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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預料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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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忍不住開始懷疑,我的真實水平,是不是真的沒有那麽好。如果我真的做的足夠好,又怎麽會有這些議論聲,怎麽會被這麽多人指著臉罵?”

“而所謂的天才稱號,是不是只是在學校裏的時候,才會有人認同?”

見識的越多,了解的越多,學習的越多,人的內心就會越恐懼。

“我現在時常在想,在有生之年裏,我到底能不能設計出讓人們銘記的經典。要知道,再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隨著輿論的沸騰,我馬上就會被推到一個常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對於那些一直努力學習的設計師來說,又是否公平?”

如果是別的方面,白莧做了也就做了,她沒什麽可反思的,也沒什麽好猶豫的。為了活命,為了前途,她做什麽都是理所當然。

但服裝設計不一樣,這是白莧這輩子為數不多的,最珍愛的東西之一。因為打心底裏在乎,所以才會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思考。

夾著細煙放在唇上,繚繞的煙霧遮蓋住了白莧的表情,“我以前想都想不到,自己還有這麽軟弱的時候。”

“這一路走高的勢頭,讓我深深的感覺到了惶恐。”

一年多的時間太短了,短到完全不足以讓白莧適應。就好比一個普通人突然一下子穿越到了國際巨星的身上,該做什麽,該接什麽樣的戲,甚至該穿什麽衣服,說什麽話都是一頭霧水。

大二那年白莧雖然也闖出了一點的名頭,但那跟這個完全沒有辦法比。更何況,那些名頭是實打實的,頂著都有底氣。

果然是這樣……

珍妮弗心裏差點沒把罪魁禍首默尼耶一家給罵死,如果不是他們強插一腳,最多到白莧三十歲,一切也都會水到渠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完全是揠苗助長的模式。

要知道,心態對於一個人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沒有積極向上的心態,這個人很快也會垮掉。

就在珍妮弗斟酌說辭,想要勸解幾句的時候,她冷不丁的擡頭,接著就看到了白莧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不是嘲諷,不是自嘲,她是真的在笑。

“你不是被氣瘋了吧?”珍妮弗有些心驚膽戰。

慢吞吞的吐了一口煙霧,看著煙霧一直飄到屋頂,白莧才緩緩收回自己的視線,“當然,那些都是我以前的想法,現在我不那麽以為了。”

“哈?”珍妮弗噎住,過了一會兒,她才小心翼翼的開口,“我能問一下是為什麽麽?”

撣了撣煙灰,白莧笑嘻嘻的說:“昨天傍晚,聖洛朗大師給我發郵件了。”

這個強而有力的肯定,來的是那麽及時。

“以阿克塞爾目前的本事,他還請不動聖洛朗,所以對方的誇讚的話,肯定是真的。”

只短短一瞬就讓人不再迷茫,這大概就是權威人士的力量。

“……”珍妮弗先是呆滯,緊接著一把就掐住了白莧腰間的軟肉,“你騙我?!”

合著自己完全就是白擔心了!

“真是狡猾的華國人。”

“嘿。”白莧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投降。

兩人玩鬧了好一會兒,一直到珍妮弗體力不支,她才終於放過白莧。

“所以呢,你接下來準備怎麽辦?”

細煙雖然長,但也有燃燒殆盡的時候。將忽明忽暗的煙頭放到煙灰缸裏徹底撚滅,白莧語氣淡淡:“我沒有多少耐心陪他們玩兒了。”

“當然是……速戰速決!”

用不了多久,她就會掙脫眼下的枷鎖,到那個時候,再沒有人能夠阻攔。

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白莧現在的表情,洩露出了她最真實的想法,“總是在自己老子手下混有什麽意思?”

“做什麽都得看老默尼耶的臉色,連零花錢都得伸手去要,阿克塞爾三兄弟也是夠沒出息的。”

這種狀態永遠都要仰仗老默尼耶的鼻息,那些私生子就像是失去了主人,馬上會餓死的寵物一樣。

盡管其實他們都不弱小,甚至隨便拿出去一個都是精英。但他們一直在給老默尼耶傳遞相同的信息,就是他們根本離不開自己的父親,就連基本的生活都要看父親心情的好與壞。

這種依從關系完全沒辦法讓人感覺到父子親情,也難怪老默尼耶總是拿他們當猴子耍。

如果是獨生子,哪怕僅僅只是婚生子,這種受法律保護的人白莧當然不可能傻到去建議他們去脫離自己的父親,但阿克塞爾他們哪怕爬的再高,終究也不過是私生子而已。

老默尼耶隨便一句否定,他們甚至連姓默尼耶的權利都沒有。

這種情況下,兩者的身份完全是不對等的,老默尼耶怎麽可能會用平等或者看兒子的眼光來看待他們?

所以這種泡沫似的、一戳就破的關系,既然無法獨占,那還不如直接放棄。

白莧相信,自己肯定不是第一個發現這一點的人,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但為什麽從頭到尾,幾十年了,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要獨立出去呢?

無他,不過只是因為默尼耶家的蛋糕太大了,大到讓人垂涎欲滴,大到讓人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貪欲。

每個人都在害怕,萬一自己退出之後,另外一個人剛好就繼承了遺產和公司該怎麽辦。

除非上帝親自出手幫忙,或者有幾次逆天的機遇,否則以個人的能力,那些私生子這輩子積累的財富也不可能達到默尼耶家族的高度。

歐洲第一首富的名號,不是隨便誰都能得到的。

也正是這種惡性循環,才導致了默尼耶家庭成員的關系越來越畸形。

“我知道憑阿克塞爾自己,肯定做不到自斷前程。”晃了晃酒瓶裏的酒,白莧一雙桃花眼裏既有諷笑,又有玩味。

又倒了一杯給自己,緊接著她緩緩勾起唇角,“適當的時候,我會幫他一把。”

“那他要是輸了呢?”珍妮弗咂舌,看著自己好友的表情,她不禁想現在就為阿克塞爾禱告一番。

“輸了?”白莧挑眉,她雙眸一片平靜。

“那就輸了吧。”

當初阿克塞爾自詡為棋手逼她入局,所以即使是丟了小命,也別怪她反客為主,拿他當棋子用。

——

半年時間一晃而過,和白莧預想的一樣,她像坐火箭一樣,一直竄上了行業的金字塔頂端。

以二十二歲的年紀取得這樣的成績,幾乎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依舊是帶著紗帽站在鎂光燈下,除卻天才之名,白莧的神秘,更是讓人想要走到現場,親自掀開那層面紗不可。

無數男女為她瘋狂,無數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看著臺上不緊不慢,低調內斂的女人,阿克塞爾眼中閃過一絲迷蒙。雙手下意識的攥緊,等察覺到隱秘的刺痛之後,他才猛然驚醒,然後恢覆如常。

一個小時後,兩人相攜走出會場大門。

“不得不說,現在你名頭真好用。”白莧輕笑,接著她輕車熟路的將紗帽拿下來。

“都這樣了,主辦方也沒有強迫我露臉。”

“托你的福。”阿克塞爾頓了頓,就在他準備再說點什麽的時候,手機鈴聲突然在車裏響起。

看到來電顯示上面熟悉的字眼,白莧忙不疊的打了個手勢,“抱歉。”

“沒關系。”阿克塞爾頷首。

不知道是真的無意還是假的無意,他打眼一掃,就看到了屏幕上面的中文。

“老頭子”。

這就是白莧從來不對他提起的,遠在華國海市的唯一的親人吧?

完全不知道阿克塞爾的註意力已經分散了一半過來,白莧這邊剛接起電話,那邊就有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

“我還以為你這兩年做賊去了,每年就回家兩趟,原來是背著我偷偷幹大事了啊。”將老花鏡放下,沈禎生沒好氣道。

“……別告訴我,你在看國際新聞。”語罷,白莧扭頭,她捂著手機聽筒,然後幽幽的問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你不是說這個活動不是實時直播,最後只會在小範圍傳播嗎?”

現在華國電視上都有了,之前的承諾都是騙鬼的?

阿克塞爾大感冤枉,“絕對不是實況轉播!”

死死盯著他看了大概半分鐘,一直到阿克塞爾身體變得僵硬,白莧才算是確定他沒有撒謊。

重新把聽筒撒開,白莧緊接著就聽到手機那邊不停的在喊,“餵餵餵?”

清了清嗓子,白莧忙不疊的回應,“在呢在呢。”

“我還以為又是信號不好。”沈禎生對這邊的插曲一無所知。

“對了,你剛剛說什麽國際新聞?你都上國際新聞了?”

“應該……有過?”白莧也有些不確定。

電話那頭聞言,先是沈默,接著就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爆喝,“白莧!”

“你最好把你這兩年幹的事原原本本告訴我!”

這就是她一直不想露臉的原因。

不過現在看來,隱瞞似乎也沒什麽用了。

抓了抓頭發,白莧討好一笑,“就是跟你看到的一樣嘛,我現在成大名人了,說出去光宗耀祖的那種。”

“呸,誰稀罕你光宗耀祖!”沈禎生氣得,大口喘氣的聲音都跟著一道傳了過來,“咱家不搞封建迷信那套。”

“這回別想著糊弄我,你是我看著長大的。說沒說瞎話,我能聽出來。”

見老頭子這麽疾言厲色,白莧委屈的不行,“我出名了你怎麽還不高興?”

“我高興個屁!”心急火燎的在狹小的客廳裏踱步,沈禎生咬牙,“我雖然老了,也跟不上時代了,但我並不糊塗,這世界上哪兒會有白吃的午餐?兩年時間夠幹什麽,能讓你走那麽高?”

得到的東西越多,付出的代價就越多。老天爺或許會偏愛,但絕對不會偏袒。

忽然間,沈禎生隱約想到了什麽,“是兩年前那通電話對不對?”

從那個時候開始,白莧就徹底忙碌了起來。有好幾次,不,應該說是每一次,他打電話給白莧的時候,那邊的人眼下都是一片青黑。

到底是有多努力,才能讓一個人累的跟狗一樣?

“你之前電話裏說的、說的那個傻逼呢?人在哪兒?”

讓一個老知識分子,還是曾經的大學教授說出這麽兩個字,白莧知道,這回老頭子是動真格的了。

她要是再不交代情況,沈禎生真的會一張機票飛到倫敦來。

幾乎是瞬間,白莧心驚膽戰的開口:“交代,我都交代還不行麽。”

“說,我聽著呢。”沈禎生不為所動。

“其實也沒有什麽,就是我抱上了一條大腿,他帶我飛了而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趁著那邊沒有反應過來,白莧接著補充,“你放心,我們就是合作關系,真的。”

“白莧。”重重的念出這個名字,沈禎生的語調突然沒有了波瀾,“你到現在還在騙我。”

合作?

什麽合作非得找一個沒有半點根基,需要從頭培養的學生,歐洲資本主義扶貧辦的嗎?

閉上眼睛,足足花了十分鐘把白莧從小到到大的事跡都回憶了一下,沈禎生的頭腦很久沒有這麽清醒過了,“那個人他欺負你了,然後你跟他周旋,勉強搞成現在的局面……”

“我說的這些,對不對?”

白莧的心猛的一顫,“我、我……”

什麽叫喉嚨堵塞口難開,她今天算是明白了。電話兩端,多少言語都化成了默然。

過了足足一分鐘,沈禎生才強忍著澀意,看似平靜的開口:“別管什麽錢不錢的了,你現在就是給我錢我也不想要。”

“回來吧,回家來,不周游什麽世界了,我們周游全國就夠了。”

“老頭子……”白莧張了張嘴,側過頭,避開阿克塞爾的目光,她苦笑,“我跟人簽了合同,還有一年。”

只剩下一年而已了。

“什麽狗屁合同,限制你人身自由的東西肯定不合法。你馬上回國,我看哪個王八羔子敢動你!”沈禎生胸膛劇烈起伏,接著他想也沒想,直接轉頭就去書房的抽屜裏翻找電話了本。

“清大法律系張教授還沒退休呢,那是我的學生,不行就找你許伯伯和陸伯伯。”

隔著屏幕,白莧都能感受到沈禎生的張皇與無措。

向來都是硬脾氣,逮誰訓誰的老頭兒,什麽時候這樣過。

然而這邊白莧剛準備應答,那邊的阿克塞爾終於坐不住了,握著方向盤的手收緊,他扯了扯嘴角,“別忘了,還有克羅德、尼諾他們。”

“佐羅、安娜也在。”

她總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帶走。

“你放心,我不會主動毀約。”如果說之前白莧看阿克塞爾還是平常心的話,那麽現在,她就只有深深的厭惡。

沈禎生非常敏銳,楞了一下之後,他問:“有人在你旁邊?”

“不會就是那個逼你簽合同的人吧?”最後這一句,沈禎生忍不住提高了嗓門。

“對,就是他。”將視線轉到窗外,白莧的心緒已然平靜了下來,“所以我可能暫時沒有辦法回去。”

“不過……快了,我很快就會解決所有的事。”

知道白莧可能是真的有點無能為力,沈禎生就算是再不願意,也只能按捺住脾氣。

半晌後,他輕聲問了一句,“你保證?”

白莧失神,緊接著,她一字一頓的說:“我保證。”

……

聳了聳肩,白莧佯裝輕松的轉移話題,“所以說,你到底是怎麽知道我近況的?”

這個……

梁禎生輕咳,然後假裝自己已經聾了,“那什麽,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掛了。”

“餵餵餵?”白莧阻止不及,下一秒她就只聽到了忙音。

實在是沒忍住,白莧朝天翻了個白眼,“呵。”

這裏面,肯定有貓膩。

另一邊。

把手機放到口袋裏,片刻後,沈禎生忍不住拍了拍新買的筆記本電腦,然後小聲嘀咕,“沒想到這東西還挺好用。”

怪不得現在小孩子都懂這麽多。

重新將老花鏡戴上,沈禎生瞇著眼,略顯笨拙的操控著無線鼠標。

“哢噠”的輕響之後,瀏覽器被關掉。

兩個小時後,一個青年一邊打呵欠,一邊拿鑰匙開門。

還沒進門,他就嚷嚷開了,“爺爺啊,家裏網線能用了嗎?”

“喊什麽喊。”沈禎生正好有氣沒處撒,青年,也就是沈興柏可以說是直接撞到了槍口上。

“這麽大人了,怎麽還是這樣毛毛躁躁的?”

明明就是老頭子打電話死活要讓他過來……

沈興柏摸了摸鼻子,思索片刻,他決定忍了。

走到電腦前,沈興柏隨手測了一下網速,見網速正常,他又習慣性的點開了瀏覽器,準備看看今天的股票行情。

然而下一秒,沈興柏突然就沈默了。

被他幽幽的目光盯的脊背有點發涼,沈禎生眉頭倏而擰起,“怎麽了?”

指著重新加載出來的兩個頁面,沈興柏慢吞吞的說:“合著您花了一萬八買的最新款的筆記本電腦不是為了趕時髦,也不是為了聽教授講課……”

“只是為了在上面搜我親愛的妹妹?”

可惜了,現在新機都是Windows10系統,頁面不一個一個關閉的話,再次彈出來還是原來的樣子。

所以沈禎生都搜過什麽,現在可以說是一覽無餘。

看著上面“白莧”兩個大字,沈興柏整個人都在咕嘟咕嘟的冒酸水,“雖然我二十七了,但是我還是會嫉妒的。”

聽他幽怨的腔調,沈禎生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你趕緊閉嘴吧。”

沈興柏完全不予理會,緊接著,他看到了另外一個界面,“埃爾維拉,這又是誰?”

就在沈興柏準備動作的時候,沈禎生“啪”一下就把筆記本電腦合上了。

見老頭子有點惱羞成怒,沈興柏這才發現,自己剛剛做的一切,好像都是在公開處刑。

“呃……”幹脆利索的站起來,沈興柏忙不疊的就往外跑,“那什麽,我突然想起來公司還有事,就先走了。”

這一個兩個的,都不讓人省心。

沈禎生輕哼。

——

過了一個月,又一次打起精神參加了家庭聚會之後,阿克塞爾發現,自己的合作者好像是消極怠工了。

不論他怎麽邀請,得到的都只有一個字——忙。

“你到底在忙什麽?”阿克塞爾皺眉,深吸了一口氣,他坐在白莧旁邊。

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了挪,仿佛沒有察覺到男人眼神略微有些暗淡似的,白莧拿著手機在他眼前晃了晃,“在找房子呢。”

“你要搬走?”不知道為什麽,阿克塞爾一想到自己會得到肯定的回答,就渾身不舒服。

“這裏的安保條件比較好,你要是出去住,只憑克羅德他們六個,恐怕不太夠。”

“我可以再多雇幾個。”白莧聳肩,“你知道的,現在我並不缺錢。”

如今她手上出來的作品,哪一個都價值不菲。

“而且我們合同上可沒有規定這一條。”白莧看似是在開玩笑,但她的眼睛裏面,滿是冷淡。

看得出來,如果這麽點小事他還要拒絕,白莧是真的會翻臉。

她能忍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嘴唇微微動了動,阿克塞爾幾近嘆息,“……好。”

“Ok,既然你同意了,那就先走了。”打了個清脆的響指,白莧提起身側小小的手包。

阿克塞爾楞住,“現在?”

“對。”白莧點頭,然後指了指外面,“我的行李早就拜托克羅德他們搬走了。”

望著女人和往常一般無二的背影,就好像她只是出趟門就回來一樣。可實際上,白莧這一走,大概永遠也不會再踏進這裏半步了。

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阿克塞爾的嗓子有些暗啞,“你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我?”

這話怎麽聽著這麽有歧義?

微不可見的皺眉,白莧點頭,高高的馬尾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對。”

“跟你同處一個屋檐下,實在是讓我有些難以忍受。”

尤其是,在阿克塞爾再一次威脅了她之後。

“白……”阿克塞爾忍不住想叫她的名字,下一秒就被打斷了。

“哦對了,這次家庭聚會,我看你大哥和二哥都有點按捺不住了,在你父親面前說話都有些夾槍帶棒的。之後有什麽變化你告訴佐羅就行,他會幫你轉達的。”

她既然要走,阿克塞爾肯定是要壓一個人在自己手上的。佐羅剪刀石頭布輸了,所以理所當然,這次留下的是他。

而萊奧和巴爾那邊,兩年時間已經是極限,再不出手,曾經連個屁都不算的弟弟都要爬到自己頭上了!

而且,自從她名聲鵲起,徹底在時尚圈站穩腳跟之後,默尼耶也終於對這種游戲失去了興趣。

所以現在她已然算不上什麽護身符,萊奧和巴爾恐怕已經在背地裏計劃著怎麽把他們這兩個礙了兩年眼的人給按在地上好好收拾一頓了。

這回要是再被抓,肯定就不是廢不廢的小問題,一條命差不多應該是沒了。

不過目前為止,似乎所有人都想著一擊即中,不給對方任何反擊的機會,白莧當然也一樣。

所以這種情況,就只有看誰手腕比較高桿了。

反正,無論如何她都是不會輸的。

擡頭望了望別墅外面滿天星河,白莧揮手,“不用送,還有……”

“再見。”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瞬間,女人的身影也跟著消失了。

阿克塞爾捏了捏鼻梁,然後開始走神。

他真的,有那麽可惡麽?或許在她心裏,應該是有的吧。

不過阿克塞爾覺得,他並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次日清晨。

白莧在酒店睜開眼睛,趁著洗漱和吃飯的空當,她開始思考先見哪位戶主好。

英國、法國、西班牙……甚至於挪威、瑞典還有芬蘭,整個歐洲國家,就沒有白莧不考慮的地區。

挪威風景雖然好,但是太靠北極圈了,氣溫不是特別合適,瑞典芬蘭同理。剩下英國老頭子已經來過了,而且水質太硬,容易禿頭,不算在內。

法國、意大利這兩個地方都挺不錯,唯一的缺點就是……法國雖然禁槍,但獵槍和霰彈槍還是很容易拿到,意大利則完全沒有禁槍令。

所以到時候保鏢一定是要有的,除了克羅德他們,或許自己應該再考慮考慮擴招。

輕松的呼出了一口氣,白莧帶著自己兩個小助理,並六個保鏢就這麽登上了飛機。

因為法國是萊奧和巴爾的老窩,除非白莧瘋了,才會去自投羅網,所以他們九人的第一站是意大利。

中午十二點飛機降落,到市區找了家餐廳吃午飯,耐心的算了算時間,到下午兩點鐘,也就是國內早晨七點,白莧抵達和第一個房主約定的地點之後,緊接著就撥通了老頭子的視頻通話。

看著餐桌上擺放的豆漿還有油條,白莧隱晦的咽了咽口水,在沈禎生似笑非笑的眼神裏,她趕忙掩飾過去。

“這麽早。”從上個月開始,這丫頭就沒有正經跟他聯系了。沈禎生察覺到她似乎又隱瞞了自己什麽事,不過每每問起,她都是左右顧而言他。

“有事找我?”

“嗯哼。”白莧點頭,緊接著,在意大利房主滿面的笑容中,她把手機的鏡頭對準自己身後的城堡。

“怎麽樣,喜歡嗎?”

看著屏幕那邊三層樓高的建築,以及占地面積大到一眼望不到邊的草坪,饒是見多識廣的沈禎生都差點把嘴裏的豆漿給噴出來,“咳咳咳……”

好不容易平覆呼吸,他艱難道:“你這是準備做什麽?”

“買房子啊。”白莧眨眼,“等你來了,總要有住的地方吧?”

沈禎生有想過白莧之前做的旅行計劃並不一般,但他到底還是沒有想到會這麽誇張。

城堡……

“你算是讓我這個糟老頭開眼了。”沈禎生忍不住低聲咕噥。

“有沒有低調一點的?”遲疑片刻,他坦言:“其實別墅我就已經很滿足了,公寓也行,夠住就好。”

白莧聞言,然後指了指身後的眾人,“他們之後也是要跟著住的,別墅的房間都不太夠用。”

“錢的問題你不用擔心。”聽BOSS笑嘻嘻的說了這麽一句之後,安娜非常有眼色的遞上了一張瑞士銀行的存款單。

“你看,不用擔心錢的問題,絕對是夠用了。”

“……”看到一身黑色衣服,一看就是保鏢的克羅德他們,沈禎生這次是真的驚了。

半晌後,看出白莧這次似乎是鐵了不會讓步了,沈禎生只得妥協。

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還有機會體會一把資本主義的腐敗生活……沈禎生在心中慨嘆。

“我們以後二三月份的時候可以去采摘白松露,夏天我開車帶你去兜風,要不就是去挪威或者芬蘭看景。你要是嫌累,不想跑那麽遠,我們還可以去法國西西裏島住上幾個月,牧牛放羊隨便你挑……”

見視頻裏的女孩一臉興奮,沈禎生似乎隱隱約約也能感覺到那種呼吸著新鮮空氣的自由與放松。

沒有城市的車水馬龍,遠離喧囂,一切都會變得安靜、祥和。

有這樣的晚年生活,似乎也不錯。

沒忍住笑了笑,沈禎生點頭,“行,沒問題。”

一邊跟著白莧參觀城堡內部,沈禎生一邊問:“你那邊的事情都解決了?”

“馬上。”為了節約時間,白莧準備把所有事情都提前安排好。保證這邊障礙一掃除,那邊就能接老頭子過來。

“最多不超過半年。”

至於可能會輸的問題……白莧不願意做這個設想,所以也就不打算說出來。

還好,沈禎生這次沒有識破這個破綻。

買房子是一件大事,就算白莧再幹脆,也沒有看第一個就要定下來的意思。

之後的一周時間裏,羅馬、佛羅倫薩、特倫托……一直到博格尼亞,白莧都帶著沈禎生看了個遍。

兩人討論了足足兩天,綜合了各方面的因素,包括交通、醫療還有文化,他們最終選擇了米蘭。

這一切再怎麽看,似乎都在朝著美好的方向發展。

又逗留了大概七八天,手續的問題解決了大半。實在是扛不住阿克塞爾那邊的催促,白莧只得坐飛機趕回倫敦。

和她預料的一樣,不知道是萊奧還是巴爾趁著這個機會直接對阿克塞爾動手了。

可能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訓,也可能是現在阿克塞爾身邊的保鏢比較多,萊奧或者巴爾沒有找到可趁之機,所以他們這次是在拿公司開刀。

要麽一動不動,要麽就是一擊必殺的雷霆手段,這些人沒有一個好相與的。

自從邁進英國總公司這邊的大廳第一步開始,白莧就註意到了來往的員工行色匆匆,他們臉上或多或少都能找出慌亂的痕跡。

“看來這回是大事了。”白莧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

安娜跟著觀察了很久,過了一會兒,她跟著點頭,“是的。”

剛上任半年就出事,而且還是大事,阿克塞爾要是解決不了,他這個總負責人的位置就做到頭了。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擡頭看了看艷麗的太陽,白莧搭乘電梯,一分鐘不到就來到了最頂層的總裁辦公室。

果不其然,再看到阿克塞爾的時候,他的形象簡直和之前大相庭徑。什麽風度翩翩,現在都不存在了。

目光落到白莧臉上,根本就不用她問,那邊阿克塞爾就咬著牙開口了:“萊奧那個混蛋,他竟然敢陰我!”

隨手把倒下的椅子扶起來,平平穩穩的坐上去之後,白莧反問:“這不是很正常麽?”

“但這次萊奧竟然敢拿公司做文章,我看他是瘋了!”千算萬算,阿克塞爾就是沒想到他會有這麽大的膽子。

要知道,就算老默尼耶再頭昏,他在公司治理方面也不會含糊。所以阿克塞爾防範了所有,除了公司這邊。

“要是被父親查出來,他受的懲罰絕對比我重!”阿克塞爾喝了一口冰水,然而這麽點溫度根本沒辦法使他消火。

見辦公室裏只有白莧一個人,連秘書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阿克塞爾忍了忍,他終究沒忍住,隨手將自己手中玻璃杯丟到了地上。

“嘩啦”一聲,玻璃杯被摔的粉碎。

“你現在發脾氣也沒用,馬上三十的人了,怎麽還跟小孩兒一樣。”白莧皺眉,緊接著,她伸手,“東西呢,我看看。”

下一秒,一張報紙就這麽到了她的面前。

“使用相同品牌的護膚品,三名女性疑似毀容。”

再看下面,完全沒有懸念,默尼耶旗下、英國產區生產的東西。

這份報導非常的巧妙,不偏不倚,剛好踩在老默尼耶的底線上。然而這僅僅只是個開始,後面萊奧肯定準備了一套組合拳,保準能把阿克塞爾打的趴地上起不來。

“我估計,你要是不投降,他下一步就會讓人寫是英國產區這邊的原料有問題。”

而這張牌一出,無論真假,老默尼耶為了給民眾一個交代,肯定要做做樣子撤幾個人的職。

兒子壓根就沒有跟自己幾十年的親信重要,副總裁以及一幹高管屁事都不會有,首當其沖的被波及的,肯定是阿克塞爾。

阿克塞爾心裏也明白這點,可也就是因為明白,他才格外憋屈,“你有沒有辦法……”

解決這個問題。

將報紙送還,白莧不等他說完就出聲打斷,“沒有。”

像只幼獸一樣無措的踱步,阿克塞爾還想再繼續掙紮,“尼諾的黑客技術不是很好麽,讓他把萊奧的電腦黑了,看能不能抓住萊奧什麽把柄。”

“尼諾早就暴露了。”白莧直截了當的打破了男人的幻想。

阿克塞爾:“我已經讓公關團隊去運作了,說不定這件事很快就蓋過去了。”

白莧:“不可能,萊奧會一直死咬著你不放,這件事根本蓋不過去。而且我相信,如果不是掌握了什麽證據,他也不會用這一招。”

阿克塞爾:“那……聯合副總裁他們去向我父親解釋?”

白莧:“你想太多了,這一看就是你們兄弟的爭鬥,沒有相關利益,那些人根本就不會蹚這趟渾水。”

……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究竟該怎麽辦?”被白莧連續否定了多次之後,阿克塞爾幾乎陷入瘋狂。

“只有一個辦法。”白莧輕咳。

她等這一天,已經等太久了。

“趁著輿論還沒有發酵,你現在馬上向你父親主動請辭。”

“不可能!”阿克塞爾想也不想直接否決。

“我花了整整兩年時間,好不容易坐到這個位置上,怎麽能主動讓出去!?”

“而且、而且事情還沒有糟糕到那個地步不是嗎?”阿克塞爾試圖安慰自己,給自己找借口。

“好吧。”大致已經猜到了對方的反應,白莧完全沒有半點擔心,“那我們兩個就在這兒等死就行了。”

“萊奧的性格你應該清楚,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他肯定不會輕舉妄動,所以這僅僅只是個開始而已。”

剛下飛機,又趕到這裏,白莧確實有點累。

似乎是看出了她內裏透露出來的疲憊,安娜默不作聲的遞過去一瓶補充能量的飲料。

“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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