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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章 那個孤獨者的信仰之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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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書友150528232634866”再次打賞盟主!感謝“x烈天何宿”的兩個萬賞,感謝“竹影墨痕”的萬賞)

冬季的阿瑟斯頓公墓像個叛逆期的暗黑系少女,在冬日陰冷的天氣裏也有著翠綠的春光,然而這春光卻隔著一層冷漠的疏離,讓人絲毫感覺不到活力與熱情。

成默的問題問完恰好又是一陣冷風刮來,吹的站在墓前的白秀秀發絲亂飛,她將圍巾取了下來,然後用ysl婦女裹頭巾的方式把蜂蜜色的頭發都裹在了藍色的羊絨圍巾之下,接著把手重新插進毛呢大衣的口袋裏才不疾不徐的說道:“安徒生的故事我覺得有他自身的因素,在的你敘述裏我看到了一個懦弱、敏感又自卑的作家,他的性格導致了他沒有能夠收獲真愛,真沒有什麽好值得同情的。至於克爾凱郭爾”

白秀秀停了下來,轉頭瞥了成默一眼才繼續說道:“也許我不是一個天才,所以無法理解他將自己和所愛的人都推入痛苦的深淵是為了什麽,盡管他的目的和願望很崇高,將愛情上升到了宗教的維度,讓自己和所愛的人永恒的載入史冊,可這一切在我看來都不如給予自己所愛的人現實的幸福來的有意義。”

白秀秀的聲音裏蘊藏著一絲難以覺察的落寞,很明顯是想起了什麽事情。

成默還沒有說話謝旻韞就搖了搖頭說道:“白教官我不同意的您的看法,您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克爾凱郭爾從小生在在虔誠宗教氛圍之下,他是一個基督徒,當時的神學無法解釋上帝為什麽會與人對立(給信徒帶來苦痛和災難)。而克爾凱郭爾則將自己的愛獻祭給了上帝,試圖思考自身存在的位置從而攀登上真正的信仰之巔。天才和瘋子的區別就是天才控制瘋狂,而瘋子則被瘋狂所奴役。當克爾凱郭爾這個天才意識到自己有著遠比普通人的倫理道德更高的責任時,只能選擇對自己和蕾吉娜殘酷和不近人情,他清楚只有身處痛苦之中,才能理解痛苦的本質,如果不經歷折磨他永遠也寫不出《非此即彼》,寫不出《戰栗與恐懼》其實不被理解是天才思想者的宿命,他甚至不能為自己辯護讓他的行為獲得人間倫理的理解和包容,因為道德的掙紮和無法為自己辯護是他必須面對的考驗和折磨。其實他也無從辯解。”

稍作停頓謝旻韞又以無限憐憫的音調說道:“超越時代的人註定要承受不被世人所理解的巨大痛苦”

白秀秀輕笑了一聲說道:“所以說這個故事就是告訴我,你們這些懂哲學的人都腦回路清奇,動不動就要把宇宙與自身,道德與人性,世俗與愛情聯系在一起?”

成默註視著克爾凱郭爾墓碑上的那句“那個孤獨者”的墓志銘,低聲說道:“雖然學姐說的很對,但我之所以來祭奠克爾凱郭爾,在學姐和白董事長面前說出安徒生和克爾凱郭爾的故事,並不是因為安徒生與上流社會無法抹平的鴻溝,也不是因為克爾凱郭爾崇高的獻祭,而是因為無論安徒生還是克爾凱郭爾都深受他們父親的影響,安徒生因為父親得以寫出那麽多精彩的作品,同樣他也因為父親是個皮鞋匠敏感和自卑,以至於終生找不到愛的歸宿至於克爾凱郭爾,他虔誠的宗教信仰和他父親的出軌,是他心中無法擺脫的陰影,我猜他在結婚前夕飽受折磨,因為他發現思考與愛情之間有著巨大的沖突,並且他也不能確定自己能不能終生只喜歡蕾吉娜。於是信仰、自身還有愛人之間的矛盾讓克爾凱郭爾痛苦萬分,最終他選擇最理性的方式將這三者完全統一起來那就是拒絕婚姻服從自己的意志潛心思考,同時保持著對愛的堅貞這樣既能在道德上對的起所愛的人,也不會違背他虔誠的信仰對於克爾凱郭爾來說悔婚不僅是宗教任務構想,還是完全的把愛升華成永恒的精神之愛在他死了幾十年後,他無人問津的著作終於被世人石破天驚地‘重新發現’,而這位被誤解的先哲用他的人生完成了這偉大的信仰之躍。”

成默說完在寂冷的空氣說完一大段話,他聲音完全不像開始那樣是淡然的敘述,而像是寂寞的獨白,在他的聲音停止下來之後,寒冷的空氣中只有呼呼的風聲,隔了須臾,成默很有些蕭瑟的說道:“克爾凱郭爾讓我想起了我的父親。也讓我不斷的思考著我自己”

“我的父親也是堅定的存在主義者,克爾凱郭爾、海德格爾、薩特、尼采以及維特根斯坦,這些存在主義大師都是我父親敬仰的對象我曾經憎恨過母親的離去,也埋怨過父親的冷淡,但現在認真思考,這都是愛的不同表現方式。實際上我母親離去我父親從來沒有說過母親的一句不好,只是告訴我,是他忽略了她的感受,並且她沒辦法看著我走向死亡,所以才選擇離開,我不應該怨恨。當時我不理解,我父親死後我才明白”

“這也讓我徹底的明白了任何一種愛都不應該是受到約束的行為,而是自身的選擇。愛本身就是一種無私的恩賜,接受和拒絕都是你的事,但你不能要求對方用你想要的表達方式,也不能要求對方將愛持續到永恒。因為愛不是自私的占有,就像父母對子女這種無私的愛,是在賜予孩子更寬廣的自由,愛情最好的方式其實也是一樣,其實從來都不是兩個人相守到老就是愛情,相守的人可以同床異夢,可以麻木的習慣,真正的愛情是永不停息的相思就像亞伯拉罕孤獨地前行在摩利亞的路上一樣,克爾凱郭爾用獨身走在自己的愛情之路,這條路人跡罕至,所以才有別樣的風景。”

墓碑前的白色玫瑰在清冷的風中搖曳,謝旻韞轉頭看向了成默,他的側臉有種肅穆,像是孤獨的思想者。

成默也默契的轉頭看向了謝旻韞,他輕聲說道:“所以一直以來很感謝成太太從來不過多的幹涉我的私事,也從來不要求我成為一個什麽樣子的人”

謝旻韞柔聲說道:“也是有要求的,希望你做一個好人,實在做不到,也不能成為一個壞人。”

兩個人在旁邊狂撒狗糧,白秀秀剛才還有些觸動的心情馬上就煙消雲散,她淡淡的說道:“好吧!哲學家,現在故事說完了,也憑吊完了,我們可以走了嗎?”

成默看向了正在轉身的白秀秀說道:“白董事長,就像你對你丈夫的愛會因為你現在喜歡上另一個人兒徹底消失嗎?如果你的現任要求你徹底的忘記你死去的丈夫,切斷和他一切的聯系,你能做的到嗎?”

白秀秀沈默不語,快步向他們來時的路走去。

成默站在後面說道:“其實永恒從來都不是愛的目的,而是我們人類自身美好的景願。只愛一個人也不代表就比同時愛兩個人的愛更加真摯,而是看你願意為對方付出多少”

白秀秀依舊沒有說話,空曠的墓園裏回蕩著高跟鞋的噠噠聲。

謝旻韞橫了成默一眼說道:“本來以為你只是想解開白教官的心結,沒想到你是連我一起開解啊?”

成默立刻搖頭,拉著謝旻韞跟上白秀秀,同時一臉認真的說道:“哪有?我知道你理解我的對我這樣的人來說,愛的負擔遠比幸福來的大,相比之下自己一個人反而比較輕松。”

謝旻韞咬了咬嘴唇,又冷“哼”了一聲說道:“你的意思是和我談戀愛讓你感到沈重?”

成默理所當然的說道:“那是當然的,你這麽優秀,又漂亮家世又好,聰明還能打我怎麽會沒有壓力?”

“真要能給到你一點壓力,也是我的榮幸了。”

“不,能找到你這樣的太太,才是我的榮幸!”成默誠懇的說。

謝旻韞淡淡的說道:“你也不要把我想的太好了我只是害怕有一天我無法戰勝上帝基因,把你忘記了,那你該多可憐!沒辦法的情況下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不過今天聽你講了克爾凱郭爾的故事,我在想要不要把我們兩之間的愛情上升到宗教階段。”

成默苦笑:“千萬別你又不信教。沒必要把彼此都搞的那麽痛苦”

“可是越痛苦就越深刻啊!”謝旻韞用很嚴肅認真的口氣說道。

成默將手從口袋裏掏了出來,伸進了謝旻韞羽絨服口袋裏,他緊緊扣住了謝旻韞溫暖的手,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說道:“我現在不想那麽深刻,我只想膚淺一點,好好過一下夫妻生活。”

謝旻韞咬了咬嘴唇說道:“如果你pk能贏過我說不定我就會答應”

猝不及防的成默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的咳嗽了好幾聲,“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pk贏過你這個要求也太嚴格了吧?”

謝旻韞想了想又說道:“如果這次你能幫忙拿到神器的話,說不定我也會慎重的考慮。”

成默嘆氣:“看來真得把我們兩個的愛上升到宗教階段了!”

謝旻韞卻彎著嘴角拍了拍成默,淺笑著說道:“我對你有信心!”

三個人出了墓園,成默找到郵筒將明信片寄給了沈幼乙,才回到車上。白秀秀提議由她開車,謝旻韞自無不可,和成默一起坐在了後座,白秀秀換了雙早就準備好的平底鞋,重新設定了導航目標就駕駛著大切諾基疾馳上了公路。

白秀秀開車不像謝旻韞那麽“溫文爾雅”(慢),也不像沈道一開車那麽橫沖直撞,又快又平穩,有種專業老司機的感覺。路上三個人又買了露營的裝備以防萬一,便朝著克裏斯欽費爾德疾馳。

一路上都沒有休息,由謝旻韞和白秀秀換著開車,在八個小時之後他們趕到了克裏斯欽費爾德,和成默想象中的不一樣,克裏斯欽費爾德佇立在一片靠海的平坦原野之中。在這裏看不到裸露的土地,遍地都是草叢森林,冬季的寒風在這裏沒有那麽刺骨,光禿禿的枝丫和零星的紅屋頂在枯黃的原野中錯落有致,當到達以教堂為核心的克裏斯欽費爾德小鎮時,好似按下了穿越的按鈕,回到了中世紀,高雅的嚴肅與精致的呆板充斥著他們的眼球,空氣十分新鮮,空氣裏時常伴著野花與麋鹿的香味,灰色的石頭房子、白色的木質閣樓,哥特式的教堂還有小鎮中心的天使噴泉,都讓人覺得這是一座嚴謹、冷峻的小鎮。

三個人先在不大的小鎮逛了一圈,發現在不是旺季的時節小鎮卻有些人滿為患的意思,咖啡館和酒館裏都不乏目光閃爍的“游客”,還沒能把小鎮逛完成默就擔心找不到房間,提議先去把酒店定下來,白秀秀當然沒有意見。謝旻韞打開“booking”才發現小鎮沒有正規酒店,全都是民宿,並且幾乎都顯示滿房狀態。

翻了好幾頁,謝旻韞終於找到了一家還有房間的民宿,聯系對方之後,對方告知只有一間雙人間,此時也不是挑剔的時候,有間房也總比在戶外搭帳篷好的多。

謝旻韞立刻定了下來,三人就直接趕往了這家叫做木棉花的名宿,此時已是傍晚,成默和謝旻韞在房間裏休息,白秀秀則去拜會了克裏斯欽費爾德的歐宇負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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