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名釣譽可以，妄談獲利面談。”楊帆淡淡的拋出12個字，丁睿聽了疑惑了一下，隨即露出一絲不安說：“行的通麽？姜清平這個人，一向很聽餘飛雨的。這個女人倒是長袖善舞的主，不過也是出名的手長。姜老早年對侯笑有提拔之情，省政府這邊別指望他仗義直言了，最多裝聾作啞而已。”

楊帆笑著反問一句：“姜清平想在這次陪考察團考察的過程中給我搗亂，我看他還沒有蠢到這個地步上。別人不敢說，江上雲就不能接受這次考察有任何錯誤。”

“哦？此話怎講？”丁睿追問一句，楊帆說起江上雲的那些舊事來，最後帶著一點冷笑的口吻說：“當然了，我們還要給江上雲屁股低下點把火。”

曹穎元正在一家酒店大門前，剛下車就接到楊帆的電話，裏頭楊帆笑瞇瞇的說：“穎元同志，可能的話你找一下江書記，匯報海濱市城建和交通建設工作中的困難和壓力，沒有省委領導的支持，我們的工作很難開展啊。就說，海濱市委希望得到省委領導的支持。”

這個電話讓曹穎元背後嗖嗖的冒冷汗，心說楊帆猜到我來見江書記不難，可是這個電話裏頭到底含著什麽意思呢？

“嗯，我一定認真匯報。”曹穎元也沒有隱瞞的意思，人家電話打來了，瞞也瞞不過去。掛了電話曹穎元還是有點想不明白這個電話的真實含義，老曹不知道江上雲愛名的毛病不是？心懷忐忑的曹穎元慢慢的邊走邊想，“海濱市委希望得到省委領導的支持”，這話從楊帆的嘴巴裏說出來，怎麽聽著那麽別扭？

不管怎麽說，曹穎元沒有退卻的餘地了。走進大廳，江上雲的秘書已經等在那裏。

心懷問號的曹穎元，在豪華套間裏見了江上雲後，先是一番問候，隨即談起工作來。有心籠絡的江上雲倒也非常耐心的聽著，總算是按照楊帆的意思說完之後，江上雲面無表情的一陣沈吟。

“先吃飯吧！”看見秘書進來的江上雲，沒有立刻表態。

江上雲也不是銅頭鐵腦，真那樣也坐不到眼下這個位置上。曹穎元的話裏帶著楊帆的意思，江上雲算是聽出來了。市委，當然是代表楊帆的意思了，海濱市眼下是誰說了算，江上雲心裏清楚的很。對於楊帆通過曹穎元傳話的動作，江上雲打心底裏還是很佩服這個年輕的市委書記的，不為別的，就為他在當前的形勢下，楊帆居然遞來了“橄欖枝”。江上雲不相信楊帆會這麽好心，這個示好的信號，應該是一種利益交換的本質。

打過電話的楊帆顯得無所謂的樣子，朝丁睿笑說：“吃飯吃飯，晚上就不喝酒了，侯方明找我去坐坐。”

丁睿被這話小小的感動了一下，這種事情都說，很說明問題了。眼下在天涯省這個地面上，說的好聽一點丁睿與楊帆的關系是一條船上的，說的難聽的一點是一丘之貉。有了共同利益，為了加深關系，楊帆不介意稍微透露一點事情。

至於江上雲那邊，楊帆相信他別無選擇。雙方的這一次小範圍的合作，當然不能算是和平協議。江上雲幹的那些事情，楊帆心裏沒少說過過跟江家的直系女性親屬發生不道德的關系的話，這次事情過去了，今後大家還有的是機會表示“親熱”。同樣，江上雲對楊帆也算是刻骨仇恨，這小子把海濱市經營的跟鐵桶似地，好不容易放下去兩個人，結果說話都是沒人買賬的類型。

不管有多少新仇舊恨，這倆人現在是個相互需要的局面。最近比較郁悶的江書記需要一個機會來展現一下自我，好讓全省幹部知道，江書記還是領天涯省一時風騷的人物。楊帆則需要一個人去暫時制衡姜清平，等過了這個節骨眼，大家該幹啥繼續幹啥。沒有這個覺悟的話，兩人估計早都給政敵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侯方明找你能有什麽好事？我看你還是註意一點，趙書記最忌諱這個了。”丁睿笑著提醒了一句，楊帆聽著點點頭，認真的把兩碗白米飯幹掉後，冷笑兩聲說：“這家夥從來就沒安過好心，不過誰叫他家老子是侯笑天呢。我還指望他幫著我叫喊幾聲，在某些關鍵時刻嚇唬一下某些別有用心的人。趙書記那邊，我該匯報的自然會匯報。”

按照林疏影的意思，侯方明最好在外面找個方便的地方招待楊帆。可是侯方明拿起電話撥通號碼的時候，聽見楊帆“嗯”的一聲時，突然開口說：“楊老弟，直接上我家來吧。”

這個話剛說出來，林疏影的小嘴立刻張大，飛快的閃過一絲鄙夷的苦笑，心說這點小伎倆也好意思拿出來顯擺。心裏一陣失望，林疏影微微的搖搖頭走進衛生間。

楊帆有種直接一口唾沫吐到侯方明臉上的沖動，大家在外面勾勾搭搭的也就算了，我上你家去算什麽回事？你小子又不是省委書記，又不是你老子，讓我上你家去，你當你是誰啊？論交情，我們好到可以互相登門拜訪的程度了？還是我有求於你？MLGBD給臉不要臉的東西，這個時候居然想趁火打劫，讓我上你家去好顯示你老子是侯笑天？

“算了，今天不方便面談，下次有機會再說。”楊帆毫不猶豫的把電話掛斷，一股怒色湧上臉，冷笑著哼哼兩聲說：“侯方明這小子，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居然這個時候讓我上他家去！上他家去幹啥？給他戴綠帽子？”

丁睿沒想到楊帆斯斯文文的，說起粗話來也這麽給勁。居然直接表示了不介意給侯方明戴綠帽子的意思，這話聽的丁睿忍不住笑出聲來。

“侯笑天白身起家，做到一省之長可謂一時英傑。可惜，兒子沒有教育好。”丁睿不屑的接了一句，楊帆平靜下來後淡淡的說：“小醜！”

從洗手間裏出來，林疏影看見侯方明目瞪口呆的坐在原地不動，心裏不禁微微一軟。微微的嘆息一聲，湊上前來低聲說：“別想太多了。”

林疏影的話本來是想安慰侯方明的，按說這個話在林疏影看來不過是一般分寸，奈何現在的侯方明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林疏影相勸的結果換來侯方明怒目一瞪說：“想看我笑話就直說，別裝模作樣啊。”

林疏影被吼的先是一楞，隨即露出微笑搬把椅子往侯方明的面前一坐，淡淡的笑著說：“好，平時你怪我不關心你的事情，今天我就好好的跟你分析一下。”

侯方明難得看見林疏影這麽認真的跟自己說話，再看林疏影笑語盈盈的，一點都沒有因為自己的吼聲而生氣的樣子。侯方明多少有點心虛了，自己這個老婆的聰明心裏有數，更別說難得有這樣跟自己說話的時候。

“嗯，你說說看吧。”侯方明慢慢的冷靜下來，露出安靜聆聽的表情。

“首先我分析一下你們兩個人的性格，你是我丈夫，我對你的了解深刻一點。你表面傲氣，骨子裏其實挺自卑的。你要著急否定，先聽我把話說完。”正欲張嘴的侯方明，被林疏影一句話給堵了回去，只好耐著性子繼續往下聽。

“你的自卑，是建立在有一個很優秀的父親的前提之下。其實也許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從下就非常崇拜你父親，希望能像他一樣。可惜你父親是個嚴厲的人，從小就對你嚴格要求，一旦你做的不好，就會遭到喝斥。時間長了，你漸漸的覺得你做不到父親那樣，漸漸的內心深處產生了一種自卑的情緒，小時候的理想也放棄了。最後結論，你露在表面的傲氣，無非是為了掩飾你的自卑罷了。與你相反的是，楊帆的傲氣藏在骨子裏面。我對他的事情沒有多少了解，但是我從你第一次提到他的所作所為開始，就在研究這個人。一直到與之見面的那一次，我從他那雙平靜且深邃的目光中，感覺到一種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傲骨和剛烈。”說到這裏，林疏影停了下來，不慌不忙的笑著看看侯方明，那意思你有不同意見可以提出來。

侯方明表情的有點呆滯，坐在那看著林疏影一言不發。似乎預料到是這個結果，林疏影慢悠悠的接著說：“下面來分析今天的事情，晚飯的時候，你提起江上雲和姜清平要陪同考察團下海濱市，結合最近飛雨公司的那些事情。你是不是認為有機可乘了？是不是認為楊帆可能會有求於你？你是不是還記著當初楊帆在球隊和海島合作上表現出來的強硬態度？他的強硬態度是不是讓你至今耿耿於懷？你不要否認，我敢說你心裏一直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楊帆倒過來求你的機會。今天你覺得機會來了，所以你要求楊帆上門來談。”

說到這裏，林疏影又是一個微微的停頓，侯方明很想說點啥來掩飾一下自己，結果蒼白的臉色下，幹裂的嘴唇動了動，喉結上下滑動的結果是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楊帆為什麽會拒絕跟你談，想必沒必要分析下去了。那麽，現在倒過來，我們分析一下，這個時候其實最好的措施是什麽。首先，我們要做出一個正確的判斷，楊帆在姜清平那裏確實可能存在一點小麻煩，但是我認為這點麻煩對楊帆而言，根本微不足道。姜清平那點政治智商，在楊帆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坦率的說，你要是在那個位置上，比他幹的好。”小小的肯定了一下侯方明，林疏影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水，然後才接著說：“其次，根據判斷，我們可以得出一個最佳的處理問題的辦法。你的目的是從海濱市拿到一點工程，在楊帆遭遇到小麻煩的時候，實際上是一個最佳的機會。這個時候只有三個選擇，一是我們夫妻登門拜訪，放低姿態的結果是楊帆會認為你這個人可以一交。我敢斷定，只要你這麽做了，這次獲得的利益絕對是最大的。第二，在外面找個合適的地方，請楊帆過來座談。表示一下你願意幫忙化解，進而提出你的要求。這樣做，本質上是在於楊帆進行交易，而是不想做一個長久的朋友。我給你的意見就是這個，之所以選擇這個建議，是因為考慮到你的心態和性格，所以沒有提第一個意見，就是怕刺激到你而起了反作用。第三，你已經看見結果了，你認為可以要挾楊帆，讓後以穩坐釣魚臺的姿態要求他登門。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楊帆拒絕你，那是你的運氣。他真要來了，並且答應你的要求，那你就算是徹底的把他得罪到底了。真的這樣，你這一輩子做夢都要睜著一只眼睛，時刻小心他對你的報覆。這種報覆一旦來臨，搞不好整個侯家都面臨滅頂之災。”

侯方明的臉從蒼白漸漸的變成漲紅，一直梗著的脖子劇烈的抖動，好一會才憋出一句話說：“難道說，今天晚上他不來，還是我的運氣？還是一件好事？”

林疏影依舊平靜，但是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而是非常鄭重肯定的說：“不錯，以其說是你的運氣，不如說是楊帆的政治智慧跟你比起來，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或者說，你在楊帆的心目中，根本就不是一個等量級的對手。我現在擔心的問題有兩個，一是他根本就沒生氣，這樣的結果是他惦記上你了。二是他非常生氣，但是隨即想想你不過是個戲臺上的小醜，所以根本沒有放在心裏。我個人傾向與第二個判斷。坦白說，我有點僥幸的心裏。”

林疏影的心裏話並沒有完全說出來，還有一句話深深的埋在心裏，那就是“如果他把你給惦記上了，那還真不配我把他幻想成做愛的對象。”

此刻的侯方明已經陷入了沈思之中，林疏影沒有再說話，而是起身泡了一杯茶輕輕的放在侯方明的面前。呆滯狀態的侯方明突然擡起頭熱切的看著林疏影，雙手抓住林疏影的小手顯得非常急迫的樣子說：“疏影，你告訴我，最近你跟我做愛的時候，是不是把是幻想成楊帆了。”

林疏影瞬間便石化了，好一會來露出一絲羞憤的表情，慢慢的拂掉侯方明的手，口中冷冷的說：“我要是你，即便是這麽想的，也不會說出來。”

說著，林疏影飛快的轉身，大步沖進客房裏，碰的一聲猛烈的關上門，並且飛快的反鎖上。做完這一切，林疏影全身無力的靠在門上，身體慢慢的往下滑，坐在地板上之後，一聲輕輕的悠長的嘆息。

晚飯之後，楊帆拒絕了丁睿出去活動一下的邀請。理由很簡單，不喜歡出沒在娛樂場所。丁睿沒有在意，甚至自嘲的想起陳家老二就是娛樂圈中的一霸，楊帆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自己帶去的場合，哪裏有影視圈那些時刻準備出售肉體的女人素質高？

把楊帆送回房間丁睿就告辭離開，在房間裏洗澡之後，楊帆感覺感覺到一點莫名的壓抑。空調房的感覺讓楊帆很不舒服，看了一會隨身帶著的《論衡》，楊帆感覺到一陣胸悶。看看時間還早，慢慢的換好衣服走出房間，對面的房間裏李勝利倒是耳朵很尖的出來。

“楊書記？”

“沒事，我出去走走，你們不要跟著了。”楊帆隨意的擺擺手，李勝利倒是不放心的想跟著，不過想到楊帆經常有獨自活動的習慣，跟過去反而有窺探領導秘密的嫌疑。李勝利只好作罷，覺得給楊帆當秘書，似乎就是這一點不太舒服。

走出酒店，迎面吹來一陣帶著淡淡腥味的風，楊帆有點胸口豁然開朗的意思。省城的夜晚相當的熱鬧，這個時候正是街上人多的時候。轉了一圈，楊帆停在一個商鋪面前，玻璃櫥窗裏面的一個手機墜子吸引了楊帆的視線。

楊帆沒有買下的意思，只是這個墜子的造型讓楊帆有心頭被刺疼的感覺。

“帥哥，要買的話我拿給你看一下吧，很便宜的，只要五十塊。”店裏的小妹熱情的招呼，楊帆這才註意到，這個不大的店面裏頭只有兩三個中學生模樣的小女生在裏頭。

楊帆打算表示抱歉離開的時候，一擡眼對上了看店小妹的目光，這一瞬間楊帆微微的楞了一下。這個小妹的眼睛和鼻子，竟然與莊小蝶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期待的目光，隱隱的透著一點莊小蝶的影子，當初莊小蝶每次想得到什麽禮物的時候，也是這麽看著楊帆的。

伸手摸了摸口袋，楊帆意外的尷尬，錢包沒帶出來。已經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楊帆，這一刻竟然微微的臉紅了，苦笑著聳了聳肩膀，正打算表示沒帶錢的時候，一張百元大鈔出現在面前。

“沒帶錢包吧？”於青萍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雖然強自鎮定，目光中的驚喜倒是騙不了人的。楊帆笑了笑，接過百元大鈔笑著說：“算我欠你的。”

買下墜子，楊帆默默的往口袋裏一塞，於青萍笑著打趣：“你怎麽也不討價還價？我覺得你應該是這方面的高手。”

楊帆笑著搖搖頭說：“這個戰場不屬於我。”接過看店的小妹遞來的找錢，楊帆最後看了看這個小妹一眼，這才轉頭對於青萍說：“很巧啊。”

於青萍顯得有點寥落的樣子，輕聲笑著說：“是很巧，找個地方坐一下吧。”

“為什麽不一起走走？”楊帆笑著反問，於青萍楞了一下，苦笑著說：“我一直覺得我沒有跟你沿街漫步的地位。”

這個答案讓楊帆有點意外，一陣苦笑後楊帆微微一斜身子，擡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說：“不勝榮幸！”這個姿勢也讓於青萍感覺到深深的意外，一陣激動之後，於青萍深深的呼吸，微微的挺了一下傲人的胸部，慢慢的踩著近似貓步的步點上前一步，兩人並排漫步。

默默的走了一會，於青萍終於先開口：“我離婚了，什麽都沒要。”

楊帆突然站住，於青萍往前慣性的走了一步停下，回頭愕然的看著身邊的男人。於青萍看見了一種叫“歉然”的表情，心裏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意外。眼前的這個男人，難道不是那種瀟灑的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類型麽？

“對不起！”楊帆說的很認真，於青萍心裏一陣莫名的酸楚。感受到這個男人的真誠後，於青萍扭頭擦拭了一下眼角溢出的熱流，回頭笑著說：“沒必要。現在想起來，其實上次是我想要。說出來你別笑話，最近幾年，我和毛宇之間，每個月在一起平均起來不到一次。”

“不是說這個，我的意思，那時候我居心不良。整治毛宇，拿你洩憤。其實，我不是一個量大的人。”楊帆說出真相之後，心裏舒服了很多。之所以在這個時候說出真相，是因為楊帆發現於青萍身上穿的衣服，似乎有點舊了，結合於青萍說的離婚什麽都沒要的話，楊帆想起於青萍原本是個現實的人。

“是麽？呵呵！”於青萍笑了笑說：“不管怎麽說，毛宇是咎由自取。離婚以後，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假如我沒有嫁給毛宇，而是嫁給一個普通一點的男人，不知道會不會更幸福。”

這個問題，楊帆還真的沒辦法給出答案。因為這個答案，跟女人的性格緊密聯系。於青萍很快自己給出了答案：“我想我不會感覺到幸福，因為幸福這個東西，是用心去感覺的。因為幸福這個東西，是用心去交換才能得到的。你說你當初居心不良，我想我當初嫁給毛宇，應該算是動機不純吧。既然是這樣，那麽一個在擇偶的時候動機不純的女人，又有什麽資格談論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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