慰幾句,卻也聽到了門外的特殊響聲,只得先將心思放在門外即將出現的人身上。

正好,雪鏡風對於別人的冷臉也一般亦是選擇無視,當然如果別人上趕著要讓她看冷臉的話,那就只有別後悔就是了。

這時,敞開的房門嘎吱響動了一聲,緊接眘先是一名勁裝冷面的黑衣男子先一步出現在他們的視線內,他身高八尺,黑亮垂直的發,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他帶著審視的目光掃視了他們幾人一眼,一言不發沒有異樣情緒,直接扛著一包卷毯似的物品進屋便將所有門邊的堆放的飾物與擺設,全部清理開來,騰出一大片地,甚至連桌椅都被他清到最角落去了。

雪鏡風沒有在乎他直接的忽視,只是怔怔地看著他一系列莫名的舉動,尤其看到最後,他竟從肩上取下那絨毛似的不明物體鋪陳開來一條道路,雪鏡風才知道那是一張成年狐皮拼接而成的地毯,她抑止住不由得上抽的嘴角,眼皮一跳,見他不消停地繼續開窗挽簾,又從懷中掏出了包能消氣味的香粉撒出,最後躬身頷首立在一旁等候著。

“那個蘭昀息是不是有潔癖?”雪鏡風低聲跟禦神狐咬著耳朵。

禦神狐露出了一副殿下你真聰明的表情,然後笑得微諷道:“他可不上是有潔癖哦,他的怪癖更是只多不少哦~”

卷一 26 請問,公子們是哪間病院的?

“看不出他出場比本殿還要華麗,果然身邊有這麽個人才,任何事情都得心應手得多。”目光在那名勁裝男子身上多轉了幾圈,算是回報他剛才多看了她幾眼。

她的讚嘆聲引來禦神狐的側眼,他勾起她的一縷長發把玩著道:“那可是蘭昀息花了不少心思練就的頂級藥人,呵氣成毒,一般人是要不起的……”

藥人?!沒想到他竟連行如常人,神智清醒的藥人都練得出來,這個蘭昀息果然有本事。雪鏡風眸光一亮,竟對他多了幾分興趣,她的愛好就是研究醫物成份,搭配出來的各種效果與用處,他的專業倒是跟她相契合。

可是,當他確切地出現在她的面前時,事實上雪鏡風覺得自己突破了想象。

再次出現在門口的,是一前一後兩名男子,後面那位亦同最先出場的藥人裝束表情大致一般,他謹慎穩步地竟雙手推著一把滾軸輪椅,而軟椅上則坐著一名白衣男子。

哎?!瞳孔微詫,落在坐在滾軸輪椅上的男子,雪鏡風不由得將視線轉移在他的下身,他……是一介殘廢!

所謂醫者,能醫人而不自醫,他是否亦是一種憤世嫉俗地嘲諷著這個世界?不由得雪鏡風首先想到了這個問題,於是她以一種探究尋惑的目光,以下而止觀察著他。

他身著一襲不染塵埃的白衣,袖擺繡著溜邊紅梅,似染血的紅,有種對立而生的極致之美。

順勢而上,對上他的臉時,雪鏡風驟然間眼睛就跟釘子似的,牢牢盯在他的臉上,鳳眸中閃過難得的驚艷。他的肌膚如上等的皓雪玉脂,隱隱有光澤流動,長而微卷的睫毛下,眼睛裏閃動著一千種琉璃的光芒,眼尾細長,帶著些許妖媚,竟不似人間之物,美如蘭雅貴致的妖精一般。

難怪明明是個殘疾,那個三皇子仍舊覬覦不已,光是看著那張臉便能忽視一切,哪裏還有別的心情留意其它缺撼呢?

不過,她固然頎賞那罕世一見的容貌,但心如磐石,非一時間的美色撼動得了,所以她很快就回過神來,再次將視線移到他的腳上,饒有趣味地猜測著。

這是天生殘廢,還是後天下肢癱瘓?

明明被稱是天下第一神醫,竟然醫人不能自醫,身患殘疾之身卻對自身毫無辦法,那堆積越高的名望,到頭來,反饋給他的,卻是對他來說最大的諷刺,一個轉了一圈再次回來的大笑話。

腦中轉悠著想著些邊邊角角的事情,突然雪鏡風腦中有道光線一閃,想起了一件不得不讓她感到莫名想吐槽的事情,頓如雷贄眉角抽搐著。

她終於意識到一個詭異的事情,她這內院剩下的十公子中,已經見了五個,可謂是一個比一個讓她來得想要抓著逝去的雪鏡風來個狂搖加怒吼,你是眼睛有毛病還是腦袋進了水,你看看這都是一群什麽樣的人,葉星瞳眼睛瞎了,禦神狐耳朵聾了,柳隨風中了毒,墨漓相得了病,再加上眼前這個下肢癱瘓的……

她可不可以仰天長吼一聲,這尼瑪的穿越到了哪裏啊,是綜合人民醫院嗎?怎麽一個個都不知道是哪裏冒出來的病患,還一夥全收集在了這個三皇子的後院當男寵,有沒有搞錯啊!

“我的殿下,你再這樣目不轉睛地盯著別人看,神狐可是要吃醋的了哦~”紅衣妖孽不滿地掰過她的臉面對自己,那挺直的鼻梁觸著她的臉摩蹭,如初生的小狐貍般,嗷嗷地叫道。

雪鏡風被他的動作騷擾著,終於收回了心中虛幻的咆哮體,臉上一陣癢意惹得左右避著,心中不豫沈聲道:“正經點!你忘了本殿曾言,從今往後你必須跟本殿一起,清心寡欲,修身養性的嗎?”

禦神狐讀出她的唇語後,嫵媚的眼角一抽,半晌無語。

這個……他好像從來沒有答應過吧?

而他身後的柳隨風聞言,更是被雷劈似的,難以置信。誰告訴他,這種言正義詞的話真的是那個天下聞名**熏心的雪鏡風口中而出嗎?

此時的雪鏡風註意力全部都放在禦神狐身上,所以沒有註意到在她視線轉移後,蘭昀息悄然放下了手,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禦神狐。

對於禦神狐突然與雪鏡風莫名親近的關系,他根本沒興趣,反正那只妖孽心思詭異,行事不按常理,一切都有可能,這次也許是他正在玩的一個游戲也不一定,說白了,只要別惹到他一切都跟他沒有關系。

蘭昀息連眼眉都沒有瞟雪鏡風一眼,徑直由藥人推著他進屋,走向床頭處。

看著床邊,一臉尋問而隱忍的柳隨風,他淡淡道:“我父親欠那位的情,今日便算了清,從此以後,你柳家跟蘭家再與任何瓜葛。”

柳隨風聞言,臉上黯了黯,最後點點頭道:“原本這情就不該還的,只是……如果是你父親的意願,那就如蘭公子所言吧。”

有貓膩,父親跟那位,一聽就知道應該是一段風花雪月,末成果已成灰燼的夭折愛恨情仇。

雪鏡風挑挑眉,終於扒開了那妖孽的糾纏,腦子開始正常啟動,快速運轉。

這柳家是景陽大戶,這她腦中有印象,可是姓蘭的家族卻聞所末聞,畢竟是出了一個如此轟動名人的家族,竟從末浮世的默默無聞,而蘭昀息的身份也一直成謎,這到底是個隱患還是個潛力股呢?雪鏡風面色如常,看不出變化,其實心中卻摸著下巴思索著。

“公子治療,希望安靜。”藥人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雪鏡風,對著柳隨風道。

柳隨風自然也不待見雪鏡風,便揚起下巴,指著門口傲慢道:“你出去,內院你已承諾末經我們同意便不會進來,現在他的話你也聽見了,這裏不歡迎你,趕緊滾出去。”

如果別人說這話,也許雪鏡風暗暗記在心裏,事後再慢慢報覆,可是柳隨風這個人她就沒這個肚量了。

別說她小心眼,目前為止所有的帳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她是他一開始硬拖來的,可沒求著他要來,後來也是她替他救人的,他連一句感激,反省的話都沒有,更險些一劍殺了她,這些她都忍了,可是現在他竟然過河拆橋,出口侮辱她,簡直就是不可饒恕。別說雪鏡風心中有氣,連禦神狐眼中都閃過一絲危險。

雪鏡風密睫下的雙眸幽深的古井,泛著刺骨的寒滲之氣。

“柳隨風,記得你剛才曾經答案過本殿的一個條件吧,現在本殿已經想好了。”

卷一 27 弒血,本殿給你留點紀念品

“柳隨風,記得你剛才曾經答案過本殿的一個條件吧,現在本殿已經想好了。”

柳隨風不知為何,被她的眼神一瞧,就激伶憐地打了個寒顫。其實就是話說出口那一刻,他已然覺得自己有些過份,只是一貫的形成的思想一時半會兒還末轉變過來,不客氣的話便沖口而出了。

他穩住氣息,柳尖似的眉卻怎麽也舒不開來,明明感到忌憚,卻不信邪地走到她面前道:“本少的承諾從來都不會失約,有什麽要求你就說,但是要僅限我一人能答應的事。”他擔心雪鏡風要求要留下,所以事先聲名,勉得她耍潑賴著不走。

其它的人也留意著他們一方,而禦神狐則幸災樂禍地看著柳隨風,但是有點擔心接下來他的下場。

“很好,本殿自然知道一個做事一人當的道理。”輕描淡寫地勾了他一眼,雪鏡風薄唇勾出一抹妖魅的弧度,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神彩:“本殿只是想在你身上留點紀念品,以供你以後想起本殿好有個念想罷了。”

覺察出她話中的不善,柳隨風心中警鐘大響,蹌踉退開一步。

而此時雪鏡風卻更快一步勢如閃電地伸出手在他腰間,柳隨風反射性避開,伸手一擋。

冷笑地瞥了他一眼,迷蹤錯步一反身,左手鉗住他的肩膀,右手順勢抽出他手中的劍,寒光一閃,就著他的側腹狠狠穿透而過。

這一幕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快得根本無法顧及。

待眾人回過神來,便見柳隨風白著毫無血色地臉捂著流血的傷口,緊緊地盯著雪鏡風一臉難以置位跟錯愕。

蘭昀息側眼看著他們,臉色雖沒末變,但眼神已經悄然染上了幾分審視與疑惑。

雪鏡然竟然會武功?他們每個人都有一番震撼。

但再大的震撼都比不少,她竟在轉眼之間,毫無預警的情況下便對著柳隨風下次狠手,半點沒有之前對著他的垂涎的討好姿態,就像一個真在討著血債的惡魔。

這也太反常了,甚至他們懷疑此人根本就不是三皇子!

舉起手中滴著血的劍,似舊明亮如秋水,心中雖讚嘆了聲好劍,可是染著惡心人的血再好的劍她也看不上眼。

當一地聲,雪鏡面當著柳隨風的面,嫌惡地將劍扔在地上。

然後在他們每個人臉上掃了一眼,突然神色一變,已恢覆清雅若素,一番清潤無害的神情。

“一人也是醫,兩人也是醫,正巧神醫還在,就一起醫了吧。”她事不關已地淺笑地對著柳隨風道,然後施施然瞧了眼蘭昀息,似想到什麽目含歉意道:“瞧我這話說的,人家神醫老爹人情早還了,這那人的關系怕是派不上用場了,柳公子你可怎麽辦呢?”

瞧著這睜眼說瞎話,裝腔作勢的雪鏡風,柳隨風鼓著充血的兩眼,嘴唇卻煞白,氣喘不已。

他指著雪鏡風,顫抖著雙唇道:“你,你狠!我柳隨風算是見識了,如今欠你的人情本少已經還了,以後別讓我再看到你,否則……”

“看來教訓還是不夠。”雪鏡風淡淡地看著自己骨骼分明的手指,淡淡一句打斷了他的憤恨言語。

柳隨風見她這個模樣,心臟猛地一縮,不得不說,現在他竟有點怕雪鏡風了。

“我的殿下,時辰不早了,難道還要繼續待下去,嗯?”

此時禦神狐懶懶地插了一句,這才打斷他們之間凝住的時間。

瞧了瞧天氣,雪鏡風這才想起,府中尚有許多要處理的事情,還有紅梅的事情,府外那些流民武者的事情……總之結論就是,她已經沒時間在這裏耗下去了。

腦中念頭一閃,她已經沒有心情跟他們再這樣小打小鬧下去了,反正從今以後這內院是別指望她再踏進一步了,看著流血不止,仍舊固執地站著不肯在她面前倒下的柳隨風,雪鏡風隱不可見地冷笑了聲,將懷中的令牌隨手一丟給禦神狐,人已走到門邊了。

“拿這令牌讓下人去宮中傳個禦醫來,柳公子這種小病就需不著要勞駕神醫這種大人物出手,隨便找個禦醫看看就是了。”

話音落地,人便已走出了他們的視野之外。

禦神狐手中拿著還餘著雪鏡風體溫的令牌,眼底有著妖嬈的霧意,周身散發著柔和的氣氛,形狀美麗的嘴角略略上揚,在那一刻似融化了整個世界。

出乎意料,他的殿下竟在層層堅硬無比的殼下,竟隱藏著一顆柔軟的心,只是這其中有幾分真心估計連她自己都無法分辨得了吧……

而柳隨風在聽到她臨走之前的吩咐的話語,雖然句句都是諷刺,其結果卻是為了他好,於是瞬間各種覆雜的情緒一齊湧上來,最後終於他失血過多承受不住就暈倒在了地上。

昏迷前,他腦中不由得疑惑著,為什麽還要找禦醫來看他,他明明就很厭惡她,還出口傷她,甚至差點殺了她,不是嗎……

茯苓見柳隨風不支倒地,一驚連忙上前攙扶起他,望著門口的方向蹙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蘭昀息朝墨漓相嘴中餵了一粒千金藥後,也望著空氣的一處目光深沈,嘴角泛起玩味的笑容。

隨著雪鏡風的離開,室內的氣氛亦在那一刻變得古怪起來。

眾人雖各有心思,但是無一例外腦中思索著最多的人就是今日出現的雪鏡風。離開了墨閣,雪鏡風一路目不斜視按著記憶中的路形出了內院,來到養心閣,經過大廳時看到賀總管一臉青白地迎上來,第一句就嗚咽道:“我的殿下,您去哪兒了,奴才可是派人找遍整個王府都沒尋著您。”說完,見雪鏡風無動於衷地睨了他一眼,知道哀兵之計沒有奏效便收起哭相,眼珠子一轉,提防著四處道:“婧後來了,正在找您呢。”

雪鏡風聞言,眉目一凝,心中冷笑一聲,終於來了。

一邊朝主院走著,一邊問著賀總管道:“紅梅怎麽樣?”

賀總管趕緊回報道:“侍衛們發現了動靜,迅速趕了過去,所幸那丫頭命大,傷得雖重但至少性命無礙,奴才已經派人去請了大夫。”

雪鏡風聞言嗯了一聲,對於他的安排沒有異議,然後又道:“那些持兇傷人的流浪武者怎麽處理的?”

遲疑了一下,賀總管才出聲:“這事不好辦,他們……他們說如果要處治他們的罪,便去靠到當今聖上面前,指責殿下您……呃,奸淫婦男,還殺人毀屍……”見雪鏡風的臉越來越平靜,可是賀總管的心動越來越害怕。

雪鏡風聽後也僅僅只是冷哼一聲,沒有多大的怒意道:“帶上衙門的人一起將他們一個個分開查,要是其中有一人的口供對不上,就都以謀殺皇子論處。”冷漠在留下一句,她便留下賀總管徑自一人步入了她的鸞心院。

賀總管聞言,腦中一思索,便明白過來這理,雖然他們可能對過口供,可是要詳細地描述經過,那就隨時可能露出馬腳。

雙掌一合,他心中讚嘆道:咱家殿下真是陰險啊!要問他為啥不是聰明,賀總管一定會回答,聰明的人一般是光明正大的人,咱殿下的智慧只可以稱作陰險狡猾,別說他不崇拜哦,他只是以事實說話。

卷一 28 婧後,一個鐵血般的女人

一進院落,原本伺候的婢女已被遣離,只有門邊站著兩名衣裝筆挺的緊身羅衣女子。她們呼吸綿長,腰掛長劍,面色沈穩,有種歷練過的冷酷凜然。

雪鏡風猜想她們應該是婧後從百花國帶來的心腹手下,她註視著她們兩人,神色末動,兩名女子看著緩步而來的雪鏡風單膝行禮,雪鏡風示意他們起身後,便由著她們領著她步入房內。

推開門進去,兩名持劍女子便離開反手將門鎖住,雪鏡風談不上忐忑的心情,望向那一身籠罩在漆黑色鬥篷的婧後,以往她私自出宮與雪鏡風會面皆是這身打扮,雪鏡風上前一步一步地走近她,堪堪幾步之遙的距離停下,兩人誰都末曾先發言。

房內緊閉門窗透不出一絲光線,但事先準備妥當房內依舊燈火通明,然而她周身仍舊似圍了一層厚幕遮掩,深沈得黑暗,那在戰場上廝殺,磨礪出的鋒利可見一般,既使一句話末說,便先一步氣勢壓人。

這一刻,雪鏡風清楚地意識到,眼前這個女人不僅僅是一國之後,更是戰場上拼殺,功績彪炳的百花國王爺,難怪囂張跋扈的三皇子即使如何覬覦那些到手的美男們,卻似舊忌憚著婧後不敢下手,如今一看,果然威嚴強勢,震得住紈絝暴虐的三皇子。

“母後,您怎麽來了?”雪鏡風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視線,腦中回憶著三皇子以前與婧後相處的模樣,也唯唯諾諾地問道。暫時沒摸清她的底細,還是別惹懷疑的好。

婧後的一張臉掩在鬥篷之下,瞧不清神色,但見她聞言啪一聲將手中茶杯重重擱在楠木金絲桌上,似笑非笑地怒聲道:“怎麽,本宮不能來,還是你以為出了這麽大件事情還可以瞞得過去?”

她的聲音有種刻意壓低的唦啞,此刻染上幾分怒火,更是聽之有種鐵器相刮的滲人感覺。雪鏡風似被驚了一跳,頓時慌亂地低下了頭,站立不安地不知道該如何回話,最後只得買懦懦地吐了一句。

“母後,您、您知道啦……”

“能不知道嗎,嗯?玉珍是本宮從百花國千挑萬選過來保護你的侍女,如今莫名其妙地就死了,如果查不出原因,玉家那邊鬧起來,你以為此事能輕易善了,恐怕到時連你姨媽女皇都必須給他們一個交待!”

玉珍的母親玉廖是百花國禦史,為人清潔廉明,不畏強權彈核各類不法之事,甚得女皇歡心,而玉家自百花國歷朝以來,便誓言忠心於女皇,忠心於百花國,所以此事處理不好,將有損玉家與皇家的關系。

“母後,這玉珍可是父皇派暗衛殺的,跟皇兒沒關系。”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她慌張擺手,急於撇清關系。然後對於暗衛出手的原因,便適當地擇了些無礙的過程說明給婧後聽,說完還一臉後怕的樣子。

婧後看見她這副骨子裏透出的頹廢與不堪重任,氣得一掌孹在桌面上,喝道:“雪、鏡、風!本後一直教導你身為皇子,你可以囂張,可以生殺大權握於手,就是必須給我改掉這副唯唯諾諾無能的樣子,就算殺她玉珍一人又怎麽樣,就是滅掉玉家一門都得給本宮理直氣壯地!”

雪鏡風一聽這話,便是憶起了婧後一貫的大女子主義,鐵血霸道的教育,心中亦是認同地大讚一句,囂張,太囂張了!以前的三皇子雖經過婧後的教導,適當地逼迫,最終成為了一名別人口中的紈絝、毒辣的三皇子,可是婧後身上散發的那種,從心而發的傲然俯視之態,她卻並沒有學到。

不然,哪是現在這種讓人又恨又鄙視地活在世人眼中。

“母後,說的是……”雪鏡風又像往常一般,低下頭趕緊認錯。

婧後沒覺異樣,只是氣一抽,簡直就是一掌拍死他個不爭氣的,最後想到什麽忍了忍,重新坐下喝了一口茶,道:“這事,我聽賀總管說了,玉珍還有那些暗衛的屍體本宮都查了,顯然玉珍的傷是暗衛的絕殺一招斃命的,他們的屍首本宮會帶走,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雪鏡風眨了眨迷茫的眼睛,遲疑道:“那父皇要是召見兒臣……”畢竟這些暗衛每過一段時間,都會秘密進宮回稟雪鏡風的近日狀況。

“哼,消息本宮已經地封鎖了,他還末收到消息,況且他現在重病末愈,哪還有那種精力?”婧後冷哼一聲道:“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他派暗衛的原因,現在他大勢已去,看來也時日無多,本宮會讓他有口難言。”

真是最毒婦人心中啊,雪鏡風暗地裏微不可見地覷了婧後一眼,聽得出來,這夫妻倆兒是一點感情也沒有,一個防她防得緊,一個恨他恨得死,其最終原因就是這一場國與國之間的強勢聯姻造成的冤孽。

近來來,雪霓國皇帝多病,常臥床榻,多數政權都落於婧後之手,再加上數十年的布局與官員調任,朝中局勢已然成為一呼百應之勢,當然仍有些頑固派對於雪鏡風的不爭氣形為,私下埋怨,冒死上諫。

想到朝中一番爭論後得出的結論,婧後便怒不可揭地一把將雪鏡風拽到面前,瞇眼道:“再過半年你就十六歲成年,正式成為雪霓國太子,可是瞧瞧你,文不能武不就,長了個腦子就跟擺設似的,你讓本宮如何敢將雪霓國交付於你手中!”

雪鏡風畏瑟地退了退,期期艾艾地張了張嘴,最後嘀咕了一句:“那我隨便當個王爺也行,反正只要有美男……”

“閉嘴!”婧後喝斥著她,眼底蘊含著危險一字一句道:“不管你怎麽想,明日就就給本宮滾回潮音精舍去,如果不在半年來將武功練至一段,然後通過新生月榜,本宮就活刮了你。”

潮音精舍?雪鏡風並不陌生,同時也回憶起一段,在三皇子十二歲時,便被婧後保送進了國內部中最神秘,最強悍存在的武術宗派,可惜她生性懶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學武數載,一無所成,別人都從新生變師兄姐,她仍是派中打雜的最低層。

所以三皇子對於潮音精舍很反感,只是有幾個月去報道一下,便遣返回國,繼續逍遙過日子。

現在婧後顯然被逼極了,朝中反對的理由大多在於雪鏡風的形為作風不檢點,沒有半分能力,武功文識皆一事無成,而潮音精舍在各國皆有威信,所以至少婧後打算在他繼位時,送去深造一番,少惹事引起口舌,在潮音精舍多少混出點成績來,淡然眾人對他的反感。最終讓他們多少有點安慰,以堵悠悠眾口。

卷一 29 出發,馬車上意外出現的兩人

“母後,兒臣不想去潮音精舍,那裏的人大多都是些無禮的平民百姓,環境住宿也差,最可惡的是,他們竟讓本殿堂堂一國皇子去打掃院子,兒臣不去!”這些話都是原想三皇子的真實心理,既然要裝,那就按照她的套路來,雖然她本人對這些話有些不敢茍同。

“你以為你還有得選擇!不去也得去,這件事本宮說了算,明日一早就給本宮出發,本宮會親自派人接你的,所以別想逃!”婧後一把推開她,滿身怒意地拂袖瞪了她一眼。懶得跟驢彈琴。

“母後……”

在雪鏡風欲言又止的目光下,似不願再看她一眼,急步掀開房門,臨走前以猶豫了一下,她頓了頓沒有轉身,靜默了片刻,這才口氣有些生硬道:“你給本宮回到潮音精舍好好地練武,這次你溺水的事情,本宮會徹底查清緣由,狂就給本宮狂得霸氣一點,如果你回來有進步,本宮就親自帶你去料理那些不長眼的東西,哼,炙陽王又如何,本宮從末將他放在眼裏,就只是你這個不爭氣的……算了,看你精神不錯,料想身體也恢覆得差不多了,別忘記本宮的話!”婧後沒有給她任何發言的機會,這次步履輕不點地攜眾一道快速地離開了三皇子府。

雪鏡風只得愕然不止,這專斷的態度,雷厲風行的宣告,簡直就是將她的後路一棍打死,沒有半點回旋的餘地了。隨即她卻懶懶地隨意一笑,想到婧後最後那談不上柔軟的語氣,說著顯然並不擅說這種表露心情的話,只覺這對母女有些好笑。她步出房門,看著空無一人的院落,已然消逝在天邊的最後一縷霞光,吐納了一口長氣,從光明到黑暗那一瞬間的轉變,讓她的表情陰晴不定,難以捉摸。

第二日,天微亮,賀總管便領著侍女奴仆前來,說明是昨日受了婧後的命令開始替殿下打包行李送她去潮音精舍學習。

臨行前,雪鏡風召見了賀總管,單獨吩咐他一些事情後,便連早膳都末用,被眾人迫不急待地塞進一輛華貴四轅的馬車上,上車前餘光中瞧見了車身後亦準備了同款樣式的一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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