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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突然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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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沒有任何先兆。一切都似乎是在一瞬間發生的。當夏羽接到電話的時候,他甚至以為這是夏爸爸開的一個玩笑。幾秒鐘之後,他不這麽認為,這樣的玩笑太可笑了。不會有人無聊到如此地步。

想到這,夏羽又一次抓起了手機,向那邊問話:“到底是怎麽回事?”

夏爸爸的語言邏輯有些混亂,話音也不清晰:“我也不清楚,這個,這個事情就是這樣,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你快回來吧,這裏的問題……很嚴重。”

不需要再說什麽。夏羽望了一眼白荷,白荷也聽到電話裏夏爸爸說的話。

兩人一溜煙跑了出來,在門口找了一輛出租車。

坐在位子上,夏羽什麽都不說。白荷看著他鐵青色的面孔感到害怕,很想開口安慰他,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出租車開起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們什麽話都沒說。出租司機一般都是快嘴快舌,喜歡和客人聊天,不過今天他算是無計可施。因為坐上來的兩個客人都是悶嘴葫蘆,除了輕微的呼吸聲,幾乎什麽聲音都聽不到。

沈默終究會被打破。

過了好一會兒,白荷開口:“夏羽,你……”

“沒事的。”

夏羽沒由來的回答,像是和白荷說,更像是在和自己說話。

“沒事的。”

夏羽又重覆了一遍,然後閉著眼睛,嘴唇微動,小聲的嘀咕著什麽。像是在祈禱,也像是再對著心中的某人說話。

白荷靠在了夏羽的肩頭,輕聲說:“不要擔心,真的沒什麽的。”

夏羽嘆口氣,說:“我不明白,明明只是一個小孩子,為什麽要經歷這麽多苦難。世界對他本來就不公平,可是現在……”

夏羽略略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他有些不敢面對現實,害怕看到最不想看的那一幕。

白荷想出言安慰,可是一看夏羽的眼睛,她本來想好的話語瞬間就忘光了。

夏羽,我到底要怎麽才能幫你。白荷在心裏自問。

她抓住夏羽的手,握得緊緊的。

夏羽看了她一眼,說:“怎麽?你也害怕?”

因為手上的力道有些大,夏羽能感覺出來白荷內心裏的憂慮。白荷點著頭,說:“是啊,我真的很怕。”

“可是,我們不得不面對,與其逃避,不如真正的去面對。不管事情如何,都要目睹全過程,這就是我的想法。我也有義務這樣做。”

說話間,車子已經開到醫院門口。夏羽從車上跳下來。一道刺眼的陽光照射著他,他擡起手,擋在額頭上,這樣能遮蔽陽光,讓眼睛好受一點。

醫院是慘白色的,總是讓人感到不舒服。白色總是和死亡相關聯,不吉利。

如果可以的話,夏羽這輩子都不願邁進這裏。雖然剛才說,自己要去面對,事到臨頭,要鼓起勇氣還真不是那麽容易。

白荷拉著他的袖子,輕聲說:“還是進去吧。”

是啊,該來的總要來,該進去的地方總要進去。

夏羽吸了口氣,雖然空氣中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但夏羽還是大口大口的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心神。

“進去,”

夏羽對自己說,同時也是對白荷說,兩個人肩並著肩走了進去。

“明明不會有事的。”

夏羽自言自語。

走在路上,夏羽還在祈禱,希望剛才只是爸爸開的一個玩笑,又或者是夏爸爸太過小題大做。這兩種可能性並不大。

夏羽的腦子飛快地轉著。他把一切頭緒都梳理一遍,到最後,他已經不能說服自己。

走到病房,那張本該是明明躺的床上,已經空無一人。夏羽坐在了床上,摸了摸床單,不久以前,這裏還有個活生生的人。現在卻沒了。沒了意味什麽,不用細說,大家都明白。

夏爸爸出現在了背後,眼睛有些腫,顯然流過淚。

“這是怎麽回事?”

夏羽問爸爸,口氣有些生硬,但還不至於粗野。

“我也不該清楚,手術完成之後,明明的情況還不錯。可是,你走後幾個小時,明明的身體狀況就急轉直下。醫生說,這是原來的並發癥出了問題。或者是在手術中有了感染,要麽就是骨髓還是沒有完全配性,有可能排異。總之,問題很多,事情很亂。”

夏爸爸幾乎是什麽都沒有說。夏羽抓起床頭櫃裏的那些畫,細細看。如果明明沒有出事的話,他一定可以成為這方面的天才。

現在這一切都是空話。沒有絲毫挽回的餘地。

“白荷,你不是有辦法嗎?你們家族不是和常人不同嗎?你就不能想想辦法。”

夏羽忽然語無倫次的說出這樣的話。

白荷搖著頭,平靜地說:“夏羽,我沒有那麽大的本事,憑著我所知,我身邊也沒有具有這種本領的高人。”

在很多重要關頭,女人都比男人更容易冷靜下來。

夏羽攥起拳頭,抓著床單。那些畫紙脫離了他的手,稀裏嘩啦地散落在地上。

五顏六色,絢爛多彩,原本那是孩子的夢。現在則真的是夢了,根本就無法實現。

“世界為什麽這麽殘酷?為什麽這樣?”

這個問題誰都回答不了他,他自己也不能,任何一個先賢也沒有答案。人生無常,歲月無情。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真實寫照。

俗語不是說過嗎?八十老翁門前站,三歲孩童染黃泉。這些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夏羽站起來,要去見一見明明,他的願望很快就實現。

太平間裏,他看到明明躺在床上,如同睡著了一般自由自在。如果沒有別人提醒,夏羽真的想去撥弄他一下,讓他醒過來。

夏羽的願望理所當然地無法實現。

不久以前,他剛剛開口說話。那時,是夏羽勸他接受手術,明明同意了。而現在一切偏離了預定的方向,向著最壞的方向一頭栽下。夏羽用力敲著頭,嗓子發出哭聲,眼淚卻沒有落下來。

“嗒嗒”有人走進來,夏羽回頭一看,來者竟然是蕭夢音。蕭夢音的臉上都是怒火。蕭夢音也感到茫然,她為了明明所做的那些努力,在此時此刻煙消雲散。做完骨髓移植手術身體虛弱,可是此時,怒火壓倒了一切,她根本就感覺不到自己的虛弱。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蕭夢音大叫,“誰給我解釋!”

沒有人能給她解釋。蕭夢音只好再問了一遍。這次主治醫生來了。

“醫生,你給我說!到底是怎麽弄的?”

開口向醫生發難的是蕭夢音。

醫生含糊其詞的說:“我……我想……不應該這樣。可能是病人的身體對某種藥物過敏,或者問題在造血幹細胞上,還存在著一些我們很難發現的東西。你放心,我們會盡快查找。”

“可是,明明死了。”

夏羽重覆著這句話。蕭夢音的話仿佛當頭一棒,把夏羽拉回了現實。

主治醫師指了指門,說:“我們可以到外面去談一談嗎?”

夏羽不買賬,說:“什麽?談?談什麽?”

主治醫生低聲說:“我們可以談一談賠償的問題。你放心,我們這是大醫院,不會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你。”

夏羽掄起拳頭,打了主治醫生一拳。拳頭打在他的鼻子上,血噴了出來。常年拿手術刀的醫生基本上都不會害怕見血。況且,只是鼻子出血。主治醫生退後幾步,被身邊人攙扶著。

“你做什麽嗎?”

主治醫生高聲問道,同時捂住了鼻子。

夏羽哼了一聲,也不解釋,背過身往外走。走到一半,甩出一句話來:‘錢再多,也換不來明明的那條命。”

不久之前,一切還是按著計劃發展,夏羽以為能掌控一切。但現在什麽都不行了。醫生說要給賠償,不管是多少錢,夏羽都不想要。蕭夢音到了夏羽身邊,想說上幾句有用的。但一看夏羽陰沈著臉,她也沒話說了,跟著出去。

閑言少敘,第三天頭上,夏羽和他的父母,以及白荷、蕭夢音幾個人為這個不幸的男孩舉行了一個莊重的葬禮。

夏羽權且充當了明明的親戚,他曾試圖打電話給明明的親生媽媽,但是那個女人卻以沒有空閑時間來搪塞。至於明明的爸爸,那更是無法弄出來。他到現在還是沒有結案。

夏羽主持了葬禮,各方面都很滿意。這就是夏羽想要的結果。雖然不是最好的結果,但也只能如此。蕭夢音碰了碰夏羽,還是想給他一個安慰,這幾天,他受的打擊是在太大了。

葬禮結束後,夏羽的父母打道回府,離開了這個城市。夏羽又回到了原來的那棟房子,就是楚飛雲原來打算送給蕭夢萌的。

人生就是這麽奇怪。這裏還是老樣子,幾乎什麽都沒變化,人卻不一樣了。

有人離開,有人到來。有人出生,有人死亡。

據說這世界上只有一件事情是亙古不變的。

那就是隨時隨地的變化。

夜晚來臨,白荷敲了敲房門,想進去看看夏羽,看看他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已經在裏面把自己關了一天一夜。

門沒開,從裏面傳來的聲音。

“讓我靜一靜。”

白荷覺得有些委屈,自己根本就是個乖巧嫻靜的淑女,什麽時候都不會大喊大叫。

她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旁邊是蕭夢音。蕭夢音看著她。

白荷抱怨說:“夏羽這是怎麽了?難道他會一蹶不振。”

蕭夢音搖搖頭,表示不可判斷。

蕭夢音說:“事情就這麽突然發生的,誰也沒辦法預料。夏羽是個自視很高的人。他認為只要自己去做,不管什麽,絕對不會解決不了。可是呢,老天爺就是這麽給他出難題。”

白荷也明白蕭夢音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該怎麽幫他。

蕭夢音指了指那扇門,說:“不管怎麽說,咱們要先把這個家夥弄出來。”

白荷走到房門口,推了一下,門竟然開了,原來這扇門從來就沒有鎖。之後,白荷向裏面看,看到的情景讓她大吃一驚:夏羽穿著蕭夢萌的衣服,抱著膝蓋坐在床上,冷冷地看鏡子裏的自己。

“你在做什麽?夏羽。”

夏羽,或者說是蕭夢萌擡起頭,望著白荷,說:“沒有夏羽,這裏只有蕭夢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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