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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消失於角落裏,楊帆真的是,我靠。

他是不是太主動了?真的太主動了,對!

任憑冬日黑夜裏寒風蕭蕭,竟比不上楊帆自帶的清冷氣場。他決定要冷落她幾天了。

一晚上,他躺在床上,就想這件事了。能冷落幾天呢?再過幾天,她就回家了。還真的承她貴言,這幾天先適應適應,過寒假的時候才不那麽難熬嗎?

WTF!不冷落呢?肯定又幾句話就能把他給氣死,然後周周覆始,年年有餘嗎?

楊帆還擔心一件事,若他真的忍住不去找她,她會想起他嗎?

事實證明,沒有,一個電話也沒有。

但這是楊帆單方面氣結。

另一邊,周舟睡覺睡到自然醒,也沒有起來,就是等著電話鈴聲響起,結果躺到中午手機也沒有響一聲。周舟坐在床上,看著手機。他是太忙了,忘了?還是天有不測風雲的出了啥事?可是不能吧。所以他是真的生氣了嘍!

生氣了,所以不想打電話給她,不想聽到她的聲音。那她打過去的話,聽到她的聲音,他會更生氣吧?所以,算了,不去打擾他吧。

畢竟她生氣的時候也只想一個人待著呀。

☆、24

這幾天楊帆是在糾結折磨中度過的。周舟沒給他打電話,但發了一條微信給他。

“楊帆,你心情不好嗎?╮(╯_╰)╭我很抱歉惹你生氣,所以這幾天我會乖乖的不去打擾你了。等你不生氣的時候,你告訴我,我去找你n(*≧▽≦*)n”

這讓他怎麽回?怎麽回?他就是想讓她主動點,沒想到她還挺識相懂事的,不打擾他?

靠!他能怎麽辦?已經絕望到說不出話了。

周舟這幾天也不太好過。醒來時聽不到他的聲音,吃飯也是一個人,去圖書館時看累了書,一個擡頭對面是空落落的,連走路都有些不習慣沒了右手邊的他……

真的,平時沒多大感覺,畢竟他們不算膩乎。基本上待在一起的大多數時間都是各幹各的事,誰也不打擾誰,但就是在彼此身邊。

現在,突然,好像少了點什麽。周舟把玩著手機,想著楊帆何時能氣消。她上次發的信息他至今未回,所以還不可以打擾。

再順其自然的答案有時候也不是理所應當就是對的呀。

在最後一門考試的時候,周舟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句話,她曾經說過的。黑色水墨的流淌停止了,周舟咬著筆頭,偏頭看向窗外。窗外是碧水的藍天,沒有白雲。他是在氣這個嗎?因為他太順其自然了,所以她理所應當了。

那楊帆應該是在等她的電話吧,我的天,她這個腦子!

想著考試後便給他打電話,周舟手上的速度加快了。從沒有哪刻像現在這樣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他,她明天就走了呢。而且寒假的一個多月也不能見面了。這幾天真真是應了她的話,純粹適應了。適應毛線呀!

並沒有等到表示考試終了的鈴聲,周舟飛速填完後,便提前交卷,然後出來了。走廊很安靜,能聽到風嗖嗖以及筆刷刷的聲音,然後她剛剛被熱血沖昏的頭腦冷靜下來了。

好吧,她慫了。

應該說什麽呢?

腦中一片空白,所以她不喜歡打電話呀。

第二天她就要離開了,真的就這樣讓她離開嗎?楊帆想見她,很想很想。於是他很早就來了阿涼糖水鋪,今天早上周舟有考試。他希望他能與她在這裏巧遇,但望她會來。不來的話,他就真的去找她了。

所幸,她來了。透過窗子,楊帆看見她往這邊來了。冒冒失失的,還撞到了人,是在想他嗎?

周舟也不知道怎麽就來這了。這幾天她都有意識避免經過這裏,可是無意識的時候她卻來了。她久久盯著門看,她希望他是在裏面的。

深呼吸一口氣,周舟推門而入。她往最熟悉的角落望去,那裏坐著她心心念念的人。松了一口氣,周舟向他展顏,這種感覺不錯呢。

兩人就這樣巧遇了,然後一切如初。

咳咳,楊帆倒是想端著點的,可是一見到她,沒脾氣了。啥怨氣啥脾氣通通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那麽快就考完了?”

“沒有,”周舟說,“想你了,所以提前交卷了。”

想他,真的在想他。將喜悅抑制在心裏,楊帆臉上表情淡淡。他說:“就你這腦子,還提前交卷,就不怕掛科?”

“應該能及格吧。”

“不及格也沒事,我幫你——”

“哦,”周舟點頭,“又要徇私舞弊,濫用私權了。”

楊帆手敲上她的腦門,“你不喜歡?那我就不用了——”

“誒誒誒,喜歡~”

楊帆問:“喜歡什麽?”

周舟回答:“喜歡你。”

恩,差不多就是這樣,然後周舟就回家了。

在進站檢票之前,楊帆對周舟說:“要記得給我打電話。”

“可是我不知道要說什麽?”

“你跟我沒話說嗎?”

“故意找話題很無聊的。”

“所以你跟我是沒話說嘍。”

“不是~”

“舟舟,”楊帆把她抱進懷裏,“你只要說你想我了,其他的我來說。”

“可是你也不是話多的人呀。”

“誰規定打電話一定要說話的,恩?”

“所以還可以浪費電話費的。”

“你就成心氣我吧你。”

“我走了就氣不著你了。”

“那趕緊走走走~”

話是這樣說,楊帆卻把她擁得更緊。

很可惜,周舟還是不喜歡打電話,所以她跟楊帆的聯系一般都靠微信。

“要按時吃飯。”

“我在家你還擔心我一日三餐不按時吃?”

“……”

“你今天做了什麽?”

“練車。”

“難嗎?”

“還好,可是教練比較色。”

“他對你做什麽了?”

“摸手~”

“還有呢?”

“還有,額,我都躲了呀。”

“他長得啥樣?”

“四五十歲的大叔,頭發有點少,滿面油光的,腆著個大肚子,個子還矮……”

“以後離他遠點。”

“好。”

“不過,我這樣算不算在背後說別人壞話?”

“不算。”

“是嗎?”

“好了不說了,晚安。”

“跟我聊天你很困嗎?”

“不是,只是感覺好奇怪。”

“什麽感覺?”

“我們每天都在重覆說著生活中的瑣事。”

“你是覺得無聊還是無意義?”

“不知道。”

“舟舟,這就是生活。”我和你的生活,從茶米油鹽開始的,以後會有的瑣碎生活。換了別人,楊帆絕不想知道對方一日三餐都吃了什麽,每天都在做些什麽。只因為是她,他才那麽想要知道,知道她生活的所有細節。

第二天,楊帆收到一張明信片。正面是彩虹,雨後的彩虹。背面寫了一行字,清秀娟麗:“突然就下雨了,幸好沒淋濕,雨後的彩虹很漂亮。”

“明信片收到了。”

“喜歡嗎?”

“什麽時候下雨的?”

“昨天還是前天,我忘了。”

“為什麽那時候不說?”

“我說了,可是你還沒收到。”

“現在收到了。”

“恩恩。”

然後接下去的每一天,楊帆都能收到一張明信片。正面有時是風景,有時是美食,還有時是些奇怪的東西。背面都會有一行字:

“今天的天好藍。”

“這裏的豆漿最好喝了。”

“這個螞蟻能搬動那麽大塊的餅幹呢。”

……

楊帆問她:“為什麽不當時就把拍了的照片發給我,並且直接跟我說呢?”

“你不喜歡嗎?”

“很喜歡,只是這樣太慢了。”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她的一切,他想要參與進去,哪怕不在她身邊。

“慢一點不好嗎?”

“可是我想要快一點呢,與你的心情同步。”

☆、25

“那不一樣。”

在回了這句話後,周舟便不再回他信息。楊帆苦惱了,正想著要怎麽哄回來,第二天他就又收到一張明信片。

正面是一対老年夫妻的背影,斜陽在他們身後,他們相互攙扶著向前走。背面是木心的《從前慢》。

從前慢

記得早先少年時

大家誠懇誠懇

說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車站

長街黑暗無行人

賣豆漿的小店冒著熱氣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從前的鎖也好看

鑰匙精美有樣子

你鎖了人家就懂了

後面還寫了一句話:為什麽要那麽快,你是一生要愛很多人嗎?

當然不是!

楊帆看了那張明信片很久很久,他想告訴她不是。可是就那麽按幾個字母發出去,似乎太不夠分量了,太輕了,也太容易了。

他也想給她寄明信片了,但用買來的明信片不夠誠意。雖然她沒說,他就是知道,每一張他收到的明信片都是周舟親手制作的。

那就寫信吧。

低調的信封裏裝著簡單的信紙,紙上是寥寥的幾句話。

把信封投進郵筒的時候,楊帆明白了周舟所說的“不一樣”是什麽意思了。

收到信的時候,周舟是驚喜的。見字如面,楊帆的字和他本人一樣,孤傲又不失淩厲,但又有著對她的獨屬溫柔。

“一生太短,愛你一個都覺得時間不夠。”

有些情話很動聽,可是說出來太害羞也太膩乎了。寫出來就很好。如果筆墨不褪色而歲月安老,那是否是一輩子的諾言?從未承諾,卻許了一生。若是信紙泛黃而斯人遠去,那些泛白的記憶裏至少還有鉛字記錄著曾經,原來曾經我那麽用心愛過一個人,而那個人同樣用心愛過我。

楊帆和周舟開始了書信往來,情話不多,也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生活瑣事。只是只言片語,就那樣美好。不刻意,不討好,不奉承,只是把那時的心情與最喜歡的人訴說。

就像夏目漱石說的“今晚月色真美”一樣。

日子開始變得慢了,他們做自己的事,然後收信,然後寄信。再然後周舟的生日就到了,他們是一起過的。

“睡了嗎?”

“沒有。”

“這麽晚還不睡?”

“……有預感你會打電話。”

楊帆笑了:“那你知道我現在在哪嗎?”

周舟說:“在家?”

“恩,”楊帆說,“在你家樓下。”

電話那頭安靜了。

“不信嗎?”

“為什麽?”

楊帆說:“想你了~”

突然覺得好遙遠,周舟安靜的坐在床上,耳邊傳來的聲音是縹緲而清冷,他說:“要下來見我嗎?”那樣不真實,像在夢中,她還是應了好。

夜已深了,百家燈火都暗了。月亮高懸的下方,一對戀人在擁抱。

楊帆抱著她,下巴抵在她的腦袋上,不時低頭親吻她的發心。周舟的臉埋在楊帆胸前,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任他如何哄勸,她都不肯仰頭看他。

楊帆輕笑:“害羞了?”

“沒有~”周舟的聲音有些悶,她說,“楊帆,我好想你。”

楊帆稍稍分開兩人的距離,捧起她的臉,去吻她那帶著水霧的晶亮眼睛。然後,逐漸往下,所有的思念都訴說在這個纏綿悱惻的吻裏。良久,他才放開她。

他用拇指輕撫她紅腫的唇瓣,“我還以為你不想我呢。”在不見的日子裏,她從未說過,寫過哪怕一句“我想你”。

周舟說:“不能見面的時候不能說想念。”

“因為見不到嗎?”

周舟點頭。

“笨蛋,”楊帆說,“說了就可以見到了。”

周舟搖頭。

楊帆問她:“信不信只要你跟我說你想我了,我就會在你身邊出現?”

“就算我在南極而你在北極嗎?”

“當然!”

“不信,”周舟說,“你又沒有任意門。”

“不需要任意門,”楊帆向她揚了揚不知何時掏出的項鏈,一個裝著妖怪的精致小瓶,瓶蓋用一根低調的黑繩子穿起。他幫她戴上:“有這個就成。”

周舟很喜歡,喜歡裏面的妖怪。她看著那瓶子問楊帆:“是不是我只要跟它說一下我想你了,妖怪就會把你給變出來。”

“恩,理論上可以。”楊帆說,“但是妖怪它聽不懂人話,所以你還是得跟我說,讓我來跟它溝通。”

“這樣呀?”

“你不信?”

“信!”周舟說著便抱住了他。

楊帆環緊她:“舟舟,我說的是真的。”

“恩,我信。”

周舟朋友少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們很難聽懂她說的話,即便聽懂了也會覺得她很傻或者是很奇怪。楊帆有時也會說她傻,但每一次都由著她胡說八道,陪著她瞎胡鬧。這樣真好。有一個為了和她相同頻率而自願降低智商的男朋友真好。

現在是淩晨兩點半,楊帆是昨天早上來的,為了赴今天周舟的生日。見到情人的喜悅還是敵不過席卷而來的濃濃睡意,很是困覺的周舟在是回自家床上睡覺還是陪著遠道而來的楊帆去酒店之間並沒有多大意識的選擇了後者。

楊帆對這個結果很是滿意,親親她的臉頰,便打橫抱起她往酒店走去。恩,他訂的酒店離周舟的家不遠,走路只需要十分鐘。

這是他們第一次同床共枕,但周舟沒有絲毫緊張,因為她睡著了。真是一點防備意識都沒有,楊帆從浴室出來,看著熟睡的她,忍不住嘆道。幸好他還不準備對她做什麽。

楊帆替她蓋好被子,把房間溫度適當調高,然後關掉除床邊櫃子上的一盞小桔燈外所有的電燈。室內一下子陷入黑暗,只有那昏黃的微弱燈光在訴說著夜裏的暧昧。

楊帆是真的不打算幹嘛的。他吐納了幾口氣後,從另一側爬上床,然後把那暧昧的小燈給關了。然後就是真的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了。

待眼睛適應了黑暗,楊帆偏頭看向旁邊,旁邊躺著的是他喜歡的姑娘。光線的緣故,他看不見她的顏色,只有清晰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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