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除了這句話，還能說點兒別的嗎？”聽到老爸見到自己的第一句話就是借錢，範無病實在是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自從老爸範亨當了領導，好像自己的錢袋子就捂不住了哦。

雖然說範無病自己賺錢的速度要遠遠地大於花錢的速度，也樂於扶持老爸登上一個更高的位置，但是這麽直白這麽直接這麽直勾勾地當眾跟自己要錢，也實在有點兒太那個了吧？

範亨跟範無病要錢，自然不是因為清水市的爆炸案，雖然這一次的死傷慘重，但是清水市雖然名為清水，卻不是清水衙門，市財政方面的油水還是很不少的，應付這一次的事情，自然沒有什麽二話。

範亨主要擔心的，還是裏面留下來的那兩百多個億的巨大資金窟窿。

雖然清水市這邊兒出了大事，範亨不得不立刻趕過來處理案子並組織善後，但是他的心思現在還停留在省城的那些事情上面。

比較起清水市這邊兒的事情，全省的嚴峻經濟形勢更讓範亨感到有些一籌莫展。

目前江南省的三大支柱產業，就是冶金工業、紡織工業和機械工業，均呈現出缺乏活力的現象，國企缺乏活力，直接就導致了經濟發展滯後，盡管省內也有一些民營企業在崛起，但是畢竟民營企業還不足以撐起江南省的半邊兒天，而第三產業的發展也還沒有達到同其他兩大產業分庭抗禮的局面。

但是江南省的幹部們也不是一點兒工作都沒有做的，至少在技術改造方面他們也做了許多工作，計劃從國外引進一批比較先進的機器設備，首先對陳舊落後的紡織工業進行改造，把這個當年江南省的支柱產業之首給支撐起來，讓它重新輝煌起來。

這麽做的話，首先就需要大筆的啟動資金，不但是要有購買設備的資金，同時也要有采購生產原料的啟動資金，初步的預計要超過六十個億的人民幣。

聽了範亨的話之後，範無病心裏面有些躊躇。

國內紡織工業的雕敝，範無病的心裏面是清楚的，但是這其中的原因就很詭異了，因為他以前也知道一些這方面的內情，當年自己有個同學畢業後進了一家國有的紡織廠，結果沒有三年的時間，那個紡織廠就因為經營不善缺乏資金而生產難以為繼停產了。

值得註意的，是該廠的生產技術是國際領先的，廠長也是有能力的，還在毛裏求斯建設了自己的分廠，結果一年之後，廠長就再也不回國內了，毛裏求斯的廠子生意相當火爆，幾經周折就成了自己的私人產業，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國有資產的轉移問題，大概才是現在省內很多國企所面臨的最大危局，很多企業的廠長和經理們，不是沒有能力帶領企業走出危局，而是因為自己要等著廠子破產，然後低價收購回來把它改造成自己私人企業，這樣才更符合自己的利益。

至於說企業的職工們，願意聽話的留下，不願意聽話的走人，到時候可就是資本金跟工人的關系了，想怎麽折騰還不是老板說了算？

想來江南省的事情，最大的危機也是在這裏了。

要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無非就是兩點，一個就是推倒重來，直接將國企股份制改革，明確股權責任關系，另外一個就是廢除現在的工資制度，引入職業經理人制度，按照工作業績來拿薪水了。

當然，不管要怎麽做，都離不開一個前提，那就是需要有大量的資金來支持。

範無病想了一下，就對範亨說道，“錢當然是可以借的，甚至我投資一部分也是可以的，不過有件事情我可得提醒你，省裏對國企應該是政策上的扶持和指導，而不是直接往裏面投錢，無償的投入是不行的，只會將新的投資扔進深不見底的泥潭，再也撈不回來。”

“企業的事情，我也清楚，實際上我也希望引入投資方，用市場的方式解決問題，但是企業的事情你也清楚，想要改變現在的情況，砸掉鐵飯碗，所受到的阻力也會很大的。”範亨對範無病說道。

範無病說道，“反正你到江南省來，就是來做惡人的，既然是做惡人，那就不如做的徹底一些，把那些盆盆罐罐都砸個粉碎，推倒重來就是了。到時候只要拿出業績來說話，誰也不能夠否認你的功績。”

“說說容易，做起來可就千難萬難了——”範亨一時之間，還是下不了決心的。

雖然範亨也很清楚江南省現在的情況就是積弊難消，要徹底解決問題只有推倒重來一個辦法，但是其中所要遭遇到的各種阻力，就遠比當時在磐石所遭遇到的阻力也大多了。

磐石雖然也有阻力，但是勢力要小很多，影響力也要小很多，而江南省就不同了，這裏是老區，建國之前就是老根據地，從這裏可是走出了幾十位開國的將軍的，更不用說還出了一大群的歷史名人。

這些老將和名人們，以及他們的後人們，在整個江南省形成了一股非常強大的地方勢力集團，雖然說未必就是為非作歹，可是對於省內政局的影響那是不可忽視的，不論是誰在江南省主政，都不可能忽略掉他們對於整個江南省政局的強大影響力。

兩人說了一陣子，時間就過了半個小時，裏面的人也開完會了，市長詹廣義和書記陳學勤過來邀請範代省長父子一塊兒吃工作餐。

“那就隨便吃點兒吧，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工作要做，飯也是要吃的。”範亨點了點頭同意了。

範無病回頭一拉正要躲開的司機曹飛，對老爸範亨介紹道，“對了，老爸，這位是送我過來的司機，曹飛，技術相當好，我正準備推薦給你當專職司機的。”

範亨看了曹飛一眼，心裏面感到有些奇怪，範無病什麽時候這麽關心起自己的事情來了？一般而言，他是很避諱這些事情的，怎麽今晚會一改往日的習慣，插手自己的事情了？

範亨看向範無病的時候，就見兒子正給他使眼色，心裏便明白他肯定是有用意的，於是看了看曹飛，覺得他長得也挺排場的，不會給自己影響形象，於是就笑著說道，“呵呵，多謝你啊！怎麽樣，有沒有興趣來省政府這邊兒幫我開車？可能就是會辛苦一些吧！”

“不過林浩書記那邊兒——”曹飛還是希望跟著範亨發展的，聽了之後就有些意動，但是又擔心林浩書記那邊兒不放人，到時候自己就有點兒尷尬了。

“林浩書記跟我的關系很好，我跟他要人就是了。”範亨在這種事情上還是非常果斷的，立刻就跟曹飛說道。

“那好，就怕工作不好，給領導添麻煩。”曹飛笑著答應下來。

範亨也沒有耽擱，直接給用清水市政府的電話給林浩書記撥了一個電話，說明了自己希望將曹飛調過來當自己的專職司機，林浩書記自然是一口答應了。

“好了，等明天回去，我讓秘書給你辦理調動手續。”範亨放下電話之後就對曹飛說道。

“這麽快——”曹飛此時還覺得有些暈暈的，心想範代省長做事真是利索，三兩句話就把自己的事情給搞定了，想必跟著這樣的領導不會太清閑了，但是肯定也很揚眉吐氣吧！

跟著範亨過來的一班人，在清水市政府的幹部餐廳裏面吃飯，這邊兒的準備倒也非常充分，也沒有上什麽太離譜兒的飯菜，就是普通的四菜一湯，但是配料充足，手藝精湛，盡管範亨的心裏面裝滿了事情，可是也不能不說清水市的幹部工作餐確實不錯。

“平時的飯菜能有這個質量的一半兒，這個餐廳就賠本兒了。”範無病小聲跟曹飛說道。

曹飛嘿嘿地笑了一下，深以為然。

他以前是前任省長的司機，自然也是見多識廣的，平時的餐廳什麽樣子也不是沒有見識過，省長過來視察工作，這個飯菜的質量總不能等同於普通幹部吧？

就算是範亨有交代不能夠鋪張浪費，但是清水市的幹部的心意總是要領的，至於普通的家養蘑菇換成了高檔的野山菌，普通的作料換成了高檔酒店專用的一套東西，那也就不稀奇了，萬事總有個變通的法子不是？

領導們吃多吃少是一回事兒，但是舉起筷子發現桌子上面的飯菜難以下咽，那就是底下人的罪過了，天知道他會不會記得這回事兒，等到方便的時候來一個秋後算賬呢？

身居高位者，誰也不會冒著影響仕途的危險來以身試法的，那不是穩妥之道。

總之這一餐晚飯吃得還是很痛快的，範亨之所以吃得香，一大半倒是因為範無病過來了，也願意幫自己解決問題，只要資金方面有了保證，其他方面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了。

見範代省長食欲不錯，清水市的領導們也感到有些心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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