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績幹擾了好夢的程叔叔很是暴燥：“幹啥了？打擾老夫磕睡你啥意思。”大嗓門震得空曠高大的甘露殿都起了回音，眾朝臣一臉黑線，李叔叔保持著死板臉，可我瞧得出，李叔叔的嘴角在抽，分明是偷笑，賣糕的……

“你！程知節，大殿之下，眾臣皆在商議正事，你膽敢如此喧嘩，有辱斯文……”孔老漢氣得兩眼發黑，直接竄程叔叔跟前跳腳痛斥。

很奇怪的一幕，大部份文官，我家老爺子竟然像是裝作看不見的樣子，還有些人搖頭也不知道在感慨啥。看樣子怕是這場面出現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把程叔叔踹醒的李績表現很奇怪，像個沒事人似的端坐得筆直，似乎根本與他毫無關系。

看樣子正愁找不到地方洩火的程叔叔回敬給孔老頭一對白眼：“孔老頭，老程可沒功夫跟你磨嘰，該打就打該殺就殺，哪來那麽多屁話。”

“你……”孔老頭氣的手指在哆嗦：“孔子曰……”

“曰啥？照你這老夫子的意思，咱們大唐就該軟了吧嘰地讓人騎在頭上拉屎不成？”伸著懶腰，活動著肢體，一副早鍛煉的模樣。

“聖人雲……”孔老頭氣快接不上來了，全身上下抖的跟冬天的枯葉似的。

“雲個屁，人家席君買有本事抓幾千個俘虜，你老小子有本事抓幾千只兔子來試試……”程叔叔大腦袋湊到孔老頭跟前，大嗓門轟得孔老頭連退數步。我聽得一頭冷汗，幾千只兔子，讓人家一位路都差點走不到的老頭去抓？程叔叔這話也太經典了吧？

“簡直是有辱斯文，程知節，你好膽……”孔穎達激動過頭了，雙腳一跳一跳的。

程叔叔一面活動四腳如同在作廣播體操，一面翻動著惡毒的唇舌進行反擊，一陣亂拳打得孔老頭頭昏眼花、節節敗退。

“這夫子的口才不錯，可對上程老匹夫……”正看戲看得興致盎然的李叔叔很是失望地搖搖頭，看樣子找不到詞語來形容這場辯論賽。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這句聽得發膩的俗話一出口，李叔叔卟哧一聲，噴了小半口茶水，趕緊嚴肅面孔，扭腦袋瞪了我一眼嗔道：“小點聲，一會讓朝臣聽到了，老夫不抽你幾十板子可說不過去。”

……

“哦。”得，咱繼續老老實實看戲，很神奇的兩人，不對稱級別，孔老頭雖然嗓音哄亮，可程叔叔卻是可以媲美高音喇叭的大嗓門，兩人吵架簡直就是雞同鴨講，孔老頭說的那些屁話被程叔叔一概忽略，或者該說是程叔叔故意裝著聽不懂，而程叔叔的話總能把孔老頭的怒火挑逗起來。

最後，孔老夫子一頭臭汗，翹起個指頭哆嗦個半天，一句話也憋不出來了。程叔叔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當著滿朝重臣，很吊地掏掏耳朵，吹吹手指頭，如同西部牛仔決鬥之後，吹散槍口的硝煙，朝正在喘氣的孔老頭很猥瑣地擠擠眼：“老家夥，跟我鬥。”瞧見這情景，李叔叔表情有抽搐跡象了，好半天，李叔叔才運氣憋住，一張老帥哥臉變得老紅。大殿之上，水霧蒸騰，卟哧聲不絕於耳。

“你！”這句話再次讓孔老頭激起了火頭，偏偏自喻為儒學大師斯文人的孔老頭抖個半天也接不上腔：“老夫要，老夫要……”

“啥？要啥玩意？老夫就這二百來斤站在這，想要啥盡管開口，不要了你就不是帶把的主，來啊。”程叔叔大巴掌拍著自個鐵板似的胸膛繼續挑釁，此話一出，殿內能坐得穩當的已經沒了幾人，全東歪西倒的，我甚至瞧見老爺子笑瞇瞇地把一臉憤概的魏征拉回了位置上，搖頭示意不要打擾這場精彩的戰鬥。李績大叔表情嚴肅，悄悄從袖子裏伸出個大拇指朝程叔叔比劃。我靠……這些都是啥人？

“老匹夫！老夫不跟你逞口舌之利。”看樣子，孔老頭子準備敗退了，可能程叔叔似乎覺得剛才的活動量只屬於熱身，又或者是孔老頭的場面話中那句老匹夫把程叔叔激出了火。

程叔叔臉色一變，大嘴一張：“咋了，還口舌之利？老小子，就你那兩把骨頭的小身板還能幹啥？有本事脫了朝服，跟老程光著膀子到門口耍把式去。”說完開始挽衣撈衣，一副準備掐架的架勢。

此挑戰宣言一出，大殿之內如同雞窩竄進了黃鼠狼似的立即炸窩，好幾個早已按奈不住的儒家先鋒竄了出來，引經據典地對程叔叔的無賴行徑進行非常憤概的痛斥，並保留采取下一步行動的權利。

程叔叔雙手插腰，直接把對手當成了街邊賣菜的大嬸，市井俚語混話濤濤不絕，逮誰咬誰，罵人不帶臟字，卻總能把對方的親戚全問候一偏，自喻為斯文人的各位儒學大師氣得如同抽風，偏又不敢上前跟程叔叔單挑掐架，或者出門去跟程叔叔光著膀子耍把式。一幫子軍方首腦一個二個眉開眼笑，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就連李靖這位戰神級的偶像，似乎正在努力把自個催眠成一尊泥菩薩，兩耳不聞窗外事。

我完全傻了眼，這場面太熟悉了，以前小時候，可是經常在菜行肉鋪見到的場面，竟然在大唐的皇宮之內得見。而且雙方還竟然都是國家高級幹部……

程叔叔果然利害，不由得讓我想起了三國時間著名的辯論大賽的標題：舌戰群儒，怕是諸葛老帥哥也沒程叔叔這般囂張。

“岳父大人，這……”

“噓，小點聲，吵累了，才好談正事。”李叔叔很是面無表情地望著前方，扯著嘴角朝我說話。這話讓我下巴差點脫了臼，好半天也弄不明白李叔叔這話的意思。算了，關我屁事，繼續看熱鬧，戰況實在太激烈了，程叔叔竟然一個人對付五六個人還游刃有餘，乘著閑暇還知道抄起茶水來潤嗓子。這下更激起了那幫子嘴角冒白沫的儒學大師們的怒火，若不是害怕程叔叔那一塊塊把衣服都要撐破的健子肉，很有可能這幫儒學大師都想沖上去撕打，改文攻為武鬥了，或許是場面開始混亂，李叔叔總算是來圓場了。

經過了近一柱香的辯論賽之後，李叔叔才作出勃然大怒狀。“夠了！！！”大力地拍案幾拔身而起：“都給朕坐回去，瞧瞧你們一個個都像什麽？程卿你也是，人家孔愛卿年歲那麽大，說你幾句怎麽了，孔卿累了，來人，扶孔卿先坐下歇息。”剛才發彪的孔大學者現下兩眼翻白，唇舌幹燥，已經只剩下抖手指的份了。

……

程叔叔還厚著臉皮很擺顯地朝著那幫爬回了位置餘怒未休的儒學大家鼓了鼓胸肌，激得又有幾位斯文人差點跳出來。總算在笑得臉都抽了的李績大叔出面，把一臉洋洋得意的程叔叔拉扯坐回了位置上，才算是平靜下來，好一會，大夥總算都恢覆了正人君子的臉孔。

李叔叔很滿意自己的手下能識大體，作欣慰狀頷首道：“行了行了，都坐好了，成什麽話嘛……卿等都是位高權重之人……”李叔叔一開腔就上綱上線，說什麽君子之爭、大夥都是為國為民，不該亂罵人、問候別人的親戚是不對滴，總之，很是大義凜然地作和事佬。李叔叔果然也很厚臉皮，免費看了場熱血沸騰的戲之後開始來裝好人了。

然後，軍事的超級大佬們再次跳出來，要求出兵鎮壓屬國叛亂，一個二個說得很精彩，很可惜，孔老頭現下只剩喘氣的份，再也無力跳上來耍一場搏殺了。另外幾位儒學大師跳上來還沒說幾句，就被李叔叔不陰不陽的幾句話踹回了位置蹲起，這會大家夥都明白李叔叔的意思了，自然全部統一口風，最終結果，出兵為屬國對叛亂進行鎮壓，順便向周邊國家展現我大唐的軍事力量，震攝那些有心妄動的跳梁小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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