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詞匯，顧盼沒有勇氣說第二遍。

哆哆嗦嗦的，好久才憋出了四個字。

“我不知道……”

厲靳南冷笑了一聲，還想逼問，可是隔著電話，他看不到她那嬌怯的模樣，頓時覺得沒意思。

“五點我去接你。”

顧盼楞楞的，抿了抿櫻唇。

“那我妹妹她……”

“到時候再說。”

“……”

電話被掛斷，顧盼輕靈的眼神中帶著木訥。

依舊蹲在那裏，模樣呆呆的。

過了好久，她才回神，蒼白的想要站起來。

可是在地上蹲了太久，她一屁股就直接坐在了地上。

小腿兒麻的難受，她忍不住擰起了眉頭。

這時，忽然沖出來了一個人，厲覺。

眉目焦急的跪蹲在她的面前，“腿麻了嗎？”

修長的手指按上顧盼的腿兒，捏的她舒服了很多。

而顧盼，看著厲覺焦急的眉目，小臉失色，喉間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她忽然想到了紫霞仙子說的一句話：

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色雲彩來娶我……

就像面前這俊美如斯的少年，即使所有骯臟汙穢他全都看在眼底，卻依舊把她當做神跡美好。

可是顧盼卻沒忘記，最後紫霞仙子還說過……我猜中了前頭，可我猜不著這結局。

忽然收了腿，遠離厲覺。

蒼白的小臉上帶著疏離，“謝謝。”

厲覺眼睛一暗。

看著顧盼踉蹌著要站起來，伸手想去扶顧盼，卻被她伸手拍開。

“盼盼……”

厲覺憂傷，落魄，還有那根本就無法掩蓋的心痛。

這刺痛了顧盼的眼睛。

心底的愧疚感幾乎將她淹沒，她眨了眨眼睛，將那要掉出來的眼淚忍了回去。

“謝謝……”

顧盼只能說這個。

轉身要走，可是身後的少年卻不甘心。

他大步上前擋住了顧盼的去路，沈著眸子看著她，神色竟然像厲靳南那樣難以讓人捉摸。

“盼盼，我都聽到了。”

顧盼本就蒼白的小臉頓時毫無血色，無光彩的眸子看著厲覺，瞳孔緊縮。

她想，那些骯臟的話被厲覺聽到，他要多看不起她？

淚水忍不住的模糊了那澄澈卻驚恐的瞳孔，她拼命的搖頭，在這確鑿的事實面前還掙紮著無力否認。

那顫抖哭泣的女孩兒，只讓厲覺越發覺得心痛。

剛開始，他是恨的。

恨顧盼為什麽和厲靳南糾纏。

可是他很快便意識到，他的盼盼是那麽乖巧溫順的女孩兒，怎麽可能背叛他，只有厲靳南……

他不恨顧盼，而恨厲靳南。

厲靳南明知道他心悅顧盼，卻又硬生生的搶走她。

眼底迅速的劃過了一抹恨意，厲覺強硬的將顧盼攬進了懷裏面。

眼神還是冷的，可是放在女孩兒脖頸間的薄唇，吐出來的字眼卻是那麽的溫柔。

“盼盼，我什麽都會幫你，你要什麽我都會給你，所以……不要再去求那個男人……”

——

顧盼被厲覺迷的心悸。

她不知道為什麽，厲覺的話竟然能給她帶來久違的安全感。

現在，她毛茸茸的腦袋正倚在厲覺那寬闊卻還帶著稚嫩的肩膀上。

精致絕美的小臉上，還帶著恍惚。

她有些不相信。

怯怯的挪了挪腦袋，揚起那蒼白的小臉看向身邊俊朗的少年。

剛好對上他那溫柔的眼眸，一眼萬年。

厲覺嘴角的笑竟然將顧盼渲染，蒼白的小臉上也跟著帶上了一抹柔柔的笑容。

甜美迷人，讓厲覺有些晃神。

肩膀上那微不足道的重量告訴他，他心愛的女孩兒現在還在他的懷裏面。

雖然以後，她會身不由己，他會暫時的無能為力，可是至少她的心還在他這裏。

伸手，大膽的攬上顧盼的肩膀，她沒有拒絕的溫順，讓厲覺心底更加甜蜜。

可是看到顧盼那還是蒼白的小臉，心疼不已。

攬緊了，聲音沙啞。

“盼盼，以後我都會陪著你，不要怕。”

不要怕他。

顧盼嬌小的身子忽然僵了一下，明澈如華的眸子裏面帶上了一抹迷茫。

她不知道，明明她都已經在厲靳南的身下臣服，可是為什麽現在還要這麽和厲覺這麽親昵的在一起。

她知道這樣不對的，即便她和厲靳南在一起是身不由己，可是她也不能這樣。

然而，她卻忍不住。

身處深淵，忽然有一個人如同救世主一樣向你伸出雙手，總會訕然。

她溫順的在厲覺的懷裏面動了動，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仰頭看著她，眸子裏面是緊張和羞愧。

“厲覺……我很差勁，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麽好，可是我……我忍不住……”

無法抗拒你給我的溫暖。

“你值得的，我只想對你好，其他的你什麽都不要想。”

厲覺的溫柔，卻讓顧盼的精神有些崩潰。

她覺得她不能這樣去自私的占有厲覺對她的好。

她都已經和厲靳南做過了所有的事情……

不能再這樣和厲覺……他已經陪了她幾個小時，她很滿足，滿足的想哭。

忽然溫順的女孩兒，劇烈的掙紮了起來。

顧盼哭的撕心裂肺，向來溫柔的聲音帶上尖厲，聽的厲覺心都是疼的。

“我不值得！從始至終都是我對不起你，我都已經這樣了，可是你卻偏偏還對我這麽好……厲覺，你越對我好，我就越是愧疚，越是難過，我怎麽可以……”

看著那泣不成聲的顧盼，厲覺慌了，胡亂的幫她抹著臉上的淚花，低聲哄著。

“你哪有對不起我。盼盼你胡思亂想什麽，所有的事情都不怪你，我知道你是被逼無奈。”

顧盼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我……被逼無奈又怎麽樣……我已經這樣了……”

女孩兒低泣聲，讓厲覺的眼睛有些發紅。

他忍著眼裏面的酸澀，最後還是在顧盼的哭泣中，在她澄澈的眼睛上落下深沈的一吻。

“是我沒有用，如果我能和他那樣只手遮天，也不至於眼睜睜的看你被人搶了去。”

一句一句深沈繾綣的誘哄，不知道過了多久，女孩兒那哀轉久決的低泣聲才停了下來。

看著那哭的滿目通紅的顧盼，厲覺忍著心底的覆雜，俊臉上扯起溫柔的笑容，擰了擰顧盼的通紅的小鼻子。

“瞧你哭的，就像是被人欺負的小兔子。”

——

厲靳南還不知道，自己的小寶貝正在和別人唧唧喔喔。

急切的等待五點的到來。

在時針指向四點的時候，他便將手上的工作全部推去，走進辦公室裏面的休息間。

拉開那簡潔的衣櫃，他就像是一個還年少的小夥，約會之前懷揣不安的想著讓那個小丫頭見他便驚艷。

看著那一排排黑色肅穆的西裝，厲靳南的眉頭微微擰了起來。

冰冷的指尖剛落到一件昂貴的西裝上，便又放了下來。

相對來說，顧盼喜歡他暖一點的樣子。

厲靳南微微側頭，從口袋裏面拿出手機。

修長的手指，在百度上面打了兩個字：

暖男。

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厲靳南那犀利的眼睛立馬從裏面搜索到了一句。

‘像溫煦的陽光那樣，能給人溫暖的感覺。’

厲靳南面無表情，從清晰的鏡子裏面看到自己，棱角分明的五官透露著淩厲的冷峻。

他努力的笑了一下，就像是平常他努力在顧盼面前裝的那般。

很別扭，但是他那上乘的五官，配得上任何的表情。

——

安靜的咖啡廳裏，溫靜柔美的女孩兒認真的看著一本書。

時而蹙眉，時而微笑，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舉動，在她身邊的少年眼裏，都是一副絕美的畫卷。

厲覺恨不得將顧盼刻進眼底。

女孩兒看書看的很認真，連手邊的牛奶沒有了也不知道。

眼睛沒有離開書，機械的伸出白嫩的小手端起那和她一樣白的紮眼的瓷杯，櫻唇含上以後，才發現裏面已經沒有。

清秀的眉頭微微蹙了蹙，頭頂便傳來了少年爽朗的輕笑聲。

“還要喝嗎？”

顧盼有些窘迫的放下瓷杯，搖了搖頭。

厲覺將手裏的咖啡往顧盼面前推了推，笑道：“盼盼，你可以嘗嘗綠山咖啡，醇香。”

綠山咖啡……

顧盼忍不住的打了一個激靈。

她知道，厲靳南最喜歡的便是這個。

顧盼那稍白的小臉讓厲覺頓了一下，擔憂問道：“怎麽了？”

輕輕的搖了搖頭，顧盼正打算說什麽，可是眼睛卻流連過墻壁上那覆古鐘表。

時針已經快指到了五點。

心被狠狠的揪了起來。

顧盼再也坐不住。

驚慌失措的站了起來，看向那一臉緊張的厲覺，顧盼忽然說不出話來。

垂在身側的小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她忍著淚花，細小的聲音裏面帶上些許哽咽。

“我……我要走了……”

厲覺了悟。

扯了扯嘴角，卻是怎麽也扯不出來笑容。

倒吸一口涼氣，忍著心頭的憤怒和屈辱，啞聲道：

“嗯，註意安全。”

顧盼看著那失神落魄的少年，櫻唇顫抖，只能說了一句‘對不起’

瘋了似的沖了出去，一路跑到校門口。

果不其然，那裏停著一輛黑色的汽車，是在等著她。

停了下來，因為劇烈的奔跑，顧盼呼哧呼哧的喘著氣，原本蒼白的小臉上帶上紅暈。

車門忽然被推開，看到那面目溫和的男人，顧盼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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