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南還是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把心思轉回到工作上來。順著楊帆從信訪工作入手的思路，郝南不愧是一個有豐富幹部管理經驗的官員，敏銳的察覺到楊帆這個切入點，絕對不是簡單的想整頓信訪部門。

“楊帆，你坦率的說，是不是有一個完整的想法？”

郝南一語中的，楊帆確實有一整套的想法，郝南既然問了，楊帆也不藏著，笑著說：“郝書記，我們的國情決定了官僚主義非常容易滋生，監督制度和法律在權利面前，很多時候顯得有點蒼白。要想徹底的改變現狀是不現實的，努力完善和加強輿論及社會監督，透明政府執行權利的過程。這些工作要做起來需要很長的時間和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是我們必須去做。”

楊帆慢慢的說著，努力的想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郝南聽的有點明白了，楊帆試圖在江南省的框架內，在現有的體制下刷新吏治。其中主要的方向應該是借重媒體和網絡，也就是說把社會監督放在一個重要的位置上。

郝南確實需要一個大的動作來一改王某出事帶來的不利局面，楊帆想做的，表面上看起來是為了發現更多的問題，實際上還是反應出江南省委對於幹部隊伍中存在的問題堅決處理的決心。

“好，你放手去做，我全力支持。”郝南沒有猶豫，立刻表達了自己的意見。出現問題有時候未必是壞事，出現問題後能不能及時的做出反應，避免今後出現更多類似的問題，才是體現一個領導幹部水平的地方。

“這個事情急不得，我得花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把全省各縣市的情況都了解一下。”

離開郝南的辦公室，回到辦公室的楊帆表情有點嚴肅，王某的事情出來後，江南省被牽連的處級以上幹部多達數十人。來接這個位置，對於楊帆而言壓力還是相當大的。從本意上來說，楊帆其實不想來，不過既然老爺子和陳政和都傾向於來，楊帆也知道他們希望自己能幹出點成績，在老爺子的有生之年能看見楊帆更上一層樓。

馬艷紅和李勝利還在辦公室裏，看見楊帆進來，兩人同時站起來，異口同聲的招呼：“楊書記好。”

楊帆點點頭，朝李勝利問：“林志國什麽時候能來？”

“他還有三天的婚假，要不我催一催，讓他提前來？”李勝利笑著回答，楊帆搖搖頭說：“不必了，我這邊還有幾天時間，不著急。”

“楊書記，您住的地方已經安排好了，省委招待所有專門的為領導準備的房間，李秘書的意思住在招待所比較合適。”馬艷紅抓緊時間匯報，楊帆聽了不是很在意的點點頭說：“那就這樣吧，下班時間到了，去看看地方吧。”

省委招待所距離省委大院就隔著一條馬路，楊帆沒帶司機，一輛黑色的奧迪Q7停在樓下等了有一會了。司機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臉上帶著一絲討好的笑容，腰微微的彎著。作為司機，能給什麽領導開車，往往決定著他在省委大院內受重視的程度。

“楊書記，這位是司機老周，你要是有具體的意見，可以吩咐我去辦。”馬艷紅沒有明說，司機老周的臉上微微的抽搐了一下，馬艷紅這話的意思很明白，楊帆可以自帶司機，那就沒他什麽事了。楊帆作為省裏的三號領導，整個大院裏的司機，多少人眼巴巴的看著這個位置呢。老周還是私下裏朝負責領導家裏送了點東西，才爭取到這個露臉的機會的，現在馬艷紅一句話搞不好老周的事情就黃了，你說他心裏恨不恨這個女人。

“再說吧！”楊帆沒有明確表態，不過這個叫老周的司機，楊帆一看心裏就不太喜歡，這個人的笑容太奴性。同時楊帆也能感覺到，馬艷紅似乎也不喜歡這個老周。馬艷紅不是簡單的不喜歡老周那麽簡單，而是她原本打算推薦一個跟自己關系不錯的司機，但是領導之前安排了老周，這等於變相的遙控，馬艷紅等於是一個傀儡，再怎麽與人無爭的女人，也是小心眼的。所以這個時候提醒一下楊帆，也是出一口氣，損人不利己的意思。萬一楊帆不滿老周，她或許可以有個推薦的機會嘛。

楊帆非常討厭身邊的人搞小動作，馬艷紅這個臨時的“聰明的”的決定，一下給楊帆看穿的同時，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個女人喜歡刷小聰明！”楊帆給定了性之後，對馬艷紅這個女人已經不怎麽看的順眼了。

人，尤其是女人，往往認為自己是聰明的。馬艷紅如果知道自己無意中耍了點小聰明的事情被楊帆這樣定性，打死她也不會去做。

至於老周，楊帆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用省裏的司機，身邊有林志國和李勝利足夠了。

老周的車開的很穩，也很小心，一直在不斷的通過後視鏡在註意楊帆的表情。可惜，楊帆一直閉著眼睛沒說話，李勝利也目視前方沒有絲毫搭話的意思。

奧迪車前面是馬艷紅開到白色馬自達帶路，車子沒一會就開進省委招待所的大院子，順著邊上一條路直接到主樓後面的一排帶院子的兩層小樓前。

在一個門前停下車，楊帆剛下車，院子裏頭一個年輕女孩子一溜小跑殷勤的迎了上來。

“楊書記好！”女孩看起來不太大，也就是二十出頭的樣子，人長的很漂亮，一套運動服，一條馬尾巴隨著小跑跳躍，一雙長長的秀腿，透著一股青春的活力。

楊帆還以為這個女的就是一般的服務員，心裏並沒有在意，不過還是暗暗的讚嘆一聲，好一雙長腿。

“楊書記，這是秘書處的肖雨，您的生活秘書。”馬艷紅上前介紹，楊帆聽了心理微微一咯噔，臉上倒是很平靜的沒有表現出來。生活秘書，這是好聽一點的說法，不會是有人想在自己的身邊安插人手吧？這個念頭楊帆瞬間還是否定了，眼下的江南省，郝南不動這個心思，別人沒那個膽子。

“生活秘書？這是誰的安排？”楊帆笑著問了一句。“這是陳秘書長的意思，他說您的家屬沒跟來，生活上需要安排人照顧。肖雨原來是秘書處的，專門去學了一個星期的家政呢，另外肖雨還是學文秘專業的，您有什麽工作也能交給她做。”

馬艷紅介紹的完畢，李勝利在邊上不陰不陽的說：“文秘工作讓肖雨來做，我倒是輕松了。”

馬艷紅一聽這個話，心裏腸子都悔青了，李勝利這個話很明白，你安排的是生活秘書麽？這是搶我的飯碗吧？

倒是肖雨很機靈，連忙笑著說：“馬大姐過獎了，我沒有多少從事文秘工作的經驗，這不剛分到省委還沒幾天，就接受了這個安排。再說，我只是臨時編制，不是正式的公務員。”

這個話的效果非常好，既然不是公務員，李勝利那邊就沒啥擔心了。楊帆這邊也安心了，這就是一個單純意義上的討好自己的安排。從內心深處楊帆不喜歡這個安排，這個馬屁沒拍到地方，不過楊帆更清楚，自己只要否決了這個安排，眼前這個看著很清爽的女孩子的命運就被改變了。所以楊帆還是默默的接受了這個安排，對於楊帆而言有沒有生活秘書無所謂，對於肖雨而言，失去這個機會，現在的就業形勢下，想找一個好點的工作那可太難了。

還有一點，人是陳秘書長安排的，想必肖雨是他的關系戶。楊帆對省委的情況知之甚少，陳秘書長如此仔細的安排，沒準能從他那裏了解到一些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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