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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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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場雨

下了幾場雨, 宛丘的天氣就越發寒涼了。十一月底,已經隱隱有冬天的跡象了。

街道兩旁的梧桐樹已經黃得差不多了, 滿樹金黃。一陣風吹過,大片大片的葉子從樹梢上抖落, 悄無聲息落在地上, 又被另一陣風給吹到別處去了。

一整條錦翎路上梧桐葉堆積如山,一腳踩上去, 脆脆地發響。

沈君瑜是去青陵避世去了。可也不可能永遠待在堰山度假山莊不回來。她總歸還是俗人一個,有自己的生活, 還要回歸現實。

其實很早之前她就和葉初陽暢想過未來退休的日子。兩個老人家找個依山傍水的小村,種種花,養養狗,過一過清閑自在的好日子。

那個時候她窩在葉初陽懷裏, 兩人共同憧憬著。那麽悠閑自在的生活她想一想都覺得美好。

如今葉初陽不在了。不過沈君瑜卻沒放棄這個美好的願望。等她老了, 哪怕是一個人,她也要去過一過這樣的生活。她要回到青陵,回到母親的老家去,守著母親, 守著她和葉初陽那點越來越稀薄的回憶,過她長久以來憧憬的生活。

而眼下,該工作還是得工作, 該生活還是得好好生活。

她從不缺錢,她的父親在母親去世以後總是隔一段就給她打錢。她一直沒去查看過卡裏的金額,估計到現在應該也有好大一筆數目了。

沈君瑜從來自立, 她的自立真是深入骨髓的。

母親彌留之際,她才十六歲。十六歲之前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父親。母親打小就告訴她父親死了。

母親怕自己離開以後,她一個人生活沒有依靠。讓她一定要去找她的父親。

然後給她留下一筆錢就與世長辭了。

她滿懷期待地去找了。原以為是父慈子孝,迎接她的是新生活。殊不知一切跟她設想的完全不一樣。

她的父親給她在外面買了套房子,給了她一張卡,讓保姆照看她。母親去世那天她見過他一面,過後就一直沒見過他。然後一直到她十八歲,姐姐沈葭柔忽然離世,她才被允許回到沈家。

父親給她的那張卡,她從來就沒用過。十八歲之前,獨自和保姆生活的那兩年她就靠著母親給她留下的一筆錢生活。母親省吃儉用多年,給她留下的那筆錢數額也不少。讓她平順地度過了最艱難的那兩年,以及大學四年。

後面她就工作了,有了掙錢能力。

她和父親,和沈家從來沒有金錢牽扯。她的自立,說出去可能都沒人信。她從來不依附父親。

沈君瑜停職停了兩周。兩周以後照常上班。

同事們對她的遭遇都表示同情。看她的眼神個個充滿了愛意。尚小薇當著她面狠狠地罵了罪魁禍首一頓。一個平時文文靜靜的姑娘,背後議論乘客都不會,楞是冒出了好幾句臟話,“瘋婆娘”,“賤人”統統都冒出來了,也是難為她了。

尤其是乘務長方萍,還特意和她促膝長談一番。讓她放松心情,好好工作。

事實證明,她的這群同事還是很可愛的。

上班以後,日子並無不同。每天依舊重覆著同樣的工作。

一轉眼就到了十二月初,天氣又冷了很多。

休息日,沈君瑜窩在家裏,早早就把大衣給裹上了。

家裏亂糟糟的,她趁著休息日在家有時間,就做了個徹底的大掃除。

換了被套床單,整理衣櫃,將家裏裏裏外外都清掃了一遍。

整理衣櫃,一大堆女人的衣服裏竟然夾雜著一件男人的皮夾克。

這件衣服沈君瑜太熟悉了。這是童時譽的。是那天逛堰山大橋的時候,他借給自己穿的。她本來打算回到宛丘就還給他的。結果後面一忙起來就直接給忘了。

想了想,她已經有半個多月沒見過童時譽了。兩人各自都有自己的工作,竟然半個月都沒聯系過。

想來他們剛剛確立的朋友關系也是脆弱得很,居然大半個月都聯系不到一次。

看到這件皮夾克,她自然而然就會想起那件白T。

她覺得這兩件衣服必須要還了,不能再拖了。再不還,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馬月。

於是她翻出童時譽的微信,發了條消息過去。

沈君瑜:「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把衣服還給你?」

可惜大半天過去對方也沒回覆。應該是在忙。

等她把櫃子裏的那些衣服全部收拾好,夏裝和冬裝分離,童時譽也沒回應。

她索性給他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好多下,對方倒是接了。

“抱歉,剛在忙,沒聽到。”男人音色沙啞,“什麽事君瑜?”

他這聲君瑜叫的無比嫻熟自然,仿佛他們就是相交多年的朋友。

不知為何,沈君瑜竟然晃了晃心神。

她定了定神,輕聲說:“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你之前借給我的兩件衣服一直沒還給你。”

“衣服啊!哦,我知道了。”男人悠悠道:“你給我送過來吧!我現在暫時走不開。”

沈君瑜:“……”

“那等你空了再說吧。”

“別,我去找你,順便把雨傘給你送過去。”男人立馬又換了個說法。

沈君瑜:“……”

沈君瑜張了張嘴,半晌才說:“那行,咱們約個地方。”

“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家。”

“擱家裏等我。”

沈君瑜:“……”

啥??

***

這邊掛完電話的童時譽歉意地對恩師張樹權說:“張老師,臨時有點事,就不在家裏吃飯啊!”

“別啊,你師母已經在做了。”

童時譽趕著去見沈君瑜,毫不留戀師母的飯菜,邁開腿就走,“下次再吃!”

一邊往門外走,一邊沖廚房喊:“師母,我先走了哈!隊裏臨時有點事要我回去。”

童大隊長撒起謊來竟然無比自然,壓根兒就不會臉紅心跳。

師母正在切菜,忙舉著菜刀追出來,“時譽你留下吃了飯再走,有什麽大事這麽忙的!”

“不了師母,下次再來家裏吃!”

話音未落,人就跑沒影了。

師母難得看到童時譽這麽著急忙慌的樣子,不免嘀咕:“這孩子是怎麽了?這麽著急忙慌的!”

張樹權冷哼一聲,“誰知道呢!鬼才信他說隊裏有急事!”

——

其實從青陵回來,童時譽一直都想聯系沈君瑜。可他又想等沈君瑜主動聯系他。於是就在那兒一直等。看她究竟能不能記起自己。

有些時候,男人在某件事情上就是偏執的過分。明明一條微信消息就能搞定的事情。他就是要等沈君瑜主動。

想想他這種男人真的很難追到女人吶!

好在老天爺沒辜負他,他終於等到了。

從城東繞到城西,他也不閑麻煩。

見到沈君瑜家的小別墅時,咱們童隊不禁感慨,這姑娘確實有錢。這麽洋氣的小別墅,也只有那些真正的有錢人才住住的。

實力懸殊,任重而道遠吶!

擡手摁了門鈴,安靜等待主人來開門。

聽到門鈴聲的沈君瑜踩著拖鞋來開門。

“你這麽快就到了?”看到門外是童時譽,沈君瑜很是吃驚。

“我離得不遠。”童隊口中的“不遠”是城東到城西,繞了大半個城市,可以說很拼了!

“請進,家裏有點亂!”

家裏其實一點都亂,沈君瑜剛剛進行了大掃除。這只是主人的謙虛而已。

小別墅外表奢華,裏面倒是挺普通,看不到太多奢華之處。

兩層半的小洋樓,一樓是客廳和廚房,二樓是三個臥室和書房。裝修得極為精簡。

童時譽大致打量了一下。

“喝點什麽?”沈君瑜問。

“白水就可以。”

沈君瑜給童時譽倒了杯白開水。

“這房子是我父親買的。”

“看著還不錯。”

“就你一個人住?”

“嗯,老早就把保姆給辭退了。”

童時譽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端起水杯呡一口,無比氣定神閑,一派泰然。

兩人面對面幹坐著,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沈君瑜覺得也是神奇,這人二話不說就來了自己家。她甚至都沒告訴他她家的地址。他竟然也準確無誤地找到了。

她自己也很奇怪,明明不善於和男人打交道。竟然也讓童時譽這麽堂而皇之地來到自己家。

他們是朋友。朋友來自己家是應該的。

事到如今也只好這麽安慰自己了。

就這麽幹坐了一會兒。沈君瑜起身回臥室拎出了一只白色的紙袋。

她掂在手裏,“你的兩件衣服我都洗好好了。”

“嗯。”男人平靜地接過,轉手放在手邊。

然後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故作可惜地開口:“抱歉,忘記把你的傘帶過來了。”

沈君瑜:“……”

她能怎麽辦?當然只能原諒他了!

她扯了扯嘴角,大度地說:“沒事,一把傘而已,也不常用。”

童時譽雙手抱臂,主動提議:“宛丘今年的雨蠻多的,我過兩天給你送過來吧。”

“不用那麽麻煩。”她忙擺手。讓人家特意大老遠跑一趟,就是為了給她送把傘,她這心裏可過意不去。

“不麻煩。”

沈君瑜:“……”

這人是聽不懂這是婉拒?

玻璃杯裏的白開水見了底,沈君瑜又立馬體貼地給童時譽續上。

童時譽:“謝謝。”

沈君瑜:“不客氣。”

明明之前在堰山兩人還挺熟悉的。怎麽半個月過去,他們反而越發陌生了?

童時譽想不明白。

尷尬,近乎詭異的氣氛環繞在兩人中間。

童時譽沒話找話,“你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不怕麽?”

沈君瑜坐立不安,也給自己倒了杯白水。

聽到童時譽的話後,淡聲道:“習慣了。”

她把自己的馬克杯握在手心裏,輕聲問:“看電視麽?”

“可以。”男人一副什麽都不挑的模樣。

她迅速找來遙控器,打開客廳的液晶電視。

電視一開就是央視的新聞。

男人一般愛看時政新聞,關心國家大事。何況童時譽本身還是從政的。見是新聞,沈君瑜就沒換頻道。把遙控器往茶幾上隨手一扔,就完事兒了。

誰知男人繞過她徑自拿走遙控器,調了頻道——雲陌臺,正在播放這兩年大火的青春劇《蟬鳴》。這部劇已經在雲陌臺重播了一遍又一遍了。光沈君瑜有印象這已經是第四遍了。

只聽到男人悠悠道:“看新聞多沒意思,看點燒腦的。”

沈君瑜:“……”

童隊您沒開玩笑?一大堆小仙女小鮮肉的青春劇燒腦?

作者有話要說: 童隊:今天也是努力睜眼說瞎話的一天!

哈哈哈~

以後就不說了,只要寫了就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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