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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怕他個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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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一行人沿山道而立,楊帆站在最前面,看見著山中盛開的桃花,楊帆不禁想起這首詩來。黑溝鄉以前是緯縣最窮的鄉,卞偉強在這裏幹了五年,雖然談不上徹底扭轉了貧困的局面。但還是做了很多有益的工作,眼前的桃林正是卞偉強在任時搞出來的。

由於海拔高度的問題,山裏的桃樹比外面的要晚開花一個月,正常的桃子下市後,緯縣的桃子才會上市,很巧妙的打了一個時間差。

團委的人搞了一個活動,給山裏的孩子送溫暖,就是買點學習用具和本子啥的,送到山裏的希望小學了。團委書記找到主管教育的卞偉強,卞偉強又找到楊帆。

楊帆拿出兩個月的工資,沒有買學習方面的東西,而是買了一堆籃球羽毛球這樣的器材,滿滿當當的裝了一後尾箱,還有不少放後面的中巴車上,跟著團委的人下來。

“這一片山區,人均土地不足4分地,剛來黑溝鄉的時候,我也非常頭疼啊。山裏道路情況差,就算種出了好東西也送不出去,總不能靠人來扛吧?”站在簡易的土石路邊,仰面看著山上一片絢爛嫣紅的景象,陪同楊帆下來的卞偉強頗為感慨,表情之間似乎在回味當年的艱辛。

“呵呵,看山跑死馬。我們要上去,估計還要走多久?”楊帆笑著問了一句,卞偉強搖頭說:“不上去了,前面轉岔路,就能看見新修的希望小學了。”

“修山路興林木,說起來簡單,真正要去做,實在是太艱辛了。個中滋味,不是親身體驗是無法理解的。”楊帆轉身回車上,與卞偉強同車並行。

“是啊,當初為選擇種點啥,我們鄉黨委開會討論了幾十次,最後還是我強行做主,從外省引進這種優質的水蜜桃。當初種下的時候,心裏忐忑不已,生怕又是一個南橘北枳。”卞偉強說起前事,猶自心有餘悸。

車子繼續在山路上蜿蜒前行,楊帆嘆息一聲說:“我們這些做決策的人,真的不能輕易做決定。一定要謹慎再謹慎,山裏的群眾本來基礎就差,經不起無謂的消耗。”

卞偉強微微的泛起苦澀的表情說:“當初頂著伊達友的壓力,不種沙梨種水蜜桃,我可是立下軍令狀的。水蜜桃種不成,我就主動辭職。”

楊帆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一個故事在其中,由此可見卞偉強此人性格之堅定果敢。

“送溫暖這種活動,其實不過是一種形式,從某種角度來講,還是要把經濟搞上去。老百姓有錢了,這種形式主義就完全不需要了。抓形式而忘根本,這是一種失職的表現啊。”楊帆這話說的有點難聽,卞偉強臉上一陣發紅,楊帆見了連忙解釋說:“我不是針對這個活動,這是一種大的環境逼出來的。西方發達國家,雖然是資本主義,但是他們的社會福利體系,從制度上保證了教育的普及,想到這個我多少有點感慨。”

“是啊,我們的國家路落後的時間太長了,要趕上西方發達國家,需要兩代人或者三代人努力。我喜歡等到我老的不能動的時候,再也不會有這種官方組織的形式出現。”卞偉強接了一句,前方的道路轉了個彎,一片開闊地出現在面前,一所2層的教學樓遠遠的就能看見。樓頂上一面國旗,顯得格外的醒目。

車子停下,學校的校長已經組織學生,教學樓前的操場上列隊歡迎。這種場面,楊帆以前看了心裏並不舒服,現在多少有點麻木了。大家都這樣做,這是一種形式。似乎不這樣做,就無法表達孩子們內心的激動,無法表達對領導的尊重。

“讓孩子們到課堂裏坐著,一會下面分組到各教師去送東西。歡迎儀式就免了吧。”楊帆交代了一聲,卞偉強楞了一下,立刻搶先下車去招呼了一聲。

山裏的孩子對新鮮事物的渴望,從那一雙雙期盼的目光中可以感受到,這一點楊帆覺得這一次沒有白來。楊帆沒有把負責工程的鄉幹部叫來,而是背著手在樓上樓下的一陣溜達,四處走走看看,似乎想從教學樓的質量裏找到有點啥破綻似的。

看了一圈之後,楊帆默默的走早外面的操場上,卞偉強跟上之後,楊帆陰沈著臉問:“這個工程是誰負責的?一共花了多少錢修的學校?”

卞偉強飛快的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小本子,看了看之後說:“這所學校耗資28萬,修了一座教學樓,一排磚瓦結構的職工宿舍。”

楊帆冷笑了兩聲說:“也就是將近三十萬了?樓上樓下一共是六間教室,外帶兩間辦公室,每個班級我看了看,大概能容納三十個學生。可是,你看見上面的裂痕沒有,他們居然用預制板來修教室。你自己說說,修這所學校的時候,你到現場看過沒有?”

卞偉強的臉色變了變,低聲說:“奠基的時候我來過一次,一再囑咐下面的人,要抓好質量關。”楊帆沒有說話,而是走到教學樓的走廊上,站在一面墻跟前,拿手使勁一搓墻面,一陣細沙被輕松的搓了下來。

卞偉強的臉色瞬間變的煞白,黑臉漲的通紅,看著楊帆一句話也不說。

楊帆背著手慢慢的來回走,走了兩圈後停住,死死的盯著卞偉強說:“查,給我查。全面清查這一批希望小學的建築質量。這個事情是你負責的,是你來查還是我來?”

卞偉強咬咬牙,惡狠狠的說:“我來,馬勒戈壁的。”

楊帆冷笑兩聲說:“還記得你交上來的報告上是怎麽寫的麽?什麽群眾聽說是修學校,情緒高漲,出工出力幫助平整地坪,為工程節省了大量的開銷。假如你說的是真的,這幫子王八蛋就這麽回報群眾的熱情?連希望工程的錢都敢伸手,他們還有什麽不敢伸手的?”

顧及卞偉強的面子,楊帆沒有當場發作,而是面不改色的帶著團委的人離開了。回到城區已經過了午飯時間,楊帆拒絕了團委的邀請,直接回住所去了。卞偉強則急匆匆的離開,調查希望小學工程質量。

楊帆叫上林頓和小王一起吃午飯,三人來到一家小館子,剛剛下車就看見一陣人仰馬翻的場面。四五個壯漢,正在猛打一個男子,一個女子在邊上苦苦哀求不要打了。

楊帆飛快的下車時,看見了一幕讓他怒不可遏的場面,那個女子伸手去扶起被打的倒在地上的男子時,被一個穿著白襯衫背著一個包的男子一腳從後面踹翻,女子掙紮著爬起來,去攔著兩個繼續毆打地上躺著的男子時,被一個男子迎面就是一拳,直接打的仰面而倒。

楊帆鐵青著臉,上午心中淤積的憤怒,這在一刻完全爆發了。不等楊帆招呼,林頓已經飛快的沖上去,大聲喊:“住手。”

喊了一聲後,林頓伸手去扶地面上的那個女子時,一個喝的滿臉通紅的漢子,一腳把林頓也踹翻了,口中還在罵罵咧咧的說:“龍你個媽媽,我叫你多管閑事。”

“你們是幹什麽的?”楊帆往這五個人面前一站,身後的小王手裏拎著一把扳手已經靠了過來,想要擋在揚帆的面前。

楊帆一擡手攔住小王說:“打電話報警,我倒要看看,這些都是什麽人,幹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毆打他人。”

其實這個時候,楊帆已經認出其中一人,這個人就是剛才一腳從後面踹翻女人的男子,好像是吳家橋鎮的一個副鎮長。吳家橋鎮距離城區十公裏,因為是宛陵到緯縣的必經之路,經濟還算不錯。

果然,那個副鎮長一眼就認出了楊帆,連忙呵斥兩個還在打人的漢子,一臉慌張的看著臉色鐵青的楊帆。林頓這個時候爬起來了,問題不是很大,就是大腿上挨了一腳。

楊帆走到那個被打的男子面前,蹲下一看這個男子已經被打的很慘,鼻青臉腫的,滿臉的鮮血,裸露在外面的肌膚上清晰可見紅腫處處。

那個副鎮長這時候跟下面的人一陣低聲說話,可能是告訴他們楊帆的身份了,這群剛才還是氣焰囂張的人,立刻都變了臉色。楊帆根本就不看他們,而是對林頓說:“打電話叫120,先把傷者送醫院去。”

打人的五個男子,這時候站在邊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個一個的面色慌張的,那個副鎮長更是酒都嚇醒了,一頭的冷汗往外冒。

沒到五分鐘,一輛警車出現了,帶頭從車上下來的居然是雅易安。

“怎麽回事?誰報的警?”雅易安帽子都沒帶,頭發上抹了啫哩水,整理的非常服帖。背著手,一副告訴別人“我就是領導”的派頭,下車後威嚴的大聲問了一句。

楊帆正好背對著他,扶著那個男子慢慢的站起來說:“我報的警。”

“哎喲,怎麽您在這啊?楊書記!”雅易安滿臉的威嚴立刻消失了,猥瑣的五官擠在一起,臉上堆滿了笑容。

楊帆不理他,走到那個副鎮長的面前,冷笑了兩聲說:“我看你打人打的很嗨啊,吳家橋鎮是政府部門還是土匪窩?”

副鎮長頓時滿頭大汗都顧不上擦了,結結巴巴的說:“楊書記,我、我、我……”

楊帆陰森森的看了他一眼說:“你也別我了,有什麽事情對警察去解釋吧。”

說著,楊帆回頭對跟上來的雅易安嚴厲的說:“我給你20分鐘,搞清楚他們為什麽當街打人。”雅易安啪的一個力爭說:“是,堅決完成任務。”

走到路邊的館子門口一站,楊帆冷冷的看著對面,這時候那個被打的女人捂著後腦勺走了過來,撲通一下往楊帆的面前一跪,頓時號啕大哭。楊帆趕緊伸手把這個女子扶起來,連聲說:“這位大嫂,別這樣。”

眼前的這位婦人,個子瘦小,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似的。楊帆伸手扶她是,這個看似柔弱無助的婦人,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那麽大力氣,死活不肯起來,口中口喊著:“領導,您要給我們做主啊。”

楊帆趕緊叫上林頓,兩人一起把婦人扶起來,楊帆堅決的說:“大嫂,請放心。這個事情我不給你一個交代,這個官我也不當了。”

這時候兩個警察攙扶著被打的男子過來了,夫妻倆相互依靠著坐下,這個男子也是一個精瘦的身材,個子最多一米六五的樣子,鼻子裏還在往下流血,神色說不出的淒苦。

一個警察過來飛快的用手機拍照後,拿來一卷紙給被打的男子,讓他把臉擦一擦。雅易安也跑了過來,朝楊帆笑了笑後問男子說:“你好,你情況怎麽樣?能說一下詳細的經過麽?”說著雅易安看了楊帆一眼,加了一句說:“你放心,這是區委副書記楊帆,有他在,天大的冤屈都能給你做主。”

被打男子原本一臉的驚恐,聽到這一句立刻眼前一亮,撲通一下拉著老婆一起跪下了,周圍的幾個人連忙伸手,總算是沒讓這對無助的夫妻倆跪下。

重新坐好之後的男子,說起了被打的經過。其實事情一點都不覆雜,就因為40塊錢的一瓶酒,這些人喝了這瓶酒以後,說是假酒。然後以此為借口,不付這40塊錢,然後要走人。這個夫妻來的買賣不大,屬於小本經營的,見狀男子立刻追了出去,苦苦說著好話,希望他們把錢付完。

就為這個,雙方拉扯了一下,接結果這群人立刻動手打人,五個人圍毆一個就算了,居然連過去扶丈夫的婦人也都一起打了。從這對夫妻悲切的臉上,楊帆感受到這兩人說的都是事實。這個時候,有警察盤問完後過來匯報,這五個打人者,都是吳家橋鎮政府的工作人員。領頭的是一個副鎮長,打人的時候還叫囂:“打,打死算我的。”

楊帆聽完匯報後,冷冷的說:“敗類!政府形象就是毀在這種人的手裏的。”說著楊帆扭頭對雅易安說:“人帶回去,依法處理。”看看120的車還沒來,楊帆心頭的怒火又一次燃燒起來,不滿的厲聲問:“打電話去120再問一問,怎麽車還沒到?”

雅易安一看表現的機會來了,臉上上前說:“楊書記,還是我去攔出租,派人先手醫院去吧,這個傷的可不輕啊。”

楊帆哼了一聲,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了,120的車還沒出現。不由怒不可遏的一拍桌子,大聲說:“林頓,你陪著傷著去醫院,問一問120的車子到底幹什麽去了?難道醫院的領導不知道人民關天的道理麽?”

一頓中午飯吃出了一肚子的火氣,楊帆還不能太過分的發作,圍觀的群眾都看著呢。夫妻倆交代活計看好店門,跟著警察去醫院了。一幹政府的人員被帶上警察,送回局裏去了,楊帆強壓著心頭的怒火打車回到雲嶺賓館。

正在大堂上的曉雲,看見楊帆臉色鐵青的進來了,急忙過來笑著問:“怎麽了?看把你氣的?”楊帆冷冷的哼了一聲,點上一支煙坐在大堂上說:“去給我下碗面條來。”

曉雲笑著說:“別老是這樣啊,我讓人炒兩個菜吧。”

楊帆火了,一瞪眼說:“讓你去你就去,哪來那麽多廢話。”說著楊帆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嘆息一聲接著說:“對不起,我心情不好。”

曉雲表示理解的笑了笑說:“沒事,有火發出來好,憋著會出毛病的。面條是吧?這就給你去下,消消火啊,別生氣了。”

一碗面條幾乎沒吃出啥味道來,看看時間,林頓那邊已經去了半個小時了,下午上班的時間都快到了。就在這個時候,林頓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邊走還邊往嘴巴裏塞一塊餅子,後面的小王也是一樣。

“楊書記,我問清楚。醫院兩輛車子,一輛出事的時候在往別的地方去,半路上還拋錨了,另一輛去宛陵市區接什麽人去了,好像是院長的兒子和媳婦還有親家之類的。”

楊帆正端著一杯茶呢,一聽這個話,茶杯直接就往地上一砸,淤積的怒火徹底的爆發,似乎要全部發洩在這個茶杯上。

“一群混蛋!黨性、良知全讓狗吃了。”惡狠狠的罵了一句之後,楊帆對林頓說:“立刻打電話讓紀委書記董方過來,把這個事情通報給其他主要領導。緯縣的幹部隊伍裏,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敗類存在。公安局那邊要求他們從嚴處理!”

林頓拿出小本子飛快的做了記錄,覆述了一遍,楊帆點頭後立刻急匆匆的走開了。

不到十分鐘,紀委書記董方已經來到,楊帆把事情跟他一說,董方聽了也是臉的震驚。

“還有這種事情?這些人把黨和政府的形象置於何地?一定要嚴厲查,我建議為首的那個鎮長給予撤職處分。”董方第一時間就給出了一個處理結果來,楊帆冷笑著說:“太便宜他們了,參與打人的全部都要清理出政府中,一個不留。還有,拍審計人員下去,查他們的帳,這些人如此目無黨紀國法,我懷疑他們存在經濟問題。”

董方聽了點點頭說:“我明白了,常委會上我會按照這個處理意見提出方案。”

楊帆站起身子說:“走吧,時間差不多了,到會議上去說。”

楊帆把帶隊出警的雅易安叫上,直接拿著那些打人者的供詞,在臨時召開的常委會上匯報了一下後,整個會場頓時一片死寂。在如此惡劣的事情面前,在座的各位常委臉上都不好看。尤其是組織部長葉明宇的臉色更難看。

“砰!”的一聲,賀小平狠狠的一巴掌就拍在臺子上,拍的茶杯都跳了起來。

“敗類!敗類!一定要嚴肅查處,給廣大群眾一個交代。”

副書記蘇妙蛾,這個時候朝葉明宇看了一眼,看的他心虛的底下頭後,不陰不陽的說:“我們有些幹部,習慣了在弱勢群體面前作威作福了。他們在市區裏面都敢這麽幹,在鎮裏還不知道會是怎麽樣的驕橫呢。”

宣傳部長米蘭,這個時候陰沈著臉舉手說:“緯縣的大好局面才出現幾天?這些膽大妄為的家夥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這種事情,他們都是政府的人,群眾看了會怎麽想?今後會怎麽看待政府?我建議,要對這個事情對內要進行一次深刻的反思,對外不能護短,把事實的真相給公諸於眾,讓人民群眾都知道區委嚴肅查辦的決心。”

“楊書記,你怎麽看?”這個時候洪成鋼總算是說話了。

楊帆冷笑著說:“事實已經很清楚了,我建議紀委介入,根據實際情況給予紀律處分。”

這時候紀委書記董方配合的舉手說:“由於事情發生在中午,周圍圍觀的群眾很多,造成的影響極其惡劣。我建議從重從嚴查處此案,首先就這個事情,建議給打人者開除公職的處分,處分決定對外公布。其次,派審計部門到吳家橋鎮,查一查有沒有存在經濟上的問題。如果有,兩罪並罰。”

楊帆不等其他人有說話的機會,立刻就舉手說:“我同意米蘭、董方同志的意見,為了避免區委陷入被動,必須從嚴查處,主動公開。對內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對外能主動的挽回政府形象。”

其他常委紛紛舉手表示同意,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當天晚上區裏裏的電視臺就專門播放了這一事件的調查結果,幾張照片也都公布了出來,宛陵市臺的新聞組也接到相關的材料,市電視臺也針對這個事情進行了報道。

宛陵市電視臺,針對這個事情還搞了一個民意調查,接受調查的群眾,紛紛表示緯縣區委的態度值得讚揚。這些都是後話了。

這次事情還連帶了一個倒黴蛋,那就是區人民醫院黨委幾個主要負責人,楊帆在常委會上把120急救車居然遲遲沒有出現的事情一說,接著聯系了在現場等待的警察。據等在現場的警察報告,會議進行的途中,120急救車還沒到現場。

“同志們,從打120到現在,已經過去了2兩個小時了。兩個小時啊,這麽長的時間,是會死人的。我想問一句,醫德何在?救死扶傷還是不是醫務人員的天職。”

把事情放在常委會上討論了,性質就嚴重了。楊帆滿腔怒火,根本就不打算給醫院黨委任何餘地。今天要是傷者傷勢嚴重呢?這條命算誰的?

討論的結果自然是要對這個事情一查到底,堅決處理。常委會開了兩個小時,會議結束後楊帆回到辦公室剛坐下,蘇妙蛾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楊書記,你知道麽?吳家橋鎮那個副鎮長魯俊,是組織部葉部長一手提拔起來的,據說是他的一個親戚。”很明顯,蘇妙蛾這是在提醒楊帆。

楊帆冷笑兩聲說:“我管他是誰的親戚,這個事情誰出說話,我都不會手軟。”

果然,下班之前,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楊帆接聽之後,裏面傳來閔建的聲音說:“兄弟,那個吳家橋政府人員打人的事情,你搞的動靜很大啊。”

楊帆猜到他是來說情的,立刻就把口子堵上說:“閔局長,後面的話你別說了,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你知道他們有多囂張麽?我的秘書上去勸架,直接被一腳踹翻在地,當著我的面踹的,很夠種啊。”

閔建那邊沈默了一下,微微嘆息說:“葉明宇給我打電話,希望我能幫忙說話。我跟他關系雖然一般,但他是李書記從德光帶來的人,所以面子上我要說兩句,你也別當真。”

楊帆低沈的說:“那就好,這個事情算我對不起你,以後給你補上。”

掛了閔建的電話,楊帆的手機又響了,接過來一看是柳正陽打來的。楊帆心說,這個葉明宇的能量很大嘛,居然把市委秘書長請出來了。

“小楊書記啊,緯縣人民醫院那個院長兼黨委書記,是我的老同學了。能不能稍微擡擡手啊?”楊帆沒有想到消息傳的這麽快,這才多一會醫院那邊就知道了,求情電話也到了。

楊帆微微調整了一下語氣,盡量的平和說:“柳秘書長,不是我不給你的面子。這個事情性質嚴重,影響惡劣。常委會上已經討論出結果了,我盡量在可能的情況下,給他一個好一點的結果吧。”

柳正陽這邊好一陣尷尬,事情拿到常委會上討論了,就很難有回旋的餘地了。柳正陽也只好苦笑著說:“既然這樣,拜托小楊書記了。唉,也算是他倒黴,怎麽另外一輛車就壞了呢?時間也太巧了。”

柳正陽頗為無奈的掛了電話,他和楊帆之間的交情也就一般,他是知道楊帆的背景的,自然不會拿上司的身份來壓楊帆。

楊帆在接電話的時候,洪成鋼也在接電話,打來電話的是常務副市長趙德明。趙德明也是從德光調過來的,是李樹堂的嫡系。葉明宇見事情不妙,先是打聽到閔建和楊帆關系不錯,後聯系趙德明,讓他出面來給洪成鋼施加壓力,力求挽回這個事情。魯俊這個副鎮長,是葉明宇老婆舅舅家的表弟,葉明宇是個怕老婆的,被老婆那麽一鬧,便灰溜溜的打電話四處找人說情去了。

趙德明當然也不好太明顯的幹預下面的事情,只是含蓄的說:“下面的幹部有錯誤,作為區委主要負責人,還是要本著治病救人的原則,給下面的同志一個改正錯誤的機會嘛。”

洪成鋼一點都不啥,當然知道這話背後的含義,但是他現在說話沒效果了,眼前這個巴結市委領導的機會擺在面前,也只能苦笑著解釋說:“趙市長,不是我不給您的面子,緯縣這一攤子事情,現在我說話沒用啊,你還是直接給楊副書記打電話吧,他說話管用。”

趙德明一聽這個話,心裏多少有點不高興了,直覺是洪成鋼在推脫,怕擔責任。於是電話又打給葉明宇,問了問洪成鋼說的是否屬實。結果葉明宇一番添油加醋的,把楊帆形容成一個飛揚跋扈,結黨架空上級領導,做事張揚的囂張後進。

趙德明對楊帆沒有太多的印象,畢竟大家不在一個圈子裏工作。楊帆雖然也經常到市裏開會,但都是趙德明在主席臺上,楊帆在下面聽。下面的人那麽多,趙德明當然不會一個一個的去主動認識了。要說也該是下面的人來巴結他才對。

有了葉明宇之前的話,趙德明先入為主的對楊帆的印象就不怎麽好了。從他的角度來說,打個電話下去問一問還是可以的,但是也不能幹涉下面的工作。不過中國官場就是這麽怪,上面的領導打個電話下來,雲山霧罩的暗示兩句,下面的人都是要給面子的。

趙德明是市委常委,雖然不是抓經濟的,但自持身份,覺得到個電話下去問一問,效果還是有的。猶豫了那麽一下,趙德明還是找來楊帆的電話,打到辦公室裏去了。

林頓出去了,楊帆看見號碼比較陌生,接聽的時候比較客氣的說:“你好,哪一位?”

趙德明可能是沒料到,一個區委副書記居然不知道自己辦公室的電話號碼,心裏多少有點不快了,語氣微微帶著不滿說:“我是副市長趙德明,找一下楊帆同志。”

“趙市長您好,我就是楊帆,請問您有什麽指示。”楊帆對趙德明的了解也不多,因為不怎麽接觸的緣故。不過楊帆自覺到禮貌上沒有什麽做的不好的地方,怎麽趙市長的語氣不是很好啊?

“聽說中午的時候,緯縣發生了一起幹部酒後打人的事情?”趙德明說話之間,不由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嚴厲。

楊帆明白是他打電話來的意思了,不由心中暗暗冷笑,不過語氣還是很客氣的說:“有這個事情,常委會上已經討論過了,要嚴肅處理。”

趙德明沒有想到楊帆的語氣雖然平和,但是說出來的話確是那麽的沒商量餘地,什麽叫常委會上討論過了,這就是蓋棺定論了。

“楊帆同志,培養一個幹部不容易啊,作為領導要愛護下面的同志嘛,我們黨一向是主張治病救人的嘛。還是要以批評教育為主嘛。”趙德明打著官腔,心說你一個小小的區委副書記,我一個市委常委對你們這麽說話,你還敢不給面子?

趙德明沒有想到,自己的話非但沒有讓楊帆屈服,反而激起了楊帆的怒火,一個副市長你得瑟什麽?就算是坐在中央委員的對面,楊帆也沒有怯場的時候。

“趙市長,這個事情的性質實在是太惡劣了,恐怕處理結果會非常的嚴厲。這也是常委會上的討論結果,我個人完全服從常委會的決議。”

楊帆等於是硬生生的把話頂了回來,語氣雖然平和,但是沒有絲毫回旋的餘地。“砰”的一聲,趙德明這邊把電話狠狠的摜了回去,口中憤怒的說:“狂妄!”

楊帆的耳朵被振了一下,不由一陣臉色難看的把電話慢慢的放了回去,嘴角掛著一絲冷笑。嘟嘟的敲門聲這個時候響了,門口站著卞偉強正在朝楊帆笑。

楊帆站了起來,走出來招呼卞偉強,兩人對這沙發坐下後,卞偉強低聲說:“中午那個事情,有人打來求情電話了?”

楊帆陰沈的點了點頭說:“常務副市長趙德明都驚動了。”

“啊?”卞偉強張大嘴巴,好一會才說:“葉明宇這個家夥,路子挺野啊。”

楊帆冷笑著說:“我管他那麽多,誰來說話都不買賬。”

卞偉強笑著湊近了問:“要是市委李書記打來電話呢?”

楊帆嗤的一聲笑笑說:“李樹堂怎麽可能打這種電話?就算是他的親舅子,他也不會給我打這個電話。他李樹堂或許有能力撤我的職,但是沒能力堵住我的嘴巴向上說話。”

卞偉強一聽這個毫不在乎的語氣,頓時心裏微微的一驚,臉上確實笑著說:“吳家橋鎮政府您去過吧?”楊帆點點頭說:“去年去的,他們當時在修新政府大樓,讓我去參觀,我沒有去。”

卞偉強冷笑著低聲說:“現在你去看看,新政府大樓竣工了,那叫一個氣派。聽說沒有,耗資八百萬啊,吳家橋鎮真是有錢啊。”

楊帆的眼睛猛的瞪圓了,厲聲問:“還有這個事情?”

卞偉強嚴肅的點點頭說:“瞞上不瞞下,鎮裏早就傳開了,說鎮領導班子,在修大樓的時候,都撈的渾身肥油了。”

楊帆嗖的站了起來,直接給董方撥了電話,把這個事情給通報了一下,董方在電話那邊也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一個鎮政府,修大樓居然花了這麽多錢。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凡是涉及到基建上的事情,裏頭的貓膩都非常的多。董方是老紀委了,自然知道這其中往往隱藏的問題。

“董書記,這個事情先查賬,挑選一些有經驗的同志下去。我就不信裏面沒問題,你放心去查,有任何壓力我頂著。在這個問題上,我誰的面子都不給!”楊帆說的堅決,電話那頭的董方也感覺到了他的鄭重。

放下電話,楊帆坐回沙發上時,卞偉強湊近了低聲說:“楊書記,還是慎重一點的好。”

卞偉強的暗示楊帆自然聽的出來,不由朝卞偉強冷笑說:“我怕他個鳥,大不了老子這個官不做了,回去讀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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