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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五章 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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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氏重傷,一直昏迷。即便是像柳星兒這樣醫術高超的大夫給她診治,活命的機會也是一半一半。

常氏醒了,說明她這條命就撿回來了。

只是……

“她為何要見我?”杜玉娘道:“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安心養傷嗎?”

柳星兒悶悶不樂地道:“大概是想替雷聞達求情吧!”

“求情!?”楊崢一下子將手裏的茶碗擱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

他沒再說話,但是也表達了自己的情況、

柳星兒知道,做他們這一行的,背主棄恩,出賣手足,都是死罪。

雷聞達到現在還活著,是因為他還有用,否則的話,楊崢早就要了他的命!

楊崢生氣,是因為雷聞達在他心中,一直都是一個正直、睿智、勇敢又忠心的人,他雖然是自己的下屬,可是這麽多年以來,自己一直很敬重他。

就是這樣讓他十分佩服的人,卻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助紂為虐!

珍珍郡主是什麽人,這麽多年來她任性跋扈,草菅人命,暗地裏做了不少壞事。雷聞達竟然為她所用,來害自己的妻兒,說明他已經變了,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值得人尊敬的聞總鏢頭了。

柳星兒也有些為難,楊崢的意思她是不敢忤逆的,但是常氏看著氣若游絲,也是十分可憐。說到底,這也不是她的錯,而且她也是受害人之一,嘗到了苦果。

被丈夫重傷差點喪命,相信這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是永遠難以恢覆的傷口。

杜玉娘唉了一聲,起身道:“我去瞧瞧去。”

楊崢皺眉,自己媳婦的性子如何,他一清二楚,她要是打定了主意要去,誰都攔不住。

玉娘心裏,怕是還感激著常氏的照拂,畢竟常氏對她,也是有幾分真心的。

“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幹什麽?家裏的事兒還不夠多?”

楊崢堅持。

杜玉娘沒辦法,只好把於氏叫來,囑咐她幾句,又換了衣裳,這才跟著楊崢一起出門。柳星兒很識趣,先行一步。

杜玉娘和楊崢是坐著馬車去的。

在路上,杜玉娘還問楊崢,“雷聞達那邊安排好了嗎?不會出現什麽問題吧?”

楊崢道:“你放心吧,他同廢人一般,不會有什麽意外的。”

杜玉娘黯然道:“事情鬧到了這種地步,真是我沒有想到的,人心難測。”

“是啊!好像他們已經忘記了最初的初心。”

“楊大哥,你別難過,我會一直陪著你的。”雷聞達對於楊崢來說,亦師亦友,被這樣的人背叛,他一定很難過。

“傻丫頭。”楊崢輕輕碰了碰杜玉娘的臉,“這種事情我見得多了!”雖然不好受,但是也能接受。

正說著,馬車就停了下來。

鏢局裏的小嘍啰都已經被肅清,才一夜的光景,威遠鏢局大換血。這條街上的人,都知道鏢局出了事,但是都以為是仇家打上門來了,沒有人知道是鏢局內部出了問題。

楊崢拿下雷聞達以後,做了兩件事,第一就是整頓鏢局內部,把已經向郡主投誠的人給解決掉。

這種解決,當然也不是真的要把他們都弄死,還是要講究策略的。有些人只是嘍啰,打雜的,根本一問三不知,這種人殺了也無用,恐嚇一番,他們就什麽都招了。

還有一些人,是雷聞達重用的人,能夠接觸到一些實質性任務的,能野幕蔽瓊筵得一些秘密的。這種人,若是頑固不化之輩,便不可留,殺一儆百,才能起到震懾作用。若是能從他們嘴裏套出些東西來,畢竟頗有收獲。

第二件事,楊崢派人把雷聞達的三個兒子叫了回來。

雷聞達替郡主做事的事情,三個兒子還不知道,楊崢倒想看看他們的反應,是想替父報仇呢,還是另有選擇。

不過這又是後話了。

夫妻二人下了車,跟著早就等侯在門口的柳星兒一起進了院子。大門外頭有不少人指指點點的,都不敢靠得太近,生怕鏢局那邊的事兒沒完,濺一身的血。

常氏躺在後院上房的稍間裏,用柳星兒的話說,她的傷很重,不宜輕易搬動,所以就暫時住在這裏吧!

常氏像是睡著了,臉色白得像紙一樣,若是不仔細看,都無法看到她胸~口處的起伏。一夜之間,常氏像是老了十歲的樣子,跟以前那個果敢,颯爽的女人比起來,簡直像是兩個人。

常氏氣若游絲,既便是挺了過來,只怕以後也是個廢人了。

杜玉娘的心腸一向不怎麽軟,可是她當了母親以後,卻越來越見不得不好的事情。她叫常氏一聲幹娘,也確實得過常氏的照顧,眼下瞧見常氏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心中更是難過,眼淚就不自覺得掉了下來。

楊崢只掃了兩眼,就出了屋。這裏畢竟是女眷待的地方,常氏又受了傷,他不宜多留。

柳星兒勸杜玉娘,“五嫂,你可別哭了,你要是上火了,三個孩子該挨餓了。”

杜玉娘這才把眼淚咽了下去,卻依舊道:“他怎麽就下得去手!”到底夫妻一場,雷聞達的心難道是石頭做的嗎?竟然把她傷成這樣。

柳星兒能聽到她磨牙的聲音。

“男人有時候犯起渾來,真的是人神共憤!五嫂,這種事情,其實很常見的。”柳星兒比起杜玉娘來,還是十分冷靜的。

杜玉娘擦了擦眼淚,無奈地道:“我原先還是很敬重他的,可是他做了這件事情以後,當真是殺他三次都不嫌多。”

正說著,常氏那邊有了動靜。她醒了,只是身體不能動,眼皮也異常沈重。

杜玉娘連忙往前湊了湊,“幹娘,我來了。”

常氏很牽強的笑了笑,“玉……玉娘,我對不起你。”

杜玉娘眼眶微紅,差點掉下眼淚來,“您別胡說,好好養傷,會好起來的。”

常氏搖了搖頭,她的心已經死了,又怎麽可能會好起來呢!

不過,她現在還不能死。

“柳姑娘,謝謝你的救命大恩,只怕今生,我……沒辦法報答你了。”

常氏說話的聲音很小,語速也很慢,但是柳星兒還是聽見了,她這話聽起來像是遺言。

“幹娘!”

常氏擺了擺手,“玉娘,我有事求你。”

杜玉娘有些為難,她以為常氏要替雷聞達求情,“幹娘,有什麽話,我們晚點再說。”

“不!”常氏證據堅定,“你聽我說,我知道五爺……最,最聽你的話!玉娘,我也不求別的,只希望,只希望禍不及兒孫,望五爺,手,手下留情,別傷害我的兒孫們,他們,不知……不知情。”

常氏斷斷續續的說了半天話,氣短得厲害,躺在床~上看著杜玉娘,滿面哀求之色,卻是不斷的喘氣,說不出別的什麽來。

杜玉娘只道:“幹娘,你放心,只要他們沒有參與,楊大哥一定會手下留情的,我保證,只要他們不曾參與,楊大哥一定不會動他們。”

常氏笑了笑,像是終放下心來的樣子,她伸手指了指房梁,顫聲道:“那上面,有個盒子。”

這是要投誠!常氏手裏一定有非常重要的東西。

“快!”杜玉娘一聲令下,柳星兒就忙不疊的竄上了房梁,細細的看了一下,終於發現了一個用灰色布包著的小包裹,方方正正的,只有成人手掌大小。她伸手夠了下來,然後輕輕一躍,就跳了下來。

常氏道:“這裏面是他和郡主的來往信件,或許……或許對你們有,有用。”

柳星兒就把包裹放到了懷裏,想著一會兒看到楊崢的時候,直接交給他。

常氏很累,閉上眼睛就睡了過去。柳星兒上前查看她的情況,發現她只是睡著了,這才松了一口氣,“只是累了。”

杜玉娘點了點頭,問她:“依你看,楊大哥對雷家人態度如何?”

柳星兒就笑了一下,“五哥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五嫂你就放心吧!不過我覺得您現在就別操心這些事情了,如錦姑娘不是快出嫁了嗎?”

杜玉娘點了點頭,“我知道!”算算日子,還真沒有多久了。

“所以啊,五哥要是有什麽事,一定會跟你講的,你不必太過擔心。至於雷家其他人嘛!五嫂,只要他們不是心存怨恨,五哥不會把他們怎麽樣的。”

這種事情,不是她能管得了的,看造化吧!

杜玉娘就出了屋子,柳星兒緊隨其後跟了出來。

楊崢像是知道她要出來似的,掐著時間出現在院裏。

杜玉娘忙不疊的讓柳星兒將那個小包裹交給楊崢,“你瞧瞧,這是常氏給你的。”

柳星兒點了點頭,把包裹遞給了楊崢。

楊崢只道:“咱們回去再說。”他又看了柳星兒一眼,意味深長地道:“你留下來,照顧好常氏。”

“知道,放心吧!”

杜玉娘也沒說什麽,跟著楊崢坐馬車回了家。

進門,換衣裳,兩口子相對無言。

“是讓柳姑娘,挾持常氏嗎?”好半天,杜玉娘才問了一句。

楊崢只道:“雷家有三子,若執意要為父報仇,你覺得我會如何。”

杜玉娘的心猛然顫了一下,幾天後反省道:都說婦人之仁最是要不得,不想她自己也犯了這樣的錯誤。倘若雷家那三個兒子是跟他們父親一條心的,執意要找楊崢報仇,又或者假意奉承,暗地裏做些什麽傷人的事,那該如何是好?

說到底,她到底不夠聰明,不能替丈夫解決這些難題。

“我知道了!常氏讓我替她的兒子求情,我一時心軟,就答應她了。我說,只要這些事他們皆不知情,你會網開一面的。”

楊崢只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即便是這樣,杜玉娘也松了一口氣,“那你快去看看這信裏是否有什麽線索,我去看看孩子們。”

楊崢卻是一把拉住她,將人圈在懷裏道:“玉娘,不要胡思亂想。”

杜玉娘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來,兩只手整理著楊崢的衣領,“我只是,只是覺得生活很殘忍。”

事情的真相,往往都是讓人無法接受的。當年她知道賀元庚根本不愛她,而是企圖得到傳說中的寶藏時,她的心灰意冷,她的無盡悔恨,都差一點將她打入地獄之中。

如今雷聞達的倒戈雖然很讓人難過,但是遠不如前世的痛徹心腸來得劇烈。杜玉娘想,或許楊崢也很難過,只不過他掩飾得很好罷了!如果可以,他又何嘗想面對如今這種局面?可是如果不把雷家人的底細全部摸清,將來受到報覆的,會是她的三個孩子。

“有我在呢!”楊崢將她的手放到唇邊,輕輕一吻,“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和孩子們的,相信我。”

杜玉娘重重的點頭,“我自是信你的。”

兩個人之間的這點小別扭,還沒等正式拉開帷幕就消散了。

“我去看看這信裏的線索,你多陪陪孩子們,不要多想。”

杜玉娘送楊崢出了房門,這才回了內室。

她一個人坐在梳妝鏡前好久,頭腦中不斷梳理著雷家的事,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不簡單,被蒙在鼓裏的,很可能只能常氏一個人。

雷聞達雖然掌握著一些楊崢手下的消息來源,但是如果沒有心腹之人替他辦事,他怎麽可能會放心大膽的倒戈呢!

跟別人比起來,起碼兒子能讓他放心一些吧!

想到這裏,杜玉娘不由得一陣唏噓,看來常氏是被雷氏爺子聯合起來騙了。眼瞅著東窗事發,雷聞達這才不得已,對常氏下了手。

杜玉娘放在梳妝臺上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難怪珍珍郡主遠在千裏之外的京城,卻對他們的動向了如指掌,卻原來是雷家人出賣了他們。

可笑之前自己還在同情他們,還在對楊大哥的決定有微詞!

杜玉娘滿腔的怒火,卻也不得不自己想法了平覆心情。

對了,之前說給如錦準備嫁妝,可是一直都沒有想好準備什麽。

現在這種情況,她也不能上街去,不如就在家裏翻找翻找,看看她手裏有沒有什麽合適的東西吧!

七百六十六章 只要她喜歡

杜玉娘翻箱倒櫃的折騰自己的嫁妝,流螢一邊幫著她整理箱子裏的東西,一邊問道:“太太,您到底要找什麽東西啊?”

杜玉娘若有所思地道:“我姑姑不是要出嫁了嗎?我想著送她一件禮物,可是挑來挑去也沒挑到什麽合適的。”

“現在這個時候咱們也不好出去。楊大哥之前倒是尋了一個物件,我估摸著姑姑也能喜歡,就是覺得不太合時宜。”

流螢有些好奇,“五爺送的什麽?”

“一柄劍。”杜玉娘哭笑不得地道:“人家成親,他送兵器!”

流螢也是沒忍住,不由得笑了起來,“姑奶奶是習武之人,想必五爺也是因為這個,才會去找的兵器。”

杜玉娘失笑道:“你還替她說話。”

流螢笑了笑,問道:“太太,您陪嫁的時候,不是有嫁妝單子嗎?咱們何不把嫁妝單子拿出來看看,這麽折騰,得折騰到什麽時候啊!”

“這個主意好啊!我怎麽沒想到呢!”杜玉娘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還是你聰明啊!”她生完孩子以後,腦袋總有些不夠用,丟三落四的不說,記性也遠遠沒有之前好了。

“奴婢先把這些收起來,再把嫁妝單子給您找出來。”杜玉娘點了點頭,道:“你把於氏也叫來,先把這裏收拾一下再說。”

杜玉娘去看了孩子們。

姜氏帶孩子像模像樣的,鋪子沒有開起來,她暫時也沒有什麽事,就幫著杜玉娘帶三個孩子。

小家夥們一天比一天大了,正是廢精力的時候,姜氏一個人帶三個孩子,有點手忙腳亂。

杜玉娘觀察了兩天,就把張婆子放到屋裏,讓她給姜氏打下手。這個人和馬婆子不一樣,她話不多,心細,大多時候都是不吭聲的,眼睛裏也有活。

杜玉娘覺得,現在外面的人她都信不過,張婆子和馬婆子都買得早,而且兩人也算是無親無故吧,用著放心。

杜玉娘進屋的時候,三個孩子剛剛吃過牛乳,已經睡下了,張婆子正將孩子換洗下來的褯子,衣物裝盆,準備拿去洗。

杜玉娘悄悄的走過去,看了一眼。

三個孩子並排躺在大炕上,睡得十分安詳。老大即便是睡著了,眉頭也會時不時的皺起。老二和老三偶爾會笑出聲來,還會吐泡泡。

老大和老二長得很像,可是性格完全不同,現在已經能看出分別來了。老大有些老成沈穩的感覺,老二則是個特別愛笑的孩子。

“怎麽樣,累壞了吧!”

姜氏笑著擺了擺手,“這算什麽啊!練武可比這個辛苦多了。”

杜玉娘有些不太好意思:“話雖如此,可是畢竟帶孩子是個廢精力的活,你大材小用,我有些過意不去。”

姜氏就笑,“您可真是擡舉我,哪兒來的大材小用一說。若不是當初五爺仗義,只怕我早就死了,亡夫的愁不能報也就算了,與定無與小魚兒相認之時!您和五爺,對我們母女有大恩。”

姜氏一邊說,還一邊去觀察三個孩子的動靜。她們交談的聲音很小,沒有打擾到孩子們休息。

“姜嫂……”杜玉娘欲言又止,想問問她的私事,又怕問多了姜氏會傷心。

姜氏也不知道杜玉娘要問什麽,當下就道:“太太有話不防直說。”

“你還年輕,沒想過以後的事嗎?”

這個問題來得太突然了,姜氏楞在那兒,臉上陣陣發燙,人也不自在起來。

杜玉娘當下心疼起來。

姜氏乃是江湖兒女,按道理來說,她應該把那些規矩看得很淡的。可是她卻一直沒有再嫁的意思,好像這輩子就想守著女兒過下去了。

偏偏杜玉娘察覺到了姜氏對肖誠的心意,這二人郎有情,妾有意,偏偏就是誰也不想捅破那層窗戶紙。

姜氏沒想到杜玉娘會問這個,一時也想不出別的推脫方式,只得誠實道:“沒,沒想過。我這輩子,就想守著小魚兒過了。”

“小魚兒若是個男子,我便不說這話了!兒子總是要娶妻生子的,你年紀大了,含飴弄孫,也是好的。可是她是女兒,終究是要嫁人的!將來剩下你一個孤零零的,如何是好。”

姜氏不說話,臉上表情微窘。

杜玉娘索性把話說開了,“你怕是不會給小魚兒招婿吧!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她爹姓什麽!天天叫她小魚兒,連個大名都沒,是怕她爹爹的仇家再找上來嗎?”

姜氏就道:“我……我沒那個打算。”

“肖誠呢?”

姜氏的臉一下子就白了!好好的,怎麽提起肖誠了?是不是太太看出了什麽,還是……

“您……”姜氏努力穩住自己的氣息,“你什麽意思?”

“肖誠終情於你,你會不知道嗎?”

姜氏眼底閃過一抹驚愕之色,“我,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

杜玉娘見她不是作假,就嘆了口氣道:“你這麽多年過得辛苦,也該替自己想想了。”

姜氏心虛,她對肖誠,並不是完全無動於衷,只是他們身份地位相差懸殊,根本是不可能的。

“怎麽,你有顧慮?”

“太太,你不用再說了,我無意改嫁。”肖誠雖然面相老,可是卻實打實的是個小夥子,還沒有成過親呢!她呢,已經人老珠黃,還有一個十四歲的女兒。兩個年紀相差將近十歲……

杜玉娘深知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她見姜氏抵觸這件事,也就不再說了,反而道:“好,我不說了。”也沒說什麽勸導的話。

這反而讓姜氏松了一口氣。

“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姜氏這會兒心神不寧,也沒送杜玉娘,只是楞楞的看著三個孩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杜玉娘回了上房,流螢已經把嫁妝單子給她拿了過來。

杜玉娘翻看了幾眼,還是沒有找出合適的禮物來。

“金銀之物太俗氣,衣裳料子,首飾,她又不喜歡。”杜玉娘將單子合上,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這可真是難倒我了。”

“流螢,你幫我出出主意,看看姑姑那邊,送什麽好。”

流螢楞了一下,才道:“奴婢,奴婢哪裏懂這個啊!不過送禮自然要送心頭好,要麽就送對方急需的東西。”

杜玉娘想了又想,突然道:“送她一匹馬怎麽樣?”

送一匹馬?

流螢心想:五爺和太太還真是兩口子啊!一個送寶劍,一個送駿馬,怎麽看都不是送給新嫁娘的禮物啊!

“這個,好嗎?”

“秦大夫儒雅,斯文,我姑姑呢,不愛紅妝愛武~裝~你是沒看過她穿騎馬裝,特別的利落,讓人羨慕。”

流螢道:“咱們莊子上不是有馬嗎?奴婢記得去年開始就養了!當時您還想去瞧瞧來著,只是後來懷了身孕,這事兒就擱下了。”

杜玉娘點了點頭,“你記性倒好,是有這麽回事!回頭我讓楊大哥寫一封信給莊頭,讓他挑一匹好的送過來。”

就這麽定了。

流螢連忙將嫁妝單子接過來,幫杜玉娘收好。

楊崢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杜玉娘聞到他身上有血腥味兒,當下緊張起來,“怎麽了,受傷了嗎?”她低頭,發現楊崢的衣擺上,一片暗紅,像一朵花。

楊崢擺了擺手,流螢就趕忙出了屋子,在門口守著。

“我沒事,血不是我的。”楊崢只道:“我沒受傷。”

杜玉娘心想,那便是別人的血了?

“又出事了嗎?”

楊崢輕輕的碰了碰她的臉,“我去換身衣裳,回來再說。”

杜玉娘點了點頭,眼見著楊崢去了凈室,她自己一個人在室裏不停的走來走去,一顆心卻怎麽也平靜不下來。

應該是雷家的事吧!這件事畢竟關系到很多人,雷家的兒子也該回來了。

楊崢換好衣裳回來,就見杜玉娘不安的在屋裏走來走去,連他回來也沒有發現。他走過去把人摟住,驚得杜玉娘差點跳起來,等杜玉娘看清楚來人是他時,才松了一口氣,眼睛卻不爭氣的紅了。

她現在脆弱極了,好像一個特別無助而迷茫的人。

楊崢把人摟在懷裏,輕聲安慰道:“沒事了,別怕,沒事的。”她剛剛生完孩子不到半年,正是心理和身體上最需要休息和放松的時候,偏偏自己總是把危險和不安帶給她。

楊崢輕吻著杜玉娘的額頭,讓她慢慢冷靜下來,而杜玉娘聽著楊崢的心跳,漸漸的,情緒確實穩定了。

“是雷家的兒子回來了嗎?”

“嗯!”

杜玉娘的手指忍不住顫了一下,她想到了常氏那個可憐的女人,心中頓時又生出一股無名火來,“他們怎麽回來的這麽快?”

“一開始我派人找他們三個的下落,發現他們都被分派到了很遠的地方,我本來也沒有太過懷疑這件事,但是因為謹慎的習慣,就暗中派人布控,果然發現其實三個人就在鎮子上藏身,真正的目的還是要對付我。”

雷家的三個兒子早就和雷聞達制定好計劃,他們將妻女全部送走,然後制定了兩個計劃來對付楊崢。這兩個計劃基本上都是要生擒杜玉娘,以她做餌,再誘楊崢投降。

至於幾個孩子,他們根本就沒打算放過。只不過雷聞達的第一個計劃失敗了,他們便采取了第二個計劃,想暗中潛回楊家,殺人洩憤。

杜玉娘心中一緊,人也微微抖了起來,“他們,要害我的孩子?”

楊崢沒說話,不過他的沈默已經是最好的回答了。

“人呢?”杜玉娘有些激動,“他們人呢,我要見他們,他們不是人。”

“玉娘,你冷靜一點。”

雷聞達還活著,可是他的三個兒子在受傷被俘後,都選擇了自盡。

杜玉娘聽後,倒覺得並不意外。

這本就是一場豪賭,贏了自然風光無限,輸了,自然一無所有,連命也沒了。

自己死,還能痛快些。

從這一點上,楊崢倒是覺得雷家這三個兒子不錯,畢竟敢做敢當,承認失敗,敢於自戕的人並不多。

若不是雷聞達受了重傷,行動受限,只怕他也是這個下場。

“常氏知道了嗎?”

楊崢搖了搖頭,“她還不知道。”常氏身受重傷,根本起不來,外面的事情自然一無所知。而且楊崢下了死命令,雷氏父子的事情,不能告訴給她知道,所以也沒有人會在常氏面前提起這些事。

“接下來我們要怎麽辦?”杜玉娘十分擔憂,又想起常氏交給楊崢的那些信,便問道:“信上怎麽說?有沒有什麽蛛絲馬跡?”

雷聞達和珍珍郡主之間的通信,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話,很多信中提及之事,楊崢都是一清二楚的。唯一能夠證明他們之間有關系的信,楊崢已經封存好,讓人送去了京城,相信不久以後,侯府那邊的人就會有動作了。

“你別擔心,信裏重要的事情不多,但是還有一些線索的。”楊崢道:“本來我還想著要親自去一趟的,但是家裏我放不下,所以就讓胡大哥跑一趟了。”

杜玉娘點了點頭,她乖巧的依在楊崢胸前,“楊大哥,你說事情怎麽會這麽覆雜呢?如果沒有這些事,我們做些小生意掙錢,好好過日子,那該多好。”

楊崢的身世,一直都是杜玉娘心裏的一個隱憂。

“傻丫頭,會有那麽一天的。”楊崢道:“我保證。”

杜玉娘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我讓人擺飯,有什麽話,咱們吃完飯再說。”

楊崢笑道:“為夫的肚子早就餓了。”

氣氛好歹輕松了一些。

兩口子吃完了飯,非常默契的說起了別的事,誰也沒有再提雷家和珍珍郡主的事。

“姑姑出嫁,我們送她一匹馬怎麽樣?”杜玉娘道:“我想,她也是喜歡馬的。她上次穿了騎馬裝,可利落了。”

楊崢道:“你喜歡就送吧!莊子上養了不少,我讓莊頭送匹好的過來。”

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下來。

到了如錦出嫁那日,杜玉娘送的這個添妝禮,可是把杜家人嚇了一跳。街坊四鄰也沒見過這種仗陣,都當熱鬧瞧呢!

倒是秦大夫很喜歡,覺得只要是如錦喜歡的,管它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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