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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錢老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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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生錦帶著兩個人來到杜家面館。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鋪子裏沒有客人,桌椅板凳都已經收拾好了,櫃臺上只有一盞昏暗的油燈,看起來是要打烊了。

杜安康也沒看出來人是誰,便道:“不好意思,我們打烊了!”

錢生錦輕聲笑道:“小哥兒不認識我了?”

杜安康這才回過頭去,一見錢生錦,眼睛不由得睜大了幾分。

這個人他是認識的,那天玉娘去大鴻圖,本來是與大鴻圖的馮掌櫃說話的,後來這個人走了進去,玉娘說他就是錢老板!

杜安康長這麽大,頭一次見到這樣厲害的人物,故而印象深刻。

“錢老板?”他楞了一下,下意識覺得錢生錦是來找杜玉娘的。

果然,錢生錦開口問道,“請問杜姑娘在不在?”他的語氣很是客氣,隱約帶上了一點尊重的意思。

杜安康就道:“她在,你稍等。”說完順手將桌子上的條凳拿下來,請錢生錦坐。

錢生錦也不是矯情的人,當下落座。他趁機打量了一下鋪子裏的格局,不動聲色。

杜玉娘很快就來了。她穿了一件舊襖子,漿洗得十分幹凈,袖口微微卷起,看得出來這是平常幹活時候穿的衣裳。下身穿了一條青色的褲子,腰間紮了一條圍裙,也是幹幹凈凈的。

杜玉娘在竈間包餛飩呢,突然聽到有人進門找她,她心裏就明白了幾分,剛洗了手,杜安康就進來了,說錢老板要見她。

劉氏十分驚訝,小聲地問杜安康,“哪個錢老板?”

杜安康就道:“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是玉娘的事。娘,我出去看看。”杜安康轉身拿了茶葉,又拎了水壺,給錢生錦沏茶。

鋪子裏的燈又點了一盞,杜安康也不管錢生錦怎麽想,就坐到角落裏,默默的聽他們說話。

杜安康的態度很明顯,他不插嘴,只是聽著,怕自個兒妹子吃虧。

錢生錦看懂了他的意思,暗自發笑,杜姑娘是個頂精明的人。

“錢老板來是……”杜玉娘一邊給錢生錦倒茶,一邊詢問他的來意。

“你這是明知故問。”錢生錦的聲音很輕,帶著善意。

杜玉娘就道:“哥,先把門板上上吧!”

杜安康沒說話,直接去上門板了。

屋裏變得更安靜,也溫暖了起來。

杜安康坐到一旁去了。

杜玉娘道:“其實也不是明知故問,我是心裏沒底!”她當時跟錢生錦說,自己不要報酬,只希望錢生錦能跟她合作,兩邊聯手,來對抗趙家。當然,她也是想借錢家的手來收拾杜安興。

她把這話說得明明白白。杜玉娘是想讓錢生錦看到自己的能力,所以根本不會提錢的事。

但是錢生錦帶著禮物上門來了,他這個態度,像是要跟自己撇清關系似的,好像只要把這禮物送出去,他們之間就兩清了。

不過,錢生錦說她是明知故問,杜玉娘心裏就有底了。

看來錢生錦也想跟她合作。

錢生錦微微沈吟片刻,才道:“我仔細想過了,姑娘的提議很不錯!!若說在此之前,我對姑娘的建議還有些疑慮的話,那麽美食節過後,我對姑娘的建議,便是一百個信服。”

杜玉娘頗謙虛的道:“您過譽了。”

錢生錦擺了擺手,“不,我說的都是心裏話,也是事實。你是有誠意的,別的都不說,單說您給我找來的那個廚子,就已經是最大的誠意了。”

這次美食節上奪魁的那位廚師,是位不出世的隱世,他的身世有些坎坷,生活也十分潦倒。前世杜玉娘也是無意中結識了他,因為知道一些他的事,故而讓錢生錦去找他,不但答應幫他完成心願,還讓他做主廚。那人正在窘迫交加之時,幾乎沒怎麽想,就答應了。

不過,他也提出了條件,錢生錦都一一答應。

果然,他不負欲望,奪了魁首。而且他的菜做得確實新奇,味道也一流,救回了大鴻圖。

沒有杜玉娘,大鴻圖不可能起死回生。

錢生錦就讓人把他帶來的禮物送了過來。

杜玉娘猶豫。

錢生錦就道:“放心,我的承諾有效,禮物只是我的一點心意。這些東西,不及你為大鴻圖做的。錢某願意結交你這個朋友,合作的事情,你隨時可以過來跟我談。”

杜玉娘的表情就輕松起來,表示禮物她收下了。

錢生錦只道:“今天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改天杜姑娘可以去大鴻圖找我詳談,錢某隨時恭候。”說完,他便起身,拱了拱手。

杜玉娘連忙起身去送。

一直沒動的杜安康連忙起身,卸下了幾塊門板,把錢生錦和他的兩名隨從送了出去。

劉氏也從竈間走了出來,問:“這個錢老板,就是大鴻圖的錢老板?”

杜玉娘點頭。

劉氏有些不安,“那他咋跑咱們家送禮來了?”

錢生錦的話,她聽得稀裏糊塗的。

杜安康上好了門板,回身道:“大鴻圖的那個美食節,是玉娘給出的主意,他們生意好了,自然要謝玉娘。”

劉氏聽得瞠目結舌,話都說不利索了,“玉,玉娘出的主意?”

“對啊!下雪那天我們出去,其實就是去了大鴻圖!”杜安康挺高興的,玉娘想要結交錢家,就真的結交上了,可見她是有本事的。

劉氏又驚又喜,“我閨女真有本事!如此一來,錢家豈不是欠咱們一個人情?”

杜玉娘搖頭,“娘,我可不是想讓他們欠咱們人情的。這個事兒啊,你就別管了,啊!”

劉氏把臉板起來,“胡鬧,你一個姑娘家的,怎麽能拋頭露面呢!況且像他們那樣的生意人,頭腦都精明著呢,你與他們來往,怕是要吃虧的。”

杜玉娘聽了,不免覺得啼笑皆非,連杜安康也不讚同。

正在這時,杜河清走了進來,“你們娘仨幹什麽呢?”

劉氏就把方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他爹,你說說,玉娘這麽做,不是讓咱們跟著擔驚受怕嘛!”劉氏還是覺得,權貴不是那麽好結交的,他們是小門小戶的,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就好,何必招惹事非呢!

杜河清就道:“你娘說得也有幾分道理!”最近這半年多,發生了很多事,杜河清的心態也漸漸了發生了許多的變化,平安是福,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比什麽都強。

他沒有大富大貴的野心。

杜玉娘想了想,就道:“話既然說到這裏了,那我就再多說幾句吧!”她轉身對杜安康道:“哥,你先回去看看嫂子,一會兒嫂子該睡了。”

杜安康不疑有他,轉身回了後院。

杜玉娘在他走後,才跟杜河清和劉氏交底。

夢裏害他們的那個壞人,八成已經出現了。但是他不直接露面,反而找了別人來害他們。

“我估計,杜安興就是受了那人的指使。”杜玉娘平靜地道:“杜安興本來就針對我們,現在有個實力強大的人要害咱們,他高興不來不及,自然要巴結他,成為他的幫兇。”

劉氏嚇了一跳,而杜河清則是眉頭緊皺,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是有點擔心,同時也在考慮杜玉娘的話。

玉娘的夢,已經被證實了,池秀才的死和杜安興的不學無術,都是她在夢裏得知的。

這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卻是真實的發生了,他憑什麽不相信自己的閨女!?

杜河清是相信自己閨女的,他把杜玉娘的話聽了進去。

“所以,我們鬥不過他們的,但是也不能任由他們打壓我們,我們需要盟友。”

劉氏哆嗦著道:“這世上,難道沒有王法了?”

“王法?我們又沒有證據,夢裏的事情,除了咱們家人,還能有誰相信?”

杜河清點了點頭,這事兒難辦了。

“而且……”杜玉娘猶豫了一下,“那個人,是平安縣縣太爺的公子。”

杜河清和劉氏都呆住了,兩個人的眼裏,全是驚恐。

“是,是縣太爺的兒子?”劉氏差點從凳子上摔下去,自古民不與官鬥,縣太爺是一方的父母官,在老百姓眼裏,他就是天!

“這可如何是好!”劉氏對杜玉娘的夢深信不疑,她相信玉娘的夢,就是老爺子托夢回來示警的。

現在看,就是事先知道了,怕是也無大用!那是縣太爺的公子啊,他們如何能鬥得過。

“玉娘!”杜河清道:“你在夢裏夢到了那麽多事,有沒有夢到他為什麽要害我們?”

杜玉娘搖頭,前世一直到死,她都不知道賀元庚害杜家的原因。隨著那一場大火,一切都變成了灰燼,賀家的秘密,也再無人知曉了。

“爹,娘。我雖然沒有夢到原因,他那個人特別狡猾。在夢裏,我們被他害得非常慘!所以不能不防。我想著,咱們家太弱小了,總得找個幫手一起對付他,所以我就找到了錢家。”

劉氏有些六神無主,嚅嚅的說不出話來。

杜河清道是還有理智在,就問:“這種事情,誰願意管啊!那可是縣令的公子,得罪不起。錢家,錢家只是普通商人,如何能與他們對抗!再者,玉娘,咱們不能把別人拉下水啊,若是別人因為咱們家破人亡,爹就是死了,也閉不上眼睛啊!”

杜玉娘眼裏有了氤氳的霧氣,“爹,錢家,也脫不得幹系的!”

杜河清聽明白了,忙問:“難道錢家也被那個人害了?”

杜玉娘就點頭。

劉氏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這可如何是好?”

“娘,還有幾年時間呢!咱們掌握先機,事事小心,應該會沒事的。”這一世,她絕不會再讓賀家人得逞!

正說著,杜安康就回來了。屋裏的氣氛有些怪,十分壓抑。

杜安康略有些不安地問:“怎麽了?”

杜玉娘‘夢’裏的事情是瞞著他的。

“沒有事,是爹娘怕欠下錢家的人情。”

杜安康松了一口氣,只道:“玉娘幫了他們,這是玉娘該得的。”

說起這個,杜玉娘有了精神,連忙道:“對啊,這是我該得的。哥,快點看看錢老板送了什麽。”

錢生錦送了兩匹綢緞來,一匹豆綠色的,一匹水秀紅

另外還有兩個匣子,其中一個匣子裏,放著小孩子戴的銀項圈,銀手鐲,都是成對的。想來他也打聽到了,杜家剛得了兩個孩子的事。

“這太貴重了!”

杜玉娘就笑,和大鴻圖的興旺比起來,這簡直不值一提。更何況,她還要幫錢家躲避禍事。

別一個匣子裏,裝著精美的銀錠子,那些銀錠子都是帶著花樣的,一看就是特意打的。杜玉娘用眼睛掃了一下,都不用拿秤稱,就知道裏頭是二百兩。

“這……”劉氏不安的看了杜河清一眼,杜河清就看杜玉娘。

杜玉娘就笑,“收下吧!要不然錢老板也不會安心的!”他們是合作關系,若是現在就欠下人情,那這份合作關系也就不平等了。

錢生錦是只老狐貍。

“哥,這項圈就給大寶和二寶了。”

杜安康有些不好意思:“這是你的,我不要。”

“胡說,錢老板明明就是送大寶二寶的,你拿著就是了!”

杜安康直擺手,“不行,我不要。”

“哎喲,這又不是給你的,這是給我兩個侄兒的!你看這做工,多好啊!將來當成物件一代一代的傳下去,那才好呢。”

杜安康這才接了過來,“我可得替他們謝謝你。”

“謝啥!”杜玉娘把裝銀子的匣子合上,推給杜河清,“爹,這個給你,你跟娘把這個收好。”

“行,爹幫你收著,將來給你當嫁妝。”

杜玉娘只道:“我的嫁妝不著急,也用不了這麽多。反正現在也分家了,這個錢你們就留著用吧!將來虎子讀書,娶妻,也就夠用了。”

劉氏和杜河清說什麽都不要。

“讓你們拿著你們就拿著!”杜玉娘道:“銀子我以後還會掙的!”

劉氏心裏既是欣慰又是忐忑。

杜河清就道:“你收下吧,一定收好。”

劉氏想了想,該在櫃子底下挖個坑,把這匣子埋起來,才妥當。

一家人簡單說了幾句話,就各自休息去了。

當天晚上,杜玉娘心不在焉,連餛飩都沒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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