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A一向是作為微軟利益的代言人而出現的，這一次自然也不在話下，因此見到正主兒來了之後，那個人就說道，“既然能大家都是斯文人，那麽這一次關於PCFANS俱樂部西南分公司涉嫌使用盜版Windows軟件侵害微軟公司商業利益事件，我們就可以仔細地談一談了。”

範無病很直接地就粗暴打斷了對方的話頭，然後很不耐煩地問道，“你是誰？”

那人被人打斷了話頭，頓時感到有些愕然，BSA雖然只是一個商業軟件聯盟，但是在全球各地都受到比較高的重視，一向也以自己為商業軟件代言人形象出現的，基本上是獲得了同各國政府之間進行直接對話的資格，很少會出現像現在這樣被人指著鼻子問你是誰這種近似於侮辱性的問題的。

“我是BSA亞洲區副主席鮑威爾利，受微軟總公司委托，洽談關於在中國大陸境內的侵權事宜，在這裏，我可以替比爾蓋茨先生做出針對貴公司侵權現狀的判斷，並有權考慮是否對貴公司提起訴訟。”那人昂起了頭，牛逼跩跩地對著範無病說道。

“哦，打官司麽，有什麽了不起的？”範無病毫不在意地說道，“我手下的律師團很久都沒有生意了，你們要是嫌悶得慌，我完全可以讓他們出來活動活動筋骨的，官司打的時間越長越好，反正這種事情是沒有什麽鐵證如山的說法的，大家扯皮好了。”

範無病此話一出，滿屋子的人都是驚愕地看著他，好像是看到了怪獸一般。

一般而言，遇到別人指控自己盜版侵權什麽的事情，通常人的反應就是先矢口否認，然後就百般抵賴，即便是被人抓了個正著，也一定是擺出各種各樣的理由來為自己辯護，比如說自己是正版軟件的受害者了，或者說自己沒有辨別正版和盜版的能力了，又或者說是受了經銷商的蒙騙了，各種理由如果還不能說服對方的話，還有一條理由可以利用，就是倒過來反咬一口，指控微軟在中國大陸進行盜版式營銷模式，用以打擊其他的同類產品，通過盜版策略來侵占操作系統的市場份額，形成事實上的行業壟斷地位。

如果這些理由都不行的話，你也可以提出印度或者印尼這樣的例證來反駁對方，既然在這些國家裏面都可以容忍盜版行為，那麽同樣是發展中國家的中國大陸為什麽不行呢？而且，你們所制定的全球統一定價策略，很明顯就是價格歧視嘛，在大陸市場的售價比起歐美來還要高很多。

總而言之，微軟的屁股上面也沾了不少的排洩物，你要跟他們扯皮的話，理由是很多的。

可惜範無病卻根本不談這些內容，很直接地就表示自己根本不怕打官司，而且直接就炫耀了自己的龐大律師團，並且嚴明這種官司是曠日持久的沒有結果的，這就讓人覺得他實在是太猖狂了。

果然，鮑威爾利聽到了範無病的話之後，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怎麽可以這樣？這是文明人的談話方式嗎？”

“你就當我未開化好了！反正我提三點意見，你們都聽好了！”範無病懶得理會這種走狗型小人物，比爾蓋茨背地裏面耍了小滑頭，就已經讓他感到很不高興了，此時見到他們的代理人，自然是沒有什麽好臉色，“第一，是不是盜版侵權尚未定論。第二，我們正準備就此事提起訴訟，起訴微軟可能參與了侵害我公司商業機密事件。第三，關於BSA提供虛假數據問題，我們考慮成立一個新的可以代表軟件界大多數廠商利益的公益性組織聯盟，抵制為少數廠商利益服務的BSA，也就是說，對於BSA提供的數據以及侵權判斷，我不承認。”

一口氣講了自己的觀點之後，範無病最後總結道，“嗯，暫時就這樣了。”

說完這些話之後，範無病就看了西南分公司經理羅大明一眼，然後示意道，“好了，微軟的人和BSA的人可以離場了。”

羅大明聽得心花怒放，心道範總果然是強勢無籌，像微軟和BSA這種組織，別人聽了之後都會忌憚三分的，他倒好，直接就攆人了，太有性格了，太有王八之氣了！

“陳副廳長，對此你就沒有什麽看法嗎？”BSA的人和微軟的人義憤填膺地向那位文化廳的副廳長質問道。

陳副廳長本來就是被硬著頭皮過來的，如果不是廳裏面的正職很關註此事，並且將自己這個分管領導給硬性指派出來負責此事的話，他才不會拋頭露面的。

PCFANS俱樂部是什麽企業？那可是全國第一大私營企業，更不用說人家背後一個是範氏投資集團在撐腰，另一個就是新任的政治局範亨委員在撐腰，要錢有錢，要權有權，誰能惹得起啊？

況且，這一次的事情，小道消息陳副廳長也是受到了一點兒，似乎是姜副省長被範無病在會上落了面子，他挑唆著文化廳的胡廳長出來報覆的，而微軟公司似乎也是受了胡廳長的利用，傻乎乎地陷入了這一場註定是水深火熱的糾紛之中。

這種事情，自己摻和進來有什麽好處呢？因此陳副廳長雖然將人給帶過來了，卻是一言不發，沒有表態，就是不願意將這種事情往自己的身上來攬。

如今的微軟，因為最近掀起來的反盜版行動，在國內獲得的反響非常之差，很多地方的高校裏面，就差沒有挑著旗子給他們上街來游行了，任何站在微軟一方面的人，都是不明智的，可笑胡廳長居然還想著要借用微軟的勢力來壓制PCFANS俱樂部西南分公司，他卻沒有想到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PCFANS這條地頭蛇，此時早就有了化龍的兆頭了。

總而言之，陳副廳長看來，胡廳長就是一傻子，為了借助姜副省長的勢力，心甘情願地陷入了這一次的盜版門事件當中，現在最為麻煩的，就是人家安全局已經插手了，此時的來龍去脈如果真得查清楚的話，估計胡廳長預後極為不好的。

因此當BSA的鮑威爾利質問自己的時候，陳副廳長就打了個哈哈道，“哈哈，做生意嘛，以和為貴，何必吵得不可開交呢？再說了，現在這個情況究竟如何，不是還沒有定論嘛，你說人家盜版了，人家說人家沒有盜版，人家說你們栽贓陷害而且還竊取人家的商業機密，你們也不是不承認嘛。這個事情，總是要慢慢地搞清楚才行的。”

聽到陳副廳長這麽說，鮑威爾利顯然是不能夠接受的，“陳副廳長，你這麽說的話，可是有點兒不對了，來之前，你們胡廳長可是說過要密切配合我們工作的，怎麽來了這裏就不一樣了？”

陳副廳長也是官場上的人物，什麽時候由著一幫子外國人指手畫腳了？更何況眼前這位似乎還是個假洋鬼子？當下一翻臉說道，“文化廳固然是擔負著打擊盜版的責任的，但是現在的情況如此覆雜，我們也不能夠聽信一面之詞，畢竟，哼哼，據說BSA的數據也是有問題的，而微軟作為利益牽扯方，所提供的證詞也未必就公正吧？再說了，事情具體如何，還是需要一個仲裁機構來做出公斷的，我現在只是見證而已。”

說完之後，陳副廳長很不客氣地將腦袋轉到了一邊兒，不再理會這些假洋鬼子和真洋鬼子們，顯然他的意思是老子不伺候了，你們不是跟胡廳長熟嗎？那就搬他出來好了，難道說因為我不出力，他就敢對我如何如何不成？

BSA和微軟的人見到陳副廳長居然撂挑子了，也覺得非常尷尬，他們自然是無法單獨留在這裏想要對PCFANS俱樂部西南分公司有什麽異動的，因此只能悻悻地離開，臨走的時候那個鮑威爾利還放出大話來，這一次絕對是要對PCFANS進行高額索賠的。

“你索賠再高也沒用，老子一分錢都不會給你，你以為法院是你家開的啊？！”範無病嚴正回應道。

等到BSA的人和微軟的人離開之後，範無病立刻擺手說道，“趕緊給陳副廳長上茶啊，這麽久了，光顧著跟這群孫子們生氣了，倒是怠慢了客人了。”

“哪裏哪裏，範總說這話就實在是太客氣了——”陳副廳長面帶笑容地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茶水，笑著說道，“早就對PCFANS俱樂部和範氏投資集團很感興趣了，只是一直沒有什麽機會，這一次上門來，倒是很容易被誤會成惡客了。”

“PCFANS俱樂部也有自己的軟件業務，對於盜版問題，我們也是比較頭疼的。”範無病顯得非常誠懇地說道，“張副廳長是負責這一塊兒工作的，有時間的話，我們是很歡迎你過來走走看看，多提一些寶貴意見的。”

“那就多謝了，以後一定常來常往。”張副廳長笑嘻嘻地答應下來。

張副廳長也沒有多坐，呆了有十來分鐘的樣子就告辭了。

等到了對方離開之後，羅大明才湊上來問道，“範總，您對張副廳長的態度，跟對BSA喝微軟的態度可是天差地別哦。”

“那是很自然的。”範無病笑道，“雖然我們並沒有明說，但是在很多人的眼睛裏面，我這個老板還是有官商背景的人物，自然不能夠同政府官員們走在兩條道兒上，而微軟和BSA雖然也比較有勢力，終歸是外人，幫著外人來合夥兒欺負自己人，那可是官場大忌的。”

羅大明聽了之後，連連點頭。

事實上這一次姜副省長和胡廳長合夥兒圖謀PCFANS俱樂部西南分公司，也就是判斷出錯兒而已，認為這麽一件小事情，範無病肯定是不會投入過多精力的，他們卻沒有想到範無病居然在大過年的是偶親自來到了碧雲市來處理這件事情。

而他們更沒有想到的，就是PCFANS俱樂部西南分公司的電腦裏面，居然有一部分涉密文檔，範無病以此為契機，居然就把安全部的人給用上了。

他們更加沒有想到的，就是目前微軟和PCFANS俱樂部互掐的真實原因，其實就是中美兩國在知識產權問題上的爭論造成的，政府方面怎麽可能坐視PCFANS俱樂部被人有意栽贓陷害？

在這個問題上面，姜副省長和胡廳長確實是短視了，而陳副廳長站在副職的位置上，反倒是看得比較清楚一些，不大不小地擺了胡廳長一道兒，跟範無病拉上了關系。

“那麽，接下來的事情我們應該怎麽辦呢？”羅大明向範無病請示道。

“接下來的事情嘛——”範無病沈吟了一下之後說道，“那就是要依靠輿論的力量了。”

“輿論的力量？”羅大明有些不解地問道。

“沒錯兒，就是輿論的力量！”範無病非常堅定地肯定道。

範無病並沒有在碧雲市多呆，如今時間還在正月裏面，這邊兒的事情也已經有了安全部的人插手，至少是西南分公司方面不會吃虧了，接下來的事情，無非就是處在漫長的扯皮之中，自己有充足的準備時間可以跟微軟打口水官司。

因此範無病同梓琪一道兒，在初六晚上就返回了京城。

不過當範無病回到京城的時候，這邊兒的媒體卻是熱鬧非凡，所討論的就是兩件事情，一件事情就是範亨已經遞補了常委，正式進入了最高權力結構之中，而另一件事情，就是在網上炒得非常火爆的劃時代網絡小說《擇日飛升》了。

兩件事情，居然是圍繞著一對父子展開的，這也算是新聞界的一大怪現象了。

已經有多少年了，京城裏面沒有出現過如此熱鬧的場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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