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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西秦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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廓州,一隊人馬,緩緩入城。

開路的騎病之後,兩騎並排前行,一騎略在前。

在前這人,身穿盔甲,形相威猛,神光攝人,年約四十歲左右,而他的略後的,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只見這年輕人得意的說著:“父王攻城略地,連克都州、廓州,數日間,盡有隴西之地,眾至十三萬,真是古今第一。”

“哈哈,仁杲,想我父子,如此英雄,只為金城府校尉,今一旦起兵,集十數萬,這真是此一時,彼一時。”那個中年漢子更是哈哈大笑,說著。

此二人,正是薛舉父子,薛舉本是隋代河東汾陰人,幼時隨父遷徒金城。家產巨萬,廣交豪勇,仗義疏財,自身武功又是第一流,卻只任金城府校尉。

隴西百姓饑餒,群雄蜂起。金城令郝暖募軍數千人,命薛舉率領討捕。薛舉與其子仁杲,乘勢發難,囚郝暖,開倉賑貧乏,遂自稱西秦霸王,建元秦興,定都金城。封長子仁杲為齊公,次子仁越為晉公,大將宗羅喉為義興公,擴充軍隊,奪取監牧軍馬,所攻皆克。隋將皇甫綰率重兵駐抱罕。薛舉選精兵二千,親率迎戰於赤岸,大破隋軍,攻取抱罕,聲盛大振。岷山羌鐘利俗率軍二萬歸順,軍威大振。薛舉總兵略地,連克都州、廓州,數日間,盡有隴西之地,眾至十三萬。

“父皇,隋朝已敗,不如搶先稱皇,來建新朝,這樣天下英雄,必須海歸於父皇!”薛仁杲說著。

“哈哈哈哈,本是如此,關中稱王,又見秦攻六國之勢,只是,長安攻略事急。”說到這裏,他不由沈思,本來沒有李閥,關中三分之一已由他取之,只要一年時間,就可取下關中,這時真的再現秦國之勢,但是現在,暗湧橫生。形勢像一條繃緊的弦線,一發千鈞。

就在這時,前面發生一陣騷動,他立刻皺眉:“何事?”

“霸王,有人求見?”

“誰?不見,如再阻擋,格殺勿論。”

“霸王,是唐王的使節前來。”

“唐王,哪個唐王?啊,難道是南方那個?”本來不以為意的薛舉,突然之間想到了,因此客氣的說著:“請他們進來。”

“唐王使節,蒲觀水,拜見霸王。”沒有多少時間,一個年約二十五歲的男子,上前拜倒,此人行動之間,自有一種完美的形態,臉容古樸剛健,韌性十足,堂堂正正,一看就知道是條好漢子。

薛舉高坐馬上,神情無喜無樂,令人見而心寒,雖然和蒲觀水同在一流高手的境界,但是很明顯,此人武功已經離宗師只有一線了,眼光掃過,只見蒲觀水後面,卻有百人,個個整齊跪拜,顯是都是精兵。

當下就說著:“原來是唐王使節,快快起來,不知唐王派你來此,有何見教啊?”

“霸王,恕外臣之罪,還請入室談話。”蒲觀水起身,卻仍舊恭謹的說著。

雖然現在天下稱王者很多,但是楊宣凝絕對是第一,稱王建制,又得宋閥臣服,現在名義上,已經有惟南十一郡,以及嶺南二十三郡,雖然嶺南二十三郡只是花架子,但是聲勢卻是浩大。

薛舉不怒反笑,一愕之後就哈哈笑著說:“是孤失禮了,還請蒲大人隨我入得太守府,想必這時在府中,已備下酒宴,孤就為蒲大人洗塵。”

蒲觀水心中一驚,心覺得此人的確是一派霸主之姿,話說,短短二個月,就占領整個隴西地區十郡,兵十數萬,論發家的速度,楊宣凝是拍馬也比不上,果然,歷史上這些人,才真正是有王八之氣。

楊宣凝辛苦了幾年,也不過真正掌了十一郡。

到了府中,薛舉就說著:“快請衛尉卿郝瑷大人前來。”

等到了府中,顯是先來等人已經處理過,只見堂內擺的全是雕鏤精細的家具,中置三屏雲石大臥椅,東西對稱各兩對雲石圓屏靠椅,配以茶幾、花幾等物,氣象莊嚴肅穆。

而薛舉自上座,不過,顯是人還沒有全部到,只有在門檻外等候。

沒有多少時間,裏面傳來了聲音:“有請唐王使節。”

蒲觀水默默靜神,心中知道此行大關唐王關系,自己前途就在此行,當下心中燃起高昂的鬥志,心中冷哼一聲,踏上主大堂的白玉長階。

他本是墨門傳人,隱世門派,前來尋找公輸門的傳人魯妙子出仕,在面見李播時恰巧碰上四大聖僧刺殺,救了李播的命,因此得以入仕。

堂內燈火通明,又靜至落針可聞,當蒲觀水跨步進堂,十道銳利的目光同時投在他身上,一眼掃去,此五人中,首座的,當然是薛舉,左邊是他的長子薛仁杲,右邊是他的次子薛仁越。

而下面二人,一人很明顯是大將,中年大漢,壯實魁梧,下頷寬厚,頭頂微禿,帶著一股強悍狠辣的味道。這人只有是薛舉座下第一大將宗羅喉了,而另一人,中年文官模樣,臉含微笑,正瞇起一對眼仔細打量他。

蒲觀水按照禮節,下跪叩首說著:“外臣蒲觀水,拜見秦王。”

薛舉說著:“蒲大人請起,賜座。”

蒲觀水徐塗站起,大方的坐下,他代表的是唐王楊宣凝,而且還是隋煬帝親封的,比這些自稱的不知道高上多少,再論勢力和家世,也是如此,因此理所當然有此待遇。

薛舉目光落在他身上,點頭說著:“唐王果是世上豪傑,手下多是人才,就看你的舉止,知你身懷絕學,武功已至第一流境界,今趟蒲大人來見孤,不知有什麽事情呢?”

蒲觀水給他銳利的目光掃過,立時生出感應,知道薛舉此人,難怪敢於自稱西秦霸王,武功實是深不可鍘,勝過自己,當下又站了起來,語氣恭敬的回答說:“回稟秦王的話,外臣代表唐王,前來慶賀秦王,並且奉上國書和禮單。”

說著,他恭謹的拿出一張紙來。

那中年文官微笑起立,施禮說著:“還請蒲大人稍等。”

說著,就過來拿下這紙,又轉奉給薛舉,薛舉拿過來看了,一掃而過,無非是一些慶賀的事情,但是目光轉到下面禮單,不由一驚,說著:“唐王真是禮重了。”

“是,還請秦王允許外臣獻禮。”

“準!”薛舉說著,他武功深不可測,根本不怕有人在這樣的場面搗鬼。

頓時,跟隨著蒲觀水的上百人,把六個精致的木箱,以及一百木箱擡了上來,一個個放在堂上,首先,打開了第一批精致的箱子。

頓時,在場的人都吸引住了目光。

兩箱是真正價值連城的罕有珍寶,琳瑯滿目,以在場人的定力,亦要為之目眩神迷,其它四箱,只有幾件兵器,二刀,一盾,一盔甲,薛舉頓時眸子都睜大了,直上前去,拿了上來,仔細把玩,不由喝了一聲:“好!”

這是楊素珍藏的歷代神兵利器,任取其一,也是練武者夢寐以求的異寶。就算此時薛舉奪了隴西,兵十數萬,也一時找不到這樣好的武器,薛舉自是武者,當下把玩久久,歡喜之聲形於臉色。

直到那個中年人咳嗽了一聲,終於讓薛舉回過神來,他哈哈一笑,說著:“宗將軍,這果是神兵,孤就賞你一把。”

宗羅喉大喜,他連忙上前,接過一把,手持這等神兵,稍一運氣,立刻亮起寒芒來,頓時愛不釋手,這等神兵,在戰場上的價值不可估量,當下就說著:“謝王上。”

中年人有些尷尬,因為這本是以後分的,現場就分就有點迫不及待了,只是他也知道薛舉以前不過是一個校尉,還不明白這等規矩,因此就又咳嗽了一聲。

薛舉哈哈大笑:“唐王真是有心,孤就笑納了。”

他和手下第一大將宗羅喉,都是用刀的好手,這真是用事。

“秦王武功,天下聞名,吾王也只是錦上添花而已,還請秦王看下面。”說完,上百人,又把百箱打開,一打開,裏面弩弓就出現了。

在場的人都動容,這種弩弓,並不是勢力大就可以得到的,是國之利器,專門是貴族和皇室對付第一流甚至宗師的利器,別看現在薛舉奪了隴西,兵十數萬,這種弩弓未必能夠找出十副出來。

別說他了,就算是楊宣凝自己,雖然有魯妙子,但是到現在,也連一副也造不出來。

只見蒲觀水上前,從容說著:“這種弩弓,與一般弩弓有異,以機括為力,威力卻增強弓十倍不止,能穿射任何護甲,而且,弩在張開以後,弦管便穩在弩機上,就可有足夠時間瞄準,如是百弩齊出,只要是人不是神,都必須避其鋒芒。”

薛舉也沒有親見過這種弩弓,聽了大喜,連連點頭。

蒲觀水又說著:“此弩用腳上蹬,而使力量加強,射程增遠,威力無與倫比。只是這種弩弓的制作,材料昂貴之極,而且最少要五年方成。吾王得楊公寶藏,得了八百弩,到現在,一弩也沒有制出。”

實際上,得了一千弩,但是已經有二百弩,在刺殺之後,分賜給重臣,以防不測,所以,楊宣凝手中,的確只有八百。

頓時,在場的動容,雖然早傳說楊宣凝是楊素的孫子,得了楊公寶藏,但是今日他們才親耳聽見承認,親眼見到實物,當下都是一驚。

薛舉親自上前,取上弩箭,他一流高手,也許士兵要腳蹬,但是他只要用力一拉,將箭放在機括上拉緊,定在弩機上,又當場命一兵,將一副盔甲放到庭院中,只見一按機括,弩箭“嗤”地射出,正中盔甲,上前檢視,只見弩箭穿入盔甲,頓時,人人叫好。

“不知唐王何以送此大禮呢?”中年文官卻問著,此話一出,人人註目。

“這位大人是?”

“衛尉卿郝瑷,見過蒲大人。”

看來此人,就是薛舉的謀主了,蒲觀水不敢怠慢,說著:“秦王,各位大人,你可知今年我家受到刺殺之事?這事,就是李閥會同慈航靜齋所為,既然動用了四大聖僧。”

這句話一出,在場的人又是色變,刺殺的事件,在場的人都聽說過,但是還不知道連慈航靜齋和四大聖僧都出動了。

“你說李閥已和慈航靜齋勾結?”郝瑷大驚,問著。

“正是如此,所以唐王才命臣送來百副弩弓,以防不測,要知,李閥現在圍攻長安,不日就下,勢必和秦王一戰,以決定誰是秦川八百裏之主,以秦王武功謀略,領兵作戰當是不懼,只怕暗中下手刺殺。”蒲觀水恭謹的說著。

他這是照搬唐王的旨意而說,雖然他不知道,歷史上,薛舉無論武功還是兵法,都可稱世上第一流大將,曾經大敗李世民,李唐軍大敗,死者十之五六,大將慕容羅、李安遠、劉弘基都戰死當場。

郝瑗是一等一的謀士,就對薛舉說:“今唐兵新破,將帥並擒,京師騷動,可乘勝直取長安,長安一落,關中全歸大王所有。”

薛舉也是英雄,聽了這話,頓時大喜,當出兵直攻長安,那時,長安未鞏固,大恐,只是薛舉出兵後,眼見長安要下,歷史上卻稱病死軍中,而他的兒子仁果繼位,屍體還沒有來得及入土,李世民又攻來,掌握時機如此精準,導致薛仁果連喘息之機也沒有,不得不投降,如果給薛仁果退回金城,那李閥想取下關中,沒有二年是不成,這就延誤了戰略時間,只怕天下不為李家所有——這用腳想想就知道有花膩,反正歷史是李家人所寫,李世民又開皇帝第一個觀史改史之風,這個病死的記錄,是真是假,只有天知道了。

“秦王,這不可不防。”郝瑷立刻說著。

薛舉沈吟一下,然後哈哈大笑:“好,唐王美意,孤接受了,來而不往非禮也,孤也回禮五百戰匹,以後我們二家,就互為盟友,二分天下!”

二分天下的話,誰也不信,但是這時,無論薛舉和楊宣凝,都需要彼此,對楊宣凝來說,哪怕是薛舉占領關中,也比李閥好多了,原因很簡單,薛舉哪怕自己的兵法謀略再強,到底出身低微,關中又是胡人世家的集中地,哪可能服他?要想真正控制關中,沒有幾年是不行的,到了那時,只怕楊宣凝早就統一南方,並且擁兵百萬北上了。

蒲觀水大喜,跪拜說著:“謝秦王。”

等宴會之後,蒲觀水離開,在場的人都沒有走,薛舉問著:“郝先生,你看到底是怎麽樣?”

“唐王的意思,不會有什麽害處,無非是怕李閥得勢,甚至希望我們二家在關中打的越熱鬧越好,不過,他送來的東西,的確大利,李閥本是世家,與胡教接近,得慈航靜齋和四大聖僧幫助,未必不可能,還請秦王多留意近衛安全。”

薛舉默然點頭,又說著:“我本想今年出兵統一關中,但是現在我方初建,兵員未熟,現在卻有李閥插上一手,郝先生,你看到底怎麽樣辦?”

“大王起兵不過二月,我方兵員未熟,而且已經多次戰鬥,將士疲憊不堪,暫時不可出兵,李閥也是,他就算取下長安,也必受損元氣,一時無能恢覆,所以這點不必擔心,我有一策,厚賄突撅,得其兵馬,合從並力,攻取長安。”

薛舉大喜,說著:“先生真是上策,不知可願意擔任這個使節?”

“王上放心,臣願去,大王趁此時間,可練兵,一旦事成,就聯取長安,取得關中!”郝瑷毅然說著。

“好好,得先生之助,吾大事可成。”

先不管薛舉的綢繆,蒲觀水被領到了一處宅院,太守府由數十大小院落組成,院落各成體系,又是緊密相連,每個院落均分正院偏院,間隔結構,無不選材精良。

蒲觀水穿過兩旁花木扶疏的長廊,來到一道跨越池塘的長石橋上,憑欄俯首,凝視正在池內安詳游動的魚兒,心中舒了一口氣。

不管怎麽樣,唐王的旨意已經傳達到了,不過,他向來識人,只覺得薛舉面有黑氣,似有死氣,又覺得薛舉武功深不可測,必自持武功,只怕會陷身死地,而且取的西秦霸王的稱號,也是不吉利,心中一猶豫,就對著隨從說著:“你等先取了國書和馬匹回去,我留五十人在內,以觀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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