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揚聲音大了點，祝雨涵聽的清楚，走到跟前是斜著眼睛看著朱子揚道：“罵你又怎麽了？你當你不該罵啊？”

見朱子揚有點小難堪，楊帆趕緊打岔道：“還是談正經事吧。”

朱子揚連連點頭表示讚同，還給楊帆遞過來一個感激的笑容。可是楊帆大致把事情說了後，朱子揚沒有立刻答應，沈思一了會瞟了一眼吳燕後慢慢的說：“環保局那邊我也不熟，不過直接過去亮明身份他們還是會給面子的。只是你們只來了一個副主任，似乎重視程度不夠啊，要不在請示一下上面，派個級別高一點的領導來？”

楊帆一聽就覺得奇怪，朱子揚這話是什麽意思，想著不自覺的掃了吳燕一眼，沒想到這個女人非但沒有覺得尷尬，還笑瞇瞇的看著眾人道：“有個問題我要說明一下，我這次來是奉領導的意思協助楊帆同志展開工作的。說白了，就是一個給楊帆打雜跑腿的。”

呃，楊帆有點明白朱子揚的意思了，這是在敲打吳燕呢，意思是這個事情我幫忙和你們宛陵市委辦沒有一毛錢的關系啊，全是看楊帆的面子，識相的回去匯報的時候講究點啊，不然，哼哼。

回過味道來的楊帆有點後悔了，早知道之前就別露了祝雨涵的身份，浪費啊。官場經驗還是不足啊。朱子揚一個看著大大咧咧的人，關鍵時刻都知道擺吳燕一道，免得吳燕回去爭奪功勞，自己一時還回不過味道來，欠磨礪啊。

比起朱子揚的旁敲側擊，祝雨涵則顯得霸氣多了，手一揮眼一瞪對朱子揚道：“哪來那麽多廢話，我弟弟的功勞誰敢伸手？趕緊的辦事，辦不了就給我滾蛋，我直接給市委秘書長打電話。”

朱子揚在祝雨涵面前是一點脾氣都沒有，楊帆覺得朱子揚挺慘的，咳嗽一聲瞟了祝雨涵一眼道：“姐，這個，對朱哥溫柔一點嘛。可不興磨還沒卸就殺驢，我的事情還就指望朱哥了。”

祝雨涵沒有生氣，反而笑罵道：“沒良心的小白眼狼，胳膊肘還往外拐。”

朱子揚見了不由哈哈大笑，難得看見祝雨涵有這個時候。心情一好朱子揚動作就快了三分，掏出電話接通後大聲道：“顧叔叔啊，我朱子揚啊，那個環保局是您分管啊吧？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宛陵市那邊請求一下技術支持，來的人是我們祝總的弟弟。嗯嗯，行行，我們在臨江酒店呢，好好好。”

朱子揚打電話的過程給楊帆的感覺完全是另外一個人，對電話裏的那個人客氣又不顯諂媚，深情也變得沈穩了許多，看來人不只能簡單的看外表和第一印象的，得多多接觸才能看清楚一個人。

放下電話，朱子揚略顯抱歉的看了祝雨涵一眼道：“顧名漢聽說你在，決定親自跑一趟環保局，意思是也要過來。”

祝雨涵面無表情的說道：“來就來吧，人別太多就行，還有應酬別搞太多花樣，晚上搞的太晚我不喜歡。”

朱子揚見祝雨涵沒有不快的表示，松了一口氣扭頭對楊帆解釋道：“顧名漢是主管環保、環衛的副市長，他知道你姐的來歷，所以跑的挺勤快，這個人情你就別記在我頭上了。”

朱子揚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方方面面的面子都照顧到了，楊帆心裏暗暗嘆道，官場處處是學問啊。

有顧名漢的親自出面，蕪城環保局這邊的事情已經算是提前敲定了。整個過程看起來似乎是朱子揚在張羅，實際上幕後的導演卻是一直安坐在一邊的祝雨涵。楊帆甚至懷疑，祝雨涵讓自己給朱子揚打電話的時候，就已經算到會是這個結果了。楊帆想著心裏微微一震，偷偷的扭頭掃了祝雨涵一眼，結果祝雨涵正笑瞇瞇的等著自己呢，意味深長的目光似乎是在對楊帆說：“傻小子，這裏頭學問有你學的呢。”

朱子揚這時候對吳燕說道：“吳主任，宛陵那邊是不是該發個文字方面的東西來啊，總不能蕪城這邊主動上門吧，那不成了惡客麽？咱可不想吃力不討好啊！”

吳燕風平浪靜的臉上露出早有準備的微笑，打開隨身的公文包，摸出一份文件來往桌子上一放道：“東西早就準備好了，市委沈書記、季書記聯袂簽署的請求函，不知道分量夠不夠？”

吳燕這也算是話裏有話了，意思就是說我代表的是兩位書記啊，可沒有怠慢蕪城這邊的意思。這多少算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了，朱子揚詫異的看了吳燕一眼，點頭笑了笑。

這個時候一直冷眼旁觀的祝雨涵突然湊近楊帆的耳邊低聲說道：“你們這個吳主任，不簡單啊，在這等著朱子揚呢。”

楊帆表情微微僵住了，隨即想起剛才朱子揚敲打吳燕的事情來，祝雨涵話裏所指，奧妙應該在這。剛才你不是敲打我嫌我級別不夠麽？我大度我忍了，有了這份兩位書記署名的請求函，你該知道我是代表誰來的吧？只要事情成了，不需要去爭，也少不了我一份，用不著你提醒。

女人，報覆心還挺強啊，關鍵的是這個度把握的非常到位，不輕不重的恰到好處。難怪沈寧說吳燕不簡單啊，看來沈寧這個看似大老粗的家夥，眼睛也是很毒的。

楊帆心裏飛快的轉過這些念頭時，朱子揚接過文件掃了一眼還給吳燕道：“吳主任的準備很充分啊，待會直接給蕪城環保局的人好了。”

朱子揚說的面不改色的，吳燕的臉色卻是微微的變了變，祝雨涵看著眉頭皺了皺，不悅的發話道：“朱子揚，大度一點。”說著對吳燕笑道：“東西給我吧，我等下給顧名漢。”

吳燕有點不安的看看朱子揚，祝雨涵淡淡的笑道：“沒事，他就這臭脾氣，沾一點火星子就著。”

朱子揚面無表情的向吳燕伸手拿過文件來，折疊起來往上衣口袋一塞道：“天氣不錯啊，明天一起去踏青。”

楊帆在邊上看祝雨涵和朱子揚一唱一和的，心裏不由暗暗想到，這算不算是兩人聯合敲打吳燕呢？朱子揚的意思很明白，你身後有兩個市委書記怎麽了？在蕪城的底盤上，就得按我的規則來。祝雨涵表面上是幫吳燕，實際上何嘗不是在提醒吳燕，既然忍了初一，何不忍十五呢？玩小伎倆也要看實力的。

吳燕應該是明白了兩人的意思，笑的有點勉強的站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間。”

吳燕剛剛消失在轉角處，朱子揚就皺著眉頭道：“自作聰明也不看看場合，楊帆你以後當心點，這個女人的野心不小。對這種女人有兩個辦法，一是徹底的讓她無法翻身，二是她明白，你有時刻捏死她的實力，只有死心塌地的跟著你幹才有前途。”

祝雨涵這一次沒有出言打擊朱子揚了，反而是讚許的點點頭道：“這話在理，這個女人倒是挺有悟性的，能收為己用就收，不能收就踩死她。”

楊帆不由苦笑道：“兩位，吳主任是我上司啊。”

朱子揚不屑的撇嘴道：“你裝，你繼續裝。”

祝雨涵則冷笑道：“她也配。”

楊帆在兩人的聯手夾擊下，只好賠笑搖頭，心裏卻在想，經過朱子揚和祝雨涵這一頓收拾，吳燕今後自然不敢打自己的主意了，這也算是一件好事。

“朱少，祝總。”這是門口有人招呼，三人目光一起轉過來，一個五十上下的男子在前，一個四十出頭的男子在後，兩人快步走到桌子前。為首的一個連連拱手道：“慚愧慚愧，路上有點堵車了，來晚了一點。”

楊帆驚訝的想，從剛才朱子揚打電話到現在，最多不過半個小時吧。怎麽能說來晚了呢？為首的這個應該就是顧名漢了，堂堂一個副省級市的副市長啊。

更意外的是，朱子揚和祝雨涵面帶笑容同時站起，顯得非常尊敬對方的樣子主動伸手道：“麻煩顧叔叔了。”

握手之後朱子揚引見楊帆道：“宛陵市委辦的楊帆，祝總的弟弟。”

“顧名漢。”

“餘勇。”

兩人非常客氣的與楊帆握手，連連誇讚楊帆年輕有為雲雲，一番客套寒暄之後，吳燕總算是回來了，又是一番介紹後，眾人重新落座。

朱子揚把請求蕪城環保局技術支持的函遞給環保局長餘勇，餘勇接過之後連看都沒看就表態道：“支持兄弟市是義不容辭的事情，回去我就組織精兵強將，親自帶隊一定不給我市環保系統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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